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府,瓊花苑內。
瓊花苑主屋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大夫人外出未歸,隨身侍奉的丫鬟們正恭恭謹謹的灑掃整理着,突生的變故讓她們措手不及。
一個個花容失色,一片尖叫後作鳥獸狀散去。
鳳鈺眸光不變,漫不經心掃視了一圈。
房間佈置奢華,窗明几淨,不染纖塵。
八仙桌,貴妃榻,地面是玉料子打磨的瓷磚,碧瓦朱檐,玉動珠搖,桌上擺着精巧可口的茶點果盤,清茶沏起,飄香沁人。
鳳鈺卻連半點眼神都沒給,毫無遲疑留戀的邁步,徑直走到深處閨閣的牀榻前,仔細溫柔的將碧珠放到柔軟的被褥上。
幾個平素機靈的小丫鬟最先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跑過來,還沒開口。
就被鳳鈺幽寒的聲音打斷。
“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入這半步。”
幾人齊齊一愣,面上滿是不可置信,驚訝道:“五小姐,這……於理不合吧?”
她們看着周身籠罩着淡漠涼薄的鳳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原本那個怯懦膽小的五小姐彷彿變了個人一般,在她的周身都散發着淡淡的自信的光芒,素目寒峭,話語冷冽果斷。
小丫頭還想說什麼,但鳳鈺眉頭輕蹙,神色不耐,周身的威壓讓她們不自覺的身子顫抖。
還勸什麼啊?五小姐如今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不好惹模樣,她們一條賤命,上趕着當什麼出頭鳥!
還是等大夫人回來再定奪吧!
其中一個小丫鬟還想說些什麼,剛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旁邊年長一點的丫鬟一把捂住了嘴,硬生生的拖出了屋內。
鳳鈺坐在軟塌前沉默不語,宴輕饒有興味的跟了過來,一雙犀利的眸子精光閃閃。
柔夷小手搭在碧珠的脈搏上,生的氣息微不可查,慘白到發青的肌膚帶着淡淡的冷意。
但鳳鈺偏偏就堅信碧珠還有一絲生機。
她美眸清涼,轉頭看向宴輕,語氣放緩:“有什麼救她的辦法嗎?”
“阿鈺,乖,過來。”宴沒有正面回答,輕勾了勾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鳳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但轉念一想自己有求於他,還是乖乖的湊了過去。
然後她的耳垂就被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
“你這時都要佔我便宜?”鳳鈺爲之氣結。
宴輕並不安分,溫軟流連間她的耳朵癢癢的,葉向暖不悅地想將他推走,宴輕的大手卻順勢一撈——
片刻頭暈目眩後,鳳鈺被迫跌落在他懷裡,坐在宴輕的腿上。
糟糕而羞恥。
“你個登徒子,死變態!”話音剛落,鳳鈺便抗拒地掙扎起來,蘊含靈力的柔夷小手伸手去掰宴輕的手,卻紋絲不動。
更過分的是,宴輕的桎梏越收越緊,鳳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霸道與侵略。
溫良軟玉在懷,宴輕沒辦法坐懷不亂,鳳鈺脖頸間勾魂奪魄的幽香如空谷明蘭。
如果沒有遇見光便不會無法忍受黑暗,往前那幾百上千年的孤寂人生中,他從未覺得體內的奇毒如此難以忍受。
但自從聞到過那股幽蘭般的骨中香,毒發的每時每刻都像是在十八層地獄的岩漿中煎熬。
鳳鈺的身體雖然冷得像塊冰,但在宴輕看來是乾旱沙漠中沁人心脾的清澈泉水。
宴輕貪婪的想着。他想永永遠遠的擁抱她,一刻的分離都會讓他趨近於瘋狂。
把她揉到骨血裡。
拆吃入腹。
在宴輕咄咄逼人的黑眸下,鳳鈺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愈發強盛的火光和壓抑着的念望。
她爲之無奈,眼底閃過一絲晦澀:“放開我,你是皮膚飢/渴/症嗎?”
“當務之急是找出救碧珠命的辦法。”
鳳鈺聲音森寒,依然是隱忍了許久,宴輕若是在得寸進尺,她可不保證會不會跟他翻臉。
宴輕手臂一鬆解了桎梏,卻沒允許鳳鈺離開他的懷抱,修長纖細的手指慢悠悠的撫摸着她嬌豔清麗的小臉。
“宴輕——”鳳鈺聲音又冷了幾分。
宴輕這才展顏一笑,絕色妖冶的臉上是靡豔絢麗的盛放,慵懶的解答了鳳鈺的疑問:“你的小丫鬟全身上下靠妖力吊着一口氣,按理說是再無轉機——”
他尾音拉長,似乎是故意賣着關子吊人胃口,這般拉仇恨的缺德行徑讓葉向暖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
“桓山內險峻峽谷中的千年血靈芝爲藥,吹響碧落笛爲引,可以爲她重塑新生。”
桓山是何地?四季飄雪,風暴極寒,絕對零度之地。
其中的險峻峽谷更是出了名的有去無回,多少人爲了千年血靈芝而去,覬覦的後果便是永遠葬身於此。
碧落笛更是五洲大陸三大聖物之一,上古時代留下的至寶,靈力四溢殺傷力可怖,但至今卻沒人能吹響它。
恰巧,碧落笛是鳳家至寶,不知道被鳳城主藏到了哪裡,除了他本人外無人知其下落。
這般苛刻至極的條件, 若是放到別人身上一定會再三猶豫,覺得爲一個奴婢的命付出至此,是否值得?
但鳳鈺沒有猶疑,她的心中並沒有太強的主奴觀念,碧珠和原身相依爲命,不離不棄,說是情同手足也不爲過。
她總要給那個可憐的女人,在這個世界留個念想。
屋內的爐火燒得暖洋洋的,糖炒栗子味的薰香意外的可口好聞,鳳鈺的身子漸漸的轉暖,不知是被這炭燒的爐火,還是被宴輕的懷抱捂熱的。
宴輕懷中的綿軟身子終於不是能凍死人的冰冷,雖然體溫還是偏低,卻像一塊溫潤溫滑的涼玉。
他見鳳鈺沒說話,劍眉一挑,雙眸微眯:“怎麼?阿鈺後悔了?一個小丫頭而已,哪——”
“無論是千年血靈芝還是碧落笛,我都會一一找來,爲碧珠醫治。”
宴輕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來,便被鳳鈺堅定而有力的聲音打斷。
“哦?”宴輕來了興致。
他那雙殷紅幽深如紅寶石的鳳眸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神秘色彩,低頭看着鳳鈺神情堅定的小臉,陰魅道:“桓山之行和追奏碧落笛都不是兒戲之事,阿鈺這般斬釘截鐵,倒是讓本座對你的愛慾的火燒得更旺了。”
“你們倒是主僕情深。”
愛慾之火說得冠冕堂皇,鳳鈺心知肚明這四個字的潛臺詞就是“女人,你又一次引起了我的注意”。
若是字字句句都跟宴輕計較,那她離被這無恥之徒氣死的那天便不遠了。
“我不能讓世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就這麼離去。”鳳鈺掙扎着離開他的懷抱,和宴輕面對面坐着。
這話聽得宴輕不樂意了,鳳眸邪魅惑人,懲罰似地捏住她的臉頰:“沒良心的小東西,本座對你不夠好嗎?”
鳳鈺對宴輕翻了個白眼。
十丈軟紅,璧人無雙,甘甜如蜜的香氣中眸光氤氳,鳳鈺不計前嫌的露出了清豔笑容,引得誰心跳如擂鼓。
“走,該去讓收些利息,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