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昨天晚上睡的不大好,習慣了一個人的大牀,突然有人分走了一半,而且這個人的睡姿,實在有待考量,可想而知,這一晚上,他差不多一直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直到早上天矇矇亮了,才睡的實一些。
這會兒,要不是周鬱一驚一詐的聲音擾了他的睡眠,他是一定會賴在牀上繼續補眠的。
不過,縱然被質問,他也沒覺得理虧,閉着眼睛揉了揉自己被枕的有些發麻的胳膊,哼哼嘰嘰的嘟囔着,“你怎麼不問問你幹嗎鑽到人家懷裡睡。”
呃
鑽這個字眼實在是太丟女生的臉了,那絕對是我爬你牀,還被嫌棄的意思啊。
關鍵,周鬱真沒想過要爬資本家的牀啊?
可是,腦海裡好像閃過了什麼。
噢對了,睡覺之前,她明明
周鬱目光有些心虛的移向牀尾,她沒失憶,可她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我還不如失憶的沮喪。
“想起來了。”凌晨不鹹不炎的再度開口,補眠不成,他索性就睜開了眼睛,蹭了蹭被子,到不賴牀,掀開一角,便直接下地了。
“哎,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周鬱雖然領教了凌晨的隨意,可這隻穿個三角底褲就在臥室裡裸奔的隨意,是不是也太放蕩了?
凌晨內急,關上衛浴間的門,隔着毛邊玻璃,一邊解決生理問題,一邊不緊不慢的哼道:“你見過哪個男人在自已的臥室裡還裹的跟北極熊似的?”
“可”周鬱真是無語了,她覺得跟資本家溝通的思路壓根就不在一條線上,尤其,他說話的時候,與聲音同時傳來的,還有他小便的聲音,這樣的早晨,實在是太讓她沒法接受了。
解決了生理問題,凌晨再出來時,已經洗過了臉,神清氣爽。
商場上的強人就有這樣的本事兒,一杯咖啡,一捧清水,就可以重塑精神熠熠的面貌。
周鬱秉着山不就我,我自躲避的想法,直接拿起褲子,避讓開凌晨,快速的鑽進了衛生間。
雖然是毛邊玻璃,好在,她下身還穿着某男的POLO衫,只要把褲子從POLO衫裡套過去,就沒問題了。
等到周鬱收拾妥當出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凌晨的身影了,就像是他自己獨來獨往,壓根就不因爲多一個女人而覺得尷尬。
在某種程度上,周鬱覺得,兩人的關係,好像成了能睡到一張牀上不起半點綺唸的異性兄弟。
雖然,對於女生來說,有點受傷,可這正是周鬱想要的,所以,她也對接下來搬到凌晨家裡住,沒那麼牴觸了。
凌家人習慣了早餐在一起吃,二房就算不在這兒住,早上也會過來一塊用早飯,圖的就是這股子熱鬧勁。
等到周鬱下來的時候,除了凌佳蕊還沒起,別人都已經在樓下轉悠了。
客廳裡沒有凌晨和果淑慧的影子,到是申軼敏拿着報紙,端着茶水,優雅的一邊抿茶,一邊讀報。
看到周鬱的身影,笑着招手,讓她過來,看着她走路的姿勢好像沒什麼大礙,舒了口氣,“昨天磕疼了吧,不過,好在咱們家跌打水向來好用,要是外面買的,只怕沒個三、五天是恢復不過來的。”
“二嬸,咱們家用的跌打水和外面的好像不是一個味啊?”
