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去與留

本該趁着歐陽雪夜與非常道之間的這場戰爭而逃離無量天界的夏秋,此刻卻會突然出現在長鳴子和大頭他們面前。別說是大頭感到難以置信,就連夏秋本身,或許在這場戰鬥之前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當時靈馬蜻蜓獨自尋找到歐陽雪夜與錦杉所帶領的隊伍後,他們一行人馬便繼續朝着綠籬島的方向行進。隨着距離綠籬島與紫荊島中間的位置變得越來越近,夏秋也即將迎來與歐陽雪夜他們告別的時刻。

她趁着這會兒,在心中不斷溫習着歐陽雪夜教給她的射箭動作。仍如最初練習時那樣,她一面回憶動作的要領,一面在心裡爲自己數着一,二,三,四,五……

如此重複四次,再重新開始。

剛纔在他們出發時,紫荊島上空的烏雲已經變淡,但越往前走烏雲卻又變得越密集起來,湖面上的光線也因此顯得十分昏暗,所以大家並未太注意天空中發生的變化。

可是就在不知不覺中,在水面上飛行的夏秋卻感到一片巨大的陰影從她頭頂壓了下來,她擡頭一看,大量的白蝙蝠正源源不斷地由烏雲內探出頭來,他們開始有序地排列着俯視底下歐陽雪夜所率領的隊伍。

歐陽雪夜他們也在同時發現了這羣怪物,比起被安排去伏擊無憂聖童和長鳴子他們的白蝙蝠,偷襲他們的白蝙蝠在數量上要龐大許多。老謀深算的非常道怎麼會不懂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調動了儘可能多的兵力來對付歐陽雪夜,只要能將他制服,那麼剩下的一羣反叛者也就變成了一盤散沙,不成氣候了。

白蝙蝠的出現也提醒了歐陽雪夜,自己的另幾隊人馬很可能也遭遇了這羣怪物的偷襲。先不說非常道究竟是如何將這樣大規模的白蝙蝠放如無量天界又不引人注目的,他放棄無量行者作爲主力部隊,而是使用這羣怪物來充當奇兵真可謂是一步妙棋,而他們一方的計劃也很可能會因此遭到破壞。

最令他擔心的是長鳴子那一邊的情況,他們這一方全部的武器補給都要靠長鳴子一隊由赤照島運往綠籬島,若是中間出現絲毫差錯那麼也就意味着整個計劃的失敗。雖然他知道自己必須親自帶兵前去支援長鳴子,但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不得不先擺脫眼前鋪天蓋地的敵人。

“夏秋,計劃有變!我和錦杉他們會拖住這些怪物的,你趁此機會去往大瀑布方向吧!我們就在此別過了!”歐陽雪夜朝着半空中的夏秋喊道。

說這些話時,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躍躍欲試着想向水面上的他們攻來的白蝙蝠身上,並沒有望着夏秋。那些怪物或許也聽說過歐陽雪夜的強大,所以不敢急着向他們發起攻勢,而是想要利用數量上的優勢先對他們造成一種壓迫感。

而這破壞他們心裡防線的一招很是管用,錦杉的隊伍中已有人按捺不住心中對這羣怪物的恐懼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白蝙蝠,從前也並不知道非常道手下還擁有這樣一支大軍,當他們突然發現敵人的數量遠超出自己的想象時,有些亡靈即開始動搖。

“這些怪物在數量上妖比我們多得多!”

“本來以爲只需要對付無量行者就行了,沒想到還要對付這羣怪物!”

“他們善於飛行,而我們……”

“是啊,在水面上我們的劣勢太明顯了!”

戰鬥還未開始,隊伍裡已經充滿了負面的聲音,這些聲音攪得錦杉心煩意亂,他咆哮道:“閉嘴,我的隊伍裡決不允許有臨陣脫逃的人出現!”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如果有人想繳械投降或返回紫荊島,我絕不阻撓!”歐陽雪夜卻十分平靜地對那些人說。

剛纔議論着的那些亡魂暫時安靜了下來,但沒過一會兒不知誰又突然抱怨道:“說來說去,我們不就是爲了掩護這個小姑娘逃出無量天界嗎?!犧牲我們大家就爲了這麼個小姑娘值得嗎?!”

他的一席話又引起其他亡魂的共鳴。

“就是,怎麼能拿我們當擋箭牌!”

“我可聽說這小姑娘早在魂離之境就惹上那羣怪物了,沒準它們就是衝着她來的。”

“原來如此,我真後悔一衝動跑到這兒來送死!”

