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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百花山迷陣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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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飛和馮徵當然不明底蘊,閱罷相顧一笑。馮徵道:“這百花山在江湖上頗有名氣,咱們此行身有特別要事,必需多加小心,最好能夠極秘密地掩人山中,那時敵明我暗,比較有利於救人。”

沈雁飛道:“大哥說得是,咱們小心點兒便了。”

“爲兄有個提議,便是我們兩人分作前後腳走,儘量距離遠些,但以能夠望見爲限度。

這樣一則可以互相呼應,二則萬一被人發現,還有一個人有機會暗中潛人山中,行事格外方便。”

沈雁飛笑道:“大哥不愧爲一派掌門,果然智謀出衆,小弟佩服之極。”

於是兩人商量一下,馮徵仗着自己乃是百毒門中之人,七星莊可能還不知道他們已連爲一氣之中,故此先打頭陣是最好不過。沈雁飛想想這位義兄說得有理,加之他武功比起自己雖然差了一頭,但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高手,如說危險,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但決計照辦。

兩人潛人山中,越過一個山崗,但見前面的山谷中,桃樹不下千株,密密層層。花光映眼,滿谷俱是,好看已極。桃樹上還有桃實疊疊,或青或紅,地上積葉甚厚,好像有點潮黴的樣子。

馮徵首先分枝拂葉,走進林中。沈雁飛看看他身形將被樹木遮住,忙跟了進去。

桃林中陣陣花香,初時嗅了十分舒服。剛纔在谷外還看不出什麼,這一走進林中,這才發現此谷頗爲寬廣,除了外面的桃樹排列得密密外,裡面倒也清疏可數。

走了十來丈,沈雁飛但覺香氣越濃,深深一嗅,忽然一陣暈眩,心胸惡悶難受,倏地回身栽倒地上。

這種挑花瘴便是厲害無比,教人在不知不覺時中了道兒。連尋找苦桃以療毒也沒有機會。只要時間稍久,瘴毒便侵人五臟,再無法療治。

前頭的馮徵越走精神越大,原來他乃是嶺南百毒門未來的掌門人,自幼訓練得能忍受任何毒氣。這些挑花瘴毒尚未成大氣候,他根本就沒發覺是可以致命的瘴毒。徑自走了一程,腳下忽然一軟,身形直掉下去。趕緊一提真氣,日前尺許,一手按在陷講邊緣上,復又拔起來。心中冷笑一聲,想道:“這種埋伏,算是什麼一回事用……”

回頭一瞥,不見沈雁飛用來的蹤跡,以爲走得太快,使微笑停步等候。

等了一會兒,沈雁飛仍未跟來,心中大奇,開玩笑地想道:“難道二弟聞到花香,戀戀不捨,竟在林中睡着了。”笑容未斂,忽然發覺這桃林中瘴氣隱隱,這一驚非同小可,光溜溜的禿頭上,直冒出白氣來。跌足驚道:“不好了,這裡分明有桃花瘴毒,我雖不怕,恐怕二弟忍受不住……”

念頭尚未轉完,掉回頭風馳電掣般趕回去,果然遠遠瞧見沈雁飛仰仆地上,四肢攤直。

他一見那等景象,腳下加油急急奔去,因爲這等桃花瘴毒,說它厲害可真厲害,遲了分秒,可能變成不治。

臨到切近,只見沈雁飛雙目緊閉,俊臉上泛起紅暈,有如在頰上染了一層桃花,甚是好看。馮徵醒悟過來,放下心事,想道:“我那百毒門解毒靈丹,能解天下各種絕毒。他曾經服過,體質自然要不同些。目下他身畔雖然尚有兩粒解毒靈丹,但看來不必糟塌,待我尋摘一顆苦桃替他療治便了。”

眨眼間已在疊疊桃實中,尋出一顆苦桃,先捏開沈雁飛的牙關,然後把苦桃放在他脣邊,掌心微一用力,汁水全部榨出,流人他口中。

展眼間沈雁飛睜開眼睛,道:“好香啊……”語猶未完,跳起來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我口中好苦。”

馮徵一笑,道:“你無意中了桃花瘴毒,幸而愚兄及時發覺,摘了顆苦桃,榨出桃汁,替你解了瘴毒,故此你口中發覺苦,你還說香哩。”

沈雁飛摸出解毒靈丹,馮徵微笑阻止他道:“爲兄本門的解毒靈丹,能解天下各種絕毒,你還是放在你身邊,別浪費了,將來也許有用得着呢!”

沈雁飛便揣回懷中,道:“原來這片桃林還有這種古怪,如今還是由小弟先走吧。”

馮徵同意了,道:“前面還有陷講哩,恐怕另外尚有別種埋伏,賢弟可得小心些。”

沈雁飛應了一聲,首先馳去,經過早先馮徵中伏的陷阱,一看普通得很,便稍覺大意。

正走之間,腳下一軟,他反應何等靈敏,一掠三丈有餘,竟自施展出絕世輕功,嚓嚓幾響嘶風之聲,在身後飛過,原來是五支伏弩,卻因沈雁飛身形太快,故此都落了空。

再走了裡許路,但覺喉中乾渴異常,忍不住向林頂的桃實打主意,但這一帶的桃子俱都呈現青色,顯然未熟。

轉眼一看,已快走到谷口,桃林已盡,過去便是一片沙地。

走出桃林,忽見谷口處,在一片黃沙之中,居然有一塊兩丈左右的草地,邊緣用白石砌住,極是好看。綠草地的中央,植着一顆桃樹,桃身粗大,枝繁葉茂。

樹上掛着三個碗口大的紅透水蜜桃,看那樣子就像馬上熟得要掉下來似的。

沈雁飛一見之下,心中大喜,胸中煩渴爲之消減一半。那樹身上釘着一塊尺許四方木牌,牌上用未筆寫着兩行字道:“西池仙品,延年益壽。”

他想道:“這株桃樹可能真是異種,那百花山主金如水特別種植,好自己嘗食。”

