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果淑慧探過去的指尖一顫,臉色霎時就變得凝重起來,可一想到周鬱初有孕,怕嚇到她,又勉強讓臉色不那麼僵硬,只是轉眸凝向凌晨時,不免多了幾分責怪,“你也是的,你媳婦有孩子了,你怎麼不好好照顧着點。”
“你媽說的對,阿鬱小,又是沒經歷過,你一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手裡還有家醫院在那兒擺着,怎麼連這個時候,也能讓你媳婦生病?”
老爺子也被孫媳婦發燒給嚇到了,一邊指着家裡的傭人找溫度計,一邊嗔惱的瞪了孫子一眼。
凌晨無語至極,對家裡兩尊大佛的指控,既是哭笑不得,又反駁不了。
好在,自己的父親還是明智的。
只是,他腹誹在心的表揚還沒落尾,凌兆基補刀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阿鬱啊,聰明人也有蠢笨的時候,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凌晨:這是說我呢,還是說我呢,還是說我呢?
一排烏鴉嘎嘎飛過……
周鬱被凌兆基的話給逗的忍不住笑,身體其實沒多難受,這會兒,見傭人拿着體溫計給她,原本想說不用試的,可又見家裡三個長輩六隻眼睛,都齊刷刷的盯着她,便不好意思推拒。
一邊把體溫計放在腋下,她一邊試圖爲凌晨辯駁,“爺爺,爸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他。”
“你年紀小,不小心是正常的,他比你長了那麼多,沒照顧好你,就是他的責任,這個,你不必替他頂。”
老爺子略帶較真的語氣,直惹的凌晨嘴角抽搐不停,想問一句,他才三十剛過好不好,什麼叫年長那麼我?
怎麼今兒聽起來,都跟他這歲數較上勁了?
好在,老爺子話落,果淑慧和凌兆基沒接着附和,不然,一場批判大會指不定就要好好上演了。
周鬱試過體溫,與在醫院時並無差異,三十七度二,低燒。
果淑慧拿着體溫計報了結果,“我帶阿鬱上樓發發汗,這個時候,儘量能不打針,就別打針了。”
這完全是過來人的經驗啊。
凌家衆人點頭,周鬱自然也是從善如流的聽從果淑慧的指揮。
等到婆媳兩個上了樓,樓下的阿姨又送了壺熱水上去,老爺子才壓低的聲音,瞪了凌晨一眼,問道:“你們去h市,幹什麼了?”
呃?
老爺子,你要不要嗅覺這麼敏銳啊?
凌晨想用不以爲然的語氣把這事兒掀過去,畢竟事涉周鬱,這裡面有諸多不堪,不過,瞧着老爺子一副你別想糊弄我的樣子,有些話,他在心裡翻轉過後,便成了這樣,“原來養大阿鬱那戶人家,爺爺知道吧?”
凌老爺子點了頭。
凌兆基也選擇了老爺子下首的位子,安靜的聽着。
“那家的大伯有個獨子,患了重病,需要換骨髓,因爲配型一直不成功,就把主意打到了阿鬱身上。”
“什麼?”
凌老爺子皺了下眉,他雖然思想開放,不意味着有些事兒可以輕易的接受,人老了,對於身體的完整,尤爲在意,換骨髓這種事兒,近些年電視、報刊也時有報道,只是在他眼裡,這是一件對身體傷害極大的事兒,而且,搞個不好,就要死人的。
這會兒周鬱肚子裡還懷着凌家的骨血,尼瑪,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孫媳婦身上,老爺子臉上頓時就怒了。
凌兆基雖然沒吭聲,可臉上的神色也繃了起來。
開玩笑,兒媳婦肚子裡懷着凌家的金孫呢,老爺子的重新,這個時候換骨髓,尼瑪,是不想混了吧?
眉頭一蹙,他瞪了凌晨一眼,“這種事兒,怎麼不早點處理了?”
呃?
親爹有多久沒這麼雷厲風行了?
凌晨小小的被噎了一下,想着當初自己接手公司的時候,都沒被親爹質疑過能力,這會兒到了自己媳婦這……
唉,跟一個媳婦控去講什麼放長線,釣大魚,絕對是對牛彈琴。
凌晨自認倒黴,誰讓有些話,他不能都講出來呢。
“去h市,不就是爲了處理這事兒。”
凌晨含糊的把去h市的原因含概進去了。
老爺子到是沒細責,只瞠着眸瞪他,“這回,處理完了?”
