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颼颼…”就在距離那葉子還有半尺有餘時,含羞樹終歸還是讓她失望了。濃密的小葉子又一次蜷縮了在了樹幹上。
“唉。”失望的白水嘆着氣又看向了同樣一臉失望的食火鳥。
“再來吧!”看着片刻就又開始舒展着的含羞樹,白水還是重新鼓起勇氣伸手試去。
就在這麼越挫越勇的時間裡,轉眼間已經到了第四日。巫真每日裡都和往常一樣,給她送過彩虹蛋後就在遠處默默觀察着。晚上就由委蛇和食火鳥陪着白水去泡溫泉。2
“她需要多久?”奢比問向一直目不轉睛看着白水的巫真。1
“不知道。這隻能看悟性了,慢則一年半載,快則一到兩月。”巫真說着不禁眉頭緊皺看向了烏雲密佈的天空。1
“要下雨了。”奢比剛剛說出,羣山之巔便傳來了兩聲雷鳴。
“接下來就由你在這協助她了。”巫真忽然看向奢比。
“嗯,這次出去需要多久。”奢比微微點頭回道。
“還確定不了。我得到了揚鞭城再一探究竟。”巫真說罷又看向了遠處那個一直在練習着的身影:“她比我想的要…”說了一半的巫真戛然而止,停頓一下後又繼續道:“那我走了。”
看着已經消失在山中的魔吠狼蛛和巫真,奢比再看看白水,兩排牙齒噠噠道:“還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說罷,也朝山洞的方向而去。1
“隆隆…隆隆…”
伴着幾聲震耳欲聾雷鳴,幾條游龍般的金色閃電也由天而降。
雖然此刻天地間已是電閃雷鳴,幾滴衝鋒陷陣的雨滴也到達地面,可聚精會神中的白水絲毫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
“又失敗了…”看着縮彈回去的葉子,白水終於從修煉的世界中晃過神來。而此刻的雨珠早就將她身上打溼透徹。像是突然意識到大雨的她急忙轉身看向了食火鳥與委蛇的方向。
食火鳥把頭已經深埋在翅膀中,委蛇也將巨大的身體盤坐一團把頭藏在其中。似乎這雨跟誰都沒有任何關係。
看它們都還相安無事,白水伸手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將打溼的頭髮也給重新朝後面隆起。站在雨中的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四下觀望幾下後,空曠的山峰上也沒有任何能避雨的地方。
也想趁此休息一下的她,最後索性就朝跟前的含羞樹下而去。含羞樹雖然濃密,但葉子都是如杏仁般小大的小圓葉。對於遮風避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白水距含羞樹兩尺的一個地方就地而坐。手臂交叉抱在一起,看向了眼前那無盡的羣山。有了雨幕的加持,羣山變得像是沒有了原來的空曠,但是蕭瑟的涼氣又讓整個天地變得落寞了許多。
時緊時慢,時稀時密的雨線爲所欲爲的打在含羞樹的葉子上,而含羞樹像是突然像是對這個世界釋懷了一樣,沒有任何要收縮起來的意思。
“巫真說錯了,不只風連雨它也不介意。”突然想到無所不知的巫真居然也有說錯的時候,白水忍不住便嘴角一揚。1
“爲什麼呢?你爲什麼能分辨出風和雨呢?我的力量明明比它們還微弱的多。”看着在風雨中搖曳着的葉子,白水越加的不解與鬱悶起來。
“風和雨…這些都不過是自然的力量而已…”看着眼前急促的雨線,白水不覺着把手掌伸了出去。
雨滴一滴滴的瞬間打在她的皮膚上,雨中混夾着的風帶着一份涼意繞過她的皮膚。
“自然的力量…”思忖間白水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緩緩將雙手再次朝風水中伸展。
“到底什麼是自然的力量?”她此刻的腦海中在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
“風颳在身上的涼意、雨水的溼潤、太陽的溫暖這些都是自然力量的表達。”冥思中的白水開始試着讓自己的能量也像它們那樣,去試着融入到這世界的每個角落。像是依風飛舞的雨,又像是與雨並肩而至的風…
待她思緒至此,手中的光芒也跟着開始起了變化。原本雨中青黃的微光一瞬間又恢復成了先前鮮豔的草綠色,隨後那些綠色的光芒像是即將湮滅的青煙般開始飄向遠方。無形的光,竟然逐漸化成了顆粒般的粉末一樣在雨水飛起。
山中的風雨來去匆匆,剛剛的電閃雷鳴轉眼間就成了豔陽高照。
一縷淡黃色的光芒穿過枝葉緩慢的跳到了白水的臉上。冥想中的白水被這一絲暖陽瞬間給帶回了現實。
