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蘇姐姐是大姐,喬姐姐是二姐,我就是三妹了。”宮玉秀激動地一拍桌子,撲通跪在地上,作發誓狀,“蒼天在上,我宮玉秀,今日與蘇沁姐姐,喬書棋姐姐義結金蘭,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死不棄,若違此誓,天打雷霹。”
“皇天在上,厚土爲證,今日我喬書棋,願與蘇沁,宮玉秀結爲異性姐妹,從此肝膽相照,永不背義忘恩,永不背信棄義,若違信誓,天誅地滅。”喬書棋亦是跪下,除卻拇指外,其餘四指皆朝前,弱若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宮玉秀適時扶住。
楊楚若躊躇了一下,終是拉了拉裙襬,跪了下去,伸出左手發誓,“蒼天在上,我蘇沁願與喬書棋,宮玉秀結爲異性姐妹,守望相助,生死與共,皇天后土,實鑑此心。”
“蘇姐姐,你還有後半句沒發誓呢。”宮玉秀笑呵呵的提醒,喬書棋卻嗔了她一眼,“好了,我們明白她的意思就可以了,後面的話講多了,多不吉利,是吧,蘇姐姐。”
楊楚若不自然的揚脣笑了笑,心如明鏡,卻不回話。
“真好,以後我有兩個姐姐了,在後宮裡,我也不會害怕了。大姐,二姐,你們知道嗎?我來後宮的時候,我娘還說,後宮是個大染缸,哪怕心如白紙般純潔,也會被染黑,我一直不相信,現在我更不相信了,因爲我在這裡,碰到了兩個姐姐。”
“後宮確實是一個大染缸,但我相信,只要心存仁善,寬宏大量,不被左右,依然可以保持一顆至純至善的心。”喬書棋蒼白的小臉,散發着一股溫柔的暖光,讓人心裡止不住的舒服。
楊楚若卻是望向窗外,癡癡地看着天上皎潔的上弦月,於喬書棋的話持有不同意見。
沒被染黑,那是因爲,她沒有經歷那段蝕骨灼心的痛,人,一旦被逼到某個境界,便會逆勢而起,靈魂也能被染黑。
“蘇姐姐,你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擔心自己落選,無法得到皇上的寵愛啊?雖然我不喜歡你成爲皇上的妃子,不過,只要你想,我們都可以幫你的,對吧,喬姐姐。”
“嗯。”喬書棋虛弱地坐在牀塌上,淡淡應了一聲。
“順其自然,夜深了,都睡吧。”楊楚若收回視線,將地上的血跡擦拭乾淨,爲難地看了看被褥,清洗是不可能了,準得驚動別人,撕裂的話,又太引人注目,楊楚若只能將被褥彎曲摺好,這才躺到有血跡的牀塌上歇息。
次日,天還沒亮,二百零九個秀女便被強行集合在儲秀宮正院裡,不少秀女們睡眼惺鬆,抱怨連連,甚至衣裳都沒有穿戴整齊。
宮玉秀站在楊楚若旁邊,時不時打着哈欠,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她們有病啊,這麼早就把我們喊起來,天都還沒亮呢,這些日子都快累死了,好不容易有個好覺睡,還讓我們吹涼風。”
楊楚若沒有理會宮玉秀的話,而是擔憂地看向喬書棋,她的身子骨似乎比她還要差勁,昨天又流了那麼多血,氣血兩虛,如今連站立都有些搖搖欲墜了。
“喬妹妹,你沒事吧?”楊楚若站得筆直,卻是側頭問道。
“沒……沒事。”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夜色,如今不過才四更天吧,這麼早起來做什?
身子微微晃了晃,喬書棋有些吃消,或許是昨日裡,流血過多吧。
“她們最好有個合適的理由,否則,我非得讓我爹參這裡的人一本不可。”容晴恨恨的道。昨晚只給兩個包子當晚膳就算了,所住的屋子簡陋,她也不計較了,如何天沒亮,又把她們喊起來整齊並列的站在這裡吹涼風,她們當真以爲她們好欺負嗎?這裡的秀女有多少不是出身貴族的。
“我不行了,我又餓又困又累又冷,我不管了,淘汰就淘汰唄,我還巴不得她們趕緊把我淘汰了。”宮玉秀顧不得其它,索性坐了下去,嘴裡嘀嘀咕咕說着管事姑姑們的壞話。
其她秀女撇了她一眼。雖然也很想跟她一樣坐下去歇息,可她們不敢,這一個月最主要的是要培訓她們的教養行爲,若是此時坐了下去,只怕她們馬上就要被淘汰了,這麼久以來的辛苦也就白費了。
“喬姐姐,蘇姐姐,你們也坐啊,站着做什麼啊,我們從四更天不到,就站在這裡,如今都快五更天了啊,你們的腿難道不酸嗎?趕緊坐坐坐,反正她們又看不到。”
“誰說我們看不到。”冷冰冰的話由遠及近地傳來,伴隨着整齊一致的腳步聲,宮玉秀一嚇,趕忙站了起來,溜回位置,昂首挺胸,雙手叩前,站得筆直,有些害怕地看着於姑姑率着數十個宮女太監緩緩走來。
其她秀女們,更是挺直胸膛,正身而立,不敢多言。
“你,出列。”於姑姑冷冷指向宮玉秀。
宮玉秀狐疑地看了一眼森冷的於姑姑,轉身又看了看楊楚若與喬書棋,這才慢悠悠的站了出來,嘴裡低聲嘀咕:不就是坐了一會嗎?至於給那麼大臉色嗎?
“自己去端一盆滿水扣在頭頂,跪在儲秀宮正門兩個時辰,若是盆裡的水滴出一滴,那便再加兩個時辰。”於姑姑掃向所有秀女,冷冷道。
宮玉秀立即變色,破口大罵起來,“你以爲你誰啊,故意整我的是不是?頂着水盆跪兩個時辰,你也說得出來,你自己怎麼就不去跪着試試看,我告訴你,你想淘汰就淘汰,我還不稀罕呢。”存心找茬不是,要是兩個時辰跪了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了。
衆秀女們心裡一緊,不禁替宮玉秀擔憂起來。
雖然她講的話很解氣,可是……可是她就不怕後果嗎?衆秀女們紛紛看向於姑姑,以爲於姑姑會生氣,沒想到,於姑姑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嘴裡說出來的話,讓大家皆是傻眼了。
“誰說我要淘汰你了?你想落選,我偏不如你意,你若不想端水盆跪兩個時辰,這裡所有人都跟着共罰。”
轟……
有沒有搞錯?讓她們端着水盆跪兩個時辰?她們做不到啊,裝滿水的盆子那麼重,還要高舉頭頂,別說兩個時辰,就算是盞茶時間,她們辦不到啊。
這處罰的手段,不是府裡用來處罰犯重罪的奴才使用的嗎?怎麼用到她們這些貴女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