“還有點收尾沒做。”提起收尾,凌晨眸光一瞬間閃過一道寒芒,那是殺伐之劍的劍尖在簇簇閃耀。
凌老爺子目光一盞,非但沒有半點擔憂之色,反而還添了把柴,“一勞永逸,別留後患。”
言下之意,你媳婦懷孕呢,以後這種破事兒,少特麼拿到你媳婦面前,讓她跟着操心。
“不過,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免得讓人背後議論你媳婦忘恩負義。”
凌兆基這個妻控,真不是白當的,這會兒教自己兒子步自己後塵,絕對是不遺餘力。
老爺子抽了抽額角,想說一句,怕什麼,凌家的孫媳婦,未來凌家少主的親媽,就算是忘恩負義了,還有誰敢非議不成?
不過,人到了這個歲數,可以任性,像周鬱這般,還需要在社會上打滾,名聲,自然成了一個標籤。
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裡,他揮着手,有些煩躁的攆着凌晨,“行了,家裡沒你事兒了,該忙忙去,晚上早點回來。”
呃……
這是有了重孫,不要親孫子的節奏?
“走之前上樓看眼兒你媳婦,讓她安心,女人這個時候,心思總是飄飄蕩蕩的,你多點耐心,還有,外面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兒,別讓人傳到你媳婦耳朵裡……”
妻控凌兆基繼續發揮他的優良傳統。
凌晨一副受教聆聽的模樣,點了點頭,“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父子倆一派其樂融融的,看的老爺子真特麼想一大巴掌揮出去,扇到自己兒子後腦勺。
周鬱和果淑慧正拿着手機圖片,翻看可愛寶寶的照片,聽到有人推門,幾乎沒什麼懸念的認定是凌晨。
周鬱側着眸,看着站在門口沒走近的男人,眸心有溫軟的光在轉,嘴角一彎,淺笑凝成。
看着她氣色還好,精神也還不錯,凌晨不着痕跡的舒了口氣,眸光一暖,與她倆倆對視半秒,才道:“我先回公司……”
“走吧,走吧,晚上記得早點回來就行。”
還真是,夫妻。
果淑慧幾乎是與凌兆基如出一轍的話,說的凌晨只能點頭。
等到凌晨帶了門離開,果淑慧轉過眸,繼續興致勃勃的拉着周鬱挑好看的寶寶圖片。
“媽,這兩張就可以了吧?”
周鬱看着被果淑慧保存起來的圖片,至少有二十幾張的樣子,從中挑了兩張比較有特色的圖片,指給果淑慧。
果淑慧抿着脣,很細緻的一一比過,最後,覺得兩張少了點,又點了三、四張的樣子,加起來,有六張,裡面有男孩,有女孩,比例各半吧,點了發送鍵,傳了出去。
“好了,下午趕趕工,明天上午就能送過來,到時候,你房間幾面牆,都掛上,你天天看着,肚子裡的寶寶一定能越來越漂亮。”
“呵……”
周鬱附和的一笑,腦子裡其實,蠻期待的。
果淑慧陪着她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捂在她身上的被子在半個小時後,裡面就泛起了潮意,因爲怕換新被子,折騰進涼氣,索性,就這麼一直捂着。
眼看着時間都快到兩點半了,她連忙擡手拍着周鬱的肩,“閉上眼睛睡一覺,你這種時候,得養。”
不知道是因爲肚子裡多了個小生命的原因,還是因爲發燒體質弱的原因,周鬱幾乎一閉眼睛,覺意就跟了過來,沒幾分鐘,呼吸就平穩了。
果淑慧又等了一會兒,瞧着她睡的安穩,頭上的汗,被她探試了兩遍後,也不怎麼出了,感覺溫度似乎也恢復正常了,她悄悄的吁了口氣,輕手輕腳的從牀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做賊模樣,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及至站到走廊,她嘴角又情不自禁的咧開了笑意。
凌晨從家裡出來,一路開車往公司去,半路上,武子衍,白沐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紛紛恭喜他即將當爹。
對於喜訊傳播的這麼快,凌晨顯然心情好的嘴角彎翹,一副欣然受之的模樣。
“對了,晚上你媳婦怕是過不來了吧?”
白沐川好熱鬧,這會兒還沒自覺取消晚上的聚會,只把懷了孕的周鬱給剔除了。
凌晨彎翹的嘴角難得沒在這次變僵,輕嗯一聲,算是默認。
“那你可別遲到了。”
白沐川心裡正盤算着這麼大好的日子,怎麼着也得宰了凌晨做東道才行啊。
“下次吧。”
凌晨不緊不慢的掛了電話,直接掐斷了白沐川在彼端叫囂的聲音。
武子衍坐在會館的辦公室裡,看着白沐川指着手機一通忿忿的樣子,真是對他的幼稚,表示無語,還能不能更有眼色了?
