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寨,叮噹的居所。阿公、穆圖,以及穆元朗,三位分別代表着穆家寨過去、現在及將來的人,如今都聚集在這裡。
一切分享喜悅,與震撼。
穆元朗偷眼望着十三郎,眼裡的不馴之意徹底消失,代之以羞愧、歎服,還有敬畏。
他親眼見到裂風獸的屠戮,自然能想明白自己先前貿然離寨何等愚蠢;至於後來的當衆質疑與嘲弄,雖沒能討到便宜,心中依然後悔到無以復加,恨不得把臉藏到地底。
阿公與穆圖同樣如此,他們覺得十三郎或許有辦法對付裂風獸,但絕沒有想到這麼快,更想不出他能做到如此徹底,看起來還頗爲輕鬆。
他們看到的十三郎修爲仍是煉氣,靠神通顯然說不通。可是憑肉身把裂風獸打到這種程度……無法想像。
如果說有人對十三郎真有信心,當屬紫依與叮噹。叮噹自不必說,她親眼見到四目老人爲十三郎所殺,何況一隻初通靈智的魔獸。至於小紫依,純粹是孩子心性,是因阿媽離世前的那一幕所形成的印象所致。
孩子的心思最爲純淨,阿媽相信八指哥哥的話,她就沒有理由不信:既然哥哥說了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沒有理由。
不管怎麼說,裂風獸已死,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親眼見到裂風獸的殘屍,親手接過那幾截椎骨,阿公老淚縱橫,當場跪倒在地上。
“我族上下千年歷代先祖爲證:自今日後後恩公享我族尊位但有所命,無不遵從。”
他說道:“若違此誓,老朽當受萬鬼噬魂之苦,永世不得解脫!”
聽了這番話,穆圖與穆元朗面色蒼白,拉着小紫依要給是十三郎叩頭。
十三郎探手拉住紫依,說道:“你們怎樣做我不管,紫依不能如此。”
平淡的語氣,吩咐的口吻顯得理所當然,也無人提出質疑。
聽了十三郎的話,穆圖兩人有些迷茫,阿公臉上卻有喜色,連聲道:“盡依恩公,盡依恩公。”
十三郎說道:“和你們交代一下,此事限於你們幾個人知道就好,不許外傳:哪怕穆家寨的族人也不得吐露。如何遮掩,請阿公費點、心思。”
“對了,恩公這個稱呼我不習慣以後還叫我八指,以免了起精疑。”
阿公皺眉想了一下,說道:“此事也不難。”
十三郎滿意點頭,說道:“既然有了材料,煉藥的事情就開始着手,丹藥未成前,紫依與小狼先跟着叮噹學一些理論。接下來我會閉關一段時間,少則十天多則一個月,小狼隨我去五離。”
阿公再次答應下來想了想又說道:“思…小友請恕老朽冒昧,不知那裂風獸的皮骨可有多餘?”
十三郎說道:“是有一些,不過都殘破不堪了,你有什麼想法?”
阿公恭謹施禮,說道:“蒙先祖遺澤,老朽知曉一種方法,可將魔獸材料提煉成護甲衣物之類,並能取其擅長之天賦。比如裂風獸,它專精速度,且擅長風系神通的魔獸;如果有好的煉器師配合此法或許就能成功。”
“只可惜,族中子弟一代比一代。”
十三郎眼前一亮,說道:“這倒是個好消息,我也不要它的神通,只要能在速度上有所輔助就已足夠。不知此法是否涉及族中隱秘,能否傳授與我?”
這話問的沒道理,阿公剛剛纔發的誓言,哪裡會爲了一個用不上的秘法丟面子。許是心裡高興的緣故,阿公竟有了一絲調侃的興致,說道:“恩公莫要陷老朽與不義,回頭我就將此法抄錄交於恩公;只是煉器師……。”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來就好。”
話音平淡,卻蘊藏着強大的自信;阿公愕然間擡頭,震撼而不能語。
送走阿公等人,與叮噹說了會兒話,十三郎回到自己的靜室,將此番經歷又細細思量了一番,心中有了打算。
關於穆家寨,十三郎不準備過多理會。眼下小紫依的隱患已除,日後的修行之路,終究要看其自身的造化。至於阿公如何安排部署族中事務,更不是他需要擔心的問題;身爲一族長老數十年,如果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未免成了笑話。
十三郎心裡清楚,阿公對自己依然有所保留:就拿烈陽之火來說,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貓膩。
如不能尋到一種火焰爲引,這門功法不過徒有其表,根本無法修煉到何種厲害程度。
關於這一點,阿公自然有他的說法,無非是先祖遺澤、後輩無能,不能爲他提供火源等等。而按照按照十三郎的猜測,穆家寨肯定還有些未顯露的底蘊存在,烈陽之火的修煉火源,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對阿公的保留,十三郎沒有深究也沒打算深究口穆家寨人才凋落,本就危機重重活得極爲艱難;十三郎雖不是什麼仁心柔腸,也沒辦法拉下臉皮強取豪奪。
