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郊忙碌了一天之後,南雪鈺一向身子不錯,也不禁累得腰痠背痛,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一樣,上了馬車就倚着車壁,昏昏欲睡,臉色也蒼白得可怕,跟病了一樣。
慕容夜很是擔心,輕拍她的臉頰叫,“雪鈺?雪鈺?”
“嗯?”南雪鈺累極,聽到叫聲也只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勉強半睜開眼睛,“什麼事?”
“你沒事嗎?”慕容夜皺眉,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不燙,“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都是他沒照顧好雪鈺,讓她累成這樣,可她性子就是這麼倔,明明已經累得夠嗆了,卻怎麼都不聽勸,非要繼續醫治難民不可,有什麼辦法。
一旁的南雪夢妒忌的直咬牙,同樣是南家的女兒,爲什麼南雪鈺就那麼容易得人關心,而她就入不了越王的眼,憑什麼,,難不成越王也是以貌取人之輩,見她比不得南雪鈺的花容月貌,就懶得多看她一眼嗎?
南雪鈺勉強一笑,“我沒病,就是太累,夜,你不用擔心,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別送了,快點回去吧,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說完她長長地打了個呵欠,卻是極秀氣的,不但不難看,反而讓人忍不住想要笑。
慕容夜搖頭,“我沒事,我先送你回去。”天都黑了,這一路上又到處都是難民,不把人安全送回去,他不放心。
南雪鈺拍拍他的手背,“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再說,還有雪夢跟我一起,能有什麼事。”說着話,她嚮慕容夜使了個眼色,意即暗處有人跟着呢,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這事兒她不想讓南雪夢知道罷了。
“是啊,殿下,”南雪夢趕緊接過話來,眼裡卻有算計的光,“我會照顧三姐的,我們一起,你還不放心嗎?你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
慕容夜想一想也是,再說母后還等着回話,如果回去太晚,會影響母后休息,再說有唐奕他們在,絕對不會有事,他也就不再堅持,“也罷,雪鈺,你路上小心,明天你在府上休息,不必過來了。”他一個大男人,一天下來都有些累,更不用說雪鈺了。
南雪鈺捏了下發酸的胳膊,倒也沒特別堅持,“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夜,你走吧。”
“好。”慕容夜體貼地替她蓋了蓋衣服,這才挑簾下車,目前馬車離開後,轉身回宮。
馬車上,南雪夢瞪着南雪鈺蒼白的臉,分明是有話要說。
南雪鈺閉着眼睛,道,“有話就說,老瞪着我看什麼,不認得我了嗎?”這一天下來,她忙得都沒顧上喝口水,嗓子都啞了。
南雪夢的火氣瞬間就被勾上來了,大聲道,“你說的對!南雪鈺,我今天才認識你!你根本就是兩面三刀,表裡不一,你太卑鄙了!”
這話罵的,還真有文采啊。南雪鈺嘲諷地冷笑,睜開了眼睛,氣定神閒地道,“妹妹,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太冤枉我了?我怎麼兩面三刀,表裡不一了,你有話直說,繞什麼彎子。”今天她是看的真切,南雪夢一直想要引起夜的注意,偏偏又不肯做那些髒活累活,結果一直被無視,怎麼可能沒有怨氣,對夜不好發作,當然是全發泄在她身上了。
南雪夢猛地一拍車座,頗有些氣急敗壞,“你還說沒有!南雪鈺,你說過什麼,不會阻攔我跟越王在一起,可你今天又是什麼意思?”竟然比她還要早到,跟越王勾勾搭搭,什麼意思她!
“今天啊,”南雪鈺故做不解,思慮了一下才道,“今天我跟夜原本就說好,要一起過來替難民中的傷患醫治,怎麼了嗎,礙着你什麼事了?”她是說不會阻攔,但也沒說會主動消失啊,本來安置難民之事就是母后交給她和夜一起辦的,她怎麼能不在呢?
夜,夜,叫的真親熱,噁心!南雪夢妒忌得要命,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明明就是你故意破壞我跟越王的事,你還在裝無辜!南雪鈺,你不要自以爲長得美,就目中無人,瞧不起我,覺得越王一定會喜歡你,我告訴你,那是因爲越王不知道你的底細,其實說到底,我比你要身家清白的多,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她自信是沒把南雪鈺的身世給說出來,不然越王怎麼可能會看上南雪鈺!
