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猶豫了半秒,才從唐七手裡拿過一支菸,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勁兒小,解解饞。”
唐七似是自嘲一笑,收回手,一邊把煙送到嘴邊,一邊拿着火機給兩人各自點上。
呼
一口煙霧吐出,凌晨似乎品味出了菸絲的濃度,食指夾着菸蒂從嘴邊抽離,目光落在燃燒的菸頭上,勾脣一笑,“抽慣了這種,以後那些味重的,怕是都抽不了了。”
兩個男人家裡都有孕婦,這會兒還能拿着煙一邊抽着,一邊品着,已然是不容易。
唐七不以爲然的揚了揚下巴,又吸了一口,放縱着菸圈吐出時,才道:“循序漸進罷了。”
呵
凌晨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兩個男人難得在這份緊張的氛圍中,閒暇出片刻的空隙品煙,不過,一根菸燃盡,兩個男人紛紛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唐七側擰着身子,身體前傾,一邊玩味般的轉動着地球儀,一邊垂着眸,像是想到了什麼,半晌,才道:“你打算怎麼跟家裡說”
兩週之後的交易,至少要提前兩天過去,有些事兒,不能操之過急,順理成章最好。
凌晨這會兒食指與中指間的空隙已然空置,有種再夾一根的衝動,可又怕身上的煙味重,回去周鬱聞了會不舒服。
小動作般的揉捏了一會兒,目光跟隨着地球儀的轉動而緩緩流轉着,交疊的雙腿,這會兒腳尖狀似閒適的一晃一晃,輕點着地面,成竹在胸一般的挑了挑眉,“公差。”
兩個字。
唐七失笑般的以掌托起了下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凌晨,“能瞞幾天”
這種時候出公差,除非是重要的事兒。
凌晨自然知道唐七的意有所指,不過,目前來說,這也是最合理的理由。
“五天之內回來。”
“五天”唐七的眉頭皺了一下,心裡默默的盤算着這個天數裡應該做哪些事兒,“儘量吧。”
相比於凌晨的成竹在胸,唐七顯然對這個天數不大滿意。
不過,他滿不滿意,凌晨已經把時間定位在這兒了,擡手向前探了探身了,拍了拍唐七的肩,略帶無賴的把責任推了過去,“五天做不完,只能你留在那兒了。”
唐七:“”
他媳婦生產臨近,周鬱才兩個多月,這差距
話已至此,時間已近午夜。
凌晨與唐七默契的起身,各自拿了外套,一同往出走。
及至上車,凌晨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了一聲已然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的唐七,“儘快把這裡跟佳蕊撇清了。”
呃
唐七僵了下嘴角,他之前明明跟凌晨都說明白了,這裡是私產,再扯,也扯不到他們幫會什麼。
不過,凌晨的小心謹慎,他也不是不明白。
想了想,他有了折中的主意,“下次,咱們換個地方,我會把這個地方空出來,做點別的。”
“換湯不換藥,你以爲能瞞得過那些人的耳目”
凌晨皺了下眉頭,顯然不同意的樣子。
唐七握着自己的車門,看着與自己平行,站在另一輛車身旁邊的凌晨,他眸底的固執與堅持,這會兒藉着院子裡的光線,模糊模糊的呈現出來,周身不可更改的氣息漸升漸濃,彷彿他不同意,他便自己想辦法把這裡處理掉一般。
既然如此
唐七彎了下嘴角,到沒再強硬的說些什麼,“現在處理怕也晚了,我會把人撤出去,這個院子原本可以申請文物保護的,也有觀賞價值,回頭,你聯繫一下,拿個申請文物保護的手續,然後再安排兩個人管理,自然就順理成章了。”
“申文的事兒,我來安排,至於管理”
凌晨看不出什麼色澤的目光這會兒兜着院子轉了一圈,果斷的說道:“既然是文物,自然該交給屬於它的部門,管理,也應該由這些人來做,才順理成章。”
唐七:“”
尼瑪,幾百萬的院子,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當他跟凌晨一樣是資本家呢
若不是這院子是他私下裡拿了幫裡的錢安置的,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只怕,這麼大方的行事兒,幫裡那邊,也要好一通解釋呢。
