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渙散，盯着她好一會兒，忽而視線突然有了焦距，想坐起來，可是怎麼都動彈不了。
歐墨染連忙道，“醫生，醫生快進來！”
她摁了摁牀邊上的按鈕，歐墨染連忙安撫着摸着她的背，連聲道，“你怎麼樣了？”
過了一會幾個人匆匆進來，南宮明生返回病房，快步走上前，“律，你醒了？”
醫生給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度過危險期才離開病房，他擡眼看着自己的父親和南宮武，“爺爺，爸。”
南宮律微微一笑，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你們都來了，看來我是真的不行了。”
南宮明生聞言，險些時空，“你胡說什麼！”
南宮律閉了閉眼，低聲道，“爸，對不起。”
“你……”南宮明生僵硬住，聲音漸漸軟了下來，“律，只是車禍，人沒事就好了。”
南宮律深深的抽了一口氣，想撐着身子坐起來，歐墨染見狀連忙幫他把病牀升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南宮明生面前未免有些尷尬，歐墨染抽回手，乖乖的坐在他身邊。
他的手臂握住她，定定的看着南宮明生，“爸，我會配合醫生，可是，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想問您。”
南宮明生深深的望着他，不知道這個兒子會問他什麼，那一場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爲。
“我是不是有一個雙生哥哥，就在這個世上，你知道嗎？”
聽南宮律突然這麼一問，歐墨染六神無主，大驚失色的凝着他，“律，你……”
他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爲南宮夜出現了，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看着自己的父親驟然變臉，南宮律的嘴角微微揚起，“我知道，你們一直瞞着我，這是南宮家最大的醜聞，對不對？”
南宮武閉了閉眼，坐在旁邊一直默不出聲，良久後才嘆道，“律，你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問你爸爸？” wωω● ttKan● ￠ O
“爺爺，我想問清楚，”他擡頭認真的看着南宮明生，道，“我跟他之間……註定有一場惡戰，他對我們家恨之入骨，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身邊的人，我不會原諒他！”
南宮明生的手握住牀榻，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見隱忍的厲害。
“律，這件事，不需要你管！”他冷冷的甩下一句話，“你現在身體還沒復原，好好的在醫院休息。”
“你不想說，是因爲這是你一生的污點，對嗎？”南宮律的手臂緊了緊，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爲你們，他不會變成這樣，墨染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的苦。”
歐墨染低着頭，沉默不語，她無話可說，很多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只能沉默。
他握住她的手，歐墨染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擡頭錯愕的看着他，只聽他繼續說，“是你們上一輩的恩怨，爲什麼要我們來承擔！”
爲什麼要他們來承擔，歐墨染深吸一口氣，是啊，可是，如果沒有南宮夜，她是不是早就死了，早就和小寧一起死了。
南宮律把她保護的好好的，擡頭直視着南宮明生，接
着道，“爸，你到現在……都不肯承認……當年你所做的事嗎？”
“你都知道了？”良久後，南宮明生開了口，他的聲音緩慢輕柔，帶着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情愫，“你怎麼知道的？”
南宮律沒有回答他，繼續說，“爸，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
回答，他怎麼回答？
要他怎麼回答，告訴他，他是私生的，而且還是跟自己大嫂私生的？這要他怎麼說得出口。
南宮武閉上眼，冷聲道，“既然做得出，就不怕承認。”
承認，要他怎麼承認呢。
南宮明生低着頭，嘆道，“爸，這些事都過去了，何必再提呢，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律已經長大了。”
“就是因爲律長大了，所以，你才更應該告訴他一切！”南宮武突然睜開眼，厲聲道，“這件事，我幫你隱瞞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嗎？你自己犯的錯，爲什麼不敢承擔！”
“爸，這不是我的錯！”南宮明生辯駁道，“當年我跟她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南宮武冷笑，“真心爲什麼不敢承認，現在爲什麼要逃避！”
南宮律不知道該說什麼，握緊了歐墨染的手，“爸，當年您真的喜歡她嗎？您願意帶她走嗎？如果說你真的愛她，不會把她留在那個人身邊。”
南宮明生臉色蒼白，沒想到南宮律居然什麼都知道了，還知道了誰是他的親生母親！
南宮武擡起頭狠狠的瞪了南宮明生一眼，“你這個人，就是因爲你的自私，所以，才導致兩個女人爲了你受盡了苦。”
一個莫如月，一個蘇芸心。
此時此刻，歐墨染注意到站在門前的莫如月，她臉色蒼白，拉了拉南宮律的袖口，指着門前道，“夫人……”
衆人齊刷刷的朝着門口看去，只見莫如月裹着一件真絲披肩站在門前，望着裡面的場景。
