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裡,任橫行坐着,任南和任良祺站着。
“今日之事,南兒你怎麼看?”身子骨恢復得不錯的任橫行手中穩穩的盤玩着兩個鵝蛋大小的鐵膽,似是心緒不寧。
任南思量了半響才道:“其一,二弟的實力應該很強;
其二,二弟在累土仙山的地位要比咱們想象中要高;
其三,二弟的心性並不嗜殺,那個名叫金不換的胖子擊殺方成文的時候,我見他皺眉了。”
任南剛說完,任良祺便大聲接口道:“二叔純爺們真漢子夠彪悍,男兒當如二叔!”
任南瞪了他一眼,訓斥道:“就你多嘴!”
熱血青年任良祺不怵,再次慷慨激昂的說道:“孩兒也要和二叔一般,孩兒要去累土仙山,還請爺爺和爹恩准!”
任南的臉立刻垮了下去,硬梆梆的說道:“不準!你今兒是沒見到你二叔手下那胖子殺方文成時的模樣,和捏死一隻臭蟲沒什麼兩樣!就你這點兒實力,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任南不說還好,一說任良祺就一臉埋怨的望着自家老爹道:“還不是都怪您,非讓那幫沒人性的傢伙把孩兒送出城,讓孩兒錯過了這樣的大場面!”
任南還待說點什麼之時,任橫行突然一拍座椅扶手道:“夠了!”
父子倆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任橫行轉頭望着任良祺道:“良祺,你可想清楚了?真想去累土仙山?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沒地兒後悔!”
任良祺大喜,連聲道:“孫兒願往,決不後悔!”
任南一聽大驚,急聲說道:“爹,今兒二弟那羣手下有多強悍您沒看見麼?怎麼能讓良祺去冒這個險!”
任橫行慢悠悠的回道:“人若無憂患、必死於安樂,今日若不是小北,吾任家亡矣!如此想來,這天下間又哪有安全之地,常言道富貴險中求、置之死地而後生,良祺此去,雖有危險,但有他二叔照料,想必修行之路會安全、順暢許多,剩下的路,若良祺還走不過,那就只能是他的命了!”
頓了頓,他輕嘆了一口氣,道:“當年你也吵着要隨你二叔去累土仙山修行,爲父也是你這般想法,是以當年你要去累土仙山的時候,爲父沒準許你去,現在看了,卻是爲父耽擱你了,良祺說得不錯,男兒當如小北。”
任南聞言,雙膝跪地叩首道:“今生能侍奉父親左右,孩兒已知足。”
任橫行起身扶起任南道:“走吧,爲父估摸着,小北是要走了,咱們不能讓他回家了還孑然而返。”
任良祺也要跟來,任橫行卻道:“良祺,你留下,青竹,把那壇在地下泡了二十年的百鞭大補酒挖出來,遞給大少爺。”說完就自顧自的走了,留下任良祺在房中發愣。
不一會,秀麗侍女便抱着一小個佈滿灰塵的酒罈走進來了。
任良祺接過秀麗侍女遞過來的酒罈,翻來翻去看了幾眼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向伺候了他爺爺很多年的秀麗侍女求助道:“青竹姑姑,爺爺送我這壇酒是個啥意思啊?”
秀麗侍女反問道:“大少爺是不是要遠行?”
任良祺愣愣的點了點頭,這難道是送行酒?
秀麗侍女捂着嘴偷笑了一會兒,然後才道:“老太爺的意思,是讓少爺你在遠行前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哩!”
任良祺恍然大悟,然後便一臉得色的拍了拍酒罈子道:“就這事兒,那需要酒助陣!”
說完,他就一手抱着酒罈,揹着一隻手,挺着胸膛,哼着不知道什麼淫曲兒,龍行虎步的朝房外去。
……
翌日清晨,任北領着謝紫夜前往伯父任橫行的閣樓辭行。
此行的目的,已圓滿完成,此地於他,已是沒有多少值得他留戀的了。
一踏進閣樓內,任北卻驚異的發現不但任橫行已經起身了,連任南和任良祺都在,除此之外,任南身邊還坐着一個任北從曾未見過的中年美婦。
四人圍坐在一張擺滿了各式早點的寬大圓桌前,桌上還擺放着兩副空碗筷。
“小北和謝姑娘來了,坐!”任橫行慈祥的笑着招呼二人道。
任北一見桌上那兩副空碗筷,便知道伯父怕是已經猜到他今日會來辭行,當下也不說話,拉着謝紫夜便坐到那兩副空碗筷前。
待任北和謝紫夜坐下後,任橫行才慢慢說道:“小北迴來的時日太短,又正逢老子我盤桓病榻之時,到現在卻是連家宴都未曾有過一次,這些是你嫂嫂今早親自下廚做的,就算是給小北你踐行了。”
任北聞言,起身對任南身旁的那個美婦人行禮道:“小弟給嫂嫂添麻煩了!”
