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counter code invalid. Insert a fresh copy.

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

bookmark

洪二孃俯身挨住他,他也沒有理睬。

她用那隻柔軟雪白的手,輕輕撫摸在他後心,動作甚是溫柔。但眨眼間手掌下露出閃閃精光,原來是把鋒利的匕首,尖鋒指在沈雁飛的後心。

沈雁飛仍然不動,洪二孃露出奇異的表情,目光凝結住那支匕首上。

她迅速地重複考慮一個問題,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去想它:“如今這一殺死他,我即使能夠逃走,但逃到什麼地方去?我可不願意死啊……”

說實在的話,假使沈雁飛不是那麼英俊動人,不是負有那麼奇異的本領,洪二孃這個倔強的女人,也許立刻推出匕首,與他同歸於盡了。

沈雁飛的陰氣奇功,並不能阻擋鋒利的刀劍,這一點洪二孃雖不知道,卻恰好無意攻着弱點。

沈雁飛再睡了一個時辰,起來和她一起進食,看他的樣子,宛如不知方纔曾有殺身之禍。

他也覺得有點困難,對於這個女人,變得無法處置,因爲她無親無故,將她隨便一丟,日後的命運,大概不出淪落青樓之一途。

況且在他深心中的確不願意讓她走,僅僅爲了她的笑容,當他看得她的笑容,便情不自禁地重溫舊夢,逝去的歡樂,又重回到他的心頭。

如今他進食時也得用手比或是寫在紙上,他很快便記住嶺南的小菜名稱,對於本地烹調的風味,的確令他異常賞識,

第二天他已搭船沿北江直放清遠,南國風光,別具一種情調。

他聽到隔壁房間有人嘰嘰咕咕地說話,雖然完全聽不懂,但卻知道那人乃是對鄰房的洪二孃所說。

心中不免訝異起來,暗想在這清遠城中,誰會認識洪二孃?

不過他傲然暗笑一下,並不介意。

少頃,已是昨飯時候,洪二孃卻帶他到隔壁一家飯館,並且主動地替他點菜,來一瓶燒酒。

他見洪二孃用手比得辛苦,真想替她解開啞穴,但到底沒有這樣做。

兩人默默地吃完晚飯,回到客店。

沈雁飛獨個兒到街上溜逛,心中暗笑還點人家的啞穴,敢情自己在這地方也變成啞巴,整天也別想和人家搭一句腔。

但只要見到黑骷髏洗大公,他便可以暢談一番,而且馬上可以追究出那面竹令符失落去向。

這一點他毫不擔心,只擔心如何善後那位洪二孃。

忽然他覺得肚子有點疼,不禁大吃一驚。

記得自從在七星莊開始學藝,三個月之後,便百病不侵,直到如今未曾鬧過一點點毛病。這闊別已久的肚子疼,今晚忽然降臨,當然是內有玄妙。

他一言不發,鐵青着臉,大踏步走回客店,猛可闖入洪二孃的房間。

洪二孃剛剛揹着身子掏摸些什麼,他一出現,可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沈雁飛身形一晃,其快如風,一指點在她穴道上。洪二孃立刻有如木雕泥塑似的,呆立不動,右手卻舉起來,貼近脣邊。

他一手握住她整個手掌,然後用另一隻手拍開穴道,洪二孃站不住腳,身軀直往下滑倒。

沈雁飛怒聲道:“賤人你竟敢暗計害我?”

洪二孃努力站穩身軀,便用力想掙脫他的手。可是沈雁飛的手掌宛如生鐵鑄成,任她如何扳掙,仍然紋絲不動。

她帶着哭聲罵道:“強徒你放手-……放手……”忽地愣住,用另外那隻手摸摸喉嚨,驚叫道:“我……我能夠說話了……”

沈雁飛冷冷道:“但我要教你終生又襲又啞,賤婦。”

說着忽地扳開她被握住那隻手掌,掌心處一顆丹藥,顏色碧綠,卻有一股臭味。

他取了那粒藥,隨手一推,洪二孃直退了四五步,這才咕咚一聲,跌倒地上。

她張大嘴巴,正要叫喊,雙手作出攫奪的姿態,可是暗啞無聲,原來又被沈雁飛點住啞穴。

沈雁飛冷笑道:“這是百毒門的解毒靈丹,你怎樣串通那廝,用毒藥害我?”

洪二孃呀呀而叫,珠淚交流,沈雁飛怒斥道:“你不會去找那廝再要一粒麼?”她聽了此言,果然奪門狂奔而去。

沈雁飛托住那粒靈丹,嘆口氣,想道:“這粒解毒靈丹正是我迢迢千里來到嶺南的主要目的。可是如今雖有了一粒,但卻不能立刻帶回去給大哥服用,世事之奇,令人難測端倪。”

他服下丹藥之後,腹中一陣雷嗚,趕快到茅廁去,解下一堆黑中帶紅的糞便。

之後,很快走出客店,四下張望。

洪二孃已無蹤跡,但街上尚有**未息之象。

“這裡民俗淳樸,剛纔洪二孃狂奔出去,她人又長得美豔,相信會引起街上之人驚異。

我稍一打聽,便可找出線索。”

於是他隨便找個漢子詢問道:“請問老兄,剛纔有個女人從這店中出來,她往哪兒跑了?”

那漢子目瞪口呆,沒有回答。

沈雁飛搖搖頭,想道:“真該死,我們言語不通啊!”

當下不再耽擱時間,四下觀察,但見有些人尚向街南端張望,便放步走雲。

這種現象越來越顯著,不知不覺已彎到第三條街道上,但見有好幾個人堵在一條巷口外,嘰裡派啦地談論着。

沈雁飛揪住一個,用手向巷內指指,作出詢問的姿勢。

那人見他聲勢洶洶,以爲乃是官府中人,所追的當然是那女人,便連忙點頭,指住巷內第一個門口。

沈雁飛大喜,一直走到門口,只見大門緊閉,便想道:“我若一拍門,必定把屋內之人驚動,須得想個計較纔好。如果巷口沒有人,我儘可跳牆而人,但現在卻不便這麼辦。”

眼珠一轉,跨上臺階,右手按在門縫邊,輕輕一推。

大門應手而開,原來裡面的橫閂已被他用內家真力震斷。

眼光到處,不覺叫聲不妙。

敢情門內是個大天階,四面牆腳都植着花卉小樹。穿過當中的廳堂,裡面地方甚大,房間也多,叫他一時往哪間房尋找?

