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任北就拎着兩個食盒出門了,直奔太陰峰。
太陰峰雖然是衆位長老清修之地,但並不禁止弟子靠近,甚至說整個累土仙山,都沒有禁地一說,反正要緊的地界兒,要麼進不去,要麼不怕誰進去。
太陰峰也一樣,衆位長老的洞府都有陣法護持,只有憑藉該長老賜下的玉匙才能進入。
任北熟門熟路的落於太陰峰上,都不帶猶豫的就直接奔着燕回宮去了。
所謂的宮,從外邊看上去,就是一個附在了一塊巨石上、類似於傳送陣的光幕,旁邊佇立了刻着“燕回宮”三個龍飛鳳舞大字的石頭,僅此而已,比起山河堂那綿延整個半山腰的磅礴宮殿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任北卻知道,這裡邊別有洞天!
他擡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他南宮輕嘯給他的玉匙,握在手中信步跨進了光幕之中。
沒有進入傳送陣的混亂之感,倒好像真只是擡腿邁過了一座房屋大門的門檻兒一樣。
但眼前的景物卻是在剎那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碧空如洗、錦繡山河……都沒有!
躍入眼簾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坐落在一片青山綠水間的的四合院兒,要說和俗世中的四合院兒有什麼不一樣的話,除了這座四合院每一寸牆壁、每一塊綠瓦都潔淨得一塵不染之外,就唯有每一個細節都將“雅緻”這兩個字而發揚到了極致。
寥寥幾筆卻勾勒出修竹的挺拔、優美之姿的大師級水墨畫畫在了兩扇大門上,幾支雪色的梨花從用極爲細膩的刀功雕刻着蘭草圖案的景牆裡伸出來,連那些牆棱線似乎待帶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想不到師尊的丹青造詣不咋地,這品味還的確不俗!”任北大致瞟了幾眼,心中便忍不住的想到。
想歸想,表面上他還得裝出一副恭順的模樣提着兩個食盒大步朝那座四合院兒走去。
在就他踏上通向四合院的那一座青石拱橋之時,只聽到一聲“嘩啦啦”的聲響,一條宛如宮殿柱子的青蟒破水而出,俯視着任北吐着長長的開叉舌頭,“哈哈,小弟弟,又見面了!”
每次聽到這個稱呼,任北心裡都有些膩味,但屢次糾正無果之後,他果斷的不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邊。
“青姐!有些日子沒見了!”他笑着迴應了一聲,不待它出聲詢問,主動將兩個食盒輕輕擱在拱橋上,一揮手,數十頭烤制好的牛羊在拱橋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喏,上次答應青姐的熟食!”
青蟒大喜,俯下頭顱蹭了蹭任北道:“姐姐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只管跟你青姐說,三花境以下的,青姐現在就幫你咬死他;三花境以上的,等你青姐渡劫了,再幫你咬死他!”
任北笑着點了點頭道:“行,小弟記住了,青姐慢用,小弟得先去見見我師尊。”
很難想象一
條巨大的青蟒擠眉弄眼的個什麼模樣,但現在青蛟的確就在朝任北擠眉弄眼,“待回見了燕回,嘴甜點兒,有你的大好處!”
任北知道師尊有一個寶貝女兒,也沒往心頭去,笑着迴應道:“小弟知道了!多謝青姐!”
說完,他再次提起兩個食盒朝着那座四合院走去。
“篤篤篤!”站在四合院兒的大門前,任北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門開了,伸出一個梳着飛雲髻、面帶桃花的可愛少女,見了任北,竟然像是熟識很久的老朋友一般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拉住他,聲音清脆如風鈴般的笑道:“師弟怎麼現在纔來?師姐可是等你很久了!”
這就是南宮燕回無疑,但是,師弟?當初他拜師的時候不是說他是開山大弟子麼?
不過任北還不會一根筋到去自己師尊的女兒爭論誰大誰小的問題,笑着迴應道:“早上給師尊整治菜餚耽擱了些時間,所以來得晚了些,請師姐見諒。”
聽到任北喚自己師姐,南宮燕回的臉上笑意頓時越發的燦爛了,拉着他就往四合院兒裡走,“他就是窮講究,你別慣着他!”
任北汗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姐,似乎也是個“風”一樣的女子啊!
南宮燕回拉着任北在前邊走,嘴裡卻好似放鞭炮一般的快速說道:“師弟,你真的只喜歡白色的衣裳麼?還有你喜歡吃什麼菜餚?葷的還是素的?喜歡用什麼的碗筷?幾點起幾點睡?是不是真和傳聞中的一眼喜歡砍別人的頭和摘別人的心臟……”
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問題,她有隻顧說,根本就沒給任北迴答的機會,很快就把任北搞蒙了,壓根就不記得她到底問了些什麼。
直到走到一間透過窗花可以看到許多厚重書冊的書房前,南宮燕回才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望着任北道:“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南宮燕回,你的師姐!”
