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蘇總和他的交易和現在幾個人說了一遍，歐凡越聽得眉頭直皺。
“那你的意思是，暫時不管C市？把注意力先放到K市和P市上去？但是C市是咱們的老巢啊，我們沒實力動他們，希望也不動。等K市和P市過幾個月真的造出一個新代理商來，脣亡齒寒之下，C市還不被他們拼命的壓制？”
陳躍搖了搖頭“C市是不可能放棄的，但是在C市有大把的方法賣出書去。”
“什麼辦法？”天使和茉莉也好奇起來。中間商根本不進他們的貨，他們也是隻有幹看着。
陳躍笑笑“你覺得在Y市，冷冷冰雪要賣書，中間商攔得住？”
歐凡越恍然大悟“我懂了，還有這一招啊！”
“？？”天使和茉莉莫名其妙。
“先不說這個，我覺得，希望書店本來提出的條件應該好上很多，很可能包括C市的渠道。但是蘇總聽到我沒有掛靠公司的打算後，就只限於K，P兩市。他說不定就是希望我們和K，P兩市的人談好之後，回來遭到C市的強力彈壓，然後他們坐收漁利。”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對於希望書店這個陽謀，都沒有太好的辦法，C市遲早有一戰，他們只是提前最好準備。
又討論了一會兒，陳躍佈置好所有人的位置，歐凡越就不用說了，繼續把工作室營業之前的準備工作搞定。天使暫時負責人員統計，而張定崖的聯繫方式，他給了茉莉，讓對方第一期一排出來，立刻和對方着手印刷，不用等他們。
接着，他和歐凡越兩人留了下來，開始對着地圖上一些標明好的城市進行刪減。蘇總給的地方很多，也雜，聯繫方式都留給了陳躍。他要做的只是去接頭，帶上母本讓對方看而已。
他本來挑中了一些城市，這些城市所在的省份雖然還不算髮達，但是地理位置不錯，而且他知道，幾年後，西部大開發，中部大開發，振興東北等計劃相應出爐，這些地方改天換地是必然的。
佈置完畢以後，已經12點了，他早早上牀休息，機票也拿到了，明晚八點。目標S市。
第二天早上，他一起來就去拿了樣本。看了好幾次，和他預訂的沒有差別。上午收拾東西，下午六點，他就拖着一個小箱子往校門口走去。
剛下樓，他就看到幾名已經確定的團員，正笑嘻嘻地在樓下等着他。
“怎麼？悄悄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個？”茉莉笑着說。
“這不怕讓你們着急嗎。”陳躍心裡也有些感動，畢竟是一起走過了這麼多次活動人，感情基礎比別人都深厚一些。
“一路順風。”歐凡越和天使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重重點了下頭，銷售的路子，就在他和歐凡越這兩個一前一後出發的人身上，這是爲了黑翼的將來，爲了他的夢想，也爲了延續下這個春天。
“對了，這個借你。”歐凡越掏出一個遙控器大小的黑匣子。
“手機？”他心中一喜，這個東西，明年過後就沒那麼值錢了。從四五千直接降價到兩千多，但是在98年，可是比三大家電更珍貴的東西。
而且，這東西太及時了，縱橫線上的奔跑，他和歐凡越都需要及時瞭解對方的動向。
“謝謝。”他由衷地說。
送他出了校門，他心中涌起一股鬥志，是的，他們是新雜誌，但是他相信，這本雜誌會闖出他自己的一片天。
C市的機場，日後是全國客流量最大的五大機場之一，現在還不怎麼樣，和改建之後比起來是天壤之別，只有幾個稀稀拉拉的遊客從機場出來。
坐在候機廳，看着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空，聽着機場上不時響起的轟鳴，他有些感嘆，上一世，自己都沒有這樣跑過，吃公家飯，端社會主義飯碗，得過且過。但是這一世，爲了自己曾經的夢想，他竟然心甘情願跑全國業務。
不得不說，夢想真是支撐人努力下去的最大動力。
“前往S市的飛機，6601號航班準備起飛。請各位旅客注意，準備登機。”
清亮的女聲，在候機廳響起，這年代，坐飛機的人還不算多，沒有到以前的平民價。所以，現在候機廳人數渺渺可數。他拎了拎箱子，朝登機口走去。
八點整，前往S市的班機準時起飛，帶着轟鳴，衝向尚有一絲餘暉的天空。
晚上的飛機，人精神是沒那麼好的，大多數人不是看雜誌就是睡覺。陳躍也不例外。
大概五個小時左右，他已經百無聊賴地進入了半夢半醒，終於感覺到了飛機在減速，那種一沉的感覺，讓他清醒過來。
