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告誡
蘇老夫人說了這麼一番話,就再也沒有說別的。
蘇老夫人一聲嘆息。
蘇瑞華聽在耳朵裡,既是難堪又是有些惶恐,末了又有點兒鬆了一口氣。
她是害怕被送走的。
阮玉蘭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在這個時候還被送走了,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蘇家是不想要她了。
蘇瑞華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不過也未必是不真誠:“祖母的教誨,我記下了。”
蘇酒卿看着蘇瑞華這樣的神態,就忍不住恍惚的想:或許以後,蘇瑞華再也不敢忤逆任何人了吧?
蘇瑞華這樣的態度,實在是稱得上乖巧了。
蘇酒卿也就這麼想了一想,旋即很快挪開了目光。
蘇博雅也看着蘇瑞華,不知心裡想了什麼。
蘇景峰則是在走神。
蘇瑞華得到了心裡想要的結果,又怯生生的看一眼蘇景峰。
好半晌,才細聲細氣的問了一句:“那母親呢——”
蘇景峰聞聲擡頭,而後看一眼蘇瑞華:“別管了。”
蘇瑞華頓時不敢再問。
屋中頓時又沉默下來。
誰也沒有率先開口的意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老夫人才嘆息了一聲:“行了,都去睡吧。”
卻讓蘇酒卿又留下了。
蘇博雅也不肯走,最後還是蘇老夫人轟了一句:“你先回去,明兒再過來。我有話要跟你姐姐說。”
蘇酒卿也看一眼蘇博雅:“那你去吧。”
蘇博雅只能先離去了。
只是走的時候,怎麼看蘇酒卿那樣子,都是有點兒戀戀不捨和擔心。
蘇酒卿卻知道,蘇老夫人必然是不想說什麼責備的話的。
只是這些話,卻未必想叫旁人聽見。
等到人都走完了,蘇老夫人果然開口:“你啊——怎麼就這麼心急呢。”
蘇酒卿看一眼蘇老夫人:“有些事情,早晚都是一樣的。我只是……”
沒想到最後會鬧到了這個地步。
她以爲,阮玉蘭就算被衙門帶走,阮玉蘭的孩子還是總歸會出生的。
蘇酒卿深吸一口氣:“這個結果,除了那個孩子沒了,和我設想的,並無區別。這是她自找的。”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蘇酒卿聽見蘇老夫人這麼說一句,而後又道:“況且這件事情……你竟也不和我商量。”
蘇老夫人有些失望。
對於這件事情,蘇酒卿卻解釋不出來。
或許是因爲知道蘇老夫人必然反對和勸解,所以纔會下意識的隱瞞了。
但是,絕無惡意。
蘇老夫人也沒在這個事情上糾結,轉而說起正事兒:“這些也都罷了。只有一點,我想跟你提一句。”
蘇酒卿於是凝神靜聽。
蘇老夫人語氣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蔣旬今日上門來後,說了許多話。做了許多事兒。話裡話外,都是爲了給你撐腰。倒像是,我們蘇家一定會打壓你,責難你,叫你吃虧。”
“上一次,已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蘇老夫人擡手揉了揉眉心:“這樣的情形,叫人很不痛快。”
蘇酒卿聽完這話,還真是傻了一下。
蘇老夫人如此鄭重其事的是說這個事兒。
真是奇怪得很。
蘇酒卿深吸一口氣,想了一下,才徐徐問一句:“那祖母是希望我做什麼呢?”
蘇老夫人看一眼蘇酒卿:“你若是有機會,和蔣大人談談這個事情吧。我們蘇家廟小,實在是容不下這麼一尊大佛的威嚴。”
也幸好是沒人知道,不然的話,這件事情就真徹底的是……叫人擡不起頭了。
當女婿的,如此不將岳家放在眼裡……這是多讓人難堪的事兒。
然而蘇酒卿在聽完這話之後,心情卻是微妙。
被蔣旬這麼護着的感覺自然是極好的。
可被蘇老夫人這樣提點的感覺,也是極差的。
蘇酒卿覺得自己被夾在了中間。
蘇酒卿最終也只能輕聲的“好”了一聲,態度也很溫和。
她想哄一鬨蘇老夫人,張了張口,見蘇老夫人臉上神色,到了嘴邊,總歸還是換成:“也不怪他,我處理得不好。他畢竟也是心疼我。”
竟是替蔣旬說了一句好話。
蘇老夫人氣得心口疼,直唸叨了一句:“真是女生外嚮。”
蘇酒卿訕訕的沒敢反駁什麼。
最後,蘇老夫人才輕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他是心疼你,只是也該考慮一下我們府裡的臉面。”
蘇酒卿更加訕訕。
蘇老夫人大概也不願意多說什麼,最後只看一眼蘇酒卿,在讓她回去之前,斟酌着說了一句:“阮氏雖有大錯,可是瑞華畢竟是你妹妹。”
這話意思很明顯。
蘇酒卿輕聲“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蘇老夫人的說法,不管怎麼着,不牽連蘇瑞華進來。
而將來,蘇瑞華不管嫁人還是如何,要借一借她這個東風,也給她借。
反正也不用蘇酒卿籌劃什麼,只需要不去否定她和蘇瑞華的姐妹關係就是。
連句話都不用多說,只要不記恨蘇瑞華就是。
蘇酒卿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這也算是蘇老夫人對蘇瑞華一種別樣的憐惜和補償。
畢竟是失去了生母,畢竟是被牽連了,畢竟那樣的……不安。
蘇酒卿回去之後,反而是有點兒睡不着。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又都在腦子裡捋了一遍。
最後腦子裡留下的,不是阮玉蘭氣急敗壞狗急跳牆的樣子,反而是蔣旬的模樣。
蔣旬坐在那,目光溫和的看過來的樣子。
然後他問一句:“做噩夢了?”
語氣如今仔細回想,竟然有些溫柔繾綣的味道。
蔣旬原來還會這樣子。
誰也想不到,蔣旬原來還會這樣。
這樣的事情……大概誰也看不出來,誰也想不到的。
蘇酒卿心裡又想:到底是不是,就像是蔣旬說的,一切都是老天爺註定好的。
他們一起重生回來,也是爲了彼此陪伴?
如果真是這樣,那老天爺還真的是對她眷顧厚愛了。
這樣想着,蘇酒卿拉高了被子,合上雙眸,脣角帶了一絲絲清淺的笑意。
就這麼的墜入了夢鄉里去。
或許是因爲蔣旬總那麼讓人心安的緣故,這一夜她都沒有再做夢。
再睜眼,已經是第二日清晨,黑暗褪去,清氣滿乾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