周鬱昨天用的時候就想問了,主要是記者這行,出門在外,難免會有磕磕碰碰的,她也覺得果淑慧給她用這瓶跌打水效果很好,不只味道不刺鼻,就是抹在患處,也是那種清清涼涼的感覺,原本,她想問問資本家,這跌打水在哪買的,回頭,她也給同事推薦一下,不過,昨天鬼使神差的,就把這話頭給忘了,虧得這會兒申軼敏問她。
“那個呀,咱們家的跌打水跟市面上的不一樣,不是在市面買的。”
“是專門請人配的嗎?”周鬱的聲音不免有些失望,她是知道有些豪門對自家的用藥很講究,願意花高薪請人專門配一些日常用的藥,而不是買市面上的常用藥,因爲害怕裡面摻雜的某些成分對身體不好。
說白了,就是有錢矯情。
周鬱個人,一直對這種行爲,做這樣的論斷。
申軼敏笑着放下了手裡的報紙,端着茶杯的手腕穩穩的託着,交疊的雙腿腳尖踮地,身體靠在沙發背上,輕抿了一口茶水,待茶香在嘴裡暈開,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也不是專門請人配的,是莫家那邊老爺子,每年都會打發人送來幾瓶。”
說到這兒,申軼敏賣了個關子,“阿鬱啊,你是不是想要啊?”
“啊?”雖然這是她的想法,可週鬱一聽這是別人送的,連忙擺了手,“二嬸,我就是問問。”
申軼敏一看周鬱的神態,就知道她不只是問問這麼簡單,再說,這東西又不是沒效果,不過,她可沒輕易應承,而是婉轉的提道:“莫家現在都搬到B市了,聽說,咱們莫書記留在S市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不過,咱們兩家的交情好,小晨跟莫書記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你要是想要,讓小晨跟莫書記開口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有一種人,因爲環境優渥,說話做事的時候,不免就會表現一種優越感。
在周鬱眼裡,申軼敏現在就是在不經意的表現這種優越感。
還好,不讓人煩感。
她不憤青,也不會沒事兒披個馬甲上貼吧裡四處泄憤,好像世界誰都欠她的,唯有她應該活的高高在上。
她其實挺反感這樣的人。
每個人生存環境不一樣,造就的性格也不一樣,人家既然有好的平臺,爲什麼不可以展現這種優越感呢,與其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還不如把自己的人生打造的精彩點呢。
申軼敏原本是想兜個圈子,讓周鬱去跟凌晨提,然後讓凌晨表現的踊躍一點,女孩子嗎,都有虛榮心,自已想要什麼,男朋友都能滿足,無形中也讓男方在女方心裡的分量得到提升。
雖然凌晨是個績優股,可績優股要是始終持續在一個水平線上沒有波動,慢慢就會被遺棄,這是優勝劣汰的現實形勢。
周鬱的反應有點出乎申軼敏的預料,她明明看出她有想要的意思,可聽到這東西不是凌家的,是別人送的,哪怕這個別人,是與凌家關係一向親厚的莫家,她也看出周鬱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估計,出了這個屋,連提都不會跟凌晨提一句。
對於周鬱這種不會從男人身上討便利的姑娘,申軼敏覺得有點無力,就算她清高自傲好了,可是現在清高自傲的姑娘哪抵得過那纏人的小妖精吃香啊?
