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董琢抱着傷腿在地上痛苦的翻滾的時候,李赫想到了《少林足球》裡的黃金右腳。董琢作爲一個職業球員是怎麼在28歲的黃金年齡之前就被球隊清退,又是怎麼被掏空身體,連一場大學的校內足球聯賽都沒有打完全場的體能,這些李赫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當董琢受了傷,郭昊倫那些人卻把他遺忘在了球場上,那一刻,李赫對他並沒有什麼同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何況他也談不上可憐。還好有大鬍子李愬老師在,要不然,連個送他上醫院的人都沒有。
李赫和齊思遠、董琢一起被送到了校醫院,但隨後董琢被確定爲小腿骨折,由校醫院派車送到市裡和光大對口合作的五醫。李赫和齊思遠則留在了校醫院處理,齊思遠眉骨被撞破,縫了十幾針,但也不過就是皮外傷,李赫的右腳踝有輕微的骨裂,問題不算很嚴重,修養兩三個星期就行。
左蒼耳就有些苦惱,這一戰雖然和實力強勁的成教學院打平了,但李赫和齊思遠兩個主力都要傷停幾輪,算起來損失還是相當大的。但是這場同仇敵愾的比賽讓整個球隊緊緊的擰成了一股繩,卻也是一個巨大的收穫。以前的中文系隊不缺優秀的隊員,但在氣質上總顯得軟了一點,打順了什麼都好,但最怕打硬仗,這一戰打出了他們的血性,就是那些大三大四的老隊員,也收拾了過往的懶散,不說虎狼之氣,最起碼咬着牙頂上的勇氣是不缺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李赫當時不肯下場,還有齊思遠拼到頭破血流,這都是值得的。
雖然受了傷,但是李赫和齊思遠接下來的待遇還不錯。他們的傷其實也沒多重,但是李愬老師堅決的讓他們留院觀察,手一揮就把他們一星期的假都請了,連帶着把李赫之前缺的一些課也算成了公假。
其實留院學校的這個醫院一般大家都是不願意在裡面住院的,校醫院的醫療水平吧也不能說不行,但一般感冒,吃上一星期的藥也好不了,得吃兩星期,但兩星期那是吃藥吃好的,還是自己好的,那就無法求證了。
最可怕的還是打針,校醫院有兩個護士,年紀都不小了,也不知道是誰的家屬,成天繃着一張臉不說,打針的時候那速度簡直就是……好像她家裡着火了,她打完針還得趕回去救火。大家都知道打針的速度越快,痛感就越強烈,所以這兩個飛速打針的護士就被學生們稱爲“東方不敗”,因其年齡,又分別叫做大小東方。
住院那就更不用說了,因爲住院值班的護士裡面,必定輪班到一個東方值班,她們打針的時候那叫一個快,但是住院輸液扎針的時候,卻好像剛從衛校畢業的一樣,不扎個三五次不算完。條件也差,洗漱間裡的水龍頭,那是真生鏽了的,走廊的路燈,那是肯定不會亮的。
最重要的是,校醫院在學校一個很偏僻的角落裡,往好處講呢,周圍大樹成蔭,環境優美,往壞處講呢,這裡一到晚上就沒幾個人,李赫一到這裡就覺得這裡用來拍恐怖片真是絕了。也正因如此,李赫和齊思遠留院觀察,享受的幾乎就是兩人獨享一整棟樓的超豪華待遇。
相比之下,老幹病房神馬的都弱爆了。
而且他們也不寂寞,這邊李愬老師把他們的住院手續辦了才走沒多久,那邊況天琪和寢室的弟兄們就帶着啤酒和燒烤來了。話說住院怎麼可能吃燒烤喝啤酒呢?正常情況下當然是不行的,但老大況天琪會做人啊,他先是給值班的大東方送了一袋新鮮水果,然後犧牲了一下他圓乎乎胖墩墩的小色相,姐姐長姐姐短的小嘴叫得特別甜,大東方這一關也就過了。
還有一個值班醫生是個老古董,但是沒事也喜歡喝兩口,況天琪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的這個消息,弄了一瓶味道濃烈的濃香型白酒,還真管用,老醫生也不管他們了,只是強調兩個傷員只能吃肉,不能喝酒,因爲他們都吊着消炎藥的。
這個李赫齊思遠當然也懂,但即使不能喝酒,又還有誰住院能住得這麼嗨的?
嘴裡吃着燒烤,眼裡看着老鐵喝酒的齊思遠頭上包着繃帶,就剛從前線下來的傷兵,看着這些弟兄,覺得世界真好,生活真好,尤其是:“說真的,咱們老班看着粗獷,其實真的細心,人也是,哎,怎麼說呢,真是特別的好。”
況天琪說:“你就別說老班是個好人了,這叫……這叫什麼老七?”
