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不要……輕點!”
假山後傳來男女只有在情動時纔會發出的曖昧聲響,喘息聲、調笑聲,以及男人舒爽的低吼聲,雖說盡力壓抑,但這夜深人靜的,只要靠近了,還是能聽的分明。
“明明想的厲害,還說不要,口是心非!”男人聲音裡帶着笑意,語聲沙啞,但很有男人味。
“你這冤家,都是你,讓人家念念不忘,啊!”女人發出一聲驚呼,顯然已到此道高峰。
“小點聲,讓人聽到!”男人也得到了釋放,聽起來是滿足的很。
女人嬌吟兩聲,“冤家,咱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你不是說會帶我離開嗎,到底算不算數?”
“算數,算數,你安心等着,我一定會帶你離開,到時候咱們雙宿雙棲,永不分離。”男人明顯是在敷衍,口氣也有些不耐煩。
“又是這句,你呀,就知道哄我開心!”女人頗有些無奈,但還是能聽出對男人的諸多依戀,所以明知道要無限期地等下去,還是不忍心放棄。
“好了,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暫且忍耐,千萬不要多事,知不知道?我得快點回去,別讓人起疑心,你也早點回去吧,啊?”
不大會兒,一道高大的人影從假山後出來,看看左右無人,即匆匆離去。
少頃,一名宮裝女子隨後出來,剛剛做了這等事,她卻甚是平靜,不緊不慢地道,“回宮。”
“是,娘娘。”
第二日早朝,剛剛開始議事,大殿上就忽地緊張肅穆,有種戰事一觸即發的勢頭。
慕容夜寒着臉,聲音裡透出一股狠厲,“薛大人,你這是何意?”目光落在太保身前那個只有八、九的孩童臉上,孩子不敢與他對視,低下了頭。
太保頗有幾分得色,“越王殿下不認得了嗎,這孩子是先皇三弟之子,從小就飽讀詩書,聰明伶俐,是皇位的最佳人選,衆位大人也都沒有異議,不知越王殿下和太后意下如何?”
簾後的太后與南雪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上病重不治,快要駕崩,太傅太保更是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卻又不甘心就此退出朝堂,更不想讓慕容夜繼位,就找來這麼個孩子,要扶持他登上皇位。
這麼小的孩子能知道什麼,還不就是個傀儡嗎,這樣朝政大權就還是掌握在四大輔政大臣手中——太保打的真是好算盤!
慕容夜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登時氣的臉色鐵青,眼神酷寒,“薛大人要這孩子繼位,是不是太兒戲了?大燕的江山豈能交到一個孩子手上!”
“孩子又如何?想當年先皇繼位時,不也才十歲嗎,一樣開創了大燕的盛世皇朝!”太傅上前幫腔,顯然兩人已經商量好,要扶持這孩子繼位,免得慕容夜一登基,他們就沒得享受了。
慕容夜嘲諷冷笑,“本王看不出這孩子有什麼地方可以跟先皇的英明相比。”
你——太傅臉上陣紅陣白,慕容夜這分明是在笑話他眼光不濟!可越王畢竟是皇上的弟弟,如今兵符又到了他手上,誰敢跟越王撕破臉!“越王殿下說笑了,這孩子是不能跟先皇比,不過只要悉心栽培,一樣可以成就大業。像當今皇上,不也一樣保住了大燕的江山嗎?”
南雪鈺冷笑一聲,太傅的意思她明白,是在說當今皇上是個傻的,但大燕一樣沒人敢惹,還不是因爲有四大輔政大臣嗎?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卻是個智力正常的,只要有他們四大臣在,大燕還是能跟過去一樣。虧這老傢伙有臉說這話,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太后坐鎮朝堂,慕容夜力保大燕江山不失,哪能有今日局面!
太后沉聲道,“薛大人,名大人,此事兩位有些操之過急了,俊兒還沒有駕崩,急着立什麼新皇?再說即使俊兒有什麼不測,還有夜兒主持大局,兩位大人只管打理好朝政之事即可。”
這幫人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既然他們都帶着什麼新皇來示威了,那把話攤開來說也無妨。
唐皓軒正憋着一肚子火呢,讓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登位,玩笑沒有這麼開的!太后一發話,他立刻越衆而出,朗聲道,“太后所言甚是,越王殿下英明神武,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若是登位,纔是衆望所歸,兩位大人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吧?”
眼見雙方爭的不可開交,其他朝臣都處於觀望之態,南正衍更是兩方都不得罪,先看看再說。
“衆望所歸?”太傅皮笑肉不笑地道,“唐大人,我看不是衆望所歸,是順了你的意吧?”