當她睜開眼看着枝上的日頭兒,知道已經是下午了。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這一覺竟然會睡這麼久。
久坐起身,白水稍作整理後就又站在了含羞樹的面前。
當她正要擡手開始練習時,竟不自覺的“咦”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原來含羞樹原本只有幾朵零零散散的小花,可經這一場大雨後,樹間竟然鬱鬱蔥蔥冒出了許多小花蕾。1
聽到呼喚的食火鳥與委蛇也朝樹上望去。
“嘎嘎。”食火鳥歪着頭也認真打量起那些花朵來。
不過最終經過這一人二獸的研究,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來。稍過片刻就對這索然無味的白水就又回到了自己常站的位置。
“不管了,我還是繼續練我的吧!”如往常一樣,白手雙手伸出,又一次朝着眼前的葉子運轉精力。
如同這幾天的千百次一樣,她的掌心先是一陣微光閃過,綠色的光芒就出現在手中。可正當白水要繼續釋放能力時,閃爍着的綠光竟然剎那間全部化成煙霧般飛散在空氣中。
“咦?”白水期初還以爲是自己睡的眼花了,自己掌心內的光芒竟然化成了粉末般飄散掉。可當她收回雙手放在眼前仔細觀看後,就確定了這是千真萬確的變化。1
看着自己手指上不斷化成煙粉般的綠色光芒,她試着用大拇指與食指輕輕地揉搓着。化成粉末的光芒變得非常細膩柔滑,彷彿是一層落下的花粉般。
一時不知所措的白手再三揉搓了片刻後,甚至用鼻子仔細嗅了一番後又用舌尖嚐了嚐味道。
“什麼味道也沒…”正當白水認真研究時,食火鳥迫切的叫聲也響了起來。
她轉身就發現食火鳥與委蛇正盯着含羞樹的一塊樹幹興奮地低鳴着。
白水於是伸長了脖子俯身急忙看去,當她看清楚樹幹上那淺淺一層的綠色粉末時,心臟頓時就彷彿靜止了一般,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這上面是我手中的粉!”說着她便舉起顫抖的手又一次看着粉末飄落在了樹幹上。
“五彩…我成功了…”已經喜極而泣的白水埂嚥着說了出來。因爲就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兩隻散發着綠色光芒的手已經緊緊撫摸在含羞樹的樹幹上。1
白水紅着雙眼望向了頭頂茂盛的大樹,看着那些依舊隨風律動的葉子,原本撇着的嘴角不由地笑了起來。
“食火鳥、委蛇咱們快點回去告訴他們!”哭哭笑笑中終於平靜些的白水,忍不住大喊喊道。
“奢比!奢比!我成功了!”當看到奢比的那刻白水忍不住就抱了過去。
“成功了?”被白水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的奢比僵硬在了那裡。
“是啊,我成功了,我可以觸碰含羞樹了。巫真呢?”問罷,不等奢比回答白水就朝山洞跑去。
“巫真!巫真!巫真大叔!”一路呼喊中白水又從山洞跑回了奢比:“巫真呢?他是不是去找彩虹蛋了?”
看着白水開心的樣子,奢比用空洞洞的大眼眶望着她,兩排牙齒彷彿沒有動過就冒出了三個字:“他走了。”
“走了?去哪了啊…”突如其來的氣氛讓她感覺到奢比的話是真的。
“他去找木曰一,一時應該不會回來。”沒有表情的奢比,讓人永遠也不知道他說話時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樣子。
“噢。這麼快啊。”聽到這個答案,白水自己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唔啊啊唔…啊啊啊唉唔…唉、唉、唉…唔唔…唔唔…唉唔啊啊啊…”
睡夢中的白水又被奢比那悠揚婉轉的喊山聲給驚醒。
白水從昨日歸來就一覺睡到現在,被驚醒後也只是靜靜躺在石牀上發着呆。
這還是她第一次沉下心來認真聽完了整支喊山的曲子,以往聽起來,她只覺着喊山的調調抑揚頓挫,像是祭奠亡靈的葬曲,除了怪異外還有些蕭瑟。可如此這麼認真一聽,竟有幾絲感動涌上心頭。奢比的呼喊時而如一位母親慈祥的呼喚着歸家的孩子,時而如一位忠貞不渝的戀人在尋找着對方,時而又如一位戰士在吶喊着自己的戰友……1
“先吃了這個吧。”等待奢比喊完山,就把彩虹蛋送到了白水的牀前。
看着皺巴巴卻又芳香四溢的彩虹蛋她還是打起精神坐了起來。
“你這樣喊了多久了?”白水看着眼前這個永遠也沒有表情的奢比好奇道。1
“六百多年。”奢比牙齒上下碰撞着回道。
“六百多年?”聽到這個回答,白水一下子像是又恢復到了平時的那個狀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