南宮明生低着頭不敢說話，他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無濟於事，莫如月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事，知道一切事實，她不說，這些年她一直隱忍着，可是，到現在事情的真相被揭露了，她還能忍着麼？
南宮武搖了搖頭，不忍看着這一幕。
“媽。”南宮律開口喚道。
莫如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走到他身前，“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出了車禍。”她心疼的撫摸着他額頭上的傷口，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媽很擔心你。”
歐墨染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莫如月，一直以來，她所見到的莫如月是冰冷的，高傲的，沒有任何情面可言，就算對南宮律，也是那樣嚴厲。
“我沒事。”南宮律搖了搖頭。
房間裡的空氣低沉的可怕，好似他們每個人都被手扼住了咽喉，說不出話。
冰冷的醫院裡瀰漫着死亡的氣息，所有人都是沉默的，沒有人先開口，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莫如月開口道，“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一直以來，我選擇沉默，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二十多年前，我就知道，明生，”她回頭看了南宮明生一眼，“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
南宮明生側開目
光，不敢看她。
“你一直喜歡蘇芸心，對不對？”她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喜歡蘇芸心，也許，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你喜歡她，沒錯，你真的很喜歡她，可是，她已經是你大哥的女人了，我以爲你會罷手，沒想到……”
她哽咽了，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沒想到你居然跟她還生了兩個孩子，我一個人在醫院生孩子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的孩子纔剛出生，就……就死了……”她捂着臉，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我的孩子死了，你在哪裡？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歐墨染聽到她歇斯底里的驚叫，感到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她不敢想象，一個女人是怎麼獨自面對這一切的。
莫如月擡頭望向南宮明生，揚起手聲嘶力竭的指着他，“你口口聲聲說你喜歡蘇芸心，你真的喜歡她，就不會讓她留在你大哥身邊那麼多年，你愛她？你真的愛她嗎？”
她笑的整張臉都是扭曲的，最後勾起一個冷冷的笑容，“你最愛的人只是你自己！”
南宮律緊緊凝視着莫如月，深眸中閃過一絲無奈，薄脣微微向上勾起，笑容中帶着一絲諷刺，“爸，你連你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您真的愛她？”
他的語氣帶着濃濃的諷刺，歐墨染感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的更緊，只聽南宮律繼續說，“我愛歐墨染，所以我會保護好她，就算所有人反對，我也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歐墨染的心裡涌起一陣又一陣的暖意，手不由自主的握着她更緊。
南宮明生心裡涌起一陣涼意，直視着南宮律不知道說什麼，他真的喜歡那個女人嗎，如果真的喜歡她，爲什麼不拋棄一切帶她走，而是把她留在那個人身邊。
他真的愛她嗎？
南宮明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南宮武身上，南宮武眯着眼，低聲道，“罷了罷了。”
歐墨染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側頭看了南宮律一眼，南宮律眯起狹長的眸子，眼神裡閃過一絲肅殺。
他靠在牀榻上，白色的牀單無端的讓人覺得壓抑，周圍的氣壓低的可怕，沒有人出聲，歐墨染只聽見莫如月抽泣的聲音。
歐墨染深吸一口氣，擡頭凝視着南宮律，南宮武緩緩起身，“事已至此。”
“老爺子，”莫如月擦了擦眼淚，擡頭望着南宮武，“在南宮家這麼多年，我自問沒有做出半點對不起南宮家的事。”
這幾年，莫如月受的委屈，南宮武看在眼裡，他嘆了一口氣，擡頭望着她，慢慢的道，“我知道，這些年苦了你，是我們南宮家對不起你。”
南宮武站起身，走過莫如月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些年，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你是我們南宮家的好媳婦，也是律的好母親，我一直都明白。”
莫如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眼通紅，凝視着南宮武道，“老爺，您竟然心裡清楚，那麼，這件事，既然瞞不下去了，那請您給個說法吧。”
給個說法？莫如月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莫如月身上，她低着頭，讓人看不出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