暗暗搖了搖頭,申軼敏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裡,等到開早飯的時候,她找了個空,趁周鬱不注意的時候,把這個事兒,悄悄的跟凌晨說了。
吃過了早飯,凌晨和周鬱就離開了家,果淑慧送兩人出門的時候,再提了一句,“小晨啊,我看阿鬱天天給你做飯也辛苦,不如,直接讓她搬你那兒住算了。”
“東西在車上呢。”
凌晨拉開車門的時候,不着痕跡的讓了讓身體,正好留給了果淑慧一條能看到後坐的視線。
“哎喲,好,好,我就說嗎,咱們自已有房子,還在外面租什麼房子,花那個冤枉錢,還不如多買點好吃的,你們兩個補補身體呢。”
果淑慧看到了後排坐上的幾雙女鞋,當媽就眉開眼笑了,不用猜,衣服什麼的,也在後備箱了。
周鬱坐在副駕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跟果淑慧道別,“阿姨,我們先走了,你進屋歇歇吧。”
“阿姨不累,阿鬱啊,小晨那房子一直都是自已住,缺東少西的,一會兒阿姨讓人過去送點生活用品什麼的,平時,你們不愛在外面吃,就在家裡做,比外面的健康,還有,阿姨給你定了幾身這一季的衣服,今天應該能拿到貨,要是早的話,也一路給你送過去,看看喜歡不喜歡。”
“阿姨,我衣服夠穿了。”
雖然知道拒絕無力,可是周鬱每次都會這麼說。
果淑慧每次也是一樣的笑着擺手,“行了,行了,幾件衣服,跟阿姨客氣什麼,你們路上小心,慢點開車啊。”
凌晨直等着兩個女人嘮完了家常,才發動車子。
對於凌晨的公寓,周鬱已經很熟悉了,爲了方便她每次過來打掃,凌晨在門口的地墊下面放了一把鑰匙,雖然,她曾經懷疑過,有沒有小偷上來,光明正大的拿鑰匙進來搬東西,有一次,她當着凌晨的面提出這個問題,得到的,是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周鬱提着自已的那袋子鞋,凌晨拿着她的行李袋,兩人在門口的地墊底下拿出了備用鑰匙,開了門。
“櫃子夠大,你自已整理吧,鞋子這邊,明天我再讓人送個鞋櫃過來。”凌晨一進屋,便坐到了沙發上,頤指氣使當起了大少爺。
周鬱也算是習慣了他這樣的作派,反正自從欠了錢以後,她就成了他每週一掃的女傭。
當然,偶爾資本家心血來潮,也會給她發個紅包,或者,乾脆給她一張購物卡,所以,即便是女傭,即便是欠債者,周鬱覺得,資本家這樣的債主,還是很有良心的。
她拿着自已的行李袋,熟門熟路的規整起了凌晨的大衣櫃,把男士的衣服都歸攏到一面,空出的位置掛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不多,反正也沒打算住多久,暫時避開一些陳婺源,等到他離開,她就打算回去了。
不過,“鞋櫃就別買了,我又住不了多長時間。”
周鬱說話的時候,頭也沒回,專心一致的收拾着自已的東西。
凌晨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沒說什麼。
兩個人不說話,LED也沒人打開,屋子裡一時間只餘下衣料摩挲的沙沙聲,等到周鬱收拾的差不多時,才感覺到屋子裡過分安靜了些。
她原本以爲凌晨去書房了,可轉身的時候,纔看到,他還在沙發上坐着,只不過,他凝着眉眼的樣子,像是想什麼想入神了。
周鬱沒打算打擾他,她的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發現櫃子上已經布了一層淺灰,忽然想起,她出差之前來過一次,出差回來,還沒打掃過。
所以,她直接出了房間,去了衛生間,熟稔的拿着灑掃工具重新回了房間。
凌晨眼裡的光彷彿一直沒投注到她身上,可其實,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不得不說,周鬱是個很愛乾淨,也很會整理東西的人。
凌晨說不好別的女孩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天性,可是凌家的女人,好像在這方面都很缺失,隨處亂扔就算了,幾乎除了重要的,只能自已知道,不能被別人知道的東西在哪裡能準確的找出來,其餘,像生活中必備的一些東西,或是瑣碎的一些東西,壓根就不在記憶裡。