這時馮徵因沈雁飛走得太快,拼命趕來,好一會兒工夫才瞧見遠處的沈雁飛。

只見沈雁飛左手捧着一樣什麼東西,右手還拿着另一個往嘴邊送。因爲離得太遠,故此無法瞧得清楚。

既然瞧見了他的身形,那兒又已是谷口,唯恐有人把守瞭望、如趕上去,豈不完全泄露行藏?便不急了,放慢速度,再往前走。

越走越近,忽然看清楚沈雁飛手中乃是又大又紅的桃子,已嚥了一個,正在咽第二個。

忽然駭了一跳,渾身冷汗都冒將出來。

“哎,不好了,我百毒門中,常常借果子暗注烈性毒藥在內以誘敵人彀。那些被注射了毒藥的果子,往往特別肥大,而且能夠長墜枝頭,經年累月而不會掉下。甚至可以注射毒藥在野獸身上,對方因飢餓而殺獸烹食,便中毒而死。這等毒藥性子最烈,立刻封喉攻心而死。”

想到這裡,卻見沈雁飛已把第二個桃子吃掉,忽然跌倒在桃樹下。

他嚇得魂飛魄散,停步閉目,悽然想道:“竟不料那百花山主金如水詭計如此之多,我一時大意,使得二弟中了道兒。那桃子中的毒藥,必定是我百毒門常用的那種,一嚥下腹中,立刻便封喉攻心,即使有大羅金仙的靈丹,也決不中用了。”

猛一張眼,沈雁飛跌坐草地上,動也不動。

他這時可就不管沈雁飛是死是活,務必過去看看。

心中恨火熊熊咬牙切齒地盤算道:“我如今決不能感情衝動,待我把二弟屍身運出山外,找個地方放好,立刻迴轉嶺南,將本門中所有毒物全部帶來,務必將此山中的人,盡數毒死不可。”

他一搶出林本,立刻裂帛似的大叫一聲,藉此抒發心中悲憤。

沈雁飛忽然跳起來,大聲問道:“大哥你怎麼啦?”

馮徵一下子衝到他面前,道:“二弟你真把愚兄嚇煞,這樹上的桃子,豈可隨便亂吃的?”

沈雁飛哈哈一笑,道:“這正是英雄所見略同,小弟心中也有疑惑,但實在口渴不禁,想起前面雖有一道河流,但名稱叫做黑水河,大概河水極髒。這三顆水蜜桃又紅又大,確實忍耐不住,故此摘下來,先服下一顆解毒靈丹。”

馮徵也爲之哈哈大笑,一同走出谷口,只見半里之外,一條河滾滾奔流,由西而東,不知流到哪裡。

水勢峻急非常,翻騰喧逐,兩人走到河邊,一條本板橋通到彼岸,就在他們面前。

“這就是黑水河了。”沈雁飛說。“我要是會水,必定捨棄此橋而泅過去。”原來此河最窄之處,也有六丈以外,武功再高,也無法飛越。

馮徵搖頭道:“嘿,嘿,那金如水用心狡毒,哪有這般好事。”說着話時,目不轉睛地看着黝暗的河底。“二弟你仔細看看,河中是不是有些鐵網?”

沈雁飛眼力比他更強,定睛一看,河水中果然布有一根根極長的鐵線,有些在河水下面兩尺,有些更深,大體上說來,整條河似乎都布有這種鐵絲網。

“那該是水底一種極歹毒的埋伏,加上水流太急,我們一掉下去。必定死無全屍,真可怕。”

“大哥,咱們還是從這條橋上想法子吧。”

“那廝正要我們如此。”他摸摸光溜溜的腦袋,閉眼想了一刻,又道:“這條橋太窄了,其中必定古怪百出,令人無法猜測。”

“管他的,大不了一些伏管飛刀之類,小弟有陰氣護體,先上去試試。”

“二弟別急,試想假如橋上有詐,令人跌下河裡,你不會水,陰氣難發揮威力,結果大是可虞呢!”

沈雁飛頷首,想了一下,道:“莫不成整條橋會坍掉?”

“愚兄就是怕這一着,你看這道橋完全由兩條巨纜夾擊住,兩纜一斷,整道橋便完全坍散在急峻的河水中,假如只是橋上有機關,即使橋板會突然中斷,也來得及抓住橋樁啊!”

這一關確實太過危險,故此沈雁飛慎重思索渡河之計。特別是因爲此河的兇險處擺在明裡,定必還有一些令人想不透的詭計。

他忽然笑道:“大哥,咱們這不是想糊塗了?老實說,百花山山主當初造此橋時,本意決非對付武林真正高手,故此爲了較易搭成此橋,專門揀這河牀最狹之處。大哥你想,武林中除非以輕功見長的名家,極少能夠躍達二丈七八之遠,能夠超過三丈,武林中除了有限的三數位老前輩,已無人能臻此造詣。今日之事,他更料不到我沈雁飛居然能躍過三丈距離,故此咱們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由小弟先躍過去,只須在橋上墊一次腳,便到達彼岸。”

馮徵道:“這方法不錯,雖然你的推測太過樂觀了一點,可是除此之外,究無別法。”

他說着先踏上橋去,試一試那橋承重力量,覺得十分牢固,不免走了丈許遠。然後站定腳步,招手道:“二弟你開始躍過去吧。”

沈雁飛提一口真氣,若然振臂一躍,已如大鳥般橫空飛去。

到了三丈零五寸之遠,身形下墜,腳尖疾探橋板。

那兒正是每一段橋板的中央,前文說過每根橋柱相距一丈,他的腳便是探向兩根橋柱之間,前後相距均是五尺。

然在腳尖及板之際,忽聽一響,那段橋板比他先了一步掉下河去。

這正是此橋有人把守的妙處,可以等到敵人力道已竭的剎那,才掀動機關,使敵人再無自救的機會。

馮徵猛見沈雁飛身形直掉下去,大吃一驚,趕快衝前,剛走了尋丈,只聽沈雁飛清嘯一聲,身形忽然又冒起來,移前五尺,腳尖踩在橋柱上,然後直飛過河去。他喜得歡呼一聲,卻見沈雁飛一落在岸邊,頭也不回,直闖上崗去。

正在此時,猛覺腳下木橋一陣搖晃,趕緊提氣一躍,升起半空。低頭一看,心中叫聲我命休矣,身形復又下墜。原來這時那道橋一邊已傾側,橋板都掉下河中,只剩下幾根橋柱和一條未斷的巨纜。另一條巨纜已被砍斷,故此成了這般模樣。

