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雲煙回到冷宮的時候，看到馮芷蘭房間裡還亮着燈，於是就走了過去。
輕輕一推，門就開了。馮芷蘭坐在桌邊，不知道在繡什麼東西。
“都已經這麼晚了，貴人怎麼還不睡覺？”寇雲煙輕聲問道。
“睡不着。所以就將幾年前的東西拿出來繡了。”馮芷蘭回答。
寇雲煙走過去一看，她繡的是一對鴛鴦。
“這是……”
“當年原本要送給皇上的生辰禮物。沒有想到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被皇上扔進了冷宮裡。”馮芷蘭笑得無奈。
“其實後宮之中很少有人能得到皇上那樣的寵愛，在我看來，皇上至今仍舊是喜歡你的。如果當年沒有那樣的事情，你在宮裡都不知道已經是什麼地位了。”
寇雲煙有些猶豫，但是有些事情她又不得不問，“其實……你也是愛皇上的吧？畢竟皇上對你那麼喜歡。至少曾經是愛他的吧？”她想了想，補充了最後一句。
曾經或許是真的愛過，只是到現在心裡恐怕就只有恨和埋怨的吧？
將自己深愛的人送進冷宮，就足以把對方心裡所有的愛全部都消磨殆盡了吧？
“剛入宮的時候，就得到了皇上的垂憐，那是我入宮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我還以爲我這一生都只會是個普通人，從未想過要飛上枝頭。”
“那後來五皇子……”其實寇雲煙覺得有些事情真的沒有辦法解釋，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也並不妨礙你喜歡另外一個人。
有的人只是驚豔一時，而有的人可以驚豔你一世。
更不用說皇上之後的不信任給了馮芷蘭沉重的打擊，記憶中五皇子的好只會被她放大。
即便當初的她並不是那麼喜歡五皇子，後來情況也已經有了變化。
要是五皇子真的死了，就會成爲她心裡永遠沒有辦法抹去的傷疤了吧？
得不到的纔會是最珍惜的。好像總是沒有錯。
比如風鄴城，原本以爲自己喜歡的人是寇雲煙，可是在婚禮上匆匆一瞥，纔想到自己心裡或許一直都有個位置是屬於汪慧的。
而汪慧心心念唸了風鄴城那麼多年，遲墨纔會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走進她的心。所以在思考之後選擇了放棄。
如果汪慧在經年以後突然想起當初短暫的心動，會不會也會覺得後悔呢？
都不知道那個時候遲墨心上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人。
很多時候，錯過就是錯過，並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
要是事情都那麼簡單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了。
而如果每個人的感情都那麼牢固，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去了浮屠塔卻沒有辦法從裡面走出來了。
只是少數而已。
“原本只是一個意外。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太多，我們只是會說說話，並沒有任何逾越的行爲。如果不是皇后讓人說我和他……我甚至都不會發現其實我心裡是有他的。”
果然，寇雲煙猜對了。如果不是皇后介入的話，這兩個人或許只會是無疾而終。
卻是因爲皇后的介入，讓一切都沒有辦法收拾。
皇上甚至不惜要殺了五皇子來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已經問過了阿蘭和芸香，她們兩個人都願意爲你作證，證明當初不過是在皇后的命令下信口雌黃。只是……皇上會不會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恐怕還需要你配合着演一場戲。”
“演一場戲？”馮芷蘭愕然，“不知道我需要做什麼？”
“很簡單。只要你死一次就行了。”寇雲煙說道。
“死一次？”馮芷蘭明顯沒有想到她居然能把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這好像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吧？”
“並沒有開玩笑，也並不會讓蘭貴人你真的有事。畢竟有的時候人只有在失去之後纔會懂得珍惜，所以只要讓皇上知道你在他心裡真的很重要，沒有辦法失去就行了。”
“而且，與此同時，皇后身邊的人正好可以藉着良心發現的名義出來爲你洗清冤屈。”寇雲煙都已經想好之後要怎麼做了，只是這個方法能不能成功，她現在還沒有辦法保證。
“這……能行嗎？”馮芷蘭也表示了自己的懷疑。她都不知道在皇上心裡她是不是真的很重要，或許只是因爲皇上還沒有找到另外一個能夠替代她的人，所以纔會對她念念不忘呢？
或者說皇上只是因爲恨她，所以纔想要看她承受這樣的懲罰呢？
說不定到了最後她要死的時候，皇上都不會過來看一眼，覺得她是罪有應得呢？
“我雖然也有懷疑，但是我覺得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用的方法，要是你相信我的話，我們就這麼做，要是你不能相信我，就算不這麼做也沒有關係。”寇雲煙說道。