唐皓軒怒道,“名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越王殿下是皇上的弟弟,原本就該繼位,你這話難不成是說老夫有私心不成?”
太傅斜着眼打量他一番,居然不否認,“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
唐皓軒登時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對大燕一直是忠肝義膽,怎麼到了太傅嘴裡,成了別有居心了?
太后也氣的青了臉色,冷聲道,“幾位大人都不要吵了,哀家說過了,皇上還沒有駕崩,不必急着立新皇,無事退朝吧。”說罷起身進去,雖然隔着珠簾,朝臣們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怒氣。
慕容夜冷冷看了太傅太保一眼,隨後跟進去。
唐皓軒冷聲道,“兩位大人還不是要算計了,越王殿下登位是情勢使然,這個孩子能懂什麼!”
“那可未必,”太傅不以爲然地摸了摸孩子的頭,“這孩子在宗室親王中,也很有名聲呢,不一定就差在哪裡。”
“那就拭目以待。”唐皓軒不再跟他們多說,怒氣衝衝離去。
羣臣面面相覷,都沒有多說,各自散去。
“太傅太保好卑鄙的心性!”南雪鈺冷笑,“居然想用個孩子來亂大燕朝綱,是想當這輔政大臣魔怔了嗎?”
太后亦氣的臉色發青,“哀家也沒想到,他們連這樣可笑的主意都想得出!即使俊兒駕崩,也還有夜兒在,他們居然可以視若無睹,太過分了!”
南雪鈺道,“那是因爲他們知道,若是夜一登位,就沒了他們的好日子過,所以千方百計不想讓夜登位。母后,此事絕對不能讓步,一個孩子能懂什麼!”
若真由這孩子繼了位,朝廷內外肯定要被太傅太保攪和得烏煙瘴氣,大燕江山就要不保了。
“那是自然,”太后神情堅毅,看向慕容夜,“夜兒,你也看到了,這大燕的江山有多少人惦記着,你若再不擔起來,慕容氏的江山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慕容夜點頭,眼神酷寒,“母后放心,兒臣絕不會讓宵小之輩得逞!”
這些日子他所見所聞,已經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手下也在加緊部署一切,藍玥更是發出江湖令,命各幫派正義人士幫忙緝拿慕容耀,並助他登位,一切都已準備得差不多,太傅太保根本不能阻止,只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罷了。
“那就好。”太后點頭,怒氣才稍稍收斂了些。
“太后,衆妃前來向皇上請安。”孫德佑的嗓子啞的都快說不出話來。
太后皺眉,“讓她們進來吧。”反正俊兒已經這樣,總不能讓衆妃每次都白來一趟,就讓她們看看俊兒,也有個心理準備。
“是,太后。”
太后疲憊道,“雪鈺,哀家累了,你出去招呼衆妃一聲,接着打發她們走,也就是了。”
南雪鈺恭敬地道,“兒臣遵旨。”隨即退了出來。
衆妃本以爲這次又是連皇上的面兒也見不着,就得被趕回去,沒成心還讓進來了。
這滿屋子的藥味兒簡直不是人能待的,衆妃都不約而同地掩住口鼻,良妃更是臉色一變,跑到門邊吐起酸水來。
孫德佑氣不過,不讓衆妃進來吧,她們非要來探望皇上,進來了又這般德性,太過分了!
衆妃的目光都投過來,良妃也意識到自己失禮,尷尬地抹了抹嘴,重新回來,隨衆人一起跪倒,“臣妾給皇上請安。”
南雪鈺冰冷而探究的目光在良妃臉上轉了轉,心中已有爲數,卻不動聲色,“衆位娘娘請起。”
衆人起身,賢妃目露憂色,“公主,皇上龍體如何?”
南雪鈺皺眉搖頭,“仍舊沒什麼起色。不過衆位娘娘還請心中有數,對外慎言。”
雖然皇上駕崩是遲早的事,但這種事不宜四處宣揚,以免人心惶惶。
“妾身明白,公主放心。”賢妃嘆息一聲,“既如此,妾身等就不打擾皇上歇息了,先行告退。”
“衆位娘娘請。”
衆妃才退到門口,南雪鈺忽地道,“良妃娘娘請留步。”
我?良妃一愣,“公主有何吩咐?”
南雪鈺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看似是把她領回來,眼中卻有精光一閃而過,“是母后相請,娘娘請入內說話。”
會有什麼事?衆妃都面露猜疑之色,皇上這個樣子了,也不可能再召誰侍寢,而且說皇上不能人道的,正是良妃,莫非太后還要秋後算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