那邊崗後一個看守的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利斧,剛剛砍斷了一條巨纜,剩下另一條在三尺之外,他雙手舉起斧頭,猛然砍將下去。奪的一聲,那條巨纜,又被他砍斷。沈雁飛剛一現身,已來不及阻止,急得大喝一聲,有如裂帛。

馮徵身形下落時,猛見另一條巨纜也突然鬆弛軟垂,沒人水中,勉強一掙,身形復起,但只升高了四尺。這時離後面河岸兩丈之遠,前面則更加遠了,還有四丈之遙。

死神的陰影已掩沒他的全身,他一直掉下去,忽然水花四濺,那條後來才斷的巨纜,又升出水面。

原來沈雁飛機智無比,眼光到處,已顧不得殺死那人,猛可伏身一撲,抓住那條疾縮如蛇的巨纜。

那巨纜本身已夠重的了,何況又繃着整道木橋橋往,此刻吃河水一衝,其重無比。沈雁飛被巨纜拖得直滑下山崗,把沙地劃了一條寬闊的痕跡。這際正是馮徵第二次提氣上升,又下落的剎那。沈雁飛明知事情危急,大喝一聲,硬是掙起來,四肢一齊用力,雙足直陷人硬泥地中,跟着雙手連收,眨眼那條巨纜浮出水面。

後面那人見他神威凜凜,大驚失色。但也看出機不可失,一個箭步衝下來,舉斧便劈。

這時沈雁飛不但用雙足深陷泥中而閃避不得,那一對手更因拼命抓住巨纜而不能絲毫放鬆。他的陰氣奇功只能抵擋魯鈍之物質,沒法抵卸利斧沉雄的一劈,形勢危急之極。

河中心的馮徵腳尖一點巨纜,騰身縱起,半空中眼光一掃,已見沈雁飛危急的情形,不由得心膽皆裂,怒吼一聲。

只見那人隨着他怒吼之聲,翻身直津開去,足足摔開兩丈以外那麼遠。

馮徵心中大奇,想道:“這就怪了,難道那人給我嚇得這樣?原來他大吼之後,只匆匆一瞥,身形又落,那時已不容他分心去瞧那邊,是以沒有看到沈雁飛剩下那一大段巨纜飛起來的情形。

沈雁飛等到馮徵過來之後,兩人合力把這條巨纜系在一株老樹根上。這樣出山時便不致受窘。

他抹抹頭上的汗,道:“好險,若不是剩有一段纜尾,不讓那廝一斧砍死纔怪哩。”

馮徵拍拍他的肩膊,道:“二弟真有你的一手,早先已把我嚇昏了,竟看不出你用的什麼手法。憑你這種頭腦反應,異日定可領袖武林,獨步天下。爲兄真是以有榮啊。””“算啦,大哥你何必跟自家兄弟來這一套。咱們還是說說入山之事纔是正經。”

馮徵哈哈一笑,顯然十分高興。

兩人商量一下,決定由馮徵打頭陣。

他們跨過那座高崗,只見崗後百花如錦,彩色繽紛,聲聲鳥語,似是迎接他們光臨。那些開得正燦爛的花叢上,蜂蝶忙得不可開交。

這些花樹一叢叢錯落地遍佈山坡上,那只是片非常平坦的斜坡,一直伸展遠去,最後一座山峰有如楊天石筆般陡然屹立,峰腰處一片平地,築着一列五幢石屋,當中一幢還是兩層的樓房。

兩人立刻閃到一叢花樹之後,馮徵道:“那座山峰上的屋子,定是百花山主居處無疑,你先別露出身形。估計從這兒到峰腳,不過五六里路,你等我到了山腳時再現身直闖不遲。

否則他能在峰上了望出我們是一道來的形跡,辦起事來可就棘手了。只要愚兄見到那百花山主,好歹也得纏他一時三刻,有這一會兒工夫,你已足夠把伯父弄回這河邊。那時候或是合力把金如水弄倒,假如他武功真高的話。如果平常,則一切都可順利解決,更是佳事。”

沈雁飛感激地笑一下,伸出右手,道:“祝大哥你馬到成功。”

馮徵和他拉一下手,也祝他道:“二弟你是萬事如意,重謁嚴親。”

他一溜煙奔人花樹叢中,按照着那山峰方向,急急前奔,身形是儘可能弄得隱蔽一點。

走了好一會兒,估計也有四五里路,但前路花光如海,居然連山峰也瞧不見,這可是咄咄怪事。馮徵不覺停步,左顧右盼。

他躍上一叢樹頂,四下張望,敢情那座山峰已轉到右邊去了。當下失笑一聲,又向右邊疾奔。

走着走着,忽覺不對,躍上樹頂一看,敢情矯枉過正,太偏右了一點,是以那座山峰反而跑到左邊去了。

他聳聳肩,躍回地上,忽見一個人站在對面的樹下。可把他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人身穿藍布衫褲,面目粗俗,垂手站在那裡,沒有言語。

馮徵想道:“難道此人便是百花山主?得想個法子把他穩住。”

“你是嶺南百毒門的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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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敢問尊駕貴姓大名?”

“小的李三,現奉山主之命,爲你引路。”這人說完,轉身便走。步聲沉重,分明武功有限。

馮徵不敢多言,以免露出馬腳。心中卻詫想道:“此人走到離我不遠處現身,我卻沒聽到聲息,真是怪事。”

“呀,李三兄你往哪裡走?那座山峰不是在左邊麼?”

李三道:“不,那是假的,你跟着我走,別離開太遠又迷了路。”

馮徵不服地暗自咕噥道:“笑話,這還能迷路麼,那座山峰又怎麼能假得的?”

