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佑想不通,便乾脆去琉璃閣找莫筱雅問了,順便讓人折了幾枝開的正好的梅花帶過去,插在花瓶中,倒也煞是好看。
莫筱雅見他來了,原本還有笑容的臉立刻就板了起來,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卻看得秦天佑忍俊不禁。
有些人笑起來會讓人如沐春風,有些人哭起來會讓人心生憐惜,還有些人卻是生氣起來的樣子最動人,比如莫筱雅這小丫頭片子。
看着她那氣鼓鼓的樣子,秦天佑只當她是一個孩子,走過去拉了她的小手,笑道,“你要生氣到幾時?這也是她教你的麼?”
再提起黃婉茹,秦天佑的心裡已經不像以前那般痛了,也許是痛得麻木了,也許是眼前這人給了他一絲安慰。
總之,他在得知了黃婉茹的冤屈之後釋懷了心中的恨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淡化了那份感情。
人死一去何時歸,他不想看淡,也得看淡,這世上不會再有那樣一個女子存在,他要麼死心,要麼重新找一顆心。
莫筱雅撅着嘴巴,眼睛看了一下青萱,後者立刻會意的把一旁伺候的人都帶了下去,順手關上了門。
待人都走了之後,莫筱雅纔開口,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哪敢生你的氣,指不定哪天就降爲宮女去伺候人了呢。”
這種腔調,任誰聽起來都不會舒服,何況是秦天佑,故而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放開了莫筱雅的手,在一旁坐了下來,沒有了旁人,他也沒必要再演戲。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他微微有些惱怒,“你以爲朕真的想升安紫嫣的份位麼?這是她父親親自找了朕,若是朕不答應他的要求,誰能保證在與西陵國的戰事上他會真正用心?”
果然是江山要比一個女人重要!莫筱雅冷哼一聲,抿着脣不說話。
黃婉茹的亡魂重生是爲了報仇雪恨,沉冤得雪,而不是來看他怎麼做一個好皇帝的。他縱是做的再好,也與她無關,不是麼?
莫筱雅面無表情的看着秦天佑,“他們都是你的女人,你想升誰就升誰,我自是沒話說,不過以後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最好還是不要來找我,我不是她,你知道的。”
秦天佑本還想將兩人之間的心結解開,將份位的事定下來,他回未央宮之後好讓趙祥去擬旨,不料她的態度居然比上次還惡劣,讓他瞬間打消了念頭。
她要鬧就鬧吧,黃婉茹的仇,他早就決定自己來報了,至於這個乳臭未乾的女人,找個機會還給黃晚陽好了。
在琉璃閣坐了沒一會兒,他便離去,而後好些天都沒有再來,莫筱雅自然不會去找他,每天都在絞盡腦汁想着,自己一個人要怎樣對付安紫嫣。
只是殺了她的話,那實在太便宜她了,想當初黃婉茹可是是先失了名節,玷污了清白,然後才糊里糊塗的死了。
她本就是因恨而生,就算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不能讓安紫嫣死的太舒服,否則她如何對得起這個重生的機會?
由於不同的份位有着固定的住所,在一張張聖旨宣讀完畢之後的幾天裡,後宮變得熱鬧了起來,得了晉升的嬪妃都忙着搬家。
琉璃閣所在的長樂宮原本是隻住了莫筱雅一位嬪妃,經過秦天佑這麼一折騰,很快她就迎來了一位鄰居,藍玲若。
藍玲若曾經是份位最低的,和歆染一樣是位答應,住在明月宮的沉音居,幾乎從來都不出門,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因此歆染死了,她卻安然的活着。
如今雖然升了份位,她也還是最低的一個,僅僅是個從六品的才人罷了,住進了離琉璃閣很近的幽蘭軒中。
後宮女人的份位,經常是與出身相關的,從她現在的身份來看,她的家世定然是不如其他人,否則也不會一直處在最低的位置。
她入宮已經兩年了,是從秦天佑唯一的一次選秀中選拔出來的,和沐纖塵同一天入的宮。
雖她的然父親是府尹,但因爲沒有巴結後宮的權勢,在身份上卻一直不如出身縣令之女的沐纖塵。
搬到幽蘭軒的第一天,藍玲若忙着和奴才們一起收拾屋子,便沒有出門去,第二天上午就帶了一條自己親手繡的錦帕,以及一些小點心去了琉璃閣。
以前主動上門來找莫筱雅女人,都是些不懷好意的,比如安紫嫣和沐纖塵,甚至是歆染,但眼前這個人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其實她是認識藍玲若的,上輩子做黃婉茹的時候,彼此有見過幾次,但此時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似乎想看清楚這人是否表裡如一。
目光停留的太久,藍玲若就不好意思了,低着頭咬着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平日裡都不會去別人院裡走動,怕被人嫌棄她身份低微。
她讀書雖然不多,卻向來禮儀周到,想着大家住在同一座宮殿裡,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加上自己的身份不如別人,這才主動上門來了。
正好莫筱雅與秦天佑之間有了嫌隙,兩人見面已經沒有之前那樣自在與頻繁了,如今有個人來與她作伴也好,至少偶爾還能講講話,便表現的挺熱情。
藍玲若在琉璃閣坐了沒多久便走了,第一次見面,縱使對方再熱情好客,她也不好意思久留。
回幽蘭軒的路上,跟了她兩年的宮女巧雲小聲道,“主子,之前一直聽說莫昭儀爲人心狠手辣,奴婢跟您去的路上還想着打退堂鼓勸您別去呢,可真正見了人之後,卻發現跟傳言中的完全不一樣。”
藍玲若聲音很柔,說起話來入涓涓溪水般柔和,“世人皆愛以訛傳訛,凡事都不可輕易相信。”
巧雲笑了笑,“以前奴婢還不怎麼信,如今親眼所見,卻是不信也得信了,那莫昭儀爲人其實挺好的,既熱情又率直,光是聽她說話都覺得好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