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都聽到他們說的話了，對那樣的畜生，還有什麼好說的，爲什麼不殺了他們！”被江惜雲拉着遠離了那間房子之後，方一停下來，蘇馨就忍不住質問了起來。
“其實，今晚上只要你偷偷抱走王姐的孩子，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其餘的事情，做和不做，對你的任務都沒什麼影響的。”江惜雲突兀地蹦出了這麼一番話，隨之就等待起了蘇馨的反應。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件事既然被我們碰上了，我們能視而不見的嗎。不是你教我的，身爲度魂師，任務是其次的，最爲關鍵的一點是做人的品質嗎！”
“那你想怎麼做？”
“那還用說嗎，殺了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替那些可憐的孩子報仇啊！”蘇馨眼睛隱隱發紅，帶着怒意更帶着深沉的悲傷同情。
“動動嘴皮子的事情，誰都會做。真的要殺人，你下得去那個手嗎。”
被江惜雲那深邃得仿似可以看穿她心底的眼神注視着，蘇馨一時間意識有些鬆動了。從小到大，她甚至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確實，殺人這兩個字說出口很簡單。但是，真的要去剝奪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真有那個勇氣那個能耐嗎。蘇馨的頭腦陷入了劇烈卻又迷茫的爭論之中，過了不知道多久。一想起那九個孩子悽慘的樣子，蘇馨用力握拳，指甲深掐進皮肉裡面也毫無所覺。當她再次擡起頭時，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眼神已是變了。眼神之中滿是堅定的氣勢，更帶着一抹森冷的寒意。
“就算明知日後我會因此被槍斃，我也絕對不會放過這羣畜生人渣的！”
“好！這纔有資格做我的搭檔！”
“那我們走吧。”看到江惜雲贊同她之後，蘇馨當下急着就要進屋了。
“做什麼？”
“殺了那羣畜生啊？”
“唉。”江惜雲感到了一陣頭痛，“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就是殺人不殺人的啊！”
蘇馨被江惜雲這突然轉換的語氣弄得是不知所措，皺着眉頭看着他，等着聽他的解釋。
“殺人並不就是懲罰人的最好方式，你說呢？”
“你的意思是，就這麼殺了那羣畜生，是太便宜他們了？”蘇馨聽出了江惜雲話中的意思。
“嗯。”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他們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們爲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看着江惜雲那嚴肅的神情，蘇馨不覺打了個冷顫。但與此同時，她的心裡迅速升起了一抹喜意，她是替那些孩子感到欣慰。
第二天一早，當拿起鏡子看到自己此時的容貌時，蘇馨驚愣住了。此時的她，臉上的皮膚不僅粗糙，而且膚色是古銅色的，臉上除了明顯的皺紋之外，還有一小片的麻子。乍一看上去，就是一個常年在田地間勞作的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對着鏡子打量了許久，蘇馨是越來越驚歎於江惜雲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了。此時，她腦海裡不由冒起了一個想法。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從他那兒學幾招過來。
當蘇馨從鏡子裡回過神來時，後排位置上正給自己化妝的江惜雲也是接近了尾聲。乍一看到江惜雲此時的樣子，蘇馨一個沒忍住當下笑了出來。
江惜雲此時哪還有往昔那副孤傲清高，一副對人愛理不理的臭屁樣子。眼下的他，完全就是一張透着明顯市儈的大衆臉。他的皮膚黝黑，像是常年在陽光下暴曬勞作的結果。最讓蘇馨感到好笑的是，他特意在自己的右眼下，粘上了一顆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面還有一小撮的黑毛，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了。
“你再笑一個，信不信我也給你臉上來上這麼一顆大黑痣！”江惜雲甚至沒有轉頭看他，只是側擺了一下手上的鏡子，對準了笑聲傳來的方向，漫不經心地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話方一說完，笑聲即刻戛然而止。蘇馨可是很清楚，江惜雲是說到就會做到的。當下她立馬強壓下了心底的笑意，因爲擔心自己有可能控制不住情緒，她索性直接用左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就是你們兩個要跟我談買賣的？”張懷勇一對眼睛在眼前的這對男女身上轉了好幾個來回，確信了自己根本沒有眼前這兩人的印象。可是，對方託自己手下的一個小弟聯繫自己時，說的可是老朋友上門來談買賣的。搞不清楚對方的來路，所以張懷勇也沒有把話說絕，而是試探着問道。
