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青雲在地下城赤嘞宮內將夏秋的屍首帶走後已過了半月有餘,對於歐陽小冷來說,時間早就完全靜止在她從自己面前消失的那一刻。火結晶一毀,在與青雲之間關於奇列之陣的對決中,他們算是取得了勝利,但勝利的代價卻太過巨大,沒有了她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
歐陽小冷獨自回到了歐陽古宅並且閉門不出,非但如此他甚至還不食不眠,終日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畫畫,王城裡的事一概不問不管。
沒有完成與歐陽小冷承諾的負罪感讓歐陽紅葉深受打擊,以至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與他面對,只有留在王城繼續代他處理大小事務以得到一種心靈上的救贖。雖然所有人都說那不是他的錯,但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他深深知道夏秋對於歐陽小冷來說意味着什麼,但與歐陽小冷同樣痛苦與失落的還有另外兩個少年。
當日歐陽小冷以火結晶去換夏秋,最後卻獨自由赤嘞宮內殿走出來,等他將他進入內殿後所發生的一切告訴給其他人後,千騎就徹底陷入了崩潰的狀態。
他以玉蟬劍指着歐陽小冷咆哮道:“如果換了是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火結晶交給青雲的,你太自私了!是你害了夏秋!不,我不相信她會就這樣死去了,我不信,她一定還活着!”
魔性還未完全退去的歐陽小冷以夜神冰將他的劍打向一邊,或許是因爲他深埋心中的痛苦需要釋放,又或者是因爲魔之血覺醒的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他這一下就險些把千騎打倒在地。
結果兩個人竟然又動起手來,這已經是他們兩個人第三次交手了。望月見情況不妙與靈羽一起費了好大力氣纔將他們兩個分開,之後千騎和歐陽小冷就陷入視對方爲空氣的狀態了。
千騎始終無法相信夏秋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決定回東堯依靠父王和三目的力量尋找她。靈羽眼看着自暴自棄的歐陽小冷,於是決定也跟着千騎一起離開永川,他也實在無法接受他的夏姐姐離開的事實,心存希望的兩人這時候倒成了彼此的依靠。
歐陽小冷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他憑着記憶一遍又一遍地畫着夏秋的樣子,生怕自己會將她的一顰一笑給忘記了。一天趁他走出房間喝了杯水的時候,董穆雅把他攔了下來,見他的臉色比過去更加蒼白,許久沒有進食雖然要不了他的命,但他看起來卻是消瘦了不少。
“想不想找個人談談?”董穆雅把他按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然後衝了杯熱巧克力遞給他說。
他搖搖頭,默默無語地接過杯子聞了聞卻什麼味道也沒有,喝了一口就就又放下來,然後目光呆滯地轉向窗外,從夏秋離開後他的嗅覺就失靈了。
“我這些天一直在做同一個夢,不斷地夢見夏秋。”董穆雅也望向窗外說道。
如果換了是別人,一定不會在歐陽小冷麪前輕易提起夏秋的名字,但董穆雅卻不同,她自然而然地提起她,就像她只是去遠行了一樣。
歐陽小冷的身體一顫,似是被她的話觸動了一下,瞳孔也重新聚焦起來,他轉身望向她,灰藍色的瞳孔裡充滿悲傷,這是他從不曾有過的神情。
“我的夢特別真實,所以我相信夏秋她還活着。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第六感一直挺準的。”董穆雅望着他繼續說。
歐陽小冷知道她並沒有說謊,也不是爲了安慰他而隨口說說的。對於人類是不是在說謊,歐陽小冷一下子就能感覺出來,因爲當他們說謊時無論從他們的氣息和心跳上都會有細微的改變。但董穆雅所謂的第六感什麼的,又有多少可信度呢?他親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當她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的時候他就在她的身邊,又如何去說服自己相信她所說的第六感呢。
剛剛略微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自己的理性所撲滅,他覺得整個人都有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即使是身受重傷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被抽空的感覺。他冰冷的外殼被徹底擊碎,身體裡僅剩下脆弱和痛苦的那一部分。
“小冷,你聽我說!與其消沉下去不如去尋找她吧,即使只有一線希望,如果她還活着並且在某個地方等待着你呢?你就這樣放棄她嗎?”董穆雅拉住想要離開的歐陽小冷問。
“我親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阻止不了,你們根本體會不到那種感覺,哈哈哈哈……”歐陽小冷說着說着突然大笑起來,然後又變成嚎啕大哭,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只有任憑自己被它們牽着走。
