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兒雖然年紀不大,遇到這種大事也能夠臨危不亂。只是此時她面色沉重,一雙盈白的手指緊緊互相扣着,指尖的泛白還是透露出她內心的焦灼與不安。明顯在思考着重重對策。
“這就讓你沒法子了?”一聲調笑的女音打破了此時的沉寂,清初樓的侍女這才注意到樓主旁邊的這個青衣女子,這一看就移不開眼來,心裡忍不住讚歎:原來真有見不着容貌也能憑灼灼氣質讓人臣服的女子啊。這女子明明只是靜靜地站着,可看她的一身風骨和眼波流連的姿態,就已經豔壓了樓中其他的蒙面藝伶,尤其是她手上把玩的那隻晶瑩精巧的哨子……
哨子?這哨子形如月牙,小巧潤澤,周身還有絲絲的靈氣縈繞其中,這支哨子怎麼和副主提到的那枚萬里哨如此相像……莫非眼前的這位煢煢孑立的青衣女子就是!
“清初樓主座下四大使女知兒叩見主人!”知兒恭敬的跪了下來,看着花初七的神情滿是激動。她們這些清初樓的侍女都是蘇尋副主一手教導提拔上來的,所以才擺脫了原來或困苦或被欺凌或生不如死的境地!而得知蘇尋副主是按照主人的吩咐才做了這些,她們這些等於重生了一次的人,無不想着有機會見見真正的主人,沒想到!今日,今日竟真被她看到了!
花初七低頭看着自己隨手把玩的那枚哨子,無奈的搖頭收了起來,對着地上神色激動的知兒道:“起身吧,川兒沒同你們說過在我這兒沒這麼多的規矩嗎?還有,我這次來這兒一事不用驚動太多人。改日我白天來此,好好看看我家川兒都調教出什麼美人坯子,哦?”
此話一出,身旁的兩個女子都是齊齊紅了臉,知兒心裡不好意思的嘀咕道:之前老聽樓主說主人是絕世風華的女子,這一看,還真是不只是氣質卓卓,連趣味也……很獨特啊。
“咳。”川兒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這才正了神色對着花初七問道:“川兒倒也不是沒法子,只是無論什麼法子都沒辦法是萬全之策,畢竟我們早半個月就放出了消息。還是怪川兒,這次沒有考慮周全,應該事先想到這個意外,預備一個方案的……”
“不過多久就到了登臺表演的時候,爲什麼那跳舞的藝伶什麼時候崴了腳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崴腳了,甚至傷的走都走不了的嚴重程度。川兒,你覺得呢?”花初七緩緩的踱步到雕欄前,看着臺後幕布邊上一羣人攙扶着一位盛裝打扮的崴腳女子,眼露寒光。
川兒是個機靈的,方纔只是一時被突然的情況給驚慌了頭,現在被花初七的稍微提點了下,當下就腦袋瓜子一拍,低聲呼道:“難道是這藝伶故意崴腳,想讓我清初樓這趟出醜嗎!”
“想讓我清初樓出醜的,可不止是區區一名藝伶女子,怕是她身後還有人支持着吧。而她身後的那些人……”說着,花初七拖着尾音不語,轉頭看向臉露沉重神色的川兒,沒有再說話,只是沒道出話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川兒聞言立馬肅清了氣場,小臉一板,沉沉的說道:“主人,川兒明白了。川兒這就派人去查查看,這藝伶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吃裡扒外!主人且先和那名公子去頂樓坐着,川兒去去就來!”說罷,川兒就帶着一旁的知兒快速的閃身,去的方向,正是剛纔那名藝伶消失的方向。
“嘖,這會兒急躁脾氣又上來了,我話還沒說完呢。”花初七看着不遠處消失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也緩步朝着一樓的大廳走去,正好看見白宿四處張望的身影。
白宿一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青衣身影,立馬面色就鬆了下來,快步上前兩步,略帶抱怨道:“你怎麼去這麼久啊,我還以爲你被人給調戲了去呢,走,我們去找一處包間吧。”
看着白宿雖然埋怨卻明顯關心的神情,花初七面紗下的嘴脣勾了勾,四處環繞了一圈,果然看到有好幾個廳內看畫像的男子盯着自己看,眼神無不偷着一絲猥褻。“怎麼,你難道不要在這兒找一名中意的女子相一相面,說不定……”花初七故意湊近了小聲繼續說道:“說不定啊,還能從我東曜帶回去一個四皇子妃哦。”
