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還了一禮:“幸會。”她對黃姑娘的些微好奇,就是原於唐偉誠。自認識唐偉誠開始,他身邊就沒有出現過女子,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出現在他身邊。
唐偉誠淡淡一笑:“兩位都不用這麼客氣,坐下說話吧。”
紅錦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唐偉誠,不明白他和人家姑娘出來吃茶,有多麼重要的事情非要尋自己來;另外找個時間不成嗎?
“唐兄尋我來有什麼事情?”紅錦不想再坐下去擾了唐偉誠和黃姑娘的好時光,如果她知道唐偉誠是和一位姑娘在一起,絕不會進來的。
唐偉誠擺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上一次談得生意,不知道大姑娘和容兄考慮的如何了?”他一面說話一面輕輕的彈了彈袍子。
紅錦的眼一緊神色不變的道:“唐公子也知道,我們夫妻剛剛......,所有暫時沒有什麼打算。”
“我也知道我所出的太少了一些,但是......”唐偉誠有些不好意思。
紅錦輕輕搖頭,她的目光偷偷掃過黃姑娘心底就是一嘆,真沒有想到她居然是唐大夫人的人:“實在是眼下事情太多,我們日後有機會再商議如何?”
唐偉誠想了想只能點頭:“那實在是麻煩大姑娘了。”他沒有往下再說,反而說起了一些風土人情來。
紅錦吃了兩盞茶後便起身告辭了,唐偉誠讓黃姑娘在茶樓裡坐着:“我們在坐一會兒。”他把紅錦親自送了出去。
出了茶樓紅錦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樓上:“唐公子,告辭了,多多保重。”朋友一場,她豈能一點兒擔心也沒有。
唐偉誠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大姑娘慢走。”
紅錦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盛泰福行去,時辰已經並不多了,她要去接珠姑娘一起去醉仙樓。
唐偉誠目送紅錦身影消失之後才上樓而去,張三在馬車上探了探頭:“真不知道公子是怎麼想的,有那麼多的法子可以用,不一定非要借鳳大姑娘,讓那人相信他到現在都一事無成。”
“你真不明白?公子不過是藉此見一見鳳大姑娘說上幾句話而已,沒有見剛剛我們公子在盛泰福看到人家後,便打發你去請了黃姑娘過來,這是一舉兩得,即讓黃姑娘傳了話回去,又能見到鳳大姑娘。”李四的聲音懶懶的。
“你少說了一樣,我們公子是不想鳳大姑娘名聲有礙,現在她已經爲人婦,所以他不便單獨和鳳大姑娘說話。可是有沒有理由尋鳳大少爺或是花少、胡少和大姑娘一起出來,纔會出此下策吧?”王五永遠是看得最深的一個。
樓上的黃姑娘現在很激動,她沒有想到唐偉誠會留下她來;接下來,便又是他和她兩個人了。
想到剛剛唐偉誠的話,她心底也輕輕的嘆息:唐二公子,你還是放棄的好,不然惹怒了大夫人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想到她要做的事情,心底不免有些難過,看到唐偉誠推門進來在心底道了一句對不起;我這也是爲了你好,等到我們成親以後,大夫人給我們四處莊子、十處鋪子,日子一定能過的很好。
唐偉誠並沒有立即就走,他坐下來吃茶,和黃姑娘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因爲沒有紅錦,黃姑娘現在便有些緊張起來,唐偉誠不說話她也就沉默着。
就算是兩個人說的話不多,可是已經讓黃姑娘很滿意了,相比前些日子那個被扔出書房來的表姐,她能得唐偉誠關懷已經難以讓人置信。
當然,也和大夫人斥責了唐二公子有關——不管怎麼說,她在唐二公子心中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只要她再努力下去一定能成的。
唐偉誠到了中午,又請黃姑娘一起到酒樓用過飯才着人送了她回去。
“公子,你怎麼肯如此應酬她?”李四很好奇。
唐偉誠看了他一眼:“你近來的功夫有所退步,我看早上和晚上的練功時辰再加長一些吧。”
李四哀嚎起來:“公子——!”
