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明知殺不完也要拼命殺的感覺真的很有意思。
這種明知一切都無法改變卻依然要努力改變一切的感覺非常熱血。
郭某人雖然幹過很多陰險的事情,但是郭某人也曾經是熱血沸騰的勇猛之士,也曾衝在第一線浴血廝殺,不惜性命。
他一直都沒有變過,當初是怎樣的,現在還是怎樣的,他沒有改變過自己。
無論怎樣,他也不會改變自己。
這是當年那個發誓要做皇帝的他一直都沒有改變的目標。
所以冀州方面爆出了倉儲貪腐案之後,郭鵬立刻指示冀州調查組對這件貪腐案進行全方位調查。
然後郭鵬嚴令兵部右侍郎蒯良帶領一部分官員前往冀州,協助冀州調查組辦案,對冀州問題進行全方位摸底。
調查組派去冀州的人手還是少了一些,若要查清楚倉儲大案,需要人支持,而蒯良作爲荊州人,前往冀州辦事就顯得比較合適。
於是在郭某人的要求下,兵部右侍郎蒯良親自率領一部分兵部官員前往冀州協助辦案。
出發之前,蒯良還前往皇宮接受郭鵬的【指導】。
比如下手要狠,不要顧及其他,出了事往我身上推之類的,反正蒯良是知道郭某人一定會在冀州大開殺戒了。
他並不擔心這些事情。
在這個抑制功勳之臣提拔後進之人的大環境之下,出身弱勢地區的官員是受到扶持和照顧的,對於那些出身青兗冀三州地區的官員的打擊是受到皇帝的默許的。
作爲荊州人,他想和青兗冀三州出身的大佬們拉上關係人家都看不上他們。
荊州官僚的尷尬地位使得荊州官僚只能選擇抱皇帝的大腿,不然就很難在朝中混下去。
所以蒯良接下任命之後,也不說什麼,直接奔赴冀州,抵達冀州以後和調查組的組長聯合在一起查案。
國家倉儲的管轄權屬於兵部,是中央負責派人管理的,地方按照程序來說是不能干預的。
現在出了問題,中央兵部責無旁貸,必須要參與處理,找出問題所在,所以蒯良非常上心。
參與到案件調查中之後,蒯良意識到倉儲中出現的問題是因爲中央兵部派遣到地方上的官員和地方官員同流合污造成的。
就現在已經查出來的問題來看,一部分是兵部官員自己主動聯絡地方官員搞事情,有些則是地方官員動了心思,賄賂了兵部官員。
他們基本上是看準了那些儲備的肉食。
看上了那些風乾的牛肉和醃製的豬肉,覺得這個很有賣頭,賣出去的話可以弄到不少錢,所以起了心思。
肉食本身就非常受歡迎,風乾的醃製的這一類肉食還能儲存很長時間,對於很多人,諸如遠行的商隊、船隊還有一些豪強莊園而言是非常不錯的儲備食品。
然後幽州和幷州的烏丸人也非常喜歡這些東西,他們願意爲此付出不錯的價格。
市場具備了,貨物具備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膽量。
只要有膽量,這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自己不需要付出什麼成本,利潤還高的驚人。
魏帝國的官員們因爲郭鵬的原因,幾乎人人都在學習數學,人人都能做一些簡單的算術,這種事情稍微算一下就可以知道獲利很高。
本身他們在地方看守倉庫,倉庫裡進來多少出去多少是他們負責記錄的,只要稍微做點手腳,雙方互相配合一下,相當一部分屬於國家的財產就要變成無主之物了。
既然這些肉是無主之物,那麼怎麼處理不還是他們說了算嗎?