她看着馮芷蘭的臉。她知道馮芷蘭也很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所以她應該不會想要放過這樣的一個機會。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答案了。既然你是來幫我的，我覺得我就應該無條件地信任你。”馮芷蘭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一樣。
寇雲煙都爲她這句話覺得感動，“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只能好好安排了。你放心好了。我想皇上應該不會對這件事有任何懷疑的，就算是他請十個太醫過來，也不可能看出你的病情有問題。”
“不知道爲何，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覺得你很值得我信任，就好像你是我的老朋友一樣。”馮芷蘭說道。
“是嗎？我倒是希望我當初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現在我就不需要用這樣的辦法接近你了。”寇雲煙笑了起來，其實她覺得馮芷蘭真的是個很簡單很純粹的人吧？
原本只是得到了皇上的寵愛，還不知道後宮中究竟有多少的險惡，就直接被皇后用一個計策送到了冷宮。
恐怕她是到了冷宮之後，才發現後宮其實是那麼黑暗的一個地方吧？
不過這些都不過是寇雲煙的猜測而已，至於她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人，寇雲煙並不清楚，也不想去追究。
只要現在她能夠信任馮芷蘭就行了。
至少到目前爲止，她覺得馮芷蘭還是值得她信任的，接下來就應該看他們能不能得到五皇子的消息了。
要是能得到五皇子的消息，用五皇子控制馮芷蘭也會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你這麼說就讓我更加好奇你究竟是誰了。”馮芷蘭說道，“不過我不過就是一個縣官的女兒，或許根本就沒有辦法認識你吧？”
“那樣的話是有點困難。”寇雲煙都不知道，自己要是告訴馮芷蘭，她是寇將軍的女兒，齊王戰冥的王妃，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一個縣官的女兒居然能夠得到聖寵，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畢竟縣官可不會讓皇上身上有任何的壓力，他要是想不看一眼的話，就可以不用去看。
可但凡是家裡的官職稍微高一些的，皇上身上就會有一些壓力，所以即便不是那麼喜歡，偶爾也會臨幸，算是給那些官員一個交代。
其實坐在這麼高的位置上得到的也不都是好處吧？
但總是會有人想要坐到那個位置上。
寇雲煙並不清楚戰冥心裡是不是一直都有那樣的想法，但只要是戰冥想要做到的，她就會全力以赴地支持。
不管會有多少困難，不管會有多艱險。
雖然皇后的位置她已經坐過了，但是那個時候她身邊的人並不是戰冥。
她想，只有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坐在那個地方，才能感覺到幸福吧？
“我會告訴你我是誰的，很快。”穆菀齡說完，讓馮芷蘭早點休息，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現在還不是施行計劃的時候，她還需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證據能讓琳妃不再是自己的威脅，不然她肯定一直都沒有辦法覺得安心。
“我想你告訴我的時候，就是你準備好要開始你計劃的時候了吧？”馮芷蘭笑道。
“或許是吧。”寇雲煙並沒有否認，因爲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就是需要開誠佈公，如果她到了那個時候還不說的話，就算現在馮芷蘭還說着信任她。
到時候也不會繼續信任她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寇雲煙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做的一切。
她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一天之內做這麼多的事情，既然之後的計劃也已經想好了。就應該一步步慢慢來了吧？
寇雲煙嘆了一口氣，扯下了人皮面具，躺在了牀上。
她原本以爲自己能稍微消停幾天，一面準備之後的計劃，一面找琳妃是細作的線索。
但是琳妃卻一點消停的意思都沒有。
在被禁足的第三天，突然傳出她有了身孕的消息。後宮之內都是一片譁然。
皇上立刻就趕了過去，太后那裡當然也鬆口了。禁足提前結束了。
寇雲煙原本還以爲不會有任何意外的，結果琳妃居然來了這麼一出。
她的計劃突然就被打斷了，只有再從長計議了。
她在心裡將琳妃罵了千百遍，果然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之後肯定還會給她更大的阻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