“要到了嗎？”他拿出紙巾擦了擦臉，S市，上一世他只來過一次，東三省唯一的特大型城市，中國十大城市之一，全國最大的幾個工業基地之一，一系列金燦燦的名頭如同桂冠一樣套在這座城市的頭上，只可惜，改革開放後，重工業開始衰減，這座老牌名城也略顯得有些寂寞。
從機窗看下去，飛機顯然已經開始降落，他能看到下面燈火輝煌的燈海，形成了連天的海洋，在黑暗的天幕之下顯得尤爲顯眼。
十多分鐘後，他從機場走了出來。S市原本在他預想中要比C市冷一些，現在卻感覺差不多，這個城市的機場同樣修在市郊，只不過周圍看起來比較空曠，但門口竟然還有一輛大巴。
這可不是政府福利機場大巴，而是滿人才走的私人大巴。要價高了不少，從機場到市區竟然要十五元。
不過這可沒得談，都幾點了，有車就不錯了。他上車以後，車上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又等了幾分鐘，看再沒有人上來，司機一踩油門，朝着市區前進。
陳躍說不上有什麼心情，淡淡地看着飛速倒退的人，樹，樓。這座飽經戰亂的城市，市政一直做得不算好，甚至說有些髒，畢竟重工業的發展和市容市貌有很大的關係。它不像黃河以南的城市那樣，有小橋流水人家的精緻，卻有一種破而後立的美，不修邊幅，卻粗獷大氣。
只不過故地重遊，讓他不由得開始回想前世今生，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瀰漫起來，就像陶賽黑皮諾，每一世都讓人覺得獨特又濃厚。
“絲！”車終於停了下來，操着重重東北味口音的司機招呼大家下車。
他提好箱子走了出來，上一世來的時候是冬天，而這一世來，他根本認不清這裡是哪裡了。
好在計程車還是有的，他報了一個離明天要見面的人不遠的地方後，就假寐起來。
二十多分鐘，車停了下來，他迅速找了個旅館，把東西一扔，就趴牀上休息，爲明天的會談養精蓄銳。
第二天早上，他起來竟然覺得嗓子有點啞，這纔想起昨趴牀上就睡了，被子也沒蓋。下樓買了幾片藥後，他來到樓下問“老闆，請問最近的圖書批發市場在哪裡？”
“那得看你買什麼書了。”老闆是個胖胖的青年“S市東西各有兩家大的批發市場，天雲和人和。坐11路，33路都可以到。”
來之前，陳躍就想過了。中間商是從出版社拿書，然後交給各個圖書館，個體戶的單位。他時間不多，要找只能找大的，比如C市的牧馬人，他們就是圖書館的中間，具有很強的號召力。
他不可能直接去圖書館問是從哪裡拿的書，別人肯定不會告訴他，只有從較容易着手的批發市場問，一般大的批發市場，自己就是中間商，或者上面就是一個大的中間。
98年通信的不便，導致很多問題都只有自己去解決。網絡沒有普及，或者很多中間商都沒有使用網絡，讓他不得不天南地北地跑。
告別老闆後，他坐車朝東區的天雲趕去。
天雲批發市場，是S市老牌的圖書一條街，短短一條街上，就有三四家圖書批發市場。這些大的批發市場，被一些個體戶的單位一個個堆積而成。
他走到一個攤位前，看了幾本書，可惜，這些書上都沒有標明是從什麼地方打過來的。
“有什麼事嗎？”批發市場的人不多，老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攤位前的年輕人，看起來是個大學生，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買賣。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這些書是誰批發給你們的。”陳躍不方便說自己做出版社，供貨商的聯繫方式一般比較隱秘，否則中間商就沒作用了。
“你是？”攤主眼睛裡泛着懷疑的光芒，對方太年輕，說城管也不像城管，說老闆也不像老闆。
“是這樣的，我有本書，想推薦給圖書館，可惜沒有門路，想問問批發市場的中間有沒有辦法能試試看。”
“哦，這樣啊，我們每個月都去拿貨，他留了聯繫方式。”攤主放下心來，這種事情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對中間商來說有禮無害，他也不介意告訴對方。
實際上，就算陳躍說他是出版社的，要推廣新雜誌，對他們也是沒有壞處，但恐怕馬上就會有很多想成爲中間商的人來包圍他了。
陳躍記下了對方的電話，和攤主道了聲謝，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