一開始還沒幾個人敢這樣做。
第一批這樣做的人是趙郡的相關官員。
他們在辦事之前進行了比較周全的部署安排,並且聯絡了烏丸人,得到了確切的購買意向之後,他們纔開始行動,得到了這批肉食。
然後把這些肉食賣到了烏丸人部落那裡,換取了大量的財物,回來之後銷贓變成錢和絹布,那是真的數錢數到手發抖。
這樣的事情當然不能聲張,除非覺得命太長。
這幫人顯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命很長,有了錢也要有命去花,去享受,所以他們口風很緊,從不對外泄露,這樣的狀態也保持了很久。
直到有一個官員喝醉了酒沒把住口風之後,這樣的事情才逐漸在趙郡的幾個倉儲官員那邊傳開了,然後纔開始有人跟風。
不過這個狀況並非是從趙郡開始蔓延的,其餘幾個郡也有類似的帶頭者和後繼者。
貪污的行爲就像是一種可怕的病毒,它由自然產生,本來應該沒有太大的威脅,但是威脅就在於它會傳染。
一傳十,十傳百,只有少數意志堅定的人具備免疫力,而大部分人是沒有這種免疫力的。
他們只能被傳染,從而墮落,走向貪腐的不歸路,進入這不歸的輪迴之中,走向死亡。
趙郡,安平郡,鉅鹿郡,清河郡,渤海郡等等等等諸多郡縣都出現了這樣的問題,所以當蒯良帶隊抵達的時候,已經被審查的官員實際上已經很多了。
基本上查出來一個稍微用點刑罰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一鍋端,從而揪出很多隱藏在暗中不顯山不漏水的角色。
這幫傢伙隱藏的還相當好,要不是同伴扛不住各種銷魂的刑罰,他們還真有可能就這樣隱藏下去不被發現。
蒯良抵達以後審查的最大一樁貪腐案是經年累月堆積而成的陳年案件,一樁涉及到一萬多斤風乾牛肉和醃製豬肉的案件。
案發地是清河郡,於是這個郡的整個法曹系統和兵部倉儲系統都被一鍋端了。
最後查出來也沒冤枉這波人。
他們在五六年的時間裡,每年都悄悄地把倉儲之中的肉類弄出那麼一部分變成無主之物,然後讓他們愉快的把這些無主之物買到烏丸部落裡,讓他們從中賺取大量的錢財。
感情這樁案件從魏王國建立的時候就開始了,而當時郭某人一心一意爲了稱帝而努力,都沒有關注過這件事情。
所以查出來這個問題之後,調查組的官員就相當惱火,覺得這樣的事情出現了,還出現那麼多年都沒有被發現,可見地方吏治之敗壞。
一刀狠狠地殺進了地方司法系統和倉儲系統裡,給裡面的人換了換血。
毫無疑問,這波人必死無疑。
蒯良上表把這件事情送到了洛陽去讓郭鵬知道,不過十天功夫,皇命就傳來了。
相關官員全部斬首,家人包括涉案的族人、朋友一類人全部抄家,沒收所有財物,流放到平州最偏遠的郡去屯田,改換戶籍,終生不得迴歸中原,遇赦不得歸。
並且之後查出來的涉案人員一概按照這樣的標準來處理。
我不要活的,罪臣在我這裡沒有活着的價值,殺光。
當然了,如果有主動站出來認罪並且檢舉他人且查實的,就可以免死,視情況而定,其他的懲罰也可以相對應的減輕。
這樣的規則也推廣到全國範圍之內。
郭某人倒要看看這些年地方上到底藏污納垢到了什麼程度,看看這幫人互相撕咬之下,能揪出哪些讓他感到無比愉快的事情。
這樣的規則最先在冀州推廣,因爲皇帝下的必殺令而驚懼欲死的某些官員大喜之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就把之前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那些身份不一般的,牽扯到中央的,牽扯到地位比較高的官員的,這些事情就全部都給吐露出來了。
爲了讓自己活命,這幫傢伙也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蒯良看到這些交代出來的成果時,表面憂慮,心中卻已經樂開了花兒。
調查組的官員不太會掩飾,直接就把喜悅的表情露在臉上,看的非常興奮,感覺他們立下大功賺取政績的時候就要到了。
某些官員的倒黴總是伴隨着某些官員的運氣和上位,這種機會很難得,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所以對於很多官員來說,這一次,是十分難得的天賜良機。
冀州貪污案的爆出和涼州貪腐案的爆出時間相隔不遠。
而在涼州大案爆發之後,很快牽扯到了雍州,牽扯出了雍州的一些人。
雍州的吏治情況不會比涼州好多少,但是在築路糧貪腐案這件事情上,雍州官員還真的牽扯不深。
很多事情都是物資撥付到涼州以後,涼州官員自己折騰出來的。
他們把東西運到雍州銷贓,雍州官員不知道,東西就在雍州本地消化掉了,比如漢中,還有上庸。
甚至還有一些東西運到了京畿地區消化掉。
於是調查組在雍州追查那些協助銷贓的不良商販,將他們抓起來問罪,斬首,抄家,男子全被殺死,女子全被髮賣爲奴。
有些賣到了青樓一類的地方,有些則直接扔到軍營裡,以此作爲最殘酷的懲罰。
雍州一共有二十三家商戶被抄家,他們都在長安城內居住,抄家所得數千萬錢,可見這些不良商販平時也不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
得知他們被抄家之後,長安城的百姓多有談笑慶賀者,這更加佐證了這些商販不是什麼良心商販。
爲此,調查組還調查了長安市集的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