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慢慢行走的馬車忽然停止, 冰雪身邊的丫鬟忙掀開車簾,“江大哥,怎麼停了?”因爲這幾日一直是這位馬伕趕車送她們回去, 因此丫鬟直接喊他大哥。
馬伕望着前方圍滿人羣的街道, 皺了皺眉頭, “前面出了什麼事, 很多人在圍觀, 把去路擋住了。”
伴隨馬伕的聲音,前方傳來幾道較大的爭吵聲。
“我不管,今日你們必須賠我豆腐!”
“給你銀子就是了!”
“我只要豆腐, 不要銀子!”
冰雪此時有些悶,見一時半刻前面是散不了, 便下車打算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丫鬟見狀只好扶着她下車。
那馬車亦細心地下車走在她面前, 替她擋住人羣,許是她貌美的緣故, 身邊一衆圍觀的人羣見到如此柔弱的女子不自覺地開道,這要是擦到碰到哪他們可是賠不起。
很快,冰雪便在馬伕與丫鬟的護送下擠到裡面。
當冰雪看到那張熟面孔時,不禁有些訝異,月公子府上的人說她不見了, 卻不想在這個地方看到她, 再看看她旁邊的男子與一名小販拉扯, 眉頭微微皺起, 恐怕是遇到什麼事了。
“給你銀子算是賠豆腐錢了!”男子一臉冰霜地看着小販, 冷冷道。
“我只要豆腐,我只要我的豆腐!”那小販固執地索要豆腐。
一直圍觀的藍兮已經憋了很久了, 這會子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我說這位小哥,你爲何非要豆腐不可?”
小販糾結,“有了豆腐可以賣。”
“給你銀子,你買來黃豆可以做出豆腐,做出的豆腐也可以賣啊。”不行了,這小哥真逗。
聞言,小販彷彿瞬間清醒,“對啊,我怎麼沒想到?”說完一臉感激地望向藍兮。
圍觀羣衆皆黑線:這是個人都能想到的事。
見小販終於想通了,花公子總算是鬆了口氣,伸手就要掏錢袋,卻瞬間停止動作。
藍兮一直緊盯着他的動作,見他僵直不動,忙眨着眼睛一臉無辜地問,“這位公子,怎麼了?快賠錢啊。”
花公子暗暗瞪了藍兮一眼,又轉頭窘迫地望着小販,“這位小哥,實在對不起,我的錢袋……沒帶在身上……”見小販張嘴就要哭號,花公子忙繼續道,“我這就回家取錢來,你且等等。”說完就要離開,今日一醒來便衝進王爺的院子,身上根本沒帶錢。
見狀,小販一把拉住他,“不行,概不賒欠。”誰知道他會不會趁機跑了!
花公子哪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的眉頭都快擰成結了。
就在一拉一扯僵持之際,一直圍觀的冰雪開口了,“這位小哥,小女子這裡有一些碎銀,不知夠不夠付這豆腐錢?若不夠,小女子可遣碧雲回去再拿。”說完便示意碧雲將錢袋裡的碎銀拿出來。
衆人定睛一看,譁——
這些小小的細碎銀子加起來也有二兩之多,而這位姑娘出手便如此大方,竟拿如此多的銀子去賠豆腐錢,這姑娘……是傻子呢吧?
要知道,在這個銀子十分稀罕的大陸,二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年多的生活開支了,這得賣多少豆腐才能掙到啊?這豆腐小哥真是走了狗屎運哪。
豆腐小哥眼睛都看直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這個……這個太多了……五……五文……就……就夠了……”
藍兮笑眯眯地上前,將碧雲手裡的碎銀拿過,接着塞入豆腐小哥手裡,“拿着吧,這我好姐妹,她的就是我的,我說了算,就當給你的精神損失費。”這孩子真實誠,給多了還不要,要是她,巴不得越多越好,誰叫她窮得叮噹響,如今的小金庫還是空蕩蕩的?
都怪藍槿那廝管得太緊,對她甚是摳門,鄙視之!
聽藍兮這麼說,碧雲的臉就真的碧了,這姑娘還真是自來熟,誰與她是好姐妹?“這是我家小姐看這位公子面臨窘境纔好心,我家小姐根本就不認識你,誰與你是好姐妹?”