廳中有人坐着,這時大聲喝問。

沈雁飛一句也聽不懂,眉頭一皺,便直闖人去。

那裡面共有三人,穿着都不像是下人,沈雁飛身法好快,眨眼間全部把他們點住穴道。

他冷笑一聲,道:“你們一個時辰後再嚷嚷吧,大爺要失陪了。”

目光一閃,決定先搜索左廊那邊,只因他聽覺極佳,方纔在三人喝問叫聲中,彷彿聽到左邊有女人口音,故此直搜過去。

剛剛搜過兩個房間,忽覺囊中嘶嘶有聲,那正是神蛛叫聲,心中大詫,想道:“這枚神蛛從來安安份份,何以如今會發出聲響?”

他覺得太奇怪,因此停步沉吟,忽聽嗡嗡兩聲,房間裡飛出兩隻黑蜂。

沈雁飛還不在意,因爲走廊的一邊植有花卉,蜂蝶之物,飛人屋中倒也尋找,誰知囊中神蛛嘶嘶一叫,居然在囊中跳動起來。

那兩隻黑蜂其一飛上廊頂,其一飛繞欄杆而轉。沈雁飛忖道:“神蛛如此不安,定有古怪,我且放它出來看看。”

當下伸手掏出玉葫蘆,猛聽嗡嗡兩聲,微風飄然,分拂頭腳。

沈雁飛身手何等敏捷,肩頭一晃、已移開半丈。目光到處,原來那兩隻黑蜂分作上下暗襲。

他忽地醒悟,想道:“莫非這兩隻黑蜂乃是百毒門弟子所飼養的毒物?”念頭剛剛掠過,兩隻黑蜂復又一上一下,疾飛而到。

沈雁飛哈哈一笑,笑聲把屋瓦都震得籟籟作響,身形凝立如山,紋風不動,一面卻把玉葫蘆摸將出來。

神蛛在玉葫蘆中微微跳動,但已不做聲。

那兩隻黑蜂已撲到沈雁飛身上,忽然嗡嗡振翅,繞個圈子,再飛撲上身。原來沈雁飛以陰氣護體,這兩隻毒蜂雖受過訓練,但如何碰得到他的衣服。

他把瓶蓋拔開,一點綠光忽然跳彈出來,其快如電,直射向一隻黑蜂。沈雁飛眼尖,已看見神蛛尖處射出一根極細的銀色蛛絲,攔在另一隻黑蜂面前。

那隻黑蜂剛是前飛之勢,故此一下便碰上。

往常神蛛一出葫蘆,身形便立刻暴張如拳頭般大。

但這一回不但沒有漲大,好像反而縮小。

沈雁飛看得出這個情形,想道:“若說它被毒蜂所克,不敢發威,卻何以會射出蛛絲?

如若不怕毒蜂,爲何不漲大與敵相持?”

疑惑的念頭剛剛掠過,只見那隻被蛛絲纏住的毒蜂燥的一聲,高飛貼到廊頂,神蛛懸掛在蛛絲上,離那毒蜂不過尺許,飄飄蕩蕩。

另外那隻黑色毒蜂忽然飛轉來,嗡然一聲,振翅從下面反攻,直撲神蛛。

這時看來那隻毒蜂體積比神蛛更大,因此可以想象到神蛛若被此蜂螫着,毒刺必定穿膽而過。

原來尋常蜘蛛結網以捕食百蟲,卻最怕碰上較大的蜂。

事關蜂的力量較大,隨便可以破網而去,縱或不然,等到蜘蛛來捕食之際,忽然一刺刺去,定能將蜘蛛刺死。

凡是昆蟲多於四足,便稱爲百足之蟲,古諺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但,即是說那蟲看來已死,但其實並未全僵,至它死後碰着它的尾尖,那根刺仍然會螫那最後一下。

落網的蜂也正如是,看來掙扎至死之後,蜘蛛方欲據網大嚼,但往往就在這最後一剎那間,被那死蜂一刺刺死,變成同歸於盡。

因此蜘蛛總相遇上蜂,尤其是兇惡的黃蜂或黑蜂,至於這等賦有奇毒之物,物性天然相,,尋常蜘蛛光是聽到那兩隻黑色毒蜂振翅之聲,早已駭死了。

言歸正傳,且說那隻黑蜂嗡的一聲,奇快無比,從下面衝上來。

在這瞬息之間,神蛛嘶地一叫,身形暴漲,直如拳頭之大,威猛異常。

它一漲大,那兇毒異常的稟賦表露無遺,氣機相引,那隻毒蜂似知不妙,忽然斜身疾掠,意欲避開飛走。

哪知神蛛借蛛絲之力,忽地盪開半尺,衆爪舒處,剛好把那隻黑色毒蜂扣住。

沈雁飛喝聲彩,心中道:“它剛纔舒爪擒敵,巧妙異常,有點兒像武學中大擒拿手法,但因身在空中,故此進手時所取部位不同,又因腳爪甚多,不像人般只用雙手。”

霎時間,竟自癡癡尋思起武學中奧妙無比的招式。

這思路忽又被那神蛛打斷,原來那神蛛擒到那隻黑蜂之後,忽然墜在地上,它光用四根腳爪,已把那隻黑蜂拖得結實,這時頭一低,張嘴便咬斷那黑蜂的翼,然後四瓜一鬆,騰身飛起。

轉眼間它沿着蛛線,追到那黑蜂腹下。

那隻黑蜂因神蛛變大,一味努力振翼而飛,卻飛不遠。

神蛛上來,那隻黑色毒蜂困獸拼命,倏然一斂翼,疾瀉下地。

在這急速降墜之際,只見那黑蜂軟肚一沉,尾尖直撞神蛛。這一下要是撞上,那根奇毒的蜂刺便扎出來。

沈雁飛睜大眼睛,看神蛛如何消解,只見它前爪一伸,對正蜂尾,沈雁飛暗自搖頭道:

“以身試法,我不爲也。”

這時只要蜂刺使出,便和神蛛爪失對個正着,這種硬拼方法,若果神蛛之爪不夠尖細和力量不足,勢要被極尖極毒的蜂刺所傷。

說得遲,那時快,黑蜂燥的一聲,衝勢略緩,倏然一刺刺出。

神蛛嘶一聲,爪尖微偏,蜂刺被它爪尖滑向外門,只見它乘機而進,利爪伸處,已抱着蜂肚。

沈雁飛這時才點頭道:“原來它也懂得空手奪白刃的法兒,特別是一爪得手之後,其餘數爪幾乎也同時抱到,真是奇妙無比。看似極險,其實極穩極辣。”