唐偉誠理也不理的負手向前行去,感覺現在心情好了一些,也是因爲那個黃姑娘,實在是讓他感覺無趣到極點,遠不如昨天被送走的那一位。
那一個至少不會讓他那麼悶,扔人也是很讓人解悶的事情。只是黃姑娘卻讓他做不出那樣的舉動來,所以便讓他的頭有些許的疼。
黃姑娘太過溫柔了,和一般的大家閨秀沒有什麼兩樣,唐偉誠想起了紅錦來,想起了她挑起的眉,想起了她撅起的嘴,想起來她生氣時瞪圓的眼睛,想起了她發怒時揚起的胳膊——她是活的,鳳大姑娘是活生生的人。
鳳大姑娘怒了會打人,可是她卻不粗魯;鳳大姑娘很聰明,從來不無故欺人卻也從不受氣,鳳大姑娘......
唐偉誠的腦子裡面全是鳳大姑娘,他自己搖了搖頭:想什麼呢?她已經嫁人了。
“李四,你是活該!也不動腦子想一想,如果鳳大姑娘一走就把黃姑娘送回去,那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到時有個什麼不對,鳳大姑娘和我們公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王五敲了一下李四的頭:“你的確應該好好練功了,再懶下去難保不會變成一頭蠢豬。”
李四一腳踢了過去,不過眼睛看得卻是唐偉誠的背影,自家主子還沒有放下啊,他要怎樣才能忘了鳳大姑娘?
“這個黃姑娘是個有點腦子的,不像上一個那麼直爽。”王五摸了摸下巴:“可是她臉皮一樣厚,怕是不像上一個那麼好打發了。”
“大夫人那裡......”
“天高皇帝遠,你沒有看公子的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嗎?”王五撇嘴:“大夫人?她就會用些陰的、暗的,我是她就用這些功夫去救兒子了——他兒子也就不會被老爺看不上。”
“可是老爺的病已經無救,就要那麼躺倒死了,他就是再看中我們公子,現在府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事情,不都是大夫人說了算?”里斯搖頭:“可是我門公子的心思卻並不放在大夫人的身上,哎!”
唐偉誠哼了一聲兒:“背後議人長短可不是君子所爲。”
李四看天:“你看那雲,嘖嘖,可真白啊。”
王五很專注的擡頭看天上的雲:雖然天生只是有那麼幾絲雲而已,實在是說不上多白來,倒是多少透着幾分藍,雲太淡了,根本遮不住天空的藍色。
......
用過午飯之後,珠姑娘便無聊看着窗上發呆: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看什麼鋪子——如果當真天天住在這裡,她還能做什麼?
中午的時候,她並沒有見到容連城。不過就算是見到了,又能怎麼樣?
珠姑娘忽然感覺自己做錯了,她真的不應該如此急急趕到鳳城來的,新嫂嫂根本就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她她實在是太大意了。
然後她又想到了容夫人,依着容夫人對新嫂嫂的疼愛,只要新嫂嫂一句話就可以讓她萬劫不復,讓她嫁出去,到時就是姑母也保不了她的。
悔意就這樣慢慢滋生出來,珠姑娘現在恨不得立刻回到容府去,只是,她已經來了,如果什麼也不做就這樣回去,只會更招惹新嫂嫂的疑心。
沒有一絲主意的珠姑娘起身在房裡走來走去,她很煩躁,如果前些年她能放下一些身段,不是等着城哥哥發現她的好,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請問,這裡可是刁姑娘的住處?”
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讓珠姑娘收起腳步重新坐好,姑娘家要端正賢淑纔對。
簾子挑開她的丫頭茉兒進來:“姑娘,鳳家夫人請安問好,鳳家夫人就打發人來請自己了?”