不過,眼看着凌晨一副我說的算的模樣,唐七隻能聳了聳肩,故作大方,“聽你的。”
“鑰匙你留一把,回頭議事,還來這裡。”
唐七:“”
兩輛車,一個方向,一前一後的出了院子,駛向凌家的別墅區。
從主院進去,凌晨直奔別墅區裡的主樓,唐七則在分岔口拐向了自己住的位置。
主樓的門口依然留着一盞燈,光線通明,照得院外幾米內的距離都清清楚楚的。
乍暖還寒,夜半更深,凌晨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外衣,這會兒從車上下來,顯得有些單薄,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不過,男人身體的熱量到是很快抵禦了這點微寒,適應片刻,鎖了車,便朝着樓門走去。
從褲子口袋裡拿出鑰匙,轉動門鎖,由外拉開,室內一片安靜。
想來,是都睡了。
凌晨勾脣淺笑一下,午夜的魅惑之色讓他的笑容少了疲憊,多了舒爽,或許是到了家的緣故,亦或許,這棟樓裡,有他熟悉且喜歡的味道。
壁燈從一樓一直亮到二樓。
幾十米的樓道在凌晨走來,不過分秒之間。
輕手輕腳的推開了自己的臥室門,一如客廳一般,壁燈暈黃,足以視物。
腳步走進臥室,眼睛第一時間睃尋到牀上鼓起的身影,眼底泛了輕笑,回身帶好門,一邊朝着衛浴間走,一邊扯開衣服上的扣子,還有系在腰上,皮帶的鈕釦。
一路,脫一件,扔一件,及至到衛生間門口,身上已無墜物。
衛生間裡傳來嘩嘩流水的聲音,周鬱或許是因爲之前夢醒一回,這會兒第二次進入夢鄉,好夢正酣,所以纔沒有察覺,只是在被子裡翻了個身,手臂慣性的伸到另一側空置的位置,迷迷糊糊的靠攏過去。
剛洗過澡,凌晨身上還涼,穿好了衣服從衛浴間裡出來,快步的走到牀邊,掀了被子,便躺了進去。
身上,還泛着溼氣。
不過,被子下,周鬱的身體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般的快速貼近,讓凌晨原本想要再幹涸一會兒再貼到一起的身體,下意識的將她攏進了懷裡,安撫般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這會兒到底有幾點,凌晨並不知道。
手機被扔到了地上,離牀不遠不近的位置,懶得過去,索性就抱着周鬱,一同沉沉睡去。
隨着春天的腳步越來越快,早起的太陽也越來越勤勞,差不多五點左右,第一縷陽光,便照進了室內。
大牀上,夫妻倆正睡的香,交頸而眠的身形看起來,頗有幾分你離不開,我也離不開你的意思。
呼吸相纏,男人的粗一些,女人的細一些,一粗一細在毫釐之差融合成了一道並行的呼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物鐘習慣在早上六點半左右敲響。
即便昨天回來的晚了,凌晨也適時的睜開了眼睛。
彼時,賴在他懷裡的周鬱依然貪戀着他身上的氣息,淺淺而眠。
“嗯”
放在頸下的臂膀動了動,周鬱淺眠被擾,這會兒有點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初醒的輕疑一聲,眨着眸子,有半天沒反應過來的懵懂樣,看的凌晨嘴角輕勾,一臉的促狹,“小懶貓,還沒睡夠”
他以爲,她睡了一個大好覺。
不過,他也沒多少催促她起牀的意思,孕婦原就嗜睡,能睡是福氣。
周鬱眨了半晌眼睛,纔算是明白凌晨回來了,這會兒要起牀了,“你昨天幾點回來的”
順着凌晨的姿勢,周鬱也坐了起來,擡手掩住嘴邊呵出來的小哈欠,迷迷茫茫的樣子。
凌晨掀了被子下牀,先去衛生間解決了生理問題,出來時,順便洗了臉,又理了理髮型,這才一邊走到衣櫃翻找要穿的衣服,一邊回答她,“有個應酬,晚了點。”
這個晚,可不是一般的晚。
周鬱等待的過程,已經漸漸清醒,神智明朗的看着從屋門口一直拋扔到衛浴間門口的衣物,下意識的掀被下地,走了過去,一邊彎腰去撿,一邊嘟囔着,“最近公司應酬很多嗎”
“別動,我來。”
凌晨正在穿襯衫,眼角的餘光撇見她下牀的動作,原還沒多想,只是見她拐向了門口,聲音從低處傳來,這才轉眸瞧見她正在撿衣服,連忙阻止一聲,一邊走過去,穩穩的扶着她的腰,託着她站好,一邊自己俯身去撿,一邊撿,一邊說,“最近有個合作項目,對方實力雄厚,難得肯出讓這口肥肉,作爲東道主,自然要賓主盡歡。”