南雪鈺眉眼一冷,已經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瞬間睡全無,冷聲道,“南雪夢,你什麼意思,不妨說明白!”難怪剛纔她非要夜先回去不可,原來是還有後招,倒是要聽聽,她有什麼“殺手鐗”。
“難道不是嗎?”南雪夢得意地冷笑,“南雪鈺,你是不是忘了,你娘做過什麼?有那樣卑賤的身世,你覺得越王知道後,還會娶你爲妃嗎?光是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了吧?”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有個與人偷情,不堪羞辱而自殺的母親,更何況堂堂越王,如果越王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甩了南雪鈺,跟自己在一起的!
南雪鈺掐緊了掌心,心中恨極,臉上卻露出淺淡的笑來,“雪林,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啊,難道你不知道,我娘是被冤枉的嗎,她根本就沒做過對不起父親的事!”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污辱自己的母親,因爲她知道,母親從始至終都是清白的,
是被三夫人給陷害的,可南雪夢倒好,竟然想拿這件事來威脅她離開夜,打的好算盤啊!
“是嗎?”南雪夢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譏諷地冷笑,“你當然會這麼說,因爲你也不想承認有個不守婦道的娘,不是嗎?南雪鈺,你不用想替你娘說好放,人證物證俱在,她根本就抵賴不了,否則她爲何要自殺?”
那是因爲她不堪被父親懷疑,也不想連累我和大姐。南雪鈺眼神冰冷而嘲諷,只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跟這樣的人,她不屑於多解釋一個字,因爲南雪夢根本就不會明白,孃親維護她和大姐的心。
“沒話說了是吧?”她的沉默讓南雪夢越發得意,步步進逼,“南雪鈺,不是我要落井下石,是你先言而無信,你就別怪我狠,你快點離開越王,別阻止我的好事,不然我一定把這件事告訴越王,到時候看你如何自處!”她就不相信,依南雪鈺這高傲的性子,會忍受得了那樣的結果。
南雪鈺冷笑一聲,“你又怎麼知道,夜不知道我孃的事?你又如何肯定,就算夜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就會因此而看不起我,他爲什麼不能相信,我娘是清白的?”
“哈!”南雪夢怪笑一聲,“南雪鈺,你少天真了!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有那樣的孃親,你走在大街上,也是受盡人們嘲笑的吧?越王根本不可能忍受得了,他娶了你之後,也讓人在背後後戳脊梁骨,他一定會離開你的!”
“你倒是自信,”南雪鈺挑了挑眉,根本一點都不急,“那如果我告訴你,夜早就知道我孃的事,而且一點都不在意,還曾經跟我一起,祭拜過我娘呢?”
想當初,她和夜之間還沒有到現在的地步,夜就已經很維護他,那天她去祭拜孃親,後來與夜在山洞中共度一夜,肌膚相親的感覺,如今似乎仍能感受到,這些南雪夢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可能明白,就拿孃的事來威脅她,簡直太天真了!
“什麼?”南雪夢一愣,明顯沒想到,“越王他,,不可能,他不可能會這麼做,南雪鈺,你少騙我!”越王會去祭拜一個因爲紅杏出牆而自盡,最終連宗祠都入不得,只能埋屍荒山野嶺的女人?太荒唐了,誰會相信!
南雪鈺懶得跟她解釋,“你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我無所謂。不過,我勸你一句,即使我不阻攔你,雪夢,夜他也不會看中你,你如果不想自取其辱,就趁早打消這念頭,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說罷她閉起眼睛養神,不想再多費脣舌。
南雪夢的呼吸變得急促,咬牙死瞪着她絕美的臉容,恨不得手中有把刀子,在她臉上狂劃十幾刀,毀了她的容,看她還如何得意,如何仗着這張臉,到處勾引男人!“哼,”她忽地冷哼一聲,又有了主意,“南雪鈺,你倒是不在乎,那你有沒有替越王想過?”
南雪鈺微一愕,睜開眼睛看她,“我爲夜想什麼?”
“當然是他的名聲,他的榮耀了,”南雪夢又重新得意起來,暗暗讚自己一句腦子來得快,能想到這一點,“好,就算如你所說,越王知道了你的事,也不會在乎,可別人會這麼想嗎?你們要真在一起了,越王一定會遭受世人非議,說不定在朝中也無法立足,他的所有一切都會毀在你手裡,你想過嗎?”
南雪鈺臉色微變,不管南雪夢出於何種目的,她所說的這些話,自己的確從來沒有想過,是自己疏忽了!
“你沒想過吧?”看她的神情反應,南雪夢就知道自己說着了,不禁越發得意,“南雪鈺,你太自私了,只顧自己,不顧越王的感受,你這根本不是喜歡他,是要毀了他,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