那隻黑蜂又被咬去雙翼,扔在塵埃。

可是這等有毒黑蜂,腿腳特健,爬行時又穩又快。

神蛛肚子一動,那根細絲收回腹中,擡頭看看主人。沈雁飛作個手勢,命它殺敵。

神蛛嘶嘶連聲,邁開衆爪,直爬過去。

它張衆爪而行,身形顯得更大。

沈雁飛索性蹲下來,看看它還有什麼神奇招數沒有。

這一回神蛛忽然大逞毒威,口中嘶嘶連聲,爬將過去。那兩隻毒蜂本往後下爬去,這刻忽地齊齊貼伏地面,形狀如死。

沈雁飛這才知道神蛛能威懾百蟲,不過它早先故意大露身手,活動一下筋骨,故此斂藏蜂芒。

神蛛在兩隻黑色毒蜂頭上各咬一口,僅是吮吸了一點什麼,便棄而不顧。

沈雁飛蹲在地上,繼續呆想早先神蛛表演的兩手,覺得自己大可以溶化人自己招數中,尤其可以四肢並用,一招既出,敵人絕無法挽救。

越想越興奮,連不遠處有人越屋而去也不曾察覺。

歇了片刻,沈雁飛霍然起身,暗自笑道:“沈雁飛呀,你這是幹什麼來的?還不快走,尋到那廝好省點事兒。”

邊想邊走,轉一個彎,忽見院子中一叢綠樹和假山之後,人影一閃。

他快得異乎尋常地一躍而起,凌飛過那叢小樹,果見有人警伏而行,立時氣沉丹田,身形墜降而下。

這瞬息之間,腦海中忽然閃過兩個招式,那都是他從未用過的招式。

不知不覺間,便把那招式使將出來,只見他有如大鳥盤空,忽地四肢大張,宛似一隻蜘蛛似的當頭罩下。

風聲勁急,卷颳得那叢小樹貼伏下地,警行之人啊地驚叫一聲。

沈雁飛這一驚比那人更甚,原來他已認出驚叫之聲竟是洪二孃的嗓子,只因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故此一時沒看出來。

可是這時他招數一發,有如迅雷直劈,力不可收,只聽轟隆大響一聲,旁邊那座高僅五尺的假山,整個震碎倒下。

原來他在千鈞一髮之時,將發出的力量斜移一旁。

只因他收力煞勢便難,要他移開數尺,則易如反掌。那等於敵人功力特高,在這頃刻之間,尚能避開數尺之遠,他便變動追擊而已。

洪二孃滾仆地上,花容失色,口中啊啊而叫,顯然驚嚇過度。

沈雁飛心懸那百毒門中人的下落,一手持住她的臂膀,拉了起來,那件男衣滑落地上,露出兩段嫩白的膀子,觸手處軟軟滑滑,大有不禁一捏之感。

“你得到解毒靈丹了麼?”他嚴厲地問。

她啊啊兩聲,珠淚交灑,身軀一軟,竟然倒在他身上。

沈雁飛爲之俊眉一皺,心中忽軟,伸手攔腰抱起她,一躍越過圍牆,出到外面巷子,之後便揪住她的臂膀走回客店。

洪二孃並不企圖出門,沈雁飛已知她定然得到靈丹服下,便也不加理睬。

一宿無話,翌日起來趕路,僱了一艘快船,沿江直放,到了第二天早上,纔到達三水。

南國風光,殊迎北地,觸目所見,居民大都身材較爲短小,可是精悍之色,露於面上。

這時節正是紅綿盛開之際,那紅綿樹枝於高撐,凌越衆樹,枝上花紅如火,映着朝陽,宛如天邊紅霞掉落了許多碎片,鋪綴枝頭。

這些嶺南特產的紅綿樹,又名英雄樹,相傳不論在其旁植有什麼高樹,這紅綿樹一定要比其他的長得高些,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故此當地人美其名爲英雄樹。

船泊碼頭,沈雁飛命船家買些酒菜回來吃。洪二孃一直乖乖的縮在一角,可是他知道她的眼睛,老是在他身上溜來溜去。

他明白這對眼睛裡蘊含着些什麼意思,因此使他心煩得很。自從他和吳小琴相愛之後,所有女性的眷顧,都令他覺得心煩,即使是在回想之中,也會心煩。

他本想對她說,把她的啞穴解開,由得她自由自在地另尋生路。可是他又怕她一時沒有去處,因而纏住了他。

他自命爲大丈夫,當然不能閉眼撂下不管。這麼一想,心中更煩,便決定吃完這一頓之後再說。

江上晨風吹送,甚是清涼,可是他知道不久之後,便會逐漸燒熱得惱人。但他有什麼法子呢?還不是默默忍受。正如人生中發生的許多事,還不是要默默忍受。

等了許久,那船家尚未回來,這船上尚有兩人,他們是輪替着划船,故此這刻兀自熟睡。

沈雁飛叫醒一個,去找那船家回來。

那人揉着眼去了,但過了大半個時辰,尚未迴轉。沈雁飛不耐煩之極,若不是爲那洪二孃之故,早已棄舟而去。

這時又把最後一個叫起來,着他去找。

這一等足足等到日移中天,尚不見人。

他心中大煩,便對洪二孃道:“我自己去找找,你悶的話,可以隨意走動走動。”話一出口,覺得太過溫柔關心。

眼光一瞥,果然見洪二孃眼中露出異常的光輝,於是連忙拉長臉孔,道:“但你不得招惹事情,也不許走得太遠,否則我就……”他本想說:“我就不管你而開船走掉。”

可是終於不忍,沒有說出來。

洪二孃卻以爲他不準走遠,否則要殺掉她,那分明是要她在一起,臉上的表情益發難以形容。

沈雁飛不懂她的表情,心中詫想道:“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東西,我承認我永遠不能懂。”一邊想,一邊走上碼頭。

那三水地方位當西江北江及綏江此三江而得名,商賈往來,市面極盛。

沈雁飛順腳走去,忽然心中大大驚詫,原來他清早起到達此地,遠望已覺此地繁鬧之極,但如今時近中午,反倒一片國靜,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回頭看看,岸邊本來船舶輻揍,觸護相接,可是現在船隻依舊,但船上之人,一個不見。

他在心中連叫了幾聲怪,尋思道:“莫非此地中午炎熱,故此有這種中午休息的習慣麼?但也不應連一個人影也找不到啊!”