李三左彎右繞,片刻工夫,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是片綠草油油的山坡,那座山峰也就赫然矗立眼前。

剛纔未出花樹範圍之前,尚自迷茫地一無所見,這可使得馮徵大爲詫駭,故意躍退半丈,身形已人花樹範圍。眼前一花,但見前路盡是繽紛燦爛的百花。趕快往前一躍,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力量在阻止他,不過因爲他跳得快,衝力巨大,一下子掙脫了那種使人軟綿綿的阻力,腳踏實地,天地明朗,百花山可不是好好巍然兀立眼前。

在山腰處一塊平坦的曠地,靠着巖壁建築了一排五間石屋,當中的一間,正是幢兩層的樓房。不過房子都不大,浮動着一派恬靜的氣氛。

那座兩層樓的樓上,直個小小的平臺,用紅色的石欄杆圍住。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女郎,長裙端端正正,就是顴骨稍嫌高點,還有那兩條眉毛和那對眼睛,隱隱露出煞氣,令人覺得她太過缺乏女性的味道。

她看見了馮徵的禿頭,便道:“喂,你可是百毒門的馮師父?還有那位範師父呢?”

聲音非常鏗鏘,好像是堅硬冰冷的金屬碰擊時發出的聲音。

馮徵心中暗喜,想道:“原來這裡還不知道古樹峽之事,不過即使知道,一時仍不能認定我是二弟那邊的人。這位姑娘大概便是秦宣真之女秦玉嬌了,想不到在此遇着她。”

當下大聲道:“在下正是百毒門馮徵,你可是秦姑娘?範師父沒有和在下同來。”

秦玉嬌哦了一聲,對於父親安排之事,她不大關心多管,招手道:“你上來吧,兩邊屋內都有樓梯,但你願意跳上來也可以。”

馮徵應了一聲,摸摸光頭,故意後退了兩步,然後一衝一躍,竟飛起一丈五六,比紅色的石欄杆還高出三尺。

一扭身落在平臺上,赤腳板弄出一點聲息。

秦玉嬌微微一笑,心中道:“這等身手的人,爹爹還倚作大援,奇怪。”口中卻問道:

“馮師父可聽到沈雁飛的消息?”

馮徵眼光一溜,省見廳門口站着一個人,大概那人已瞧見他跳上來的情形,正拈髭陰笑。馮徵差點兒打個寒噤,原來那人眼光陰詭之極,面龐削長露骨,下領處長着一小撮鬍鬚。益發令人覺得此人難打交道。

可是馮徵到底是一派的未來掌門人,暗中捺定心神,沒有露出絲毫神色,答道:“那沈雁飛麼?有,有,他到過古樹峽一次,但此人詭計多端,終讓他發覺不妥而溜掉。據說已往百花山來,我在山外發現一個形跡可疑的少年人,好像就是那沈雁飛,但我拿不準,又知道此地已有準備,便沒理會那廝。”

百花山主金如水冷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原來馮徵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到底沒說出來意,未免蹊蹺。

馮徵乾咳一聲,帶着尷尬地向秦玉嬌微笑道:“在下有點兒事告訴姑娘,可否過來這邊一下。”

金如水一轉身,走回廳中。於是馮徵挨近秦玉嬌一點兒,但又先於咳一聲。原來他這番做作,無非使金如水誤會他是奉了秦宣真的密令,來此告知秦玉嬌。這樣金如水自然不便詢問。辦法想得滿好,慘就慘在一時不知編些什麼屬於秘密的話,才能使秦玉嬌也完全不疑。

秦玉嬌悄悄道:“你說吧,不要緊的,金叔叔決不會偷聽。”

馮徵脖子都掙紅了,自說不出話來。但不說又不成,勉強道:“在下此來,固然是奉老莊主之命,報告山主關於沈雁飛的行蹤。”

這幾句話要是被金如水聽到,登時便會知道他在扯謊。因爲若是僅因此故,秦宣真手下專門訓練的訊鴿何以不用,而將人山的秘密告訴於他?但秦玉嬌到底是個姑娘家,不大懂得江湖詭詐的情形,而且她也因只關心自家之事,毫無興趣理睬父親的閒事,是以仍然倒着耳朵,等他說下去。

馮徵眼光越過欄杆,只見峰腳百花如錦,簡直是一片花海,若有人在其中走動,決看不出來,因此稍稍放下心,話鋒一轉,故作驚問道:“噶,姑娘請看,峰腳下花樹密植,焉能見到敵人潛入?”

秦玉嬌道:“你自然看不到,那是極奧妙的一個陣法,稱爲衆香國,我在這裡學了許久,如今還是僅僅能夠出人陣法,仍然看不透陣中有沒有變化,你當然更加看不出端倪了。”

馮徵想道:“這樣說來是不是我必須和她在外面呆久一點兒?以免那詭詐多疑的金如水發覺了,二弟可就等如甕中之鱉?但我如何拖延時間呢?”

“這陣法可不容易學到,啊,我是指全叔叔,他當年爲了學這個陣法,不惜棄絕榮華,離開十丈紅塵和家人妻子,到這百花山來佈置此陣,咦,你還未說出來此告我之事呢!”

馮徵的心咚咚一跳,手足無措。

秦玉嬌迫緊一步,道:“快說呀,我在等着哩。”

馮徵忽然靈機一動,道:“噢,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僅僅是在下私心裡的一點好意,特地借這個機會來告訴姑娘,那便是當日沈雁飛到古樹峽來……”他故意歇一下,只見她脖子伸長,頭髮可就拂到他的耳朵,心中立刻拿得定了,便繼續道:“沈雁飛曾經向七星莊的人盤問你的下落,露出很關切的樣子。在下想你們究竟是師姐弟,這情形應該讓你知道。”

秦玉嬌發了一會兒怔,輕輕道:“謝謝你,不瞞你說,我們以前的感情很不錯呢!”

馮徵巴不得她多延一點時間,站着不動,盡由得她癡癡憶想。但心中卻歉然忖道:“二弟這副英俊的容貌,真害死人。”

歇了片刻,見她好像已經想完,便找話搭訕道:“姑娘你剛纔說到這位金山主甘願放棄塵世榮華,而來經營此地,究因何故?在下百思不得其解,姑娘可否明告?”

