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欣剛躺下,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嚴重又不是很嚴重,說不嚴重又挺嚴重的事情。她爬了起來,拍了幾下向外側睡的秦風。秦風心想,我要的時候你不給,現在你要的時候就來騷擾我,鬼才會理你!
於是,他甩了下手,沒好氣地說道:“幹什麼?”
“我有事,你快轉過身來!”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我不轉!”
她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原來前幾天她帶着菲菲去黃琴家裡玩。後來黃琴的父親帶着一位算命先生回來了,談論新居喬遷事宜。談完正事後,在喝茶之際,那位算命先生瞄了一眼菲菲,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個孩子最好送人!”
芷欣一聽此語,腦子嗡嗡作響,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東西。
那位算命先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繼續補充道:“你的這個孩子命不是很硬,如果不送人的話,會出現很多病痛,難以撫養長大!我這裡所說的送人是指,在山神面前搞一個送子儀式,把孩子寄在別人的門戶裡,並重新取名字,但是實際上孩子仍然由你撫養,上學什麼的仍然使用原來的名字,只不過是搞個儀式而已。毛主席的小名不是叫做‘石三伢子’嗎?毛主席的母親文氏生了兩個兒子均夭亡。1893年,文氏又生下第三個兒子毛澤東,唯恐他再夭折,便多方燒香拜佛,祈求神靈保佑並開始吃‘觀音齋’。文氏孃家後山有個龍潭沱,清泉從石縫流出,常年不竭。在沱口矗立着一塊大石頭,石上建有小廟,人稱‘石觀音’廟。毛澤東出生不久,母親就抱着他在這裡來叩拜,並寄名爲“石頭”,取容易撫養的意思。因毛澤東排行第三,小時候大家就喚他‘石三伢子’。”
芷欣本來當晚就想跟丈夫說的,但是當時因爲跟趙雅吵了一架,腦海裡除了憤恨還是憤恨,所有的東西都拋至九霄雲外去了。
“那都是迷信!你也相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不是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共產黨員嗎?既然是共產黨員,那就必須信奉馬克思主義,信奉唯物主義!”
“我兩個都信!”
“你的信仰太複雜了!”
“只要我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再複雜我也不怕!”
“好了,你別逗了,共產黨員,早點睡覺吧。”
說完,他轉過身,再也沒有搭理她。
第二天,芷欣在家裡呆得實在煩悶,便帶着孩子來到古柏烈士紀念館。
話休絮煩,先說說古柏何許人也。據史料記載,古柏,中國工農紅軍高級指揮員。中央紅軍主力長征後,他留了下來在贛粵邊開展游擊戰爭。1935年3月6日在廣東龍川上坪鴛鴦坑被國民黨包圍,在掩護同志們突圍的戰鬥中英勇犧牲,年僅29歲。古柏犧牲的噩耗傳到延安後,毛澤東親筆題詞:“吾友古柏,英俊奮發,爲國捐軀,殊堪悲悼。”
走進大門,一條由馬條石鋪成的道路映入眼簾,道路兩邊各種了一排蒼勁挺拔的柏樹。走完這段路,可以看見一個圓形的池沼,池中央是一些亂石堆砌而成的假山。池子裡的水有些渾濁,漂浮着各種垃圾,味道有些難聞。沿着假山池沼左邊的階梯拾級而上,銅鑄的古柏烈士紀念碑赫然可見。碑下還擺放着幾束鮮花,看來不久前有敬仰烈士的後輩前來祭奠過。往左邊穿過一條綠蔭小道,可以看到一架抗戰時期遺留下來的戰鬥機。爲了防止孩童們攀爬,戰鬥機的三個輪子被水泥柱子撐了起來。往右邊下坡而走,露出一個兩層八角亭,彷彿一隻大雕張開了翅膀棲息在地上。假山池沼的下面是珍藏當年“三?二五”暴動的文物資料的紀念館。一對威武霸氣的獅子駐守在紀念館的後面的階梯上。走過這段階梯,便是整個紀念館的後門。
芷欣抱着菲菲坐在鞦韆的板凳上,看着一羣孩子們在水泥坪上你追我趕地嬉戲着不遠處一口池塘裡,告別了苞蕾的荷花,綻放着清麗的笑靨,在輕風拂送下,舞動着疊翠的裙裾,婷婷的嫵媚着矜持的身姿,凝霧噙露着似若一婉約的女子在輕輕呤誦“掉拂荷珠碎卻圓“的詩句,雋秀的枝杆無不在向你展示着夏的風情,不由得讓你在讚歎那絕佳的韻致間。於驀然回首中,已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了”。
突然,天黑了下來。小雨飄飄灑灑地從空中墜落,編織成一掛巨大的透明的珍珠簾。芷欣迅速抱着菲菲來到屋檐下避雨。如果說雨絲是大自然纖細靈巧的手指,那麼瓦片便是最好的琴鍵,茉莉花般的淡淡清香是那一串串清脆的音符,奏出了最美的和絃。歌聲裡帶着多情纏綿,帶着清婉迷離。可是不久,歌聲裡激情飛揚,透着無盡的灑脫。
雨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電光閃閃,雷聲轟隆轟隆響。有傘的或者開車過來的,都已陸陸續續地回去了。她們兩人孤兒寡母地留在這莊嚴肅穆的地方,多多少少會感到有些寒磣。
“你在哪呢?快點來接我!”
“你在哪?”
“我在古柏烈士紀念館!”
“你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別說那麼多了!我們在這兒有點害怕!”
“你們先等着!等我打完這一圈馬上就過來!”
“就知道天天賭博!還要不要老婆孩子了?”
她說着說着,發現手機另一頭沒有動靜了,一看屏幕,他居然早就掛了。在異常憤怒之下,她真想把手機給砸了!突然一道閃光如一條火蛇衝破了黑暗,在天空劃開一條裂口,接着一聲霹靂震得地動山搖。雨,如根根銀劍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每個角落。菲菲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不管她怎麼哄勸都沒有停止哭泣。
芷欣雙腿瑟瑟地發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遠處。該死的天氣,怎麼說變就變了呢?早知道會有狂風驟雨,打死也不出來了!殺千刀的秦風,你就死在賭桌上去吧!別的丈夫一放假就陪老婆陪孩子,你真是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