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星晴的船艦,已經第一時間進入到備戰狀態之中,兩臺弓弩車已經推上了甲板,箭頭直指敵方船艦,反倒敵方船艦看起來要輕鬆許多,除了打出的是挑撥的旗語,倒沒有任何劍拔弩張的表現,只有青衫老者立於同樣沒有任何家族徽章的船頭,遙遙對鳳晴朗躬身致意。
鳳晴朗心中輕輕鬆了口氣,對方僅僅是混沌,那還可以應付過去。
不過,對方在躬身致意之後,卻是微笑道:“晴朗大人,我家主人,想請你過來一聚”
聲音不高,就如平常說話,卻能穿越海風和距離,清晰響在每個人的耳邊,就像在身畔說話。
鳳晴朗的笑容也微微一凝,一個混沌境的強者,他的主人怎麼也不會是平常人吧,何況對方這樣有恃無恐,那是實力上的完全壓制,纔能有這樣雲淡風輕的表現。
他回頭一看,己方戰力最完整的部分,恐怕就只有悶棍二人組了,唐軒和庫菲熙還在恢復階段,而且庫菲熙還未必願意出手幫助自己。
鳳晴朗苦笑對對方道:“我腿腳有點不舒服,不如你家主人過來坐坐可好
那青衫老者哈哈大笑,道:“晴朗大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有趣呢”
如此說時,人家已經讓出身位,微微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對方船艦深處,一道雄霸的桀驁之氣,猛然洶涌而起,彷彿之間,似乎海底最深處的巨大火山,忽然躍出了海面,還噴涌出萬丈熔岩,遮天蓋地,那滿滿的硫磺和硝煙氣息,完全將整個世界也淹沒其中……
所有人的神色都爲之一變,意識力和境界稍差的人,差點就要匍匐在地,以躲避這股天地之威。
幸而,這股氣勢一閃而逝,那巨大火山噴涌的錯覺也恍然而過,眼前依然是湛藍海洋,對面船上老者仍在慈祥微笑,彷彿前一秒那種恐怖的衝擊力,僅僅是錯覺。
悶棍二人組踏前一步,護在鳳晴朗左右,兩人都微微弓起了身體,那是隨時一戰的姿態。
高個子冷哼道:“嘿,有個絕世強者躲在船艙裡面,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我們嗎?”
侏儒也冷笑道:“他的意思是,如果叛逆者不過去,我們都得去死對吧?
高個子怒道:“那實在太看不起我們兩個了,直接就將我兩和其餘的甲乙丙丁混在一起去看待了”
侏儒忙道:“搭檔,你這話說得讓身邊的戰友寒心啊,他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們了。”
鳳晴朗苦笑道:“好了,你們請消停一下人家有備而來,那就不妨一見吧一旦衝突發生,我會牽制住他們,你們立即撤離這就是最後的決議,不必多言”
青衫老者看到鳳晴朗縱身躍到己方的甲板上,目光中閃過幾分欣賞之色,不過又故意看了兩眼鳳晴朗的腿部,鳳晴朗只好笑道:“本來是有點不舒服,但忽然又好了,你說奇不奇怪?”
青山老者啞然失笑,躬身道:“晴朗大人,請隨我來,我家主人,早想與你一聚了。”
鳳晴朗道:“還沒請教你家大人的名號呢?”
“趙覃,火焰傭兵的會長,傭兵世界的統治者”
鳳晴朗的眼皮不禁急跳了兩下,如果聖痕要選最強的神級強者,或者充滿爭議,但如果只選五人,裡面必有魔紋第一人的東方沛,還有傭兵第一人趙覃
人家可是大忙人,專門出海攔截自己,就不知所爲何事了……
會客大廳出奇的寬敞,從地毯上的火焰紋路,到橫壁上的獸皮兵刃,佈置得充滿了鐵與血的氣息,傳說中的傭兵第一人趙覃,就在大廳的盡頭,他身材頗爲魁梧,但也沒到面大人那樣一見難忘的驚豔地步,趙覃貌不驚人,濃眉小眼,咋看過去,還以爲只是一個普通的飽經風霜的傭兵。
但當他轉過頭,看向鳳晴朗時,那眉目裡的精光一閃,本是平凡無奇的四平八穩坐姿,也變得充滿睥睨天下的氣勢,那本是平凡無奇的外貌,也閃耀出崢嶸的氣息。
他爽朗的大笑,聲音裡充滿着沙啞的金屬感,就像常年在沙漠的旅人,忽然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只聽他道:“嘿,我該叫你晴朗,還是月食者,再或是叛逆者呢?”
想起自己和對方也算是頗有淵源,在火焰傭兵協會裡面,鳳晴朗註冊過的傭兵代號,也有幾個了……鳳晴朗平和的微笑迴應:“只是稱呼一個,趙覃大人請隨意”
“哈哈,快過來坐我準備了最好的火山茶葉,剛換過第一輪水,正是味道最佳的時候”
青衫老者已在廳外止步,沒有絲毫有進去的意思,鳳晴朗心神暗凜,往前跨出第一步,四周壓力徒然大增,就像忽然進入到一個禁空的領域之中,重力還是平常的三倍以上,如果這單純是身體的感覺,尚能接受的話,那來自精神世界的衝擊感,更再激增三倍,就像一座無形的大山,正從天而降,壓到鳳晴朗的精神海上面,充滿了不將精神海填平,就誓不罷休的氣勢
然而這僅僅是第一步,當跨出第二步時,這壓力再增三倍,鳳晴朗的微笑略有點凝固了,但趙覃微笑不變,就像一個好客的主人,正注視着客人的前來
鳳晴朗心中忽然想,趙覃敢如此出手,星晴那邊,很可能有人在對付東帝天了
星晴,藝術館。
剛剛完成一天工作的東帝天,正認真的將自己的五絃琴放回到琴盒裡面,再一絲不苟的關上盒子,就像一個最稱職的琴師,將盒子六個關節口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紕漏之後,纔將琴盒提起,大步離開更衣室。
來到藝術館後面的橫街,蟬鳴忽然停止,東帝天轉頭看向一棵路邊的小樹,對於常人而言,東帝天所在的位置看去,那裡就是視線的盲點,一處看不清的灰色地帶,可東帝天卻道:“你看很久了,到底想看什麼?”
一個灰衣人從陰影處閃出,什麼也沒說,只是做了一個讓東帝天跟上的手勢,繼而身影一閃,就往橫街盡頭閃去,快得近乎一閃即逝,東帝天微微皺了皺眉頭,提着琴盒便跟了上去。
那人穿街過巷,直來到星晴中心區域的競技場,東帝天緊緊尾隨,兩人的速度雖驚世駭俗,但總能遊走於人們的視線死角當中,倒也沒引來多少人關注
灰衣人沒有回頭,似乎知道東帝天就在身後,輕輕一點競技場外圍的牆壁,便如壁虎一般,迅速攀過競技場,進入到會場之中。
這是競技場的休息日,此處寂靜無人。
他隨意往空蕩蕩的觀衆席中間一坐,向東帝天遞出右手,掌心朝上,左手探指一劃,傷痕頓現,觸目驚心的銀灰色血液洶涌而出。
東帝天眉頭再皺,這是亡靈高等惡魔之間,打招呼的方式,表示自己是同族,以此取得對方的信任,按照亡靈的傳統,他也應該探出右手,劃破加血,來表達自己也是同族,並無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