信步而走,出了市外,只覺水田萬頃,僅在好多裡外,還有幾個農人操作。

他抹頭回到市中,穿向另一面的郊外,東面一條大路,兩旁都是水田,南面則大河圍繞,卻也尋不到人影。

忽見南面大江中,一艘大船直駛而來,沈雁飛心中大喜,走到岸邊,心中基地覺得船上操槳持篙的人,都有着熟悉之感。

那艘大船本是湖流而上,這時忽然改變方向,直向他所站之處的岸邊靠來。

他定睛而看,船艙中香霧繞繞,似乎有不少人,到得近時,便聽到細樂吹打,甚是悅耳。

基地裡他想起自己何以對那艘船生出熟悉之感,敢情持槳操篙的幾名壯漢,全部禿頭赤足,身上一件寬衣,長僅及膝。

上身敞開着,露出古銅色的皮膚,那不正是百毒門弟子的裝束麼?

目下這等氣派,船中之人,除了掌門人黑骷髏洗大公之外,還有何人?這正是踏破鐵鞋,關山萬里,料不到一旦相逢,心中之喜,可想而知。

他揚手叫道:“來的莫非是洗老前輩?”

那艘船駛得平平穩穩,來勢卻快,雖然沈雁飛問話之聲甚響,但船上之人沒有一個擡起眼睛看他,轉眼之間,已泊定在岸邊。

沈雁飛看出船上水手,個個練過武功,因此手底又快又有力。

艙門的珠簾摹然捲起,絃樂之聲大作,先是四個童子,手中各捧着一個古銅鼎,走到船首。

銅鼎中香菸嫋嫋升起,似乎凝聚之力甚強,江風居然吹之不散,因此眨眼睛間船首那一片丈把方圓的空地,煙霧繞繞。

跟着又出來六個手持各式各樣樂器的小童,出來站定之後,才繼續奏弄。

沈雁飛見有些樂器奇形怪狀,便湊近去瞧。

在他想來,只要洗大公一現身,他將事實說明,便將受到上賓禮待,因此心中並無顧忌。

忽見艙中又出來一個身長玉立的姑娘,長得五官端正.膚色甚白。她身上也是一件短袖寬衣,長僅及膝,下面也是赤着雙足,只不過頭上不禿便是。

她手中捧着一個香爐,乃是碧玉所制,體積較之那些銅鼎爲小,可是爐上煙氣鬱郁勃勃地噴出來,比銅鼎的香菸更爲濃密。

這位姑娘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走到船頂,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鬢,個個捧着一個竹簍。

沈雁飛本想上船,一見那位姑娘神色莊重,便凝身不動,想道:“這個排場可真不小,我且莫衝撞了人家,被人以爲不識禮數。況且愛弄這等排場的人,必定最講究規矩。”

那位姑娘手中香爐一舉,白煙蓬蓬升起,忽然轉目掃過沈雁飛。兩人目光一觸,沈雁飛心中想道:“這位姑娘眼光冰冰冷冷,真耐人尋味。”

但那位姑娘看到了沈雁飛之後,面上便流露出驚訝之色,似乎是因爲這位青年男子,居然如是俊美而大爲詫異。

她稍見猶疑地再舉起香爐,然後檀口微張,朱脣略啓,吹氣出來。

煙霧似厚還薄,似濃而淡吃她一吹,忽然翻翻滾滾,飄移過來。

煙霧未到,香味先聞。

沈雁飛驚想道:“想不到這位姑娘居然練得好一手氣功,這噓氣成雲的功夫原本不容易練,非內功根基牢固者不可着手。練成之後,也沒有什麼大用。”

香菸氤氳,飄送過來。

沈雁飛忽覺一陣頭暈,大吃一驚,不知那陣煙霧有什麼古怪,連忙運起陰氣奇功以護體,一方面閉住呼吸,因爲他在未說明一切之前,既不能動手,也不能退走,只好用這一着。

眨眼間好大一片地方,都有煙霧浮飄,那位姑娘早已停口不吹,凝眸向天。

仁立片刻,忽然驚訝睨顧,只見沈雁飛屹立岸邊,香菸氛氛中,愈覺丰神如玉,俊朗照人。

她回頭向船艙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便又盯着沈雁飛。

沈雁飛向那位姑娘微笑頷首爲禮,正要說話,卻見她已別轉頭去,不覺一怔。

艙門一聲於咳,沈雁飛矍然一震,想道:“洗大公名不虛傳,這一聲咳嗽,水波爲之震動,內力之深厚,可以想見。”

樂聲忽然一齊歇止,登時教人添出過於寂靜之感。

從船艙中走出一個人,只見他長得身材高而瘦,頭禿足赤,雙眉已白,兩頰皮肉下垂,顯出年紀甚大。

但那對眼睛炯炯有光,動作舒徐而敏捷利落。

此人慢慢走到船首,那位姑娘便退立在他身後。

沈雁飛橫移數步,離船頭更近了,趁着空氣中沒有煙霧,連忙換一口氣,微微躬身哈腰,大聲道:“在下沈雁飛,此來奉馮徵大哥之命,特地要拜見洗老前輩。”

那位瘦長的老人見他哈腰說話,不覺微怔。但身後的姑娘低聲說了幾句,他面上便露出怒容。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不答理沈雁飛一言半語,實在稀奇,而且近乎無禮。

只見那老人徐徐落座,原來這時已有個小童搬了一張圈手椅放在他身後。

他坐定之後,那位姑娘玉手高舉處,煙霧鬱郁勃勃地升起來。跟着張口一吹,一大片氮包香霧,冉冉飛去,罩住沈雁飛。

沈雁飛這番並不着忙,只屏住呼吸,運動陰氣奇功護體。儘管身畔煙霧浮沉,卻一沒絲沾到他的皮膚。

他的護體陰氣只有一分不到那麼薄薄的一層,附在全身皮肉或衣服之上,只因太薄了,身外的煙霧簡直已沾附身上,竟看不出其實尚有些微隔離。

那位老人眼中奇光一閃,霍然起立,從腰帶上解下一個玉葫蘆,打開蓋子。

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出奇,只聽嗡的一聲,一隻其大如掌的黑色巨大毒蜂,飛將出來。

沈雁飛心中詫駭交集,詫的是這位老人如是洗大公,何以對自己不瞅不睬?駭的是此老動作神速如電,可見武功精深之極。

加之那隻大黑蜂竟有如是之大,令人見了毛骨驚然。

念頭一轉之際,那隻巨大的黑蜂已經如離弦之箭,迎面射到。

沈雁飛禁不住驚退數步,正要舉掌去所,一想即使弄死地只大黑蜂,也不濟事,便暗以陰氣去擋。

那隻黑蜂飛撲到他身形一尺以內,忽然屢一聲,震退數尺,差點沒有掉在地上。

他偷眼一覷,只見那老人和姑娘都倏然色變,暗想道:“何以百毒門中人一味將我當作敵人看待?難道他們不是百毒門的人?哎,不對,馮徵大哥說過,洗大公前輩因走火人魔,已是半身不遂。這個老人動作如此,絕不是洗大公了,那麼又是誰呢?”