這種時候,人家陪媳婦,陪孩子還陪不過來呢,陪你,呸……
武子衍抱臂窩在椅子上,忍不住在心裡悄悄的算計着,一個兩個又是結婚,又是生子的,白沐川這貨,也有個厲害的小媳婦收拾着,到了自己……
要不,他也找個女的,結束單身?
嗯,就這麼辦?
所謂興之所致,情之所倚。
武子衍到也是雷霆手段,心裡有了想法,眼裡便有了主意,揮着手趕走了白沐川,直接把電話打給了一個渾然不覺自己將被拉進婚姻墳墓的小女人,報了地點,只說有急事兒,讓她速來。
對方也是個心地單純的,只以爲他出了什麼事兒,課還沒上完,就悄悄從後門溜了,然後,一路鑽山爬洞,抄着小路,翻了校牆最薄弱的一段,踏入校門外的世界,跑到大街上找了輛出租車,報了地點,便一路發着短信,呼嘯而來。
“尹秘書,總裁叫你過去。”
正在調和營銷部總監和公關部總監矛盾的尹嘯突然被秘書室的小秘書這麼一叫,眸色當即就愣了一下,轉回身,看着報着文件夾站在自己身後幾步遠的小秘書,疑惑的問道:“你說誰?”
“總裁,叫你過去一下。”
小秘書是下來送文件,順便召回尹秘書,這會兒召回的工作結束,她還得接着送文件去。
尹嘯心裡想着,不是說今天不來嗎?
“尹秘書,這次的形象代言,要不,聽聽總裁的意見吧?”
公關部總監眉轉彎轉,睨向尹嘯,繃着嘴角堅持着自己的見解。
營銷部總監一聽,眉頭皺了一下,到也沒反對,“那就聽總裁的。”
“兩位總監稍安勿躁,這會兒總裁剛到,手頭事兒多,兩位的事兒,如果信得過,我會跟總裁報備,如果信不過……”
“尹秘書這是什麼話,你就是總裁的眼睛和耳朵,哪有信不過一說,那我就等尹秘書的結果了。”
營銷部總監顯然是在市場上游走的多了,這一張嘴,還真是讓人受用不盡呢。
被搶了先,公關部總監到也不落在他後面,眉眼染了幾分笑意,揶揄道:“尹秘書能給咱們跑個腿,求之不得的事兒,到時候,我可就乖乖的等尹秘書的電話了。”
公關部遊走於公司各個外事活動,能勝任總監,亦是八面玲瓏。
尹嘯點頭表示對兩位信任的感謝,“那我先上去了,兩位等我通知吧。”
“好的,尹秘書。”
“你去忙吧,尹秘書。”
在兩人恭送的眼神中,尹嘯快速的轉身,走向電梯間,直接上了總裁辦的樓層。
“總裁,你來了。”
推開總裁辦的門,尹嘯看着辦公椅上外衣還沒脫掉的凌晨,打了招呼。
“h市那邊,情形如何?”
呃……
不是問公司的事兒?
好在,尹嘯這個秘書全職的讓人可圈可點,這會兒細緻的報備着,“湯文豔今天已經好轉,隨時可以出院,這兩天一直是湯祖臣在照顧她。
陳鶩德的情況有些不大好,整個人沒什麼精神,吳大夫那邊的說法,如果有合適的骨髓,儘快動手術才能見生機。
陳家那邊,陳婺源自從那天從家裡離開之後,就一直沒再回去,應該是去了礦裡,陳文淵昨天下午去了醫院,先是去看湯文豔,不過,被拒在門外了,後來,他就去看了陳鶩德,逗留十幾分鍾,跟吳大夫討論過陳鶩德的病情,在醫藥費方面,他到是挺大方的,包括對合適骨髓的捐贈人,可以給予一筆豐厚的酬勞的感謝方式,也交待給了吳大夫。”
說起來,陳鶩德雖然不是陳文淵的親生兒子,可他對陳鶩德,還真是不錯。
尹嘯心裡暗想着。
不過,凌晨顯然對這個問題並不在意,只更關心另一個,食指輕敲着椅子的扶手,他漫不經心的問道:“配型找到了嗎?”