藍兮摸下巴,這丫鬟還挺護主。
“碧雲,不得無禮。”冰雪清麗動人的臉上現出一抹不悅,說着便又轉向藍兮,“小女子冰雪見過小姐。”
藍兮打哈哈,“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直接無視掉了冰雪。
衆人還在看稀奇,心想着豆腐小哥還真是遇到貴人了,藍兮又加了句,“再看我可要收錢了啊。”說完就真的拿着豆腐小哥的簸箕開始向衆人收錢。
藍兮纔剛邁出一步,剛纔還圍觀的人羣瞬間消失不見,藍兮搖頭,要不要這麼現實啊?
“多謝小姐出手相救,在下來日定當重謝。”一直沉默的花公子這才向冰雪抱拳致謝。
冰雪本就被藍兮的無視弄得有些尷尬,只好與花公子客套,“小事一樁罷了。”說完便拉着有些不服氣的碧雲準備告辭。
“我說,你可真不客氣啊。”一道鄙夷的男聲忽然響起。
衆人朝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名身着絳紫錦袍的俊美男子踩着優雅的步伐,緩緩朝幾人走來,他的身邊一左一右跟着一名俊朗的男子與漂亮男孩。
“喲,這裡還有一個美人呢。”見到冰雪,絳紫錦袍男子露出一個妖嬈的笑容,朝着冰雪眨了眨眼睛,輕浮道。
“你……”碧雲眼見要發作卻被冰雪擋下,她有些窘迫地立在原地,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看起來倒有些楚楚可憐。
“媽咪。”男孩見到藍兮,漂亮的小臉頓時浮現出明亮的笑容,眨眼功夫他便已飛撲到藍兮身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晨晨好想媽咪,媽咪丟下晨晨不管了。”說完亮晶晶的眼睛立即染上幾顆淚珠。
藍兮萌死他這可愛的表情了,其實她就是不爽晨晨小小年紀就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雖然有時候的確很討厭小孩子喜歡用哭泣來達到他們的目的,但小孩子就該是小孩子的樣子,她家晨晨可以例外。
“這不是見到媽咪了嗎?乖。”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晨晨的腦袋,藍兮敷衍,堅決不承認昨天拋棄他的人就是她!
“小六?”一直跟在藍槿身旁的藍波看到花公子之後眼睛頓時亮成星星,“我今日一早便找不到你人影,可急壞了,你身體如何了?可好些?你爲何一聲不吭地便離開?”
聽到藍波如怨婦一般的控訴,花公子又接近瀕臨暴走邊緣,他儘量避開藍波的接觸,隱隱怒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認識的小六!你若再如此糾纏,休怪我不客氣!”說完便要拔劍相對。
藍波有些呆滯地看着滿臉寒霜的花公子,接着轉頭望向藍槿,“小七,你說他是不是小六?明明是小六,可他爲何不與我們相認?爲何要這樣?”看得出,孩子無法接受這樣冷酷的藍兮。
藍兮在一旁望天,她是認?還是不認?認了,以後可以繼續打小怪獸,不認……嗯,似乎也可以打小怪獸。
“在下花子嵐,並非公子所找之人,還望自重!”花子嵐再次沉臉開口。
“是柴大將軍的那位得意門生花將軍嗎?”一直沉默的冰雪忽然激動地問道。
花子嵐身體一頓,接着有禮回道,“正是在下,姑娘認識在下?”他印象裡並無此人。
冰雪羞澀一笑,“自從花家與藍家之後,普天之下,能被皇上許可姓花的只有一位,而且這位還是鎮國大將軍門下力薦的得意門生,且一年前在邊壤一戰成名,我雖一介女流,可此等大事還是有所耳聞,小女子久仰花將軍許久,還望受小女子一拜。”說完便盈盈行禮。
花子嵐慌忙避過她的行禮,“在下萬萬受不起這一拜,雖稱爲將軍,可真正上戰場的次數寥寥無幾,因此,在下當之有愧。”
看着這倆人回禮來謙虛去,藍兮實在是覺得有些無聊,“這裡沒我們事了,走吧。”管它什麼花將軍柴將軍的,都跟她沒半毛錢關係。
她纔剛牽着小逸晨準備離開,前路便被花子嵐地鐵臂擋住去路,“你不能走。”他還有帳未跟她算,而且還有一些疑問需要她解開……
見狀,藍槿與逸晨快速來到藍兮面前,將她護在身後,一臉警惕的望着花子嵐,“不知花將軍意欲何爲。”藍槿調笑着。
見藍槿如此緊張地護着藍兮,花子嵐眼裡閃過一抹深思,他定定地望着藍兮,緩緩開口,“nice to meet you。”
藍兮……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