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氣死我了!!”宋惠林顫抖的伸出手指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既然她一點都不留戀,那你也不必一心繫在她身上了!跟她離婚,然後必須讓她把肚裡的孩子生下來,不管花多少錢,給她就是。”
秦家必須拿到孩子撫養權,若不是姓安肚子裡的骨頭,她也懶得派人去尋。
“呵,所以,祖母您在乎的就只有小茜肚裡的孩子?”秦寒倏地擡起頭來,目光深沉複雜的看着她,說:“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能失去她。”
宋惠林臉色瞬變,揚手一個耳光就狠狠招呼到他的臉上去,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的,給我閉嘴!!爲了一個根本就不愛你的女人,至於嗎?!瞧瞧你那點出息!!”
響亮的巴掌聲迴盪在偌大的廳內,讓本就大氣不敢出的傭人們,更加縮緊脖子,連擡頭看的勇氣都沒有。
老夫人生氣起來,連世子都敢打,他們可不想這時候撞槍口上。
“小茜是愛我的。”秦寒被一巴掌打的偏過頭去,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而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似的,“我們是相愛的,只不過……”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宋惠林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盯着他看,而是將目光移到了別處,“事情就這麼定了,我看啊,也不必專程派人去尋了,只要她不是想偷偷的把孩子打掉,隨她怎麼去鬧騰!”
等孩子一生下來,給她一筆錢,秦家就全當沒有她這個人存在過。
“我堂堂榮耀世家,還不至於苦苦哀求她進家門!!給臉不要,拉倒!”宋惠林氣呼呼的端起桌上一杯茶,試了一下溫度,二話不說就將茶杯狠狠扔了出去!
只聽一陣刺耳的砰嚓聲,瓷碎了一地。深色的茶水浸溼了紅色地毯,狼藉斑斑。
“你們這些人都是吃白飯的嗎?!茶水都涼透了不知道換上新的?!要你們何用?!滾!都給我滾!!!”
廳內響遍了宋惠林厲聲尖叫,鬧得人心惶惶。見此情景,秦寒不得不朝周圍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趕緊下去避一避。
衆人接到訊號,像是鬆了口氣,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
很快,廳內就剩下秦寒與宋惠林兩人,慘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愈發顯得寂寥悲愴。
“命啊,一切都是命。”宋惠林的聲音低了下去,神情有幾分恍惚,“……我就知道,一定是那個死人作怪,她到死都不肯放過我們秦家啊!!”
聞言,秦寒胸口一痛,立刻出聲制止:“夠了!祖母,不要再說下去了!!”
“事到如今了,你、你竟然還在爲那個該死的日本女人說話……是不是還對她戀戀不忘?!啊也對,若不是你依舊忘不掉她,又怎麼會娶了個跟她長相酷似的安小茜?”宋惠林語言諷刺,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也難怪人小茜要跟你鬧離婚,哪個女人願意當一個死人的替身?哼,寒寒啊,你真以爲瞞天過海行得通嗎?!我是不是早就提醒過你,有些事情,與其遮着掩着,倒不如如實坦白!”
欺瞞的後果是什麼?不僅白白給人當了槍使,受人牽制與利用,最後,還不是一樣討不到半天好?
“你就是被我保護的太好了,不知道世間人心的險惡……那伊藤家族的人說的話,能全信嗎?!尤其是那個惡魔的話,你怎麼就真的相信他不會把真相偷偷告訴小茜?從旁人的嘴巴里說出來,跟你自己如實坦白,能一樣嗎?!”
宋惠林一連串的炮轟,讓秦寒倍感倦累,可是,偏偏他找不出任何話語來反駁。
爲了防止伊恩將過去的事情泄露給小茜,他不惜一次又一次示弱、讓步,幾次三番的答應了伊恩提出的要求。
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維持現狀,貪戀她的溫暖與愛意。
“我不想失去她,不想看她矛盾痛苦,所以才編織了善意的謊言……我做錯了什麼?”他單手抵住額頭,掩住了臉上的悲傷與哀慟,眼睛微微溼潤了:
“就連祖母您都覺得,我還在對逝去的人念念不忘,更不要說是當事人小茜的想法了。”
在這種無法解釋清楚的矛盾前提下,他拿什麼去坦白?小茜又憑什麼相信他的話?
“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讓傭人把廚房裡的幾道菜熱一熱吧。至於尋找小茜的下落,就交給祖母來吧,公
司那邊不能沒有你啊,寒寒。”
“……嗯,知道了。”
月色正濃,村子裡靜悄悄的,讓人莫名的感到心安。
“奶奶,您看我這樣繡花,針頭走的對不對?”安小茜笨手笨腳的,拿起自己的“半成品”就屁顛屁顛跑去找劉奶奶,“您看你看,是不是比白天繡的那個有進步?”
清早起牀的時候,發現牀頭搭着一條手帕,上面繡着一條火鳳凰,展開雙翅,彷彿隨時要騰空起飛似的,活靈活現。
安小茜長這麼大,還從未接觸過針線活,就撒嬌耍賴的纏着劉奶奶教她。
結果呢,她繡出來的第一件“作品”,簡直是……不忍直視。
把好好的鴛鴦,繡成了褪了毛的鴨子,讓劉奶奶哭笑不得,直喊她是開心果。
安小茜不死心,又從頭開始繡起,太陽落了山,月亮悄然掛起,卻渾然不覺疲倦。
“讓俺瞅瞅……嗯,有進步,有進步!!”劉奶奶笑呵呵的坐在炕上,把手帕拿的近了一些,滿意的點點頭說:
“繡的不錯,明兒繼續吧,好打燈睡覺了。”
“嗯呢!”安小茜一副乖巧的模樣,引得劉奶奶忍不住擡手撫摩着她的頭頂,像個孩子似的蹭了蹭劉奶奶的掌心,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對了劉奶奶,村子裡有醫療診所什麼的嗎?唔,或者說,有沒有產婆之類的……”
“產婆有是有,娃娃你問這個做嘛?”
安小茜有些爲難的低下頭去,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隱瞞一部分的真相:
“那、那個……我剛離婚不久,還懷着前夫的骨肉,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打胎,所以我想……”
“哎呀媽呀,你想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劉奶奶蒼老的臉上滿是驚訝,語氣關切道:“娃娃你可想好了呀,你這麼年輕,帶着一個拖油瓶是嫁不出去哩……”
像是早就料到對方會出言相勸,安小茜神情堅決而認真的說:
“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就足夠了,我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養大的。”
苦,是肯定的了,可她不怕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