“找到了。”
尹嘯點了下頭,眉眼有幾分凝重之色,“對方是個死刑犯,這會兒還在裡面服型,年齡四十五歲,外面有妻兒,這幾年因着他入獄的名聲,他妻兒過的並不好,而且,他妻子沒什麼文化,生計上,只能勉強溫飽。”
一個月不到二千塊的收入,還要撫育一個孩子,在尹嘯眼裡,也只能用上勉強溫飽的字眼。
“一百萬的佣金,對方同意捐獻。”
這筆錢,其實不算多,對於一條人命而言。
可對於一個死刑犯,能用這筆錢讓妻兒在外面好過點,又確實不算少。
所以,買賣到是談的容易。
“安排吧。”
凌晨最後拍了板,只是在地點上,他有了要求,“讓吳大夫帶人到這邊來做。”
呃?
尹嘯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凌晨,不過,慣於服從的他,心裡雖然疑惑,也沒問出聲,只默認了他的話。
“汪老爺子那邊,你單線聯繫小紅,讓她枕邊風再吹出點力度來。”
小紅,就是之前凌晨誆騙汪老爺子來s市時,最後帶走的那個按摩女。
尹嘯點了點頭,所謂魚餌,這個時候,也該派上用場了。
等了一會兒,見凌晨沒有別的話要交代,尹嘯又把公關部和營銷部矛盾的事兒提了一下,“主要是兩個部門對代言人的分歧,因爲文化部那邊正在整頓演藝圈,很多平時看着形象健康的藝人,這次都多少暴出點新料,營銷部對藝人的公衆形象要求的很嚴謹,公關部側重於藝人身上的話題量,認爲只要有話題,就能連帶着把公司的形象宣傳出去,所以……”
“換個有話題,又不會被文化部整風波及的藝人。”
凌晨一句話,輕描淡寫的掀過了尹嘯的糾結,直惹的他暗自苦笑,想問一句,總裁,藝人圈子裡有話題的,哪有幾個是正面的?
對於不食演藝圈疾苦的淩氏總裁而言,尹嘯的煩惱,或者說,公關部和營銷部的矛盾,實在不足以構成討論的話題。
時間掐到了下午四點,一個半小時左右,處理了一些緊急公務,凌晨便收了筆,按了內線,通知尹嘯,“我先走了。”
尹嘯:“……總裁,距打卡,還有一個小時。”
這種話,顯然只能在心裡腹誹。
凌家今天晚上,特別的熱鬧。
凌晨剛停好車,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熱鬧的聲音帶着沸騰的熱度,幾乎在下一秒,就要衝破房頂。
在門口換了鞋,他腳步輕悄的走了進去,目光掠過沙發上正說的熱鬧的一衆家人,幾乎沒什麼猶豫的走到了周鬱身後,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些了?”嘯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凌晨,不過,慣於服從的他,心裡雖然疑惑,也沒問出聲,只默認了他的話。
“汪老爺子那邊,你單線聯繫小紅,讓她枕邊風再吹出點力度來。”
小紅,就是之前凌晨誆騙汪老爺子來s市時,最後帶走的那個按摩女。
尹嘯點了點頭,所謂魚餌,這個時候,也該派上用場了。
等了一會兒,見凌晨沒有別的話要交代,尹嘯又把公關部和營銷部矛盾的事兒提了一下,“主要是兩個部門對代言人的分歧,因爲文化部那邊正在整頓演藝圈,很多平時看着形象健康的藝人,這次都多少暴出點新料,營銷部對藝人的公衆形象要求的很嚴謹,公關部側重於藝人身上的話題量,認爲只要有話題,就能連帶着把公司的形象宣傳出去,所以……”
“換個有話題,又不會被文化部整風波及的藝人。”
凌晨一句話,輕描淡寫的掀過了尹嘯的糾結,直惹的他暗自苦笑,想問一句,總裁,藝人圈子裡有話題的,哪有幾個是正面的?
對於不食演藝圈疾苦的淩氏總裁而言,尹嘯的煩惱,或者說,公關部和營銷部的矛盾,實在不足以構成討論的話題。
時間掐到了下午四點,一個半小時左右,處理了一些緊急公務,凌晨便收了筆,按了內線,通知尹嘯,“我先走了。”
尹嘯:“……總裁,距打卡,還有一個小時。”
這種話,顯然只能在心裡腹誹。
凌家今天晚上,特別的熱鬧。
凌晨剛停好車,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熱鬧的聲音帶着沸騰的熱度,幾乎在下一秒,就要衝破房頂。
在門口換了鞋,他腳步輕悄的走了進去,目光掠過沙發上正說的熱鬧的一衆家人,幾乎沒什麼猶豫的走到了周鬱身後,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