“這個人交給我。”齋藤利三揮動大太刀將一隻背部長滿尖刺的幻魔橫掃倒地,幾個士兵拿起長槍將幻魔的身體刺穿,而齋藤利三則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樓梯上方一夫當關姿態的男人。
他穿着與這個時代不相符合的羅馬披風鎧甲,頭上戴着奇怪的鐵頭套將面部罩住,兩隻凸出的棕色瞳孔以瘋狂的神情居高臨下地望着齋藤利三。
這個人不好惹,光是雙方不對等的身高就顯示出巨大的差距,齋藤利三明知道這點,但是爲了明智光秀的大業,他硬着頭皮衝鋒在前爲退怯的士兵鼓舞鬥志。
來自旅548號公交車的乘客,也就是惡魂咧嘴一笑,他手裡抓着鏈錘的鎖鏈將鐵錘甩出,齋藤利三將大太刀往地面一插,整個人藉着刀身起跳,惡魂雙腿屈膝一躍而起,他雙手十指緊扣成拳從頭頂砸向齋藤利三。
如果舉起大太刀抵擋那就太慢了,齋藤利三索性也放棄武器,雙手從袖子裡拿出符紙,更強的金剛印守護在他的前後左右及頭頂,同時四道金色的雷光繞着他的身軀遊走。
惡魂不躲不閃,一拳狠狠地砸在齋藤利三頭上,雷光轟鳴彷彿要把他那巨塔般的身軀給貫穿,但是惡魂皮膚表面浮起的倒三角鱗片都把這些雷光給隔絕在外,他比齋藤利三更快落下,然後對着齋藤利三就是一腳。
齋藤利三撞入旁邊的寺廟牆角里,他口吐鮮血,雖然狼狽不堪,卻還是咬牙唸誦咒語,空氣裡遊離的火星全都聚集在指尖,當惡魂注意到時,一個直徑半米的大火球已經出現在齋藤利三的頭頂。
“有點意思。”惡魂腳尖一勾把鏈錘重新抓在手裡,他倒想看看是自己快,還是齋藤利三的陰陽術更快。
“殺啊!”齋藤利三怒吼道。
惡魂毫不留情地甩出鐵錘,鐵錘上亮起紫色的光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強大的能量卻是瞬間將大火球擊潰。
齋藤利三瞪大眼睛,他很清楚哪怕加上金剛印,他也不可能擋得住這一錘正面撞擊,但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在下定決心進攻本能寺的那一刻,他就決定將身心獻給明智光秀,成爲天下治平的基石。
一把大劍從天而降落在齋藤利三面前,狂暴的風憑空而生,柯宇夜蹲在劍柄末端,他盯着旅548號的惡魂,對齋藤利三道:“喂,大叔,可別在戰場上發愣啊,會死人的。”
“你是……夜大人,感激不盡!”齋藤利三看清柯宇夜的背影連忙趴伏在地上表達誠摯的感謝。
柯宇夜撓撓頭,道:“不用這麼客氣,我也不是特別要來幫你。”
那名惡魂扭了扭脖子,打斷他說:“你們聊夠了嗎,我還纔剛剛熱身呢。小子,待會兒我就讓你的腦袋和身體分家。”
“呵呵,每個這麼跟我說的人都已經死掉了,我相信,你也很快會是下一個。不過彆着急,我會慢慢陪你玩的。”柯宇夜可是特意選了這個看上去僅次於科萊麗亞、貝金賽爾和艾弗裡的傢伙,對於渴望戰鬥的他來說,對手越強越可怕,他反而越有戰意。
鄭瞳緩緩地走在道路中間,不武·天下止戈跟隨左右,各種形態的幻魔部隊從通道處涌出把守着通往本能寺的入口,一隻巨大的豬頭怪物手裡拿着沾滿人體骨骼、血肉混合成粘稠物質的狼牙棒,它嘴角淌着涎水,將飢餓貪婪的目光望向鄭瞳。
它身上穿着帶有倒刺的武士大鎧,一般的刀槍甚至連它那厚如皮革的肚子都無法刺穿,如果沒有齋藤利三的金剛印庇護,它每次揮動狼牙棒都能殺死至少三四名士兵,不過鄭瞳看都沒有看它一眼,S級以下的怪物對他來說,或者對狂獵·燃血怒刀而言僅僅是一刀的事情。
士兵們敬畏地向兩邊退開,之前都只是聽說關於這支東大陸隊伍的傳聞,很多人都認爲那只是一種吹噓,在喝酒聊天的時候,不少人還敢放話要教訓他們。
然而在親眼看到三米高的巨獸悄無聲息地從中間斷裂成兩半,斷裂處切口平整光滑,血管、組織和細胞都還沒意識到本體已經死亡,依舊在蠕動着、伸縮活動,士兵們甚至有種錯覺,如果將這兩截身體及時地拼接在一起,或許巨獸還能重新復活也說不定。
通往本能寺的道路堆滿了屍山血海,到處都是喊殺震天,旌旗搖晃,唯獨本能寺內卻非常安靜,寺內散發着極不尋常的氣息,哪怕是幻魔也不願意待在附近,更別說已經殺得心肝俱顫的士兵。
鄭瞳登上臺階,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和科萊麗亞·瑞格一戰,敗了那就會失去一切,勝了什麼也無法代表,但同樣也意味着他對自己命運的掌控又向前邁了一小步。