他們刺耳的話語通過夏秋的耳朵直戳她的心房,令她的心也跟着一陣陣地疼痛。此時離開無量天界對於她來說是最萬無一失的,若大戰結束,歐陽雪夜一方失敗,那麼迎接她的命運可想而知,但她也是最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無量天界的,雖然她明白即使沒有她的存在,這場戰爭也是早晚會發生的事,但她無疑是加快了這場戰爭到來的因素之一。

“夏秋,還在等什麼呢?!快走!”歐陽雪夜見她遲遲沒有離開,便再次催促道。

“我不走了!”夏秋大聲地迴應他,同時也想讓那些正在動搖軍心的亡魂們聽見。

這條性命是屬於她自己的,那麼理應由她自己做出選擇。她偏要賭一把,因她堅信邪不壓正,歐陽雪夜一定會獲得最終的勝利。虛無的無量天界,正需要一位像他這樣的王者,引導亡魂們改變這個世界的一切。

“什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看看現在的局勢,即使我之前曾想過非常道會動用白蝙蝠,但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的數量竟會如此驚人,我們的勝算已經……”

夏秋卻打斷了他,反問道:“老師,如果您也動搖了的話,那麼其他人該怎麼辦呢?”

“可是……”歐陽雪夜仍想阻止她的這份衝動。

可她卻又微笑着說道:“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的,您不是說過了嗎?湖中仙靈獸已經託夢給您,並且預言了我們的勝利!”

歐陽雪夜愣了一下,他心裡清楚夏秋知道自己所提及的湖中仙靈獸預言的那件事,只是爲了安撫錦杉而隨口說說的,但是不知爲什麼當這句話從夏秋的口中說出,卻突然變得超乎尋常的真實。他只有用燦爛的一笑來回應她,並應道:“對!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的!”

錦杉也從剛纔的憤怒中冷靜下來,大聲地對夏秋說:“小姑娘,就讓我們來看看這個預言到底能否成真吧!”

歐陽雪夜略微思考了一下,小梨白無疑比靈馬的速度更快,況且因它可以在空中飛行的優勢也更容易躲避白蝙蝠的追擊。他猜測長鳴子一隊雖可能遭遇偷襲,但非常道未必會派出太多的兵力去他那邊。

於是他向夏秋命令道:“夏秋,你現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赤照島的方向,如果那裡敵兵數量太多,你就回來向我報信。如果輕狂可以掌控,你就暫時留下協助長鳴子,而我稍後也會趕到的!”

“好!”

“一定要小心!”

“嗯!”夏秋向他與錦杉點點頭,然後對身下的小梨白說道,“小梨白,就看你究竟能飛多快了!”

小梨白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迴應她說:“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速度吧!”

然後便朝着赤照島的方向飛去,白蝙蝠還猶豫着是該去追趕她還是留下與歐陽雪夜戰鬥,可在猶豫的當口,她早已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她在現實之中還從未去過綠籬島,倒是在魂靈分離時曾經到過那裡一次,因爲赤照島距離綠籬島並不遠,所以憑着那時候的記憶,她一路尋到了長鳴子他們所在的位置。隔着老遠,她便看見了空中的白蝙蝠,和下頭湖面上與無量行者展開戰鬥的長鳴子他們。

一切都和歐陽雪夜所猜測的一模一樣,這裡的白蝙蝠數量並不多,但卻恰到好處,因爲單看上去也知道此時在與無量行者的戰鬥中,長鳴子所帶領的隊伍正處於劣勢。

她繼續加速來到小船的上方,正好看見了受傷的大頭,和欲將他置於死地的無量行者。於是她趕緊控制小梨白猛地朝下面衝去,再由它背後翻身而下,接着用梅刃將那個無量行者刺穿。

看見她的一刻,大頭先是在原地詫*瞪大了眼睛,緊接着眼中露出驚喜的神情。那份驚喜中充滿了希望,她能明顯感覺到何爲眼前一亮,而其他長鳴子的手下也似乎因她的到來而重新振作起來,於是她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留下來的決定是正確的。

此刻,她與白蝙蝠的戰鬥纔剛剛開始,這是她習得無憂聖童的分身術以來初次利用此法進行真正的戰鬥。分身術時,與其說每個分身都能夠單獨思考與行動,到不如說是自己大腦的運轉速度也跟着分身而提高了幾十倍甚至上百倍,她的大腦快速分析着對方的動作,並將作出的反應傳送到各個分身上。

每一個分身都是她自己,當白蝙蝠手中的長矛刺向她的時刻,她能感到一個自己以梅刃將長矛抵住,而另一個自己則快速直攻敵人的背後。她在無數的白蝙蝠之間飛舞,翻騰,如一隻雲雀。

她還記得無憂聖童曾經說過,分身上所受的傷害最終會在合體時反應到自身之上,所以她不斷加快自己的動作,無論是閃躲還是出擊,都必須做到高度的精準。

謹記着無憂聖童教給她的秘訣,她不斷吸收着四周的空氣、水,甚至是風作爲自己的燃料,使自己的靈力之火越燒越旺,也倚仗着這股靈力之火而讓自己的分身們不知疲憊地向着白蝙蝠們發招。

雖然她心中也清楚單憑一己之力想擊敗這一百個敵人或許十分困難,但她至少要堅持到歐陽雪夜他們前來支援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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