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紫色蚊王相距十幾米,正從不同方向分別朝人羣猛撲,目標正是爲首之人。
大灰的怒吼尚在空中迴盪,十三郎已如鷹隼衝到左邊蚊王身後;他的左手探出抓住蚊王一條腿肢,身體前竄時右手持着的斷魂矛已經化做烏光,狠狠插入蚊王后背。
蚊王發出淒厲嘶鳴,頭顱反轉口器閃電般刺向對手,十三郎卻已經置之不理,他雙手齊拍,身體在蚊王身後劃出一道曼妙弧輪,斷魂矛撕裂蚊王的翅膀,如精靈般漂移而去。口器劃破扇形截面,伴隨着點點血花在空中飄散,彷彿有大師妙手偶得,畫出悽豔之筆。
無數黑點蜂擁而上,延着十三郎的軌跡撲到紫蚊身上,其兇狠貪婪的目光,連蚊王都爲之顫抖。它們無處不在,無處不咬;一根根口器刺入蚊王的身體、翅膀、肚腹與傷口,一股股酸液隨之潑灑;蚊王淒厲尖叫着,瘋狂呼喊身邊的子民拯救自己。讓它絕望的是,這些變異殺手渾然不顧其它魔蚊的攻擊,目光牢牢盯住這隻受傷的紫蚊,死都不肯鬆口。
嚴明的軍紀再次發揮作用,魔蚊即使接到蚊王的指令,在承受攻擊時依然會本能的反擊或者是躲避。飛蟻完全不同,它們瘋狂而冷漠,嗜血而兇殘,最重要的是,它們對蟻后意志的貫徹程度,嚴格到令人髮指!
一隻飛蟻被兩隻藍級魔蚊盯上,兩隻幾乎比它身體更長的口器同時刺入。階位的絕對差距令它沒有反抗之力;即便是這樣,飛蟻在被兩隻藍蚊肢解的時候,仍不忘朝紫蚊吐一口酸液。
它來不及用最銳利的口器發起攻擊,卻可以用生命發泄最後一次憤怒。也盡出最後的力量。
如此狂暴瘋狂的攻擊下,受傷的紫蚊雖然實力遠超飛蟻,但是沒有了速度,只能淪爲活靶。僅僅支持了五息,它就如同一隻被塗滿黑漆的紫球,從空中翻滾着落下地面。
無數黑點轟然而散,待紫蚊王的殘骸呈現在眼前,人們禁不住集體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飛蟻的目光充滿敬畏,還有感激。
哪有什麼殘骸,除了那根口器,蚊王連腿肢都被飛蟻啃咬撕碎。全部吞入腹中。
“八指!蕭八指!”
“師尊!師尊來了!師尊來啦!”
“殺!殺光魔蚊!燃靈之火,熊熊不滅!”
浩蕩的聲音再次響起,如一股咆哮的颶風,席捲整個戰場。人們絕望中咋見光明,身體不知何時又充滿力量。重新揮舞手中的武器。
與此同時,十三郎早已脫離那隻紫蚊的範圍,撲向第二個目標。
…
…
第一隻蚊王尚在空中掙扎時,十三郎早已飄身遠去;他的表情依然寧靜。目光卻冷冽如刀鋒,隔空投向另外一隻紫蚊。
只有身處戰場。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血腥與慘烈,十三郎深知這場戰役的關鍵在於那隻銀色蚊王。他必須趁此機會將戰果擴大到極致;只有將整個空間都化作戰場,化作沒有一絲縫隙的神通之海,才能讓蚊王沒有閃避的空間,才能最終獲得勝利。
要實現這個目標,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擊殺儘可量多的紫蚊,讓魔蚊軍團無法形成統一有效的指揮,方能一舉定乾坤。
腿上被蚊王撕破一條長長的豁口,血肉翻卷且帶着酥麻的感覺,十三郎身體在空中飆射,段魂矛已經從手中發出;無數細芒籠罩了數丈空間,也將那隻從停滯中清醒的紫蚊包裹其中。
蚊王的目光陡然收縮,充滿不可置信還有驚懼;它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自己的同伴竟然一個照面就被滅殺,更被那些兇獰如鬼怪的小東西分食!