“發好人卡。”
“對,你就別給老班發好人卡了,沒看到老班二十七八了還沒戀愛對象嗎?他是碩士留校,可到現在還是助教呢,去年剛來的那個女老師叫什麼來着,今年就已經是講師了。”
李抒銘說:“你說的是蔣老師吧?她是工作調動過來的,之前就有中級職稱了,不過是一年之後轉聘講師而已。”
況天琪對李抒銘怒目而視,說:“就你知道?老大說話不許插話。反正老班是真好,但這個社會就是,好人不吃香,特別要是一個女孩對你說你是一個好人的話,那就是說你沒戲了,怎麼都沒戲了。”
李凝風深沉的說:“那就難怪我沒有女朋友了。”
大家沒理他,陳貺說:“有個八卦,是關於老李的。說他跟咱們大四的一個師姐有那個意思,師姐有中文第一才女之號,長相我見過,絕對比一般的才女要好得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漂亮。”
“哦哦……”一聽八卦大家都來了興致,尤其是一向話不多的劉明哲,很是注意到一個亮點:“師生戀啊?”
陳貺說:“也不能這麼說,師姐剛進校的時候,老李還在讀研呢,充其量只能算師兄。再說師生戀怎麼了?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願的有什麼不可以?我的理想,就是畢業以後當個老師,還得是中學老師,然後從中學生裡好好的培養出一個媳婦,等她高中上完就結婚,大學就不上了……”
“靠!禽獸!”
“靠!衣冠禽獸!”
“錯了,是禽獸不如。”
大家正說着中學生呢,突然看到一個穿着中學校服,長得眉清目秀,不說多漂亮,卻十分明媚可人的小女孩在門口探了一下腦袋,一羣正聊得唾沫橫飛的牲口瞬間就鴉雀無聲。不過就在大家以爲小女孩一定是走錯了地方的時候,小女孩看到李赫,露出一臉釋然的笑容,走進來說:“李赫哥,你們學校的醫院還真不好找。”
李赫瞬間感覺到一片異樣的,而且更多是充滿殺氣的眼光,只能尷尬的笑笑,關於趙金珠,他還真的不好解釋。
趙金珠卻沒有注意這些,她不認識這些人,但知道應該是李赫的同學,應該還是關係比較好的同學,所以她也很禮貌的叫了一聲“哥哥們好。”然後就擡眼看了看李赫牀邊掛着的吊瓶,又走到他的牀邊,很自然的擡起了李赫受傷的那條腿。
“嗷……”趙金珠還以爲李赫傷得重了,但不對,叫聲是從後面發出來的,她瞬間明白這種起鬨是什麼意思,臉色一紅,索性也不回頭,先看了看李赫的腳,不以爲然的說:“不算很嚴重,還沒有平時摔的重呢。”
李赫無奈的攤攤手,說:“本來就沒多嚴重,陳菁給我媽打的電話?”
趙金珠笑笑說:“你可別怪陳菁姐姐,她就是關心你。我給你把藥擦了吧,遠浩哥對配方做了第一次改進實驗,他說正好你可以做一下試驗品。”
“……”試驗品?有拿老闆做試驗品的嗎?更無語的是,如果他不願意做試驗品,這裡有很多人等着做試驗品呢。
“哪位是齊思遠哥哥呀?”趙金珠幫李赫擦了藥以後,回頭看了一眼這些怒火中燒的牲口,她這麼一問,齊思遠的怒火就瞬間熄滅了,舉手說:“我,我是。”
趙金珠笑笑說:“陳菁姐姐問我有沒有治外傷的藥,有的,在過去我們叫金瘡藥,民間配方,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一聽是陳菁給他問的,齊思遠頓時心花怒放,說:“敢啊,高手在民間,有什麼不敢?而且金瘡藥聽起來好酷啊。”
……
“禽獸。這纔是禽獸。”
“靠,我的理想,就這樣被老七捷足先登了。”
“太過份了,小女孩還這麼小,他也下得了手。”
“放過那個女孩吧,讓我來!”
“老七是你把大夥逼上絕路的,大家一起上吧,不要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趙金珠一走,病房裡又炸了鍋。齊思遠也不敢幫李赫說話,這會正握着趙金珠留下的那個小小藥瓶傻笑着呢。
鑑於李赫和齊思遠都受了傷,但是受的傷又都並不嚴重,況天琪就提議第二天兩個聯誼寢一起去唱歌吃飯。這也是他們上學期就議定說開學就實施,卻一直都沒有成行的,不過這一次人也不齊,男生這邊趙家林要去勤工儉學,女生那邊兩個法學系的女生都有事參加不了。不過大家也都知道要把人湊齊總是很難,有多少就是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