“噢。”
周鬱站在原地,看着凌晨一件件的斂起了地上的衣物,拐個彎,扔到了衛生間門口的衣物欄裡,等他回來時,她上前拿過衣櫃上的領帶,轉身替他系,“那還要應酬幾天嗎”
以前公司的事兒,她是從來不會過問的,現在,也許是在家呆的無聊了。
凌晨笑着點了點頭,擡手摸了摸周鬱腦門,“佳蕊身子重了,輕易不大出門,白天沒趣,讓媽陪你過去,或者,你去看看樸圓圓。”
這都是身子不方便的,不能出門,只能周鬱去了。
不過,周鬱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一雙眸子狀似盯在凌晨的領口,可她收緊領帶時,偏偏又不知輕重的勒疼了凌晨。
噝
一時忘記控制,凌晨輕叫出聲。
“怎麼了”
後知後覺的鬆了手,周鬱看着凌晨已經自己擡手正了領帶,又鬆了一些,這才愕然,“勒到了”
“想什麼呢”
凌晨似是而非的一句,雖然沒承認,可週鬱也聽的出來。
嘴角扯了扯,她在心裡沉澱了一會兒,似乎在開口與不開口之間猶豫不決。
周鬱向來不善掩藏心事,這樣的小動作,不過幾個來回,便被凌晨看個分明。
心裡覺得好笑,像是故意逗弄她一般,擡手撩起了她的下頜,痞裡痞氣的說道:“是不是不捨得我,嗯”
呵
還真是蠻期待她的答案的。
凌晨不動聲色的捕捉着周鬱眉眼間的官司,瞧着她咬了下脣,又鬆開,又咬緊,只擔心那嘴脣上的薄皮不經她這般虐待。
一時心下不忍,拇指脫離她的下頜,由下而上的按壓過去。
“別咬了,再咬,都破皮了。”
“我能不能問你件事兒”
幾乎是在他拇指剛剛貼上她的脣瓣,周鬱便爲難的開了口。
“你說”
凌晨鼓勵的點了點頭,瞳仁裡傳遞的信息分明透着你不虐待嘴脣,大可盡情的說的意思。
周鬱忽閃了片刻的眼簾,含含糊糊的問道:“陳家那邊,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凌晨捏着她嘴脣的手勢不變,一雙眸子隱藏着打量般的掃過她的瞳仁,心裡慢慢的分析着她語氣裡打探的意味實足,並沒有指責的意思,顯然是她知道了什麼,而這個知道,或許只僅僅是陳家的現狀,而非造成陳家現狀的人是誰
眸心閃過一抹了然,他幾乎沒費吹灰之力般的推測道:“是不是你阿姨打電話說了什麼”
陳家,現如今還能給周鬱打電話的,無非也就於丹喬了。
陳婺源在拘留所裡沒有隨便撥打電話的權力,就算是有,一個大男人,也未必會向周鬱低頭求援,尤其還是從自己手裡借錢週轉,無疑是在向他低頭。
以他對男人自尊心的判斷,陳婺源是不可能開這個口的。
那麼,陳秉成和陳文淵這兩個人在周鬱這分量不足,于丹喬自然就浮出了水面。
周鬱一雙眸子瞠大,帶着幾分驚訝和崇拜的看着凌晨,“你怎麼知道”
“猜的。”
凌晨到是不誑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頭。
這會兒,他還沒穿外衣,周鬱也在地上站的時間有些久了,他不緊不慢的扶着周鬱的腰走到牀邊,按壓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去,然後,一邊扭身去衣櫃裡拿了自己的外衣,一邊回身說道:“h市那邊的事兒我並不清楚,不過,你要是想知道,回頭,讓尹嘯給你打聽打聽。”
這話無疑是託詞。
不過,周鬱並不知道凌晨參與了什麼,這會兒聽來,卻只當他是認真。
只是,一想到他自己工作都那麼忙,尹嘯也不可能閒着,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很麻煩他”
“回頭你幫他介紹個女朋友吧。”
凌晨臨時起意般的笑着提議,好像在給周鬱打麻煩尹嘯的理由。
不過,這個理由,還真是夠讓她爲難的。
她現在等同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怎麼給尹嘯找女朋友啊
凌晨收拾齊整,便從樓上下來了,彼時,周鬱還未洗漱,便晚了他一步。
早餐已經擺好,果淑慧起的早,眼睛瞄到兒子的身影,立馬神秘兮兮的湊了過去。
凌晨瞧着扯着自己的袖子便往廚房拉的果淑慧,一時嘴角抽抽,“媽,這是自己家。”
“費話,誰沒事兒一大早跑別人家去。”
果淑慧當着凌晨的面,翻了個白眼,好像在嘲笑他這句話說的白癡。