只見那人長臂一伸,把一個小丫鬢抱着的竹簍拿過來,打開簍蓋,倏然向上一舉一振。

沈雁飛驚想道:“此老正以內力拋去簍中之物,光看這種造詣,我沈雁飛絕不是他的對手。”

竹簍中飛出一道紅線,忽然間已落在他身前兩尺之處。

那道紅線並非一出即完,而且綿綿不絕,繼續中竹簍中射出來。

紅線着地便散,沈雁飛兩眼一看,嚇了一驚,原來卻是比指甲還要大的紅色巨蟻。只在眨眼之間,那些巨蟻四散而走,圍繞住沈雁飛所站的地面。

沈雁飛一看不對,原來在這指顧之間,那些紅蟻不知出來了多少,但見遍地都是,正想飛縱退開,猛見那道紅線直射天空,忽然化爲一片紅色大網,迎頭罩下。同時之間,地上的紅蟻在附近的紛紛涌來,行動絕快。

沈雁飛避無可避,清嘯一聲,一面以陰氣護體,一面發出掌力,四面掃了一匝。

巨大的紅蟻紛紛散飛開,空中那片壓頂紅網被他震散之後,有些掉落他頭頸上,可是因他有陰氣護體,便滑落地上。

那隻巨大的黑蜂這時連連繞身進攻,均被那層無形的陰氣隔阻住。

沈雁飛認爲久留蟻陣和煙霧之中,並不上算,趕快一掠兩丈許,退開老遠。但他因事情未弄清楚,故此不能離開,仍舊站在那裡。

老人厲嘯一聲,轉眼間已把黑蜂和巨蟻收回。一看沈雁飛仍然不走,大喝一聲,飛上岸來。

那位姑娘也捧着香爐上岸來,嬌聲說了幾句話,那位老人身形一挫,讓那姑娘當先撲到。

沈雁飛拱手大聲道:“姑娘請聽在下一言。”

說到這裡,那位姑娘已經撲到,只見她皓臂一伸,掣下一樣兵器,原來是柄金色的鵝毛扇。

不過扇形如是,不是鵝毛,乃是以金屬雕鐫成鵝毛模樣,末端看來鋒利無匹。她嬌喝一聲,左手持着香爐,右手尺半長的金扇迎面劃劃而至。

沈雁飛心中怒氣陡生,想道:“好不講理的人,難道我沈某懼怯打架麼?”

當下冷笑一聲,身形微側,準備以小巧手法,奪了她的金扇。但心中陡地一凜,想道:

“不可,百毒門中一切均有奇毒,絕不能用手觸摸。”

念頭電掠即過,趕緊巧踏七星步,身形如風中飛絮般飄閃開去。

原來那位姑娘的金扇,扇端鋒利無匹,有如刀劍,帶出刺耳的劈風聲,故此沈雁飛不敢以陰氣抵擋。

他才一閃開,那位姑娘連環進招,身手奇快,招數詭奇險毒。只見全扇搖搖,香爐不時乘間直砸橫掃,竟變成一輕一重的兩般兵器。

沈雁飛一時摸不準那位姑娘的招數,迫得只有閃避之功,全無還手之力,狼狽非常。尤其是扇爐同時飛舞中,不時有整團的白煙,直撲面門……他雖然已曾閉氣,但到底不知那煙霧有什麼古怪,是以永遠不敢讓那團白煙撲正面門。

這一來更加團顧忌太多而施展不開手腳。

十餘招過去,已堪堪落敗。

沈雁飛俊眼一瞪,心中火躁地想道,“難道我沈雁飛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給這個女子打敗?反正我已中了範北江的蛛絲,生命岌岌可危.不如逞威弄倒這妞兒再說,管她的兵器有毒沒有呢!”

主意一決,登時手法一變,呼的一掌打出,改閃避爲反攻。這一掌乃是修羅七式之一,變化繁複。

那姑娘用左手香爐撞過來,本以爲他仍然要縮手,誰知沈雁飛已故變心意,突然一沉腕,用食中兩指電閃般捂住一隻爐腳。

那姑娘使個甩勁,化爲“風捲殘葉”之式,往橫一甩。

沈雁飛奮起神威,大喝一聲,全身內家真力貫注兩指之上,逞勇直推。

這一着並無名稱,乃是沈雁飛審度形勢,臨時變化出來的自救妙法。

那位姑娘花容失色,被他推得立足不住,直往後退,眨眼間退開十步有多。她本想趕快撒手,棄掉香爐。

可是沈雁飛內勁使得巧妙,力量又奇又重,使得她一時撒手也來不及,不由得失聲一叫。

說得遲,那時快,沈雁飛猛可一收力,振臂奪過那個香爐。

趁這時已脫離了煙霧範圍,趕緊換一口真氣。

那位老人如影隨形般跟蹤而來,沈雁飛知他身法太快,忽地將香爐力擲過去,跟着已掣出修羅扇,宛如平日升起一輪紅日,向那姑娘急攻過去。

那老人見香爐迎面飛來,呼地劈出一掌,香爐在空中停頓一下,雙方力量對消之後,便要直墜下地。

老人掌勢未盡,掌心微微一吐,那個香爐穩穩飛將回去,卻是飛向那位姑娘之處,看那樣子是想把這個香爐送回那位姑娘做兵器。

但沈雁飛已在這瞬息之間,和那姑娘動起手來。

他的修羅扇一掣出來,便不怕碰着對方的金扇。

剛剛使出修羅七扇第一式,那姑娘已手忙腳亂。

這刻那香爐倒飛回來,她如何有閒空去接住。

老人在那邊大喝一聲,有如平地起個旱雷,震人心絃。沈雁飛知道他定要出手,俊眼一轉,忽然抽扇一拍,那個香滬忽又飛回去,直取老人。

這一回老人迫不得已伸手去接,在這頃刻之間,沈雁飛扇出如風,連發數招。

那位姑娘驚呼一聲,手中金扇被他震得飛上半空。

沈雁飛心中一怔,想道:“怎的我功力又精進了?”