任北愣愣的望着她,腦子卡住了還沒反應過來。
“任北,進來吧!”
任北終於回過神來,連忙提着兩個食盒就跨入書房,氣得南宮燕回望着他的背影直跺腳,“哼,果然是隻呆頭鵝!”
任北放下兩個食盒,理了理衣衫後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書案後的南宮輕嘯今日倒是並未再畫過山虎,衝他點頭道:“起來吧!”
任北站起來,將兩個食盒提起來,呈到書案上,“弟子手藝不好,師尊勉強嚐嚐。”
南宮輕嘯點點頭,伸手指着走進來的南宮燕回道:“這是爲師的獨女南宮燕回,你的……”
南宮燕回聞言,拿一雙漂亮的杏眼瞪了一眼南宮輕嘯。
南宮輕嘯立刻道:“師姐!”說完,他朝任北遞過去一個“爲師惹不起她,你自己看着辦吧”的眼神。
師徒名分堪比父子,排序很重要,像南宮輕嘯這種做法,其實是非常犯忌諱的,甚至可能會埋下師門內鬨,同門師兄弟反目的導火索。
不過任北從來都沒想過要從南宮輕嘯這裡得到什麼,自然也就不會在乎這種“虛名”,轉過頭就規規矩矩的朝南宮燕回行禮道:“師弟任北,見過燕回師姐。”
南宮燕回竭力的板起小臉兒,作出一副威嚴師姐的模樣,還刻意壓低了聲線,“粗聲粗氣”的說道:“師弟不必多禮,今日是你我第一次見面,師姐這兒有個小玩意,便送給師弟,權當做見面兒禮。”
案几後的南宮輕嘯忍不住一抽嘴角,價值相當於一件上品法寶的“小玩意”?我這個當老爹的都沒你闊氣啊!
任北的眼界多寬啊,一眼就認出了南宮燕回手裡那枚鵝蛋大小的土黃色珠子是什麼了,他當即再次行了一禮,道:“師姐的好意小弟心領了,這見面禮實在是太貴重,小弟受之有愧!”
若是這玩意是南宮輕嘯賜下的,他說不定就接了,但是從南宮燕回手裡拿出的,他真不可能接。
喊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修爲比自己還低的少女師姐,他沒什麼心裡障礙,權當做哄她開心,但要說平白的一個少女的重禮,他就真有心理障礙了。
南宮輕嘯知道任北是個等級不低的煉器師,對他能認出移動洞府這種稀罕物件也不感到驚訝,東西拿都拿出來,他就不想再收回來了,“這也是你師姐的一片心意,你就接着吧。”
任北擡起頭,看着南宮燕回笑道:“師姐若是真想送小弟一份兒見面禮……說起來,小弟倒是一直差一件兒大氅,師姐不如找給時間給小弟做一件兒如何?”
氣鼓鼓的南宮燕回聞言,漂亮的雙眼一亮,“大氅?你要什麼顏色的?什麼材質的?”
任北沒發現,南宮燕回提這兩個問題的時候,書案後的南宮輕嘯身軀一抖。
任北迴應道:“我師兄雷豪有一件兒黑熊皮大氅,我瞧着很是威武,師姐要是不嫌麻煩,可以做一件兒!”他只當女孩子家做些針線活兒也不甚麻煩,而且也不費什麼靈石。
他卻沒發現他身後的南宮輕嘯已經頭疼的直捏額頭。
尋常野獸黑熊的皮縫製的大氅是黑熊皮大氅,骨胎境黑熊妖獸的熊皮縫製的大氅也是黑熊皮大氅,法身境黑熊妖的熊皮縫製的大氅還他孃的叫黑熊皮大氅……以自家這個能把移動洞府當小玩意兒送出去的小祖宗的性子,她要看得上骨胎境黑熊妖的熊皮他都謝天謝地了。
南宮燕回當即興高采烈的說道:“那行,師弟你和師尊聊,師姐去尋找小青商量商量!”
南宮輕嘯聽到這句話,當真是頭疼的想撞牆了。
一個對寶物的價值毫不在意的燕回就夠他頭疼了,現在又加上一個缺根筋的傻蛇妖……這是要把大氅煉製成絕品法寶的節奏麼?
看着南宮燕回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任北心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煉器是他的老本行,殺人現在也挺順手,但要說哄女孩兒……他是真不會!
哪知他一回過頭,便發現自家師尊一臉抑鬱的望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