凌晨嘴角又是一抽,跟着果淑慧進了廚房,見她把阿姨攆了出去,只覺得這般大張旗鼓的說秘密,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
不過,果淑慧顯然沒有心思跟他囉嗦,只推了他進了廚房裡側,自己守着門口,眼角的餘光一會兒斜向樓梯方向,像是怕什麼人下來似的,嘴裡一邊快速的說道:“昨天跟阿鬱碰到姚佳和她媽了。”
凌晨:“”
就這麼點事兒
果淑慧原本想等着兒子開口問一句,噢,然後呢
可尼瑪,人家一句話不說,是打算讓她唱獨角戲
心裡啐了一口兒子不上道,耳朵豎着聽樓上的動靜,嘴皮子巴拉巴拉的不敢閒下來,“我瞧着姚佳對你,好像還有點蠢蠢欲動的樣子,姚佳的媽媽也不像是沒看出來的樣子,媽跟你爸的意思,阿鬱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是太滿意,可相處了這麼久,阿鬱這孩子品性咱們都看在眼裡,如今又懷了你的孩子,你跟姚佳,在外邊相處,注意點分寸,別總拿着年紀小時的情分對她太過縱容了,要是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到阿鬱的耳朵裡,我跟你說,別怪到時候老爺子跟你發火。”
唉喲喂,老佛爺,你這是親婆婆,還是親媽啊
凌晨聽的好笑,痞痞的問道:“媽,阿鬱給你什麼好處了”
呃
我擦,這特麼什麼兒子啊
果淑慧再度翻了個白眼,控制不住的擡手點了點凌晨的額頭,“阿鬱肚子裡懷着咱們家最寶貝的疙瘩呢,就這一條,任是什麼好處,也動搖不了。”
得,原來是母憑子貴啊。
凌晨心裡輕嘶一聲。
不過,嘴上甜甜的討好,“嗯,媽說的對,姚佳那兒,不是尹嘯有點意思嗎,正好公司那個欄目也需要這麼個人,所以才讓公關部那邊聯繫上的。”
“尹嘯,看上姚佳了”
果淑慧像是聽到新聞一樣,這會兒一改剛纔偷雞摸狗的模樣,眸子裡閃着八卦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腦海裡已經自動將尹嘯和姚佳往一起配對了。
“看上到是看上了,不過,這種事兒,到底是要兩情相悅的。”
凌晨難得在禽獸之後,這會兒還能堂而皇之的說出兩情相悅這幾個字。角的餘光一會兒斜向樓梯方向,像是怕什麼人下來似的,嘴裡一邊快速的說道:“昨天跟阿鬱碰到姚佳和她媽了。”
凌晨:“”
就這麼點事兒
果淑慧原本想等着兒子開口問一句,噢,然後呢
可尼瑪,人家一句話不說,是打算讓她唱獨角戲
心裡啐了一口兒子不上道,耳朵豎着聽樓上的動靜,嘴皮子巴拉巴拉的不敢閒下來,“我瞧着姚佳對你,好像還有點蠢蠢欲動的樣子,姚佳的媽媽也不像是沒看出來的樣子,媽跟你爸的意思,阿鬱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是太滿意,可相處了這麼久,阿鬱這孩子品性咱們都看在眼裡,如今又懷了你的孩子,你跟姚佳,在外邊相處,注意點分寸,別總拿着年紀小時的情分對她太過縱容了,要是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到阿鬱的耳朵裡,我跟你說,別怪到時候老爺子跟你發火。”
唉喲喂,老佛爺,你這是親婆婆,還是親媽啊
凌晨聽的好笑,痞痞的問道:“媽,阿鬱給你什麼好處了”
呃
我擦,這特麼什麼兒子啊
果淑慧再度翻了個白眼,控制不住的擡手點了點凌晨的額頭,“阿鬱肚子裡懷着咱們家最寶貝的疙瘩呢,就這一條,任是什麼好處,也動搖不了。”
得,原來是母憑子貴啊。
凌晨心裡輕嘶一聲。
不過,嘴上甜甜的討好,“嗯,媽說的對,姚佳那兒,不是尹嘯有點意思嗎,正好公司那個欄目也需要這麼個人,所以才讓公關部那邊聯繫上的。”
“尹嘯,看上姚佳了”
果淑慧像是聽到新聞一樣,這會兒一改剛纔偷雞摸狗的模樣,眸子裡閃着八卦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腦海裡已經自動將尹嘯和姚佳往一起配對了。
“看上到是看上了,不過,這種事兒,到底是要兩情相悅的。”
凌晨難得在禽獸之後,這會兒還能堂而皇之的說出兩情相悅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