原來那位姑娘武功造詣非同尋常,至少也可以和傅偉、張明霞他們比比。而他竟然能在十招之內教她兵器撒手,無怪他自家也爲之詫愕。

他當然沒有乘勢追逼,眼見那姑娘花容失色地退開,而那老人卻慢步走過來。

“唉,我即使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呢?馮徵大哥乃是百毒門的未來掌門人,自家也掌有神蛛,尚且說沒有解救之法。如今我驚知自家武功精進,還不是一場空歡喜麼?”

老人在他面前一站,似乎被他優鬱的神色迷惑,定睛打量着他。那沈雁飛丰神俊朗,宛如玉樹臨風,倜儻不羣,確是人間俊物。

於是,老人也流露出奇怪的神色。

那位姑娘忽然哀叫一聲,走過來拉着老人的臂膀。

沈雁飛暫時拋開自己的心事,尋思道:“他們在幹什麼呢?那妞兒有點慌張的模樣,難道是怕老人責罰她戰敗之罪。啼,她連金扇也不撿拾回來。”

老人臂膀一振,那位姑娘曖一聲,直彈開尋丈之遠。

沈雁飛聳聳肩頭,想道:“這些蠻子行事奇妙莫測,我也懶得費心猜測。”

現在他對於這個老人,已沒有早先那麼忌憚,因爲他本身武功已有所精進,這樣縱使功力修爲尚未及待對方,但只要相差不遠,他的陰氣奇功便足夠彌補這個缺憾。另外說到機智應變,那他是絕不肯認在他人之下的。

那老人將手中香爐舉高,倏然雙手齊鬆,香爐平平穩穩地墜落地上。

沈雁飛低頭一看.只見那香爐一直沒人地中,爐頂和地面齊平,既不深一分也沒有突出半點。

這一手純是內家功力的功夫,起碼要有一個甲子以上的修爲工夫,沈雁飛心中道:“老頭別臭美,我明知幹你不過,還要以硬碰硬,當然有我的辦法,等會兒有你的樂子。”

老人還掌如風,連環急攻,一派進手硬攻的家數。掌風如山,卷颳得四下沙飛走石,威猛非常。

同時招式詭奇,明明一招“霸王卸甲”之後,應該續使“恨福來遲”之式,卻偏來“箭落飛簾”,令人覺得他招式變得十分戾逆,毫不順勢。

但這樣反而使得沈雁飛越打越彆扭,只好一味使出修羅七式的固守手法,配合上巧妙身法,老是以守爲攻,形勢兇險之甚。

眨眼激鬥了二十招,沈雁飛見對方兇焰益長,突然賣個破綻,露出前胸,老人大喝一聲,欺身上步,一掌分心擊到。

沈雁飛俊眼一瞪,也叱了一聲,右掌五指箕張,一徑抓扣敵肘曲池穴。

老人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已盤算得十分清楚,自己這一掌打實了,敵人勢必震斷心脈,立刻倒斃,那時節他縱然能在垂死之際,扣着自家的曲池穴,至多不過痠麻一陣,是以更不遲疑,揮掌直進。

砰地一響,沈雁飛被老人當胸打了一掌,就在同時之間,也自五指扣在對方手肘的曲池穴上。

老人哼了一聲,但覺半身痠軟,被敵人一拉,踉踉蹌蹌衝前四五步。

其實那沈雁飛何曾拉他,只因被他以極沉重剛猛的掌力擊個正着,故此身形後退,連帶也就把老人拉動。

那位姑娘驚呼一聲,舉爐撲將過來。

沈雁飛並不怕她,卻忌憚她手中香爐中的白煙。連忙用左手掣出修羅扇,右手一帶,把那老人帶到身後。

那位姑娘一爐砸來,沈雁飛冷笑一聲,修羅扇一扇,一團冷風把那蓬勃升起的煙霧扇回去,那位姑娘身軀一側,露出後半邊的空檔。

沈雁飛正是得隙即進,有如水銀瀉地,忽然到了她身後,合攏扇子點向她肩背上的中宗穴。

他的扇子出得夠快,誰知那位姑娘比他更快,頭也不回,無影無蹤一腳向後踹出,腳尖直伸,曲膝斜出,所取部位,乃是下盤最下的足踝間邱墟穴上。這一腳出得有如毒蜂出刺,又快又狠。

沈雁飛到發覺時,已慢了一點,但覺敵人腳尖戳破護體陰氣,堪堪沾到邱墟穴上。這時無暇傷敵,努力側開一點。猛覺腳踝一陣劇疼,身形也爲之側倒。

老人乘機一掙,手肘脫出他五指,閃開一旁。這時那姑娘翻身一掌掃到,纖纖五指,其利如劍。

沈雁飛叫聲我命休矣,努力向後一仰身,只見那五隻有如筍尖的五指,拂頷而過。只要她這時稍稍擡高一點,他的下頷便得掉下。

但她卻沒有這樣做,反而收掌縱開,去扶那位老人。沈雁飛心中一怔,強忍疼痛,去看她的動靜。

卻好見她百忙中回眸一顧,眼光中露出脈脈情意。這一下反而教沈雁飛嚇得心頭咚咚大跳,想道:“姑娘你別這樣我倒寧願死掉。”

想到這裡,便生出逃離此地之意。可是他往哪裡逃呢?離開嶺南麼?不成,藥未到手,馮徵大哥一命就懸在自己此行。

若果還要找洗大公,眼前這些百毒門中之人,個個對他生似懷有深仇大恨,加上這位姑娘的動靜,他想逃跑就是爲了她的緣故。

他搖頭嘆息一下,蹲低身軀去揉足踝上所受的傷。傷處是在邱墟穴與崑崙穴之間。這兩處穴道隨便哪一穴被傷了,都會危險非常。

現在不過瘀黑了一塊,骨頭隱隱作痛而已。

那老人片刻間已恢復原狀,臂膀一振,又把那姑娘彈開數丈,怒氣勃勃地向她說了幾句話。那位姑娘立時不敢做聲,垂下臻首。

沈雁飛忖道:“不好,我足踝受傷不輕,大大影響招式變運,逃也不逃不了;須得想個什麼計較纔好。”才能達到這等初寫黃庭,恰到好處的地步。

沈雁飛自思道:“這一手即使師父在此,怕也沒法辦到。此老功力的是強絕一時,卻不是洗大公,那是誰呢?”