由不得它多做思量,無數細芒閃電般從那人手裡發出,蚊王已經沒有了躲避的時間和空間,只能硬扛。最可怕的是,那個不比細芒慢多少的身影已經向它衝過來,帶着讓它爲之心寒的殺意,呼嘯而至。
嘴裡發出尖銳的嘶鳴,蚊王瞬間變成一團虛影,它的雙翅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揮動,六條腿肢在身前急劃,身體卻以完全不符合規則的方式朝後方急退。
它不是第一次遇到斷魂矛攻擊,早已從最開始的不防中適應,呼嘯的狂風捲走絕大部分利刺,六條腿肢瘋狂舞動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將其餘捲到空中。按照蚊王的經驗,這些出自同類的口器並不能對自己形成威脅,但是爲了穩妥,它還是決定脫離這片區域,遠離那個恐怖的人。
腹中猛然傳來劇痛,蚊王的身體隨之一頓;半截腿肢悽慘地飛到空中,尚未落地,就被幾隻飛蟻吞食。在那個瞬間,它甚至來不及感受恐懼,眼神顯得錯愕而茫然。
同是斷魂矛,十三郎這一隻哪裡是其它人所能比,那些細刺被蚊王卷飛,那些腿肢可以攔截,卻無法擋住主刺的攻擊,深深插入腹中。
剛從驚愕總清醒,蚊王來不及再考慮原因,十三郎雙拳已至。左手成爪右手握拳,同時朝它的身體猛擊。
以自己極致的速度飛射,十三郎甚至來不及拿出一件武器,哪怕只是發出意念便可取出,他都來不及。
他的拳頭,他的手,他的身體就是最強的武器!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一道冷冽凌厲,一道驚恐茫然。
蚊王尖嘯一聲,身體亡命飛退,口器迎向十三郎的右掌。十三郎不閃不避,手掌只是微側,任由那條紫電般的口器從掌緣劃過,再順勢一握;他的左手成刀,直接插向蚊王不滿利刺般絨毛的胸膛。
三月沉眠,十三郎重臨戰場後發現。他最大的收穫不是金丹之變,而是因此帶來的視覺變化。以往蚊王的動作太快,令他幾乎來不及反應。然而此時的他,卻能夠清晰撲捉到口器的軌跡。並作出一些反應。
一些反應,對他已經足夠!六歲就在廝殺中成長,若能戰場反應,這個世界能與十三郎相比者,不多!
…
…
掌鋒如刀,迎着利刺插向蚊王胸口。
如果是其它人做這樣的動作,蚊王會嘲笑他不自量力。紫級蚊王的身體,不再像普通魔蚊那樣脆弱不堪;它們發怒時。全身的利毛如鋼針般豎起,以血肉之軀撞上去,除了被扎出千瘡百孔,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然而面對這個人。蚊王卻不敢如此。它的口器被十三郎抓住,發出驚恐多過憤怒的嘶鳴,一面呼喊同伴的幫助,同時擡起三條腿肢,一挑一抽一格。想要阻擋那記刀芒。
“咔嚓!”
幾道冷漠清脆的聲音交匯在一起,彷彿只響了一聲。三條腿肢一斷一歪,最後一條竟被十三郎的拳頭砸進胸腹,無數血花在空中飄散。分不清是人,還是蚊王的血。
“昂……”
劇烈的疼痛與死亡的威脅之下。蚊王竟然發出一聲彷如人聲的哀鳴,它的胸膛如同塌了一塊的脆餅。原本作爲攻擊利器的體毛深深刺入內臟,如果它有的話。
蚊王瘋狂叫囂着,用盡全力掙扎着,身體如同急劇旋轉的陀螺在空中翻滾;然而讓它絕望的是,那條身影彷彿粘在身體上,無論它卷出怎樣的風浪,無論它在對方的身體上劃出多少傷口,都不肯鬆口手。
颶風呼嘯,周圍的人與魔蚊,還有飛蟻通通插不上手;一些飛蟻亡命撲上,卻被蚊王卷的風與十三郎身邊的氣旋卷飛,絞成無數碎片。
“嘭!嘭嘭!”
幾聲密鼓般的聲音響起,蚊王的生命力迅速流逝,卻依然不肯放棄掙扎與反擊;直到一隻龐大的身影撞破空間,穿越無數層阻礙,給它致命一擊。
“額……”
大灰很想再表現一把,可惜之前的那聲大吼消耗了他全部精力,這聲吼只發出一半就噎在喉嚨裡,驢臉憋得通紅,有些滑稽。
然而它不止會吼,還有巨大堅硬而且恐怖的驢蹄!
比臉盆小不了多少的驢蹄當空而落,大灰將憤怒與賣弄還有委屈通通凝聚在這一擊,狠狠砸在那團紫色漩渦之上。
黑色的蹄帶着紅色的火,黑紅較映如同來自地獄的咆哮,重重踏在蚊王的身體。
“噗!”的一聲,空中爆出一團花花綠綠的油彩,十三郎手裡抓着口器,蚊王的身體卻飛到身後,只留給他滿頭滿臉的體液,幾乎分不清鼻臉。
“呃……師弟,我不是故意的啊!”
驟見十三郎的“慘狀”,大灰下意識便要擺脫責任。
十三郎哪裡有空理它,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在大灰身後。他伸手一招,無數飛蟻呼嘯而至,撲到他的身體上大口吞食。
它們吞食蚊王的血,蚊王的肉,還有蚊王遺留在十三郎身體上的一切,以及十三郎自己的血。
只不過,這種吞食與攻擊蚊王不同,它們的動作快速而又準確,口器在硬鰲竟化成最最溫和的棉帕,如微風般在十三郎身體上飄過。
帶走污穢,留下清爽,留下一個清朗的少年。
蚊王對別人無用,對飛蟻來說卻是絕對的大補之物;哪怕身出這樣的環境,哪怕落到如此狼狽,十三郎依然不望珍惜這一切,不容半點浪費。
“我的個天啊!”
無數飛蟻在在身上爬動吸食的場面太過震撼,着實嚇壞了不少人;大灰的驢臉拉得更長,不斷在心裡自語,這個師弟太噁心。
“還不走!”
十三郎揮手令飛蟻散開,拍拍大灰的頭朝周圍喝道:“跟着我,殺!”
“殺!”萬衆一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