他若坐在凌家的大廳裡,時常會聽到他媽喊,阿採,這個放哪兒了,一會兒又喊,阿採,那個放哪兒了。
小時候的記憶因爲屋裡忙碌的身影被無限的放大,在屋子越來越整潔的時候,他嘴角,已經綻了不自知的笑意。
收拾完整個房間,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中午,周鬱放下盆子,重新洗過手的時候,才感覺肚子餓。
咕嚕
一聲不合時宜的叫聲,正在這時,由她的肚子傳來。
女孩子就算再大方,在有些小事兒上也會顯得窘迫。
比如現在,好在她躲在洗手間,要是在資本家跟前,她一定會覺得丟人。
“走吧,帶你出去吃飯。”
呃
正當周鬱垂眸暗自慶幸自已丟人的一面沒被資本家發現的時候,原本該坐在沙發上發呆的男人,竟然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洗水間的門口。
凌晨好笑的看着周鬱一瞬間僵硬的身體,幾乎是下一秒就能笑出聲,偏偏,又因爲顧忌她的臉皮,沒好意思真的笑出口,只裝作沒聽見,轉身朝着門口走,“快點,我都餓死了。”
呼
“他應該沒聽到吧。”
周鬱暗自僥倖,悄悄對着鏡子裡的自已吐了吐舌頭。
擦好了手,出了衛生間,她隨手拿了個外搭披上,便跟着資本家下了樓。
猜想凌晨這樣的人,吃飯看重環境更重過食物的口感,所以,周鬱也沒提在小區附近,隨便找個餐館解決,她想,看在她辛苦一上午的份上,資本家請她吃頓好的,也不過分。
金黃色的馬沙拉蒂註定會吸引許多陌生人的視線,凌晨開着這麼騷包的車,從來不會覺得顏色太豔,有礙治安,反而會因爲豪車上路,顏色鮮明,有些小司機因爲惹不起會主動讓路,反而讓路面顯得更暢通。
周鬱雖然覺得這種車開在這樣的城市路面有些暴殄天物,可資本家身姿招搖,她也只當多接受一些陌生人的注目禮了。
等到車子停在帝豪金座的時候,周鬱下車,不自禁的擡頭看向這座僅用一年半的時間,便巍然屹立在城市中央的豪華建築。
聽說,晨光創辦的最初,就是緣於帝豪大廈地下車庫的一場大火。
兩年前,周鬱還不知道淩氏爲什麼要創辦雜誌,畢竟這與淩氏以往投資的方向大有偏頗,可後來,跟凌晨接觸的機會多了,她偶爾問過一次,再加上公司裡面也隱隱有這樣的閒話流出來,因此,當凌晨似是而非的給她差不多與閒話接近的答案時,她才明白,原來,她們實現夢想的平臺,竟然是建立在商人的一口氣上。
“歡迎光臨。”
帝豪大廈開發之後,淩氏劃出幾層的位置,裝修成了高檔酒店,命名,帝豪金座,從裝修到投入使用,距現在也不過月餘,旗下的員工大多還不認識凌晨這個總裁,酒店的大堂經理到是遠遠的迎了過來。
周鬱跟在凌晨身後,四下觀望,面對僅止大堂就金碧輝煌的讓人咂舌的酒店,心裡默默腹誹,果然是資本家的銷金窟。
“又不是花你的,心疼什麼。”
周鬱:“……”
連頭都不回,就能準確回擊她內心腹誹,她要不要給資本家讀人心術的本事兒,點個贊?
“我沒讀心術。”
“……”
周鬱靈異了。
凌晨連着道破周鬱兩道心思,眼見她眸現惶惑,隱有驚悚之意,只覺得好笑,這姑娘會不會太弱智了些?
明明大堂四處都有折光的鏡面,哪怕不是玻璃的材質,可達到的效果,卻是異曲同工,所以,他只要有心,便可巧妙的透過鏡面看到她臉上多變的心緒,當初請人這般設計,原也是一時興起,到不成想,這會兒竟有點意外收穫。
顯然,惡趣味氾濫的凌晨,並沒有打算給周鬱解惑。
趕在凌晨和周鬱踏上電梯前,大堂經理總算快步趕到了近前。
“總裁。”
細高跟鞋停止了嗒嗒的踩踏聲,大堂經理平復呼吸,單臂一展,擋住了一側電梯門,在看到總裁已經邁步進去的時候,問道:“七號包間嗎?”
七號包間是凌晨的專用間,不管他到與不到,都不會對外開放。
凌晨輕嗯一聲,算是應了大堂經理的話。
大堂經理邁進電梯的時候,直接按了樓層按鈕,在電梯上升的時候,突然說道:“朱市長在六號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