“你就是他們的大哥了吧，幸會幸會啊。”江惜雲一臉笑容，討好着打着招呼，“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是我們老大跟你可是熟人了啊。”
“你們老大是誰啊？”
“我們老大外號叫大眼，他的特點就是一對眼睛特別得大，很好認的。”
張懷勇眉頭一皺，順着江惜雲的話回憶起了類似的人物。
“大哥你還記得三年前吧，你跟我們老大買過一個孩子的，那孩子也就兩三歲大小。大哥你想起來了吧。”
聽到這話，再聯繫着腦海裡殘存的依稀片段，張懷勇這才記了起來。
“三年前我是跟一個大眼睛的人買過孩子的，不過，都隔了三年時間了，你們來找我幹什麼啊？”
“大哥，這不是之前你跟我們老大說過，以後有貨的話，再跟你聯繫的嗎。這不，眼下我們手上就有一個孩子，所以我們老大就想到大哥你了啊。”
“扯什麼犢子呢，三年裡連個屁消息都沒有。突然間，又冒出來說要跟我談買賣，你們這是耍我啊。”
“大哥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們老大可一直沒忘了你啊。只不過，那一趟回去之後，他就不再負責東北邊這條線了。這不一直沒有聯繫老哥你嗎，他還託我們給你道個歉呢。”
“你他娘地把我當三歲小孩啊，三年前不負責這邊的事，趕在現在又負責上了。三年裡連個屁話都沒有，這下子突然冒出來說有孩子了。這屁話，換你你信啊！”
江惜雲被這話一堵，頓時陷入了一種難堪的境地。只見他苦着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同時拉着身邊的蘇馨到一旁似乎商量起了什麼。
“操，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搞什麼東西啊。上門談買賣，有你們這樣子的嗎。到底有什麼事，最好給我交代清楚了。要不然的話，今天能不能完整地走出這個門，這都是個事了。敢編瞎話糊弄老子，你們真當老子是好惹的啊！”張懷勇被江惜雲二人的舉動勾起了好奇，他也看出了對面那一對男女肯定有事瞞着他。當即，他耍起了狠，這一套手段是他往常用慣了的，往往都能收到不錯的效果。
“大哥，你看這話說得……”
“這還是跟人家說清楚吧！”
眼見那男的還要跟他打哈哈，可是他身邊跟着的那女人貌似是被他這番狠話嚇到了。張懷勇看到那女人拉扯着那男的，一副怕事的樣子，還勸起了那男的，他就知道有戲了。
“操，老子最討厭他媽的唧唧歪歪的人了。虎子，給我先斷了他一條腿！”
一看這架勢，江惜雲當即裝出一副慌了的神情，連忙擺着手急叫道。
“別別，大哥，有話好說，別動手啊。兄弟我交代，我交代就是了！”
張懷勇心頭泛起了一股笑意，對這種老油條，你跟他閒扯根本沒什麼用，只有用上點切實的手段，對方纔會乖乖就範。張懷勇當即揮了揮手，示意虎子退下。同時，他也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着江惜雲把話說下去。
“是這樣的，我們手上這個孩子，在運送的路上出了意外。他的臉被熱水燙傷了，容貌毀了，自然賣不出去了。所以，我們這就想到大哥你了。”江惜雲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仿似斟酌了一番，下了決心似的。
“操，我就說你們怎麼突然想起老子了呢。原來是手上的貨脫不了手了，這纔來找我的啊。”聽到這個解釋，張懷勇當下釋然了。確實，那些要買孩子的人家，誰會要一個毀容的孩子呢。可是，他就不一樣了。他買來孩子的目的就是讓他們乞討賺錢，所以對孩子外貌的要求自然是越慘越好。沒毀容的孩子，在他手裡還不如一個毀容的孩子更值錢呢。
經過短暫的考慮，張懷勇心底已是有了計較。這兩個人販子看神情不像是在說謊，況且編這麼一個謊話也根本沒什麼意義啊。而且，兩個人販子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這也讓張懷勇打消了，爲什麼時隔三年之後，對方突然找上他的疑惑。送上門的這孩子他是要定了的，至於買孩子的那點錢，過不了多久就能賺回來了。不過，他卻沒有即刻表露出自己的意圖。眼下，既然是對方主動找上門的，那麼他就佔據了這場買賣的主動權。更重要的是，那個毀容的孩子對人販子根本沒什麼用處，對方反倒是急着要出手。所以，眼下他完全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儘量把買孩子的價錢給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