感受着頸間若有若無的灼熱氣息,白宿只覺得身上某處越來越熱,慌亂一個歪頭,道:“我對這些女子纔沒什麼興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次找你出來是有事要同你說的。”
“喲,臉紅了誒,莫不是真的相中了這兒的哪位女子,方纔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給那女子遞紙條啊,還是說,被拒絕了?”花初七繼續調侃的說着,直到看到白宿越發不自在的樣子,這才嗤笑一聲,爽快道:“好了不逗你了,之前你在宮門口朝我使眼色我又不是沒看到。再說,你也不信你無事會登三寶殿啊?走吧,隨我來。”
花初七看着不遠處步履匆匆趕來的一名俏麗女子,眼神示意白宿跟着她,就緩步往前走去。拿名俏麗女子一見花初七就要跪,看到她衣袖中的手勢才堪堪收回了動作。花初七看着她,輕聲說道:“勞煩這位姑娘,帶我們去頂樓上一坐吧。”
“是,主……客人,畫兒就是特意爲二位客人帶路的。請隨我來。”這名喚作畫兒的女子異常恭敬的對着花初七伏了伏身,身後就手腳麻利的爲二人引起了路。
白宿跟在後面走着,看着畫兒時不時看向花初七時難掩蓋的激動神色,湊近了花初七小聲問道:“這侍女好像看上你似的,怎麼看向你。本公子這麼風流倜儻,她竟然都沒有正眼瞧我一眼呢,哎,莫非是這世道變了?一個女人都比爺吃香了呢?”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誰讓我一向如此受歡迎呢。哦?”花初七很是感嘆的說道,彷彿是同意了白宿說的話。惹得白宿被堵的啞口無言,卻怕驚動前頭引路的侍女不敢再多說,只能幹瞪着眼睛,把自己引起的這口悶氣給生生嚥了下去。
不多時,在上了好幾層樓層階梯後,三人終於來到了一處甚是華麗的房門口,這處不同於樓下幾層的熱鬧喧囂,而是用了好幾面翠屏隔離開,還有層層疊疊的輕紗籠罩,花團錦簇買層口,彷彿是整個樓最精粹的地方,安逸自然,讓剛從熱鬧的下方上來的三人覺得來到一處世外桃源一樣,沒有半分的打擾。三人在房門口站定了腳步。
“二位客人請裡面走。”畫兒上前輕輕推開了大門,花初七和白宿也順勢走了進去,一進去白宿更是發覺別有洞天,這幾年的東西簡單又不失繁複,大方又不失精緻,像是頂好的原石,又想起精心雕刻的寶石。讓人一進去裡面就覺得身心舒坦的很。
花初七倒是沒有白宿那麼的驚詫,隨意的衣袖一揮就落了坐,看着房門口的白宿調侃道:“怎麼,還不進來?等着我來請你嗎。”被她這麼一打斷,白宿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失了態無奈一笑,也走了進來,口上還自嘲:“比這華麗的地方我倒也不是沒見過,不過如此風格的房間卻是難能一見,話說……你竟然能在清初樓有這待遇?其中必定有貓膩吧……”
看着白宿探究的眼神,花初七倒是一如既往沒有太大的反應,手對着門外的畫兒一揮,就讓她走了,畫兒會意的點頭行禮,“客人有吩咐再喚畫兒便好。”走的時候還把房門給關了。
花初七見她走了,這才轉首對着白宿不甚在意的說道:“別用這探究的眼神看我,我承認,我們能有這些待遇,確實因爲我和這清初樓的樓主有些交情。”而且是主僕朋友的關係。
“我就知道是如此,果然被我猜中了。”白宿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這才也落了坐,看着花初七閒散的樣子,想起來自己這趟的正事,忽的就正了神色,道:“今年的英雄會,你是不是也會去參加?身爲六大世家花家的嫡女,往年都沒有你的蹤影,今年你應該會去的吧。”
“哦?這麼肯定?”花初七不答反問道,看着白宿的眼裡帶着笑意。白宿見此也不惱,平淡無奇的臉上滿是篤定的說道:“嘿,我這四皇子的名頭也不是白來的。我消息也靈通着呢好嗎,今年的英雄會可是一改往年的那些規矩,不僅六大世家直系的所有人都要去,就連我們皇室中人也有被邀請去的,更不談其他何處地隱秘勢力。這件事在望天大陸其實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不過我卻聽說了一件詭異的事……”
花初七看着白宿這故作高深的樣子,嘴巴無奈的憋了憋,這纔給面子的問道:“你聽說了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