當下明知對方較量他的內力,意思已把他當作對手看待,非復像早先那樣子擺架子瞧不起人,心中也有點飄飄然。

“我以陰氣奇功從肩上發出,卷飛了妞兒的金扇,倒把這老頭唬住了,呵呵……”

但他的確不能還人以顏色,回敬一手旗鼓相當的絕藝。

眉頭一皺,踏前一步,雙目卻直視那老人。

老人見他目光古怪,不敢疏忽,也注視着他。誰知沈雁飛狡猾得很,腳步落地,暗中用足內勁,地面微微一震,那香爐跳出地面。

他看也不必看,修羅扇一卷,用陰氣托住那香爐,送到老人面前。

他鬧這一手玄虛,老人的確沒有看清楚。

只見對方扇子一指,那香爐便平空懸在面前,這等功夫,也是世間罕聞。登時面色一沉,頷首無語。

老人接住香爐,退開一步,把香爐拋給那姑娘,然後說了幾句話。那姑娘邁着兩條柳眉,哀愁地轉眼望着沈雁飛。

沈雁飛最怕女人這種眼光,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其實他也沒有時間再看了。

這老人大聲喝了一句,沈雁飛可不知他在說什麼話,但從他已擺開架式那樣子看來,卻明白人家着他發招。

“這一場架打得好沒由來。”他有點忿感地想道:“若不是我有陰氣護體,這時怕不早死在黑蜂和紅蟻之下?這老頭兒真混帳,打就打吧,千萬里路來到嶺南,還能是省油燈麼!”

他氣哼哼地拱拱手,道:“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一想自家說這句話等於白說,便徑自一掌劈山。

這一招乃是修羅七式之一,看似簡單,實則厲害之甚。那老人大概成心要試他真正功力,不閃不讓,也自一掌迎擊。

兩掌相交,啪的一聲,沈雁飛退了一步;那老人卻屹立如山,紋風不動。

老人走過來,戟手喝了一句,沈雁飛知道他意思說再打一場,不敢怠慢,刷地掣出修羅扇。

心中忽然想起昔日馮徵大哥曾對他說過,百毒門還有一位前輩長老未死,那位長老足可制南鸚範北江的死命,莫非便是此老?

那老人掣出兵器,原來是把金光四射的闊身短劍,長度最多一尺七寸,劍身厚重。

“我們之間定有誤會,可是彼此言語不通,無法解釋。”想到這裡,那老人口中喝一聲,欺身上步,一劍砍來。

沈雁飛見他出招平常,眼光疾然掠瞥過他那隻未用的左手,果然見他左手五指微張作勢,掌心漆黑。知道自己估料不錯,對方這一劍乃是虛招,左手纔是斃敵制勝的威力所在。

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一個方法,修羅扇虛晃一招,單足借力,縱退尋丈。老人忙跟蹤追上時,已返了半步。

只見沈雁飛大喝一聲左手張開,掌心托住一物。原來是隻遍體長着綠色短毛的大蜘蛛。

老人駭然退開兩步,凝目尋思。後面那位姑娘叫喊了一句話,似乎也情不自禁地爲這神蛛而驚詫。

那隻神蛛卻也奇怪,伏在他掌心中,甚是溫馴,迥非以往一放出來,便張牙舞爪的威風神氣。沈雁飛心中納悶,忖道:“怎的它今日這等死氣沉沉?莫非遇上百毒門之人,便不敢動彈麼?”

老人倏地舉劍來攻,左手已掏出一件東西。那柄金光閃射的短劍力砸而下時,沈雁飛隨手一扇去架,跟着左手一舉,生像把神蛛扔出。

猛覺肩上一震,對方短劍力道奇猛,連忙也逞餘力一動一帶。

那老人這時顧不得右手短劍,忙忙側身斜閃,左手舉起,原來掌心捏住一面竹牌即是沈雁飛失落的竹令符。

忽的一聲,修羅扇和金劍脫手飛出。那隻神蛛也沒敢跳過去傷敵,沈雁飛這才明白神蛛今日威風盡失,敢情是怕人家的竹令符。

他身形微動,上一步要追擊敵人,猛可改前進爲上躍,果然一縷銳風,從腳下擦過。原來那老人也像那位姑娘般,無影無蹤地用後腳端出,有如蜂刺倏伸。

這一腳正是取象毒蜂對敵時出刺傷敵的動作變化而成。老人功力深厚,能夠雙腳連環戳端出來,厲害無比。

沈雁飛幸而先受過教訓,一見對方後背門戶大張,便記得這一着來。

此時他身形升在半空,腦海中忽然記起蜘蛛擒蜂的妙着,登時四肢一展,當頭罩下。他使出這一式另有一點妙處,別人絕無法學得着,便是他因有陰氣護體,故此除非對方有鋒銳兵器,或是用指戳或掌鋒砍劈,使他陰氣阻擋不住的話,其他招式,他都可以不閃不避。

老人連出兩拳,其快如風,可是沈雁飛所取部位其妙無比,一隻手居然已探到他頭頂,嚇得老人亡魂皆冒,倏然仆倒地上,用力滾開,總算逃了性命,但蒼蒼白髮早已凌亂,還被沈雁飛扯下數根。

沈雁飛想道:“用這種招數便不怕足傷牽掣,老頭兒再來吧,我還有一下更絕的呢。”