秦玉嬌道:“那當然是因爲不得已的緣故,只因金山主以前也是黑道中極負盛名的人物,後來因結下一個極厲害的仇家。那仇人雖然在當時武功和他不差上下,但那人資質甚佳,若然刻苦修練,一定能練得比他強勝許多。同時那人手底毒辣,將來報仇時,必定會殺盡他全家,因此他不敢呆在家中,跑到這深山裡頭,擺下這個極奧妙的陣法。金山主的一家人口不少,食指浩繁,數十年來,都是由家父供養。故此家父有事,他會出力幫忙。”

馮徵歉然微笑道:“說出來真是失禮,在下這個邊地鄙夫,一點也末聽過金山主的傳說,反倒是近些年來,也得知百花山爲天下有數兇險之地,這才識得金山主的大名。”

“啊,這樣不值得奇怪,我若非家父遣來此地,也不會知道這位金叔叔的詳情哩!你知道,家父素日都很嚴厲,對於他老人家的事,我一向都不大清楚,何況是他老人家的朋友?”

她的態度透出親切,那是因爲馮徵私下向她報告沈雁飛之事之故。這一着可真擊到要害。只聽她又道:“聽家父說,其實金叔叔這個仇人也惹得莫名其妙,因爲他不過是沾着一點邊而已,其實卻不關他的事。”

馮徵其實對金如水的往事毫無興趣,但爲了拖延的目的,只好故意張大眼睛,裝出感覺十分奇怪的樣子,道:“有這種事麼?起初在下還以爲那一定是殺父之仇,纔會怕人家屠殺全家啊!”

“我也不大清楚,但你也知道的,有些仇恨,比殺父之仇還要來得深刻強烈些。”

“對,姑娘一言頓解在下茅塞,這世上的確有些事情,比殺父之仇更難忍受。”

“誰說不是呢,何況那個女人和當時聲名極盛的峨嵋派散花仙子葉情有很深淵源。”

說到這裡,百花山主金如水咳一聲,走出平臺,眼光冷冷的向峰下一掃。這時馮徵非常用心地捕捉他面上最細微的表情。可是,那張瘦長露骨的面龐,簡直就像石頭雕成似的,毫無一絲變化。因此馮徵完全摸不清究竟沈雁飛是否被困衆香國中?抑是已潛進峰上。

他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馮徵道:“在下不忙,等有什麼消息之後再走也可以。”

百花山主金如水晤了一聲,沒有說話,轉身走回屋子裡。片刻間,那李三來引他到客房休息,並且說山主有命,不得擅自到山下去,否則斬去首級。

一宿無話,翌日絕早他走出屋外,便碰見秦玉嬌。他躬身叫聲姑娘早,秦玉嬌額首回禮,便和他閒扯嶺南方面的習俗等。馮徵在心中詫道:“難道至今那守橋被殺之人尚未發現?否則何以她不露半點神色?”

心中儘管狐疑,但整個上午都沒有發覺什麼動靜。中午吃飯時,由另一個下人姓趙名超的陪他。一問之下,那李三原來到河邊當值。這樣說來,金如水是已知手下被殺之事了,但何以昨夜全無聲響?姑不論沈雁飛被困衆香國也好,能夠潛上峰腰也好,總會有什麼響動啊?

他連飯也咽不下了,趙超跟他開玩笑地問他是否要弄條大蛇來佐膳,因爲嶺南那邊的人最愛咽蛇。馮徵雖然擔着心思,但仍不得不勉強提起精神敷衍。

時間在焦慮中慢慢逝去,不覺已過了三天。

其實這時候的沈雁飛早已被困花樹陣中,只因金如水爲人素來陰毒,什麼事情也不露形色,故此連秦玉嬌敢情也不知情。那百花山主金如水的意思,乃是準備將沈雁飛餓個十天八天,等他全身乏力之後,這才擒捉住解送七星莊。

經過這三日三夜的奔走摸索,沈雁飛總算是死了心,在一塊草地上盤膝而坐。一方面休息一下,一方面默思對策。

如今他真個相信師父秦宣真畢竟是老謀深算,憑他的確是鬥不過的。

坐了大半天,力氣恢復,卻肚飢得難受,心中一陣暴怒,掣出修羅扇,向花村亂掃一通,眨眼間被他毀了一大片。

這一來峰腰處的秦玉嬌可就發現了動靜,恰好這時百花山主金如水在做午課,當下佩上短劍,直奔下山峰。

沈雁飛怒氣略消,對着一株山茶花在發怔,忽然有人叫道:“師弟”驀然回頭一看,原來是師姐秦玉嬌,只見她滿面春風,眼中情意脈脈。他可不知師姐的露骨情意,乃是因馮徵信口開河所致,心中着實奇怪。只因秦玉嬌一向是個含蓄矜持,等閒不露情感的人。

當下也道:“師姐你一個人來的?”

“金叔叔還在做午課,因此他恐怕未曾發覺呢!”

“這個是什麼陣?小弟以前學過的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絕八卦九宮諸般陣法,都不是這個樣子。轉了三日三夜,還是轉回老地方,跳上樹梢也瞧不見什麼,那座山峰好像會移動的。”

“什麼?你已被困了三天,那麼金叔叔知道了。這個陣法稱爲衆香國,師弟你是決轉不出去的。奇怪的是你毀了這許多花樹,居然未觸動第一卞一草B化U應降四兀攝魂鈴,那是一種小樹的名字,乃是昔年勾漏山魔宮異種,你只要弄折,斷口處便流出一種乳白色的汁液,卻見風便化,暗香隱隱,你一嗅人鼻中,立時便得昏迷。金叔叔可是勾漏山魔宮勾魂尊者的師弟,故此他有這種異草。”

她滿面含笑地走近他身旁,沈雁飛劍眉一皺,道:“師姐,旁的話體提,請告訴我,我父親可是在百花山上?”

“是的,他老人家很好哩,你彆着急,既然你來了,我總得幫點忙。”

“那麼你帶我上山吧。”

“等一會兒,我現在想出金叔叔何以明知你被困陣中而不加理會的用意了。他這個衆香國天下無人能破,故此他由得你困在陣中,過個十天八天,你已餓得發昏,他才把你擒住,免得費力。你要知道,別說他有這等陣法幫助,即使沒有,但他在此山潛修三十年,功力高強,雖比不上我爹爹,但決比我們高出一頭,因此你絕不能驚動他,免得被他發覺擒住。”

沈雁飛哼一聲,心中道:“以前我也許會怕,但如今我纔不怕哩,即使你爹爹來我也不懼。”但他沒有駁出口,只等她說下去。

“等一會兒叔叔便做完功課,故此你現在上山,等於自投羅網。不如等到天黑了,我把你父親悄悄救出來,再領你出陣。”

沈雁飛搖頭道:“不成,我要親自去救他老人家。”

秦玉嬌正要說話,沈雁飛忽然道:“且慢,師姐你這樣幫助我,是什麼意思呢?”