雙手放在木門用力推開,裡面的場景赫然映入眼簾。
正對門口的佛像下方,面容肅穆,眼神冷峻的中年男人穿着閃閃發光的將軍鎧甲,猩紅的披風垂落於地面,他左腰間別着自己的愛刀實休光忠,右手則隱藏在披風下面。
這個男人顯然就是讓全日本聞風喪膽的織田信長,在將上杉謙信和武田信玄兩大仇敵掃蕩後,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天下人”。
織田信長的左右兩邊各站着一個女人,左手邊是黑色及腰長直髮,脣紅齒白,眼若秋水的濃姬,她是齋藤道三的女兒,據說本名爲歸蝶,其貌美如花,善於外交,被後世銘記爲戰國三夫人之一。
儘管鄭瞳不是很熟悉她,不過她手裡散發着寒冰光芒的靜形薙刀看得出已經是做好了隨時斬下他腦袋的準備。
織田信長右手邊的女人就是鄭瞳此次的目標,旅548號公交車的實際首領,科萊麗亞·瑞格,她沉默地候在一旁,被黑布遮住的眼睛感受不到什麼視線,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兩輛公交車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是不一致的,誰也不知道科萊麗亞·瑞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準備了什麼,和信長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織田信長和濃姬的敵意已經溢於言表。
不過在他們動手前,還有一個人先做出了表示,他就是跪在信長身前的森蘭丸,他穿着一身輕鎧,頭上是寫着“南無阿彌陀佛”六字名號的頭盔,他已經做好必死的覺悟,向織田信長說道:“主公,請允許蘭丸先行一步。今晚漫漫長夜當如春珠易逝,明日朗朗乾坤必將亙古萬代!”
他站起來從腰間拔出略短於太刀的打刀,刀尖朝向鄭瞳,一往無前地衝了過來。不武·天下止戈揮動狂獵·燃血怒刀向前劈出,速度不快,森蘭丸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沒有用刀抵擋的意思,在狂獵燃血·怒刀將他劈成兩半之前,森蘭丸堅定的意志支撐着他用手將刀刃夠到鄭瞳的胸口,只可惜鄭瞳的身體還同時被惡蝕棘膚和龍櫻鐵骨保護,刀刃應聲折斷,森蘭丸並不後悔,只是苦笑着以人類的身份坦然接受了死亡。
“森蘭丸,你做得很好,該輪到妾身了。”濃姬身邊飛舞着五六隻不斷灑落着冰藍色粉末的大蝴蝶,她優雅地向前邁出步子,拖着薙刀斜向上揮動,不武·天下止戈很自然地將大太刀劈下。
“鏗”比想象中還要堅硬的薙刀擋住了大太刀,濃姬的雙手虎口破裂,但是她沒有在意,她的血液也帶着極低的溫度,遇到空氣就立刻結成冰,散發的寒冷氣息變成無數只冰藍se蝴蝶飛向不武·天下止戈,毫無意外的,不武·天下止戈外層的鎧甲凍結,短短几秒內一小半身體都變成了冰雕。
濃姬微微一笑,露出讓男人爲之心動的神情,頭頂忽然凝結出十二把寒冰長槍,同時她往地面踏下,白皙的纖足頓時生成一個冰陣,冰劍、冰槍、冰箭、冰刀全部射向不武·天下止戈,打算將其當場撕成碎片。
不過她的笑意沒能持續太久,不武·天下止戈身上燃起幽藍色火焰,神怒默焰將所有寒冰吞噬轉化爲刀刃上的梅花瓣,不武·天下止戈沒有給濃姬反應的時間,身體往後撤半步,大太刀猛地揚起,刀尖只要碰到濃姬,就能輕易將其斬爲兩半。
鄭瞳雖然沒和不武·天下止戈並肩作戰,他也以自己的方式警惕着織田信長和科萊麗亞·瑞格的動向。
在濃姬即將被斬殺的時候,織田信長動了,他肩頭上突兀地飛出一隻渾身冒着火紅色光芒的天眼孔雀,信長從腰間拔出實休光忠,赤紅的紅蓮大火從刀身上釋放,不武·天下止戈的大太刀被擋下,火焰撲向四面八方,一時間甚至遮住鄭瞳的視線。
而就在這時,鄭瞳感覺到某團巨大的力量藉助火焰作掩蓋從前方衝來,他神經緊繃,對此也不覺得意外,只是科萊麗亞·瑞格將背後的大劍抽出,兩米長的龐然巨物在她手裡就像玩具似的沒什麼重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