她想了想:“那位夫人?”還是問清楚一些纔好。
“鳳家寧夫人。”茉兒看了一眼自家姑娘,並沒有多說一個字,她能跟着這位主子這麼多年,就是因爲她永遠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多說一句,而什麼時候就應該少說一句。
珠姑娘立時便一喜:“快請。”沒有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茉兒答應着出去了,雖然她並不贊成姑娘見這個婆子,但是她卻一個字也沒有勸,就像是自己姑娘來鳳府,她也是不贊成的,可是她當時聽到姑娘的話後,也只是吩咐人收拾行李而已。
帶了婆子進來後,茉兒便立到了珠姑娘的身後,不能讓鳳家的人小瞧了自己的主子不是。
珠姑娘笑得很文靜:“這位大娘請起,不必多禮。”
婆子把來意說明之後,珠姑娘一臉的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原應該我到了先給夫人請安的,晚上我卻有些事情推脫不開,步入明日我和嫂嫂一起給夫人請安吧。”
“我的歉意還請大娘帶給夫人,實在是不顧好意思。”珠姑娘溫溫的笑着:“茉兒,給大娘取些酒錢來,早春的天氣更冷,大娘自買點酒暖一暖身子吧——客居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只能委屈大娘了。”
她說得極爲客氣,又能給了那婆子不少的賞錢,婆子並沒有不快,躬身後便告辭了。
只是茉兒不明白,依着她伺候自家主子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剛姑娘臉上閃過的喜色,明明就是會答應去鳳府的,怎麼一轉臉有改變了主意呢。
茉兒沒有問,她知道什麼應該問、社麼不應該問的。
打發走了婆子,珠姑娘沒有再吩咐茉兒做事,反而靜靜地想起事情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茉兒,你一會兒出去找盛泰福的老闆,請他打發人給嫂嫂送個信兒,把剛剛那婆子的來意說明白,並且問嫂嫂明天有沒有時間帶我去給鳳家夫人請安。”
茉兒就是心中有千萬個問題,她還是一張平靜的臉:“是的,姑娘。”
“恩,對了,給人家掌櫃的一些銀兩,言明那是麻煩人家的謝禮,我們出門在外身無長物,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請他們莫怪。”珠姑娘有細細的叮囑了一番。
茉兒答應以後看自己主子沒有事情要吩咐,這才起身走了,她出院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旁的院門外站着一位姑娘。
“你們是新住進來的?”
“是。”茉兒對外人話更是少得可憐,這也是珠姑娘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姑娘貴主高姓?和鳳家大姐姐是什麼關係?”水靈笑嘻嘻的問道,根本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就好像她這樣問一個素不相識、根本無來往的人沒有什麼不對。
茉兒微微欠身:“姑娘請便,我還有事兒就不陪了。”她根本沒有要理會水靈的意思。
可是水靈如果能這樣就被打發,她便不是水靈了:“我也是被鳳家大姐姐送來住的,你們也是,我們不應該認識一下嗎?我正要去拜訪貴主,我姓水,你家貴主——?”
茉兒沒有想到天下間居然有這樣臉皮厚的姑娘家,他看一眼被水靈堵住的路:“我們家姓刁。”
“和鳳家大姐姐是什麼親戚?”
“姻親。”說完以後,茉兒就用一雙眼睛看着水靈。
水靈卻根本無知無覺,她歪頭:“姻親,那你們就是容家的人?!可是,怎麼姓刁呢?”
茉兒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水靈,她不會再開口了。
水靈此時好像才知道自己攔住了人家的去路:“不好意思。”可是茉兒很懷疑水靈是不是真的懂得什麼叫做不好意思。
水靈看了一眼那院子,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她身後的丫頭道:“你說什麼,姑娘?”
水靈白了她一眼:“沒有,我只是看剛剛那個丫頭比你好很多,想和人家商量一下,用你換人家過來。”
她的丫頭嘻嘻一笑:“姑娘,你要不要去拜訪人家?”
“不去,我明天要去鳳府做客,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他看了一眼那院子:“再說,我認下的姐姐當然聰明無敵,不需要費心的。”
紅錦直到晚上才收到珠姑娘的口信,她聽到之後一笑看向容連城:“珠姑娘來了呢。”
“哦?她來幹嘛?”容連城隨口應了一聲兒:“錦兒,你看這串像雪花一樣的絹花好不好看?只可惜是白色的,太素了些,不適合你用;但是放着玩兒吧。”他只是隨口問一問珠姑娘,根本沒有想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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