此時他心中歡喜之極,只因他自家已創出兩招絕世奇招,連那老人已和師父那一輩同等功力的人,也得滾地逃生,這教他如何不喜。

老人兩次受辱,尤其這一次分明已敗,恥辱無比,怒吼一聲,身形快如閃電般撿拾起那支短劍,還一腳踢開那柄修羅扇,然後持劍疾撲回來。

沈雁飛見他持劍拼命,心中大驚,須知武功之道,絕不能僥倖欺人,他原本在內力造詣便不及此老,此刻空手赤拳,接戰之下,必無幸理。

本那老人的地位,挫敗之餘,便不應再無賴死纏。這一點沈雁飛早已認定如此。

剛纔的挫敗,還可說是輸在他詭計之下,勉強不算數。但如今是千真萬確地輸了,豈能厚顏拼命。

忽見那姑娘俏眼中露出奇怪的光芒,直勾勾瞧向靠市鎮那一邊,百忙中回頭一看,原來那裡站着一位妖豔的少婦,正是那洪家堡的洪二孃。

沈雁飛心中掠過一個念頭,不禁大喜,振吭招呼一聲,並且舉手招她過來。

洪二孃怯怯走來,那位姑娘倏然一躍,縱過去攔截。

這時那位老人也自撲到,金短劍光華一引,一式“獨霸南天”,直取中盤。

沈雁飛一足受傷,不能用力;故此縱躍不便。

於是只好凝身不動,等到劍尖離胸口不過三四寸之時,倏然右腦一翻,使個大擒手法,閃電般搶扣敵人手腕脈門。

那老人冷笑一聲,曲肘一撞,啪的一聲,正好撞在他小臂上,把沈雁飛撞得身形旋傾開去。

好個沈雁飛臨危不亂,猛然借個側身之勢,右肘呼地撞將回來,其快無比,老人驟出不意,哼了一聲,手中金劍的劍身,被他一肘撞正,差點兒震脫出手。

在這兩人乍分之際,沈雁飛單足用力,斜斜涌開數尺,回頭噴目我指道:“老人家你且慢動手。”說話時劍眉直豎,威風凜凜。

老人可不知他說什麼,但也爲之一怔。沈雁飛回頭見那姑娘已攔在洪二孃面前,態度不善,聲音尖銳地說着話。

那洪三娘有口難言,駭得花容失色,啊啊連聲地直往後退。

沈雁飛好容易見洪二孃,本想着她傳話,但眼看又被那姑娘攔阻住,正是萬般無奈,心肺差點氣炸。

那位姑娘一晃身,又到了洪二孃跟前,玉掌一揮,啪的一聲把洪二孃打個趔趄。洪二姐一驚,啊啊而叫,身軀已軟跌地上。

老人驀然自動退開一步,大聲吩咐了兩句話,那姑娘嗯了一聲,便把洪二孃扯起身,一徑拉到沈雁飛面前來,神情間卻顯得不大願意。

沈雁飛朗聲安慰她道:“不要緊,她是發現你不能說話,故此要替你解開啞穴,可是……我的獨門手法豈是她能解開的……”

洪二孃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沈雁飛忽然一掌拍在她後腦風府穴下面兩分的啞門穴上,洪三娘嗆咬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沈雁飛道:“現在你能夠說話了。”

她驚魂稍定,睜眼瞧着他,大聲道:“我恨你!”沈雁飛皺起眉頭,道:“你恨我也可以,但等一會兒說吧,現在你替我翻譯一下……”

“爲什麼呢?”她像嚷叫似地說:“我替你翻譯完,你又把我治啞了。”她的聲音中流露出堅決拒絕之意。

沈雁飛求助地瞧瞧老人和姑娘兩人,微微攤開雙手。老人炯炯的眼睛一閃,生像了悟一些情形,便大聲說了幾句話。

這些話乃是向洪二孃說的,果然洪二孃面上倔強的神色立刻消失,低低應了一聲。

“喂,那老人家說些什麼?”

她猶有餘恨地瞪他一眼,卻不敢不答,道:“他說他是金劍老人,命我聽話地做個傳話的人。”

“哦,他是金劍老人,怪不得功力這等高強。”沈雁飛哺響自語,眼中卻露出一片光輝。

原來早在四十年以前,嶺南便有所謂金銀雙劍,威震一方。那銀劍老人曾經離開嶺南,到中原一帶以及大江南北的江湖上行走過一些日子。

故此連帶着武林人也就知道銀劍老人之外,尚有一位金劍老人,合稱金銀雙劍。到後來黑骷髏洗大公又代替了這金銀雙劍在嶺南的地位。

那洗大公因以黑骷髏爲表記,故此江湖上便送他的外號爲黑骷髏。但他使的兵器正是當年銀劍老人所用的銀劍。這一來沈雁飛可就弄清楚了嶺南百毒門的淵源,故此心中泛起驕傲喜悅之情。

只因自己已能和這位武林前輩金劍老人頡頏上下,那麼自己的武功,足以列人武林絕頂流高手的地位,已無疑問。這種成就,教他如何不喜?

“你告訴金劍老人,我是奉馮徵大哥之命,特地來嶺南拜見洗大公的。”

她嗯了一聲,道:“好的,但你知道麼,那位姑娘愛上了你呢!”

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四章 老鴉坳初逢強敵第九章 設巧計孤鶴鎩羽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二十章 釋誤會親人團聚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二十五章 千面人禍亂武林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八章 中暗算遺失秘籍第十五章 爲報恩反遭仇視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十五章 爲報恩反遭仇視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楔 子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七章 服仙露脫胎換骨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楔 子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四章 老鴉坳初逢強敵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八章 中暗算遺失秘籍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七章 服仙露脫胎換骨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第二十五章 千面人禍亂武林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楔 子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六章 療內傷秘室得寶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二章 劣小子欠債逃家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楔 子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二十章 釋誤會親人團聚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二章 劣小子欠債逃家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楔 子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五章 藏深閨玉女獻身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二十四章 五陰手慨授絕藝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四章 老鴉坳初逢強敵楔 子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二十章 釋誤會親人團聚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二十四章 五陰手慨授絕藝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九章 設巧計孤鶴鎩羽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五章 千面人禍亂武林
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四章 老鴉坳初逢強敵第九章 設巧計孤鶴鎩羽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二十章 釋誤會親人團聚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二十五章 千面人禍亂武林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八章 中暗算遺失秘籍第十五章 爲報恩反遭仇視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十五章 爲報恩反遭仇視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楔 子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七章 服仙露脫胎換骨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楔 子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四章 老鴉坳初逢強敵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八章 中暗算遺失秘籍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七章 服仙露脫胎換骨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第二十五章 千面人禍亂武林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楔 子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六章 療內傷秘室得寶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二章 劣小子欠債逃家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楔 子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二十章 釋誤會親人團聚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二章 劣小子欠債逃家第十章 奪革囊兩雄爭鬥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第三章 七星莊拜仇爲師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楔 子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五章 藏深閨玉女獻身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二十四章 五陰手慨授絕藝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六章 捕蠍母南鶚叛門第四章 老鴉坳初逢強敵楔 子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二十章 釋誤會親人團聚第十九章 悟奇功百毒臣服第二十三章 生判官重見天日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二十四章 五陰手慨授絕藝第二十一章 落懸崖古洞救母第九章 設巧計孤鶴鎩羽第十八章 邪歸正仗義解危第十一章 擄人質烈婦蒙難第一章 斷腸鏢再度出世第十七章 贈神蛛義結金蘭第二十五章 千面人禍亂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