董穆雅見他終於開口說話也算是鬆了口氣,她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說道:“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會和恩童一起想辦法找到她。聽說千騎和靈羽也在努力着,紅葉也派了情報組的人到處打探關於青雲的消息。如果只有你一個人就這樣放棄了,我覺得那你就太對不起她爲你所做的一切了。”
她的話像一顆又一顆的釘子,直接深深釘進歐陽小冷的心裡,其實他早就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她所做的犧牲。若她沒有成爲他的締約者,她現在一定還在學校裡和劉玲美還有其他同學一起,放學後回到有爺爺奶奶的那個溫暖的家中。但因爲他的出現,她的生活被徹底顛覆,可她卻從不曾埋怨,甚至甘願爲他而死。
這時候董穆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是閔恩童打來的,於是趕緊接起來,剛餵了一下。
“我好好的進行了一番思考,你知道通靈者嗎?在西方又被稱爲靈媒?”閔恩童一上來就拋出兩個問題給她。
“嗯,我知道……”
董穆雅話還未說完,電話另一端的閔恩童又自顧自地說起來。
“雖然東西方叫法不同,但卻都是殊途同歸,通靈者和靈媒一樣,就是能與死者的靈魂交流的人。能夠做到這點的人往往身體上的磁場與普通人不同,所以他們能夠接收到另一波段的信息。因爲你和我說過夏秋是具有魂離能力的,所以即使她仍活着也有可能依靠這種方法與她溝通並且找到她,就是要花些時間罷了。”
“我們去哪找你說的通靈者還是靈媒什麼的?”董穆雅對他的一大段話似懂非懂地問。
“我會用一種更科學的方法來實現和通靈者相同的能力,讓你或着其他人也都能具有通靈這種超能力的方法。”閔恩童自信滿滿地說。
“你快說說看究竟要怎樣才能做到?”董穆雅來了興致問道。
“通靈者依靠死者生前所用過的一些物品,或者是他們的照片來感受他們的磁場,然後再將他們自身調至那一頻道以求與他們達成交流。而我們只需要用磁場傳感器感受夏秋經常用的一些東西的磁場,再由我的超級終端MM進行分析和尋找那個所謂的頻道或者波段不就好了嗎!”閔恩童迴應她。
“那我們還等什麼,我現在就去楊柳街找你!”董穆雅當機立斷地說。
不知爲什麼如此異想天開的想法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董穆雅一定連多聽一會兒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但當同樣的話被閔恩童說出來卻會讓她充滿信心並覺得值得一試。
“我也跟你一起去!”歐陽小冷在一旁對董穆雅說,他已經聽見了電話裡她和那個小駭客的對話,也覺得值得一試。
“好,但我覺得你最好先洗個澡再說!”董穆雅做出了個捂鼻子的動作說道。
閔恩童採購了一個相當專業的磁場傳感器,這是他父母都不曾做過的嘗試。想將這個想法付諸現實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但閔恩童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他在研究過磁場傳感器的構造和線路後,自制了它與超級終端MM間的連接線,他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編出兩套程序。
一套是磁場分析系統,它可以準確地將磁場傳感器所感應到的各種數據和訊號在電腦上反應出來,並且進行合理的處理和分析;另一套則是基於調頻工具基礎上的調頻系統,它不但可以準確地調動到磁場分析系統所分析出的頻道上,還可以如聊天或語音軟件一樣與那一頻率上所存在的靈體進行交流。
歐陽小冷隨董穆雅一起來到位於楊柳街的那棟老房子裡,對於除董穆雅外其他人的來訪,閔恩童是有些抗拒的,但一看歐陽小冷那副落寞相他也只好忍耐了。
“我已經把磁場傳感器和電腦連接起來了,其他的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完成。”閔恩童帶他們走進位於書房裡的密室後,指着已與超極終端MM連在一起的一個黑色盒子說。那盒子上有幾個類似於水電錶或指南針的小圓盤,上面的指針隨着歐陽小冷和董穆雅的靠近轉動的比剛纔更劇烈了一些。他看着他們驚奇的表情搖搖頭解釋道,“因爲人體本身也帶有磁場,這款傳感器相當靈敏的,因爲我買的可是高級貨。”
“你行動夠迅速的!”董穆雅用手碰了碰那個傳感器說。
“當然這種交流是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的,若是跳到錯誤的頻道上說不定會招來一些其他的東西也說不定,到時候就需要你來處理一下了。”閔恩童輕描淡寫地對歐陽小冷說。
“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呢?”歐陽小冷直截了當地問。
“你負責去尋找一些和夏秋有密切關係的物品,你懂我意思吧?不用我解釋吧?”閔恩童推了推眼鏡說。
“嗯,我明白了!”歐陽小冷點了點頭應道。
“那我呢?”董穆雅緊跟着問。
“你就負責幫我處理一些數據吧,兩個人操作會更快一些。”閔恩童指揮道,儼然像是他們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