她點頭道:“你問得好,我雖然另有私心,但除此之外,還要盡力設法化解我們兩位老人家的仇恨,我想,爹爹平生只有我這點骨肉,假如我們……”我們什麼她沒有說出來,但沈雁飛當然瞭解,暗中苦笑一下,腦海中浮現起吳小琴美麗的面容。只聽她大聲結束道:

“爹爹那時沒有法子,一定會答應的。”

“他一定會答應的。”沈雁飛跟着她的語氣喃喃道:“可是我和我父親呢?”

秦玉嬌後退一步,睜大眼睛,煞氣流露得非常明顯。她鏗鏘地詰問道:“你不願意麼?”

這一剎那間,兩人心中波濤起伏,狂瀾激天。在秦玉橋而言她可是愛他太甚,因此不惜露骨地說出解決方法。假如沈雁飛不願,她不但不肯救他,而且還要羞憤得自刎而死。在沈雁飛而言,他忽然撇開了自家的問題,也撇開了父親願意與否,只想到了母親。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微弱地答道:“可是你以爲我一定闖不出這個鬼陣嗎?”

秦玉嬌馬上改變了緊張的神態,盡力溫和地道:“難道你闖了三日三夜,還不知此陣的厲害?何況還有金叔叔那樣的高手?”

“那麼我現在怎樣辦呢?”

“你是堂堂男子漢,當然先說出一句話來。”

“好的。”他斬釘鐵地說:“上一輩的事我們不能做主,但我個人至少可以娶你爲妻,這樣你也有義務要助我救出我父親。”

她垂下頭,頰上浮起紅暈,現在她已別無所求了,暗中偷偷地愛一個人的苦味,她已嘗得夠了,而此後卻再不要嘗受。沈雁飛瞧見她點點頭,便補充一句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從如今起,便是沈家的媳婦。”他用一個苦笑,作爲結束。心中卻想道:“說不定明後天,範北江的神蛛便要了我的命,咳,琴妹妹你不會怪我吧。”

她道:“那麼你安心等到晚上,我再來領你上山。不過最好還是我把你父親救下來,因爲一則那樣太危險了,金叔叔不但武功高強,耳目聰靈,智計也極是出衆,容易被他發覺。

二則我不想被他識破是我暗中攪的鬼,將來對爹爹提起此事,也容易令他應允。”

“不行,你來帶我上山,而且我那大哥目下不知怎樣,他可在山上?是姓馮的。”

“什麼?是那百毒門的馮師父?”

“他可是百毒門的掌門人哩,我們已結爲異性兄弟。”

“他可把我和金叔叔都瞞住了,等會兒我見到他,便告訴他晚上準備,一齊行動。有他做掩護,金叔叔和爹爹都不會疑惑我了。”

這兩個青年男女的終身便這樣決定下來,假如她知道沈雁飛心中愛着另一個人。以她的剛硬性子那是絕對不肯這樣辦的。假如沈雁飛知道吳小琴仍在世上,他決不肯答應娶她,雖然是垂死之身,也不會肯的。

秦玉嬌喜在心頭,春在眉梢,回到山上,首先去找馮徵。那馮徵剛好站在曠地,四下了望。

她走過去,馮徵先向她打個招呼,她沉下臉,道:“好個百毒門未來的掌門人,來時居然掩蔽身份,跳上那平臺時,故意現出不濟模樣,現在可得好好露一手,否則姑娘你留你不得。”手按着短劍柄上,一派劍拔弩張的樣子。

馮徵登時爲之失色,狼狽地回頭一溜那排屋子,只因相距數丈,屋中人大概沒有聽到她的話,故此靜悄悄的。

“哼,你不必張望了,那生判官沈鑑就在右邊最東的屋子裡,沒有人看守,你敢去救麼?”

馮徵是何等人物,一聽此言,情知對方已知他底蘊,反而立刻鎮靜下來,雙眼凝視着對面這個姑娘,面上浮起傲容,冷冷道:“好得很,姑娘來攔我試試看。”

他的聲音略大,秦玉嬌反而嚇得面色一變,噓了一聲,道:“別那麼大聲,我唬着你玩的。你那把弟已被困陣中……”她如此這般地把經過情形告訴馮徵,連訂下終身之事也說了。聽得馮徵一皺眉,想道:“二弟不是深深愛着那位姓吳的姑娘麼?”

秦玉橋悄聲結束這場談話,道:“咱們這個下午絕對要多加小心,第一樁別教金叔叔發覺咱們串通的實情,第二點要防他在今天下午這段時間內去擒捉師弟。”

馮徵道:“若果他去擒捉二弟,我立刻把他絆住,你便趕緊把二弟帶出陣來。”

“不行,咱們怎樣出去呢?除非你能把他弄死,否則他只要到了衆香國中,那就等如猛虎添翼,咱們闖陣時別說躲不了他的暗算,即使搪得住,他還可以變動陣法,我可就找不到出路了。”

馮徵立刻爲之啞然,心中掠過一絲羞愧,以他身爲一派未來掌門人的地位,剛纔的結論的確下得太草率了。

“所以呢……”她拖長了聲音,道:“咱們務必令他毫不起疑,也不人陣生事才成,否則甕中捉鱉,一個也走不了。”

她歇了一下,又道:“師弟也太執拗,定要親自救父親出山,要不然我們捱到晚上,把人一救,遠走高飛,全叔叔豈能奈何咱們。”

這時馮徵既知道絕不能驚動金如水的原因,想想假使被困陣中,那真是非死不可,兩人分手後,便回到房中,默坐運功,早作準備。

秦玉嬌在樓上平臺,搬了張太師椅,坐在那兒眺望着峰腳,她已沉醉在未來的快樂中,自從沈雁飛來到七星莊,幾年來她都在暗中愛慕這個氣質不凡的俊美少年,不過因日夕見面,沈雁飛又從沒有絲毫愛她的表示,反倒令她習慣了蘊藏在心中而不露。直到上一次父親秦宣真要擒住他而下毒手時,她可就衡量出他在她心中所佔的地位。於是,她偷偷去報訊。

