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楚宇晨一襲明黃龍袍加身,端坐上位,邪傲的臉緊抿着脣,大筆姿意狂揮,古井般波瀾不動的眼裡,有着淡漠的清冷。寫罷,放下手中的筆墨,玉璽一蓋,一道聖旨算是徹底的落成,揚手間,將聖旨甩向面前的侍衛,淡聲道,“去宣旨吧。”
水凌一邊接過聖旨,一邊笑道,“主子,您既然要選,爲什麼不親自到御花園選,還要偷偷地躲在暗處觀察她們呢?這樣哪能清楚地看清她們的長相嘛。”
見楚宇晨面色陰沉,水凌識相的閉了嘴,拿着聖旨,轉身就想出去宣旨,不經意間看到聖旨上的內容,水凌的腳步停頓了,卻是一怔,指了指聖旨,躊躇地問道,“主子,您……您是不是落下一個人啦?這裡面沒有蘇沁小主的名單啊。”
楚宇晨一雙冰冷得如刀鋒般的犀利眸子,緊緊盯着水凌,盯得水凌全身不自在,直覺被一股磅礴的氣勢壓得忍不住想要匍匐倒地,勉強穩了穩心神,才能站直身子,抱拳正視道,“屬下逾越,屬下這就去宣旨。”
“回來。”
冷冷的一道聲音,讓水凌哭喪着一張臉。
主子到底想做什麼?爲什麼他每天陪伴在主子身邊,都不知道主子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明明在意蘇小主,卻大肆封了別人,唯獨落下蘇小主?選秀也不光明正大的去選,反而躲在暗處,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
“通知書棋宮,朕晚上歇在那兒。”
“啊……又歇在書棋宮?皇上,這都第四個晚上了,您要是再歇在她寢宮裡,後宮都要亂成一團了,宮裡不少妃子處處爲難喬貴官,她……”水凌情急之下,突然失言。待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緊捂着嘴巴,悶悶地道,“是,屬下遵旨,主子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如今朝廷怎麼樣?”楚宇晨一邊翻看着奏摺,一看若無其事的問道。
“朝廷?主子是指吏部尚書與周大將軍嗎?喬貴嬪得寵,喬尚書風光無限,朝廷不少百官都趨附喬尚書,大有壓倒周大將軍之勢,周大將軍地位受到威脅,極度不滿,兩個人明裡暗裡,鬥爭無數,也交了不少次手,如今互相排擠,使勁抓着對方的步辮子,意欲除掉對方。呀,主子,您寵幸喬貴嬪,是想讓喬尚書與周大將軍反目爲仇嗎?”水凌眼睛陡然一亮。
楚宇晨默不作聲,看着奏摺裡,一封又一封的,都是彼此參着對方的摺子,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刑部最近有得忙了。”
“那是,喬尚書與周大將軍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最好狗咬狗,咬得兩敗俱傷纔好,朝廷裡盡是他們的走狗,早就該好好的除一除了。”只可惜了喬貴嬪那麼溫婉善良的一個人,就這麼淪爲棋子。他在後宮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好的主子。
“主子,屬下以爲,主子您應該在聖旨上加上蘇小主的名字,平日裡煩悶的時候,也可以宣蘇小主下下棋,喝喝茶。”
楚宇晨拿着的奏摺,啪的一聲,突然合了下去,嘴角勾起的笑容,陡然僵住,半晌才用似笑非笑的陰森笑容勾脣一笑,陰陰。道,“哦,那朕要不要也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主子,屬下忽然想起來還要去宣旨,屬下告退。”水凌臉色一變,腳底抹油,逃也似的離開御書房,那害怕的模樣,彷彿後面有洪水猛獸在追趕着他。
水凌離去後,楚宇晨興致缺缺,無趣的合上奏摺,想起那雙滄桑淡漠的眼睛。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在想些什麼?接到聖旨後,心裡會不會失落?
蘇沁,別怪朕。
後宮有着太多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在不能獨攬大權,不能時刻保護你的時候,朕不會輕易冒險。
楚宇晨推開門,任由冷風吹打在他身上,望着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宮殿,心裡忽然也想找個知心的人陪伴。
孤單了這麼多年,他多想身邊有一個人,能夠陪他說話解悶……可他是帝王,縱有滿腔心事,又能對誰說。
“皇上,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忽然,一聲近乎撒嬌的聲音突然傳來,響徹在寂靜的御書房外,後面跟着數個宮女太監們,齊齊跪在地上。
“皇上,您國務繁忙,臣妾擔憂龍體,親手給您熬了一碗燕窩湯,皇上您嚐嚐,是否合口味。”吳貴人端着一碗蔘湯,濃妝豔抹,花枝招展,似害羞,又似挑逗地走到楚宇晨身邊,羞澀的將手中的蔘湯端到楚宇晨身邊。
御書房外的下人們臉色皆是一變,雙腿不斷打着顫。
吳貴人不要命了嗎?居然敢把自己送到皇上面前,她不知道皇上除了自己選擇的女人外,最討厭別的女人靠近的嗎?
果然,下人們一個心思還沒有轉過來的時候,皇上‘咔嚓’一聲,直接扭斷她的脖子,從身上抽出一條手絹兒,嫌惡的擦了擦,扔掉手絹兒,大步離去,留下冰冷的一句,“把這些宮玉太監全部給朕砍了。”
下人們慘白着臉,不顧吳貴人帶來的宮女太監們的哀求,強行將他們拖了下去。
書棋宮。
這裡一片燈火,下人們個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皇上寵愛喬貴嬪,喬貴嬪風光無限,連同她們走出去也有面子,喬貴嬪爲人又親切隨和,從不打罵他們,他們在宮裡多年,打着燈籠也打不到這麼好的主子,幾乎每一個人,心裡都是滿滿的開心。
雖已是深夜,燈火還是亮彤彤的,就等着皇上的駕臨,一個個打着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