況且他知道,即便有適當的火源,等到自己將烈陽之火修煉有成的那一天,沒準叮噹都已經化作一對枯骨,又能有什麼意義。
至於說戰力,他要修習的神通已經太多,實不差那個烈陽之火,雖然它的確很牛。
“治療傷勢,穩固修爲:培養蟻后破階,最好能伺養一批新的飛蟻:利用有限的雷力,儘可能多做一些‘炸彈,;同時加強對獸骨的吸收。這幾條完成之後,我應能與結丹魔修正面抗衡;如此方能放心將那幾件法寶出手,進而籌謀上品寂滅丹。”
考慮戰力的時候,十三郎沒把胖胖計算在內。一來他擔心暴露其上古血脈帶來麻煩,再則胖胖如今的實力準確說只在三級左右,面對同級修士與魔獸的時候,它有着近乎碾壓的優勢;然而若面對結丹以上,胖胖的實力顯得不足。加之是塔山所贈,從感情上講,十三郎不願讓它生死相博。
“不要萬不得已,胖胖只能輔助。”
吞了裂風獸的腦漿,胖胖沒有再次沉睡的跡象:考慮到它的超級食量,十三郎索性將它放到野外。他按照從飛蟻上試驗成功的方法,將自己的一絲神念附着於胖胖身上,假如真的遇上危機,十三郎可以第一時間察覺。雲離山脈有的是毒蟲,加上因爲裂風獸的肆虐,周圍的各個部落都不太敢輕易出動,只要小心些,天心蛤蟆大可以自行捕食,省下一大筆開支。
法器是提升修士戰力的關鍵,然而經過數次戰鬥後,十三郎原來越發現一個令他哭笑不得的事實:法器對於他,幾乎都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
這倒不是十三郎狂妄,面對結丹以下的人或獸,十三郎何須用什麼法器?至於結丹以上,區區靈器不但用處不大,還會暴露身份帶來麻煩:因此十三郎雖然擁有幾件上品甚至極品法器,卻只能當成擺設。
裂風獸一戰,他的存貨幾乎消耗一空,僅餘的兩三件因爲品質超高,他捨不得吸靈也不忍對敵時當成板磚拍人,只能等合適的時候一起出售,爭取籌集到更多魔晶。
靈脩用品在魔域,必然被人壓到極低的價格,十三郎無奈,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先看看再說,實在不行,把它們改煉成魔器,當是練手好了。”
關於修爲,經過一次突飛猛進式的提升後,十三郎已經有着明確的目標。離開魔域前,至少要達到築基大圓滿。
有了築基的經驗,他明白自己結丹需要兩個過程,同時需要靈魔之氣都達到某種程度才能嘗試凝結金丹。之前所以不願隨鬼道返回,除了叮噹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無法肯定自己的魔力是否足夠。
一旦到了古劍門,再想沒事跑到魔域觀光一趟,無異於做夢。因此十三郎寧可在魔域浪費些日子,也勢必要做做嘗試。不管成不成,都是一種體驗。
這個打算是他的初始計劃,當他返回洞府查看了鬼道留下的袋子後,十三郎頓時大驚大喜又大爲感慨,立馬改變了計劃。
鬼道所贈的東西很多,品類卻只有兩種,丹藥、功法!
丹藥針對的是修爲,不僅有大量提升法力的聚靈丹,還有一瓶讓十三郎幾乎跳起來的橘黃色藥粉,瓶子上寫着三個讓人心驚肉跳的小字,如同三把寒光冷冽的劍,直刺他的心神。
“虛神散!”
要形容十三郎受到的震撼,只需要八個字:不分靈魔,結丹聖藥!
“難怪…難怪…難怪啊!”
回想起分手時鬼道的表情,那種肉疼到極致、委屈到極致還有憤怒到極致的表情,十三郎連連搖頭,自嘲着苦笑。
“這份人情……,有點夫了……。”
因爲丹藥帶來的驚喜,十三郎對鬼道所留的功法也更加期待,仔細查看幾枚玉簡之後,他不禁恍然大悟,唏噓感慨,良久不能停息。
第一枚玉簡最普通,也最爲實用:乃是鬼道自己對神通道法的感悟與心得,主要針對低階神通,涵蓋各個系列。對其它人來說,這份資料可用來查缺補漏與提升領悟;而對十三郎來講,它無疑是夢寐難求的最標準教材,意義無與倫比。
第二枚記載的是一些輔助類法門,比如禁制,比如陣法,再比如傀儡神魂等等:同樣偏重於基礎,顯然是鬼道刻意所選,幾可說是因材施教,早有準備的樣子。
這其中,十三郎最看重的是一種名爲煉神訣的法門。它能提升修士的神念強度,在運用上更是千變萬化,遠不是十三郎所能猜度。如今十三郎正在爲如何直接操縱大量飛蟻頭疼,這種法門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來得正是時候。
第三枚最簡單,十三郎只看名字就明白了鬼道的用意,心中隨之升起明悟。
“天絕劍氣!這是大哥所修的功法……是古劍門不傳之秘啊!”
與鬼道相見的畫面一幅幅閃過,十三郎的臉上露出苦笑,喃喃自語起來。
“原來他和我一樣,一直都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