而現在,她更不惜表露出心意,奇怪的是往昔她矜持到了極點,但隔開一段時間沒見面,彷彿覺得沈雁飛已經成熟了和更英俊些,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使得她屈服了,她驀然從屈服中獲得某種程度的快感。

她快樂地想道:“女人總喜歡被強有力的男人征服,奇怪的是我以前爲何不肯相信,因而倔強地度過悠長的寂寞歲月。”

剛剛想到這裡,百花山主金如水從廳子中走出來,一眼瞧見她面上那種青春洋溢,容光煥發的笑容,馬上爲之怔住。

她從椅中跳起來,道:“金叔叔請坐。”

金如水道:“不必客氣,你坐吧。”眼光隨即移到峰腳,於是便發現了被沈雁飛弄倒一大片花樹的空隙。

“侄女你在山中可住得慣?”

“我快樂得很哪!觸眼到處都是美麗的花朵,花香永遠送到房裡,不論白天或晚上。”

百花山主金如水聳聳肩,村道:“到底未曾成家,還是小孩子,我那兄長也太粗疏了。”但他那陰冷之極的臉上,卻也因爲她那幾句像詩也似的話而浮起微笑。

他道:“沈雁飛已被困陣中三天了,看來我得去把他捆起來。然後馬上和你一道到七星莊去,我還有些話要跟你父親說說。”

“全叔叔……你……你要幹什麼?”她爲之大吃一驚,雖然面上不露出驚駭的神色,但一時又想不出阻止他的理由。

“去把那叛徒捆起來呀!”他簡潔地答了,飄身躍下平臺,直奔山下。

秦玉嬌曖了一聲,爲之呆住,竟不曉得馬上採取行動。到她去找到馮徵時,百花山主金如水已隱沒在花海中。

秦玉嬌叫道:“馮大哥不好了,你看怎麼辦呢?”

馮徵睜開眼睛,道:“什麼事?呀,是山主去揭捉二弟麼?”他也跳了起來。

“我可沒法子攔住他用,現在怎麼辦呢?”

“你立刻跟下去,必要時助二弟一臂之力,把那姓金的收拾掉。我這就去救沈伯父,你可以動身出山的話,便在山下招呼一聲。我只怕那百花山主金如水心計太多,會在沈伯父那兒安下什麼圈套,是以非細加觀察之後,不可貿然動手。”

秦玉嬌立刻直奔峰腳而去,但走了一半路之後,又匆匆奔回來,這時馮徵已潛進囚禁着生判官沈鑑的房子。她回自己房中取了一樣什麼東西,又匆匆直奔峰下。

馮徵行事細心周密,那石室共有一明一暗兩間,他進人外面的明間,便揚聲叫道:“李三兄,李三兄……”

一片寂靜,竟沒有人回答,他又叫道:“趙超兄,趙超兄……”仍然沒有人回答。當下嘆口氣,道:“怎麼辦呢?山主走得那麼匆忙……”聲音相當響亮,暗間裡斷無聽不到之理。

暗間房門乃是厚厚的木板,十分堅率,此時掩得密密。他輕輕一推,沒有推動,口中又大聲叫道:“慘啦,怎麼到處都不見人呢?”

再伸手一推,力量並不加重,卻聽喀謀一聲,乃是五金彈簧之聲,那扇本門呀地開了。

他來不及覷看房內光景,一條人影直闖出來,原來是李三。原來此刻已輪到趙超看守黑水河奈何橋,故此馮徵會首先叫李三名字。

他擋在門邊,道:“什麼事呀?”

馮徵心中一笑,想道:“饒你百花山主智計百出,仍然不能教天下士都人你彀中。”口中匆匆道:“不好了,那沈雁飛已快闖上山來,在下的武藝不大成,不敢下去,只好找個地形好的屋子躲躲,那廝若能闖上來,也可以憑藉地形和他拼一下。”

“真的麼?姓沈的小子已因在陣中三天,如今怎能逃得出來?”

馮徵朗聲一笑,道:“你真糊塗啊!”

“我……我糊塗什麼?”

話聲未絕,馮徵倏然駢指如戟,疾點他胸前將臺穴。李三大大凜駭,趕緊一掌斜切脈門。馮徵身爲一派未來的掌門人,既肯偷襲,自然絕不讓他有絲毫反抗機會,驀地電閃也似一翻腕,兩指剛好搭在李三腕脈穴上。李三隻哼了半聲,使軟軟栽倒。這時木門已開了尺許縫隙,馮徵伸首進內,只見靠後面那邊豎着一道鐵柵,每根鐵柱都有碗口粗,由地上直伸入石板屋頂,排得相當密,一個大人決不能鑽出來。

馮徵爲之一怔,想道:“光是這道鐵柵,我就爲之柬手無策哪。”

鐵柵內有張木牀,一個身軀瘦削的老人盤膝坐在牀上,似乎因這些異響而睜開眼睛,眼光十分冰冷銳利。馮徵看了又吃一驚,想道:“沈伯父如今年紀不過五十上下,此人鬚髮懼白,莫不成又是個冒牌貨?”這時必需先確定這一點,便問道:“喂,你是什麼人?”這次他學得乖乖,不肯一開口就叫伯父大人。

老人冷冷瞅着他,不言不語。馮徵心急得很,再問道:“喂,你不會說話麼?”那位老人甚是奇怪,仍不置答,甚至把眼睛閉上了。

馮徵忽然發覺這位老人面貌表情很像沈雁飛,只好妥協地道:“你若是姓沈的,請你睜開眼睛。”老人眼睛果然睜開。

“你老若是生判官沈鑑,請點點頭。”

老人果然點頭,他立刻驚喜地道:“果真是沈伯父,小侄馮徵,特來救伯父出困。”

原來生判官沈鑑被囚禁了十有七載,不但飽嘗失去自由之苦,起初的數年間更慘遭酷刑。雖然終於讓他熬過了來了,但也爲之蒼老不堪,鬚髮全白。但他一身傲骨仍在,七裡莊之人,從來便未曾聽他說過一句話。

