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無奈,只好高聲對着馬伕喊了一句。
在馬車內的宋之晚還沒來得及收回脖子,就被絕塵而起的馬車一股力道給扯了回去,然後肩膀慣性的往後撞去。
本以爲要撞到馬車後座上了,卻沒想到有一隻溫熱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後背,接着又收了回去。
宋之晚扶着兩旁將自己的身子調整端正。淡淡地對着身旁的人說道:“多謝爺。”
慕景容輕輕地勾了勾嘴角。
大皇子府的馬車是先要往宮門口走的,到了宮門口集合見了皇帝纔會一起出發去嵐山寺。
一系列的繁文縟節都做好了,一上午也已經過半,這才真正開始啓程。
宋之晚自從兩年前來大慕,也只是在京都熱鬧的地方隨便逛逛,城郊一帶她從未去過。等到了城郊地帶的時候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瞧去。
他們走在一條官道上,兩旁長滿了樹木,卻是因爲深秋季節葉子已經落的差不多了,地上的草兒也是枯黃一片,偶爾樹梢上站着幾隻鳥兒,嘰喳飛過。
宋之晚深深呼了一口氣。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轉頭望向慕景容想跟他說兩句好話來着,卻不想見到一臉緊繃的人兒。
慕景容正襟危坐,兩隻手握成拳頭放在腿上,嘴脣微微抿着,一臉的嚴肅緊張樣子。這可不像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大皇子慕景容啊!
宋之晚好奇:“爺,您哪裡不舒服嗎?”
慕景容搖搖頭,繼續抿脣不說話。
宋之晚心生奇怪。慕景容算作她見過的人裡最處驚不變的了,雖然平日裡爲人陰沉不定,可從未見過他緊張,今日只是去個寺廟祈福,他爲何這般狀況?他這個樣子她倒是第一次見。
慕景容不說話,她也沒再問,到了嵐山寺便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嵐山寺建在京都城郊的一座靈山上。
沿着此山的道路盤旋而上,到山頂便到了嵐山寺。
嵐山寺香火盛。光每年皇帝來這裡祈福便吸引了很多香客到訪。不過最近三日是沒人敢上來的,老皇帝早已經派了重兵把守在山下,不得任何人出入。
老皇帝帶人進去,又是做了一陣的繁文縟節,終是把各個環節做好了,衆人才得以休息。
可是老皇帝也不知爲何,又招了他們一行人去他屋子裡,說是要說說話。宏討央亡。
給老皇帝準備的屋子是這寺廟中最大的一間。雖然裡面的擺設不如皇宮可也算是舒適大方。
宋之晚跟慕景容進去的時候只見老皇帝還有一旁的綠貴人並肩而坐,說着什麼話,樂的老皇帝哈哈大笑。
見他們進來了才收斂的表情,看着他們。
“景容,這是嵐山寺的靜癡師太。”
說完這句話,宋之晚才轉頭望着站在一旁的人。剛剛進來的時候只被老皇帝跟綠貴人的調笑聲音給吸引去了,竟沒注意到這屋子裡還站着一個人。
瞧着這人的樣子,好像是剛剛領着他們進寺的人。
而她一旁的慕景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攥的用力。又忽然鬆了下來,對着那叫靜癡師太的作揖行禮。
復而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隱隱的她還感覺到了慕景容手中透着絲絲的汗漬。
他是在緊張!
宋之晚重新打量起不遠處站着的靜癡師太,眼角、眉心處均有淡淡的皺紋,但此人卻長的極爲好看。皮膚上雖然有些細小的皺紋,卻平添了一份成熟,肌膚雪白、脣紅白、嬌俏的翼再加上一雙好看的眸子,少有如此美之人。
只是這雙眼之間的光澤少了分靈氣,只是感覺平瀾無波,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這寺廟中大多數人都是這幅眼神,但這位師太更是寧靜。
宋之晚正在想着些事情,便見坐在主座上的皇帝笑眯眯的拉起了綠貴人的手:“你這雙芊芊玉手琴棋書畫樣樣能幹。這握起來手若凝玉,也甚爲舒服,朕是歡喜的不得了……”
宋之晚皺眉,卻不敢去看老皇帝。這裡是寺廟之處,怎麼能同嬪妃這般調笑。而今日老皇帝也確實有些奇怪,平日從未見他當着他們這羣小輩的面怎麼跟嬪妃親近,今日竟做出這般出格的事情來。
這父子兩個都有些不尋常。
而一旁站着的靜癡師太只是笑眯眯的目送前方,神態祥和,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
這場景真是怪異的很。老皇帝明明是招他們來說話的,可現在卻只顧着與綠貴人肌膚相親,他們一句話也說不上尷尬的很。
而慕景容只是握着她的手低着頭悶不吭聲,只有手心的溫度能透漏他有些緊張的情緒。
“靜癡師太。你覺得朕的這個綠貴人美不美?”
終於,老皇帝停止了與綠貴人的你儂我儂,轉而問向一旁站着的靜癡師太,但手裡仍舊握着綠貴人的葇夷。
“心中之美便是最美。”靜癡一隻手掌豎在胸前說了句:“阿彌陀佛。”
“朕還覺得這綠貴人要比你美。”老皇帝揉着綠貴人的手,嘴角滿是笑意,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秤有秤的判斷。”
“哦,靜癡師太這領悟力還真是一年比一年透徹。”
“多謝皇上誇獎。”
“哼哼。”老皇帝不知爲何將那笑容收斂了起來,也不再跟靜癡說話,只是用手把玩着綠貴人的手。
宋之晚跟慕景容差不多站在這處位置有一個下午了依舊是沒說一句話,只是看了一下午的老皇帝與貴人柔情蜜意。
最後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纔將他們給放了出去。
宋之晚偷偷望着慕景容見他此刻一臉的平靜,手心裡卻仍舊在冒汗,便拿出懷裡的帕子給他擦了擦手心,順道將帕子塞在了他手中。
“爺總是出汗,還是握着它吧。”
慕景容看了看自己手心沒說話,繼續往他們屋子內走。
今晚的晚飯,皇帝口諭衆位舟車勞頓,各自在房中吃便可。
飯菜送過來擺到桌子上的時候,宋之晚垮了一張臉,哀怨地瞅着桌子上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