中年美婦人急忙還禮道:“叔叔那裡話,一家人何來麻煩不麻煩的,我給你多做了一些,叔叔等會帶上,路上若是餓了,也可充飢。”
“多謝嫂嫂了!”任北迴應道,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應該就是家的溫暖了吧?
任北坐下,任橫行纔拿起身前的玉箸道:“起筷罷!”
“二叔,我給您盛粥!”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軟得像是蚯蚓一般的任良祺殷情的拿過任北的碗給他盛粥。
任北詫異的看了任良祺一眼,關心道:“大侄子,你可是哪兒不舒服?怎麼臉色看上去這麼差?”
任橫行和任南都裝作沒聽見,自顧自的夾起一塊點心細嚼慢嚥,任良祺他娘強忍笑意給任橫行夾菜。
任良祺臉色一僵,強笑道:“可能是昨兒個踢了被子,風寒入侵。”
任北聞言,忍不住的轉頭望了一眼窗外東邊那一輪剛剛露出了小辦張臉的火紅太陽?風寒入侵?
這頓飯,是任北人生中第一頓家宴,一桌很平常的早點,卻因爲這個涵義而變得特別的美味。
任北幾乎將所有的早點的吃下了肚皮……這一幕,看得任橫行又險些垂淚。
飯畢,任良祺他娘起身將桌下的碗碟撤下,謝紫夜也起身幫忙,末了還給坐在圓桌前沒動彈的老、少、中、青四個爺們端上了四盞香茶。
任橫行似乎不捨任北離去,手中的茶盞端起了又放下,一盞茶,他足足又喝了大半個時辰。
任北也不急於一時,靜靜的陪着任橫行安坐。
直到茶盞再也倒不出一滴香茶,任橫行才輕輕的開口
說第一件事兒:“良祺,你帶着吧,有時間就照顧照顧,沒時間就讓他自生自滅。”
任南、任良祺兩父子眼觀鼻、鼻觀心,不發表任何評論。
任北望了任良祺一眼,皺着眉頭思量了很久,才道:“既然大侄子下定決心了,伯父與大兄也都決定,小北就不再勸了,一句話,只要小北還活着,就不會讓他遭遇任何不公的待遇、不公的戰鬥!”
這個承諾,很沉重了!
“良祺,給你二叔跪下!”任南突然開口道。
任良祺沒有任何猶豫,起身“噗通”的一聲跪在了任北的身前。
任北要去扶他,卻被任南伸手攔住了,“知子莫若父,二弟,我這兒子看上去老實,背地裡一肚子壞水而,膽子還賊大,什麼禍都敢闖,以後就要請你多擔待、多管教,他若敢不服,你儘管放手痛打,打死了給我來個信兒,我再取幾房如夫人生一個!”
任北一聽任良祺的缺點,也覺得頭疼不已,這些缺點在臨江城也就罷,城小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但若到修行界還這樣,別說是他任北的侄子,就是累土仙山仙主的灰孫子,也會死!
但任南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也就尤不得任北拒絕了,他當即一咬牙,對着任良祺莊重的道:“良祺,修行之道,分支千千萬萬,變化千千萬萬,但說到底,就只有兩個目的,第一,活下去;第二,弄死敵人繼續活下去。
今日你便給我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保命第一位,哪怕是闖了天大的禍,你也要先保住性命!”
任良祺恭恭敬敬的朝任北叩了三個響頭,“小侄謹記二叔教誨!”
待任良祺叩完三個響頭之後,任橫行再次開口道:“你孤身在累土仙山修行,身邊沒有親族,很多事兒總歸是不方便,吾給你準備了些奴僕,都是世代伺候怎麼任家的家生奴,忠誠毋庸置疑,你可以放心的使用。”
任北聞言,連忙起身拜謝道:“小北多謝伯父!”
任橫行擺擺手,不悅的說道:“再敢如此客氣,你就別認我這個伯父!”
見任橫行是真不高興了,任北點了點頭,坐回了椅子上,然後隨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儲物袋,放到圓桌上,“這裡邊,是八十瓶造血丹、八十瓶強骨彈和三百瓶煉血丹、三百瓶煉骨丹。
造血丹和強骨丹乃是骨胎境一至六重的修行丹藥,煉血丹和煉骨丹,是骨胎境六重到九重的丹藥,這些丹藥足夠大兄將修爲提升幾重。”
頓了頓,任北再次取出兩個儲物袋放下,“這裡邊,是兩百柄法器級的兵器、鎧甲,上中下品都有,大兄收好。”
“這是四十萬下品靈石,伯父請收好。”
“這是兩對兒法螺,此界最常用的一對一傳訊工具,萬里之內,除了秘境、陣法空間這樣的封閉之地,可隨時傳訊!這一對兒大侄子和大兄一人一個,伯父,您也收下一個。”
任北一口氣砸出一大批修行資源,幾乎可以在短時間便武裝出一個比任家要強大很多倍的世家來!
法螺都拿了,三個儲物袋任橫行和任南卻是都沒收下,任北見狀,笑道:“伯父和大兄這是不拿小北當自家人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