馮徵光是從他堅忍不拔的表情上已看出這次必定不假,無暇多說,手指徽鬆,成嚴地喝問道:“李三作若是要命的,趕緊供出開啓過鐵柵的方法。”

“且慢。”生判官沈鑑宏聲道:“尊駕的姓名,恕在下耳拙。”

馮徵不由得十分佩服這位名滿江湖的老捕頭的確絲毫不含糊,在這緊要關頭,仍然不肯苟且。趕快道:“小侄與令郎沈雁飛乃是結義兄弟,如今令郎已在山下,大概正和這百花山主金如水苦戰,小侄雖知道必定可贏,但若那百花山主金如水機警的話,早一步借陣法掩護,那時我們想出去就難了,因此必須爭取時機。”

生判官沈鑑虎目一睜,精光閃閃,失聲道:“什麼?是我的兒子來了?他能贏得金如水,哈哈……”一陣大笑,把馮徵耳鼓都震得嗡嗡作響。

馮徵威嚴的眼光又落在李三面上,李三打個寒噤,道:“馮爺饒命,當初送這位沈老爺進去時,乃是從石牆的大洞中通過的,之後便用石塊把牆洞堵死。”

那堵石牆最少也有三尺之厚,弄個十天八天也不知能否開個洞。馮徵聽了暴怒起來,兩指一緊,大喝道:“你這廝敢扯謊?”

李三兩眼一翻,身軀軟癱地上,馮徵這才發覺自己一時發急,內家真力由指上傳出,已把李三心脈震斷而死,只好一鬆手,摔開李三。

生判官沈鑑道:“賢侄別急,先進來再說。”聲音已變得冷靜非常,使得馮徵爲之暗暗慚愧。“但你得先將門後地上的小鐵枝向前方扳低,纔可以推門進來。”

馮徵一看,門下果然一支小小鐵枝從地面伸出來,只要一推門,那根鐵枝便向房內那邊倒下。大概這樣便把房中消息埋伏都發動。於是道謝一聲,把那根鐵枝扳過來這邊,然後推門而進。

他這等氣度舉止,使得生判官沈鑑甚是折服,想道:“罷了,如今英雄出少年,看來這一代比我那一代高明得多啦!”

馮徵握住那些鐵柱,搖之不動,生判官沈鑑徐徐從袖底摸出一支經尺的鋼銼,遞給馮徵道:“這支鋼銼隨我已有五年之久,賢侄請用它挫斷這些鐵柱吧。”馮徵聽了爲之一怔,想不到沈鑑既有鋼挫,那麼五年來總該有機會銼斷鐐銬逃命,但爲什麼不這樣做呢?

但他立刻開始動手去銼鐵柱,那鐵柱甚租,必須費許多工夫才能弄斷,光禿禿的頭顱竟爲之急出白煙來。

這時百花山金如水剛要走出衆香國花陣,秦玉嬌攔住叫道:“金叔叔,沈雁飛可擒住了麼?”這時她絲毫不敢露出叛逆之意。否則沈雁飛一旦被擒,她又計謀敗露,可連挽救的機會也沒有。

金如水道:“你到底也跟下來了。那廝福氣真不錯,居然沒有讓迷魂鈴弄倒,因此我懶得理他。”

秦玉嬌想道:“哦,原來他匆匆人陣,敢情是發覺花樹毀了一片,故此看看是否他已昏迷,並非硬要擒捉他之意。這怎生是好?馮大哥已去救公公,行跡已露,我只好設法拖延一下,否則那排鐵柵如何弄得斷啊?”

當下含笑道:“全叔叔你讓我暗中瞧瞧沈雁飛好麼?但你得跟我一齊,否則那廝發瘋亂闖,只怕擋他不住。”

百花山主金如水不同意地搖搖頭道:“一個小夥子有什麼看頭?”擡眼忽見她眼睛中露出請求的意思,覺得不好拒絕,而且他們師姐弟,暗中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便道:“也好,他就在那邊。”

秦玉嬌趕快飛躍過去,金如水在後面跟着,他們隱身在一叢樹後,但見沈雁飛盤膝而坐,卻並非在運功,兩眼瞧着天空,癡癡地發怔,俊美的面上不時流露出愁色。

秦玉嬌心中暗暗安慰他道:“雁飛你不必發愁啊,有師姐幫着你呢!”

其實沈雁飛正在爲吳小琴而哀愁不已,這內情若是讓秦玉嬌知道,必定會妒恨得把他殺了。

金如水輕輕道:“侄女回去吧!”語聲雖低,但沈雁飛坐處並不太遠,本應聽到,但奇怪的是他生像一點也沒有發覺。原來這也是陣法妙用,此際雖然提高嗓子說話,其實也不虞他聽得見。

秦玉嬌應一聲,懶懶迴轉身。

不大一會兒工夫,兩人已出了衆香國。秦玉嬌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叔叔你的運氣也真不錯,沈雁飛果然自投羅網來了。”

金如水那張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傲笑,道:“我這衆香國迷魂奪魄陣法,天下再沒有什麼人能夠進出自如。”

秦玉嬌勉強阿諛地笑一笑,閒扯道:“侄女在百花山住了不少時間,但至今未見過叔叔出來散步或隨便溜溜,爲什麼你老喜歡躲在屋子裡呢?”

金如水爲了聽她說話,不得不放慢了腳步,這時答道:“我的一生盡是諸般苦難,哪能像你們年輕人般有那些閒情逸致呢?現在咱們走快點,看看誰能先回到屋子。”

秦玉嬌心中着急,明知馮徵必定未曾弄開鐵柵,金如水這一撞上了,敢不糟透。但心中儘管發急,腳下可延緩不得,敢情百花山主金如水已當先疾走。

馮徵這時用力地挫那鐵柱,把內家真力都運上了,這樣固然有效些,但卻發出極尖銳的挫鐵聲,老遠便可聽到。他道:“再挫斷一根鐵柱,勉強可以鑽出來啦。”

生判官沈鑑嘆道:“若不是雁飛來了,我這條老命便打算扔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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