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薇突然就被盛明哲那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的禁錮在懷裡,那種沉悶又堅定的聲音貼着白芸薇的耳邊傳來:“芸薇,我一定不會再讓別人傷害到你們,我再也不能失去你們了……不能再失去了!”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們的。我和天澤以後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白芸薇伸手輕輕的拍着盛明哲的後背,柔聲安撫着。
“明天下葬吧。”盛明哲低聲應着,壓抑的聲線都帶着泄露情緒的暗啞。
“好。”白芸薇心疼的摸了摸盛明哲略微消瘦的臉,撩開遮住他眼眸的發:“明天我們一起爲爸爸送行,送他最後一程……”
“最後一程……”盛明哲低聲呢喃着,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棺木上,終究要面對這一場告別。
次日清晨,天空開始飄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漸漸下的極大,漫天遍地像是織出了龐大的雨簾,原本就沉悶的氣氛更讓人感覺壓抑。
爲盛無情送行的人,站在盛家莊園的門口神情肅穆,目送着棺木被擡上了車……
他們看着載着裝着盛無情屍體的棺木的車開動之後,都自發的開着車跟在那輛車後,送盛無情最後一程,雖然盛無情平時無人冷厲,從商處事也頗爲專制,但是他的成績卻是讓人矚目敬佩的……
到了墓園,盛無情的棺木被緩緩的擡下了車,棺木被擡到了墓地處,直至入土的整個過程都極爲小心,被雨打溼的泥土沉甸甸的,擊在棺木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讓人聽着十分抑鬱。
漸漸的泥土包裹了棺木,盛無情終於入土爲安,衆人開始上前悼念。
盛明哲和白芸薇還有盛天澤,盛天浩都站在墓碑前,給每一個來悼念盛無情的人行禮,今天所有的人都選擇黑色系的衣服,甚至連打着的傘都是黑色的,氣氛愈發的悲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頗爲熟悉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墓碑前,她輕輕的喚了一聲:“無情……”
盛明哲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就擡眸凝視着來人,果然來的是她。
秦嵐,他的母親。
他的情緒壓抑而激動,他看她的眼神,偶爾掠過星辰般的渴望,又彷彿隔了朦朧的霧靄,儘管此時他有很多複雜的情緒,可最後他還是保持住了沉默,對着秦嵐緩緩的行着禮。
秦嵐看着盛明哲的動作愣了愣,伸出手的懸在半空,還是輕輕握拳收了回去,她想安撫她的兒子,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還是緩緩的走到白芸薇的面前,輕輕地拉起白芸薇的手:“明哲就拜託你了……”白芸薇轉頭看着一語不發的盛明哲,禮貌的對着秦嵐點了點頭……
盛明哲低垂着眼眸,凝視着秦嵐那雙黑色的高跟鞋,胸口憋悶的厲害,最終還是淺淡的張了口:“你就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
男人擡眸直直的望進她氤氳的眼眸,淡淡的笑着,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讓人不辨不清他真是的情緒,盛明哲此時低沉的微笑背後,彷彿凝結着更深深暗的絕望和嘲諷:“我無數次的幻想過你會是什麼樣子……”
“明哲……我……”秦嵐沒有想到盛明哲會突然開口,她該說些什麼,她無數次想過自己該如何面對盛明哲,最後開口卻變成了一句:“對不起。”
“這麼多年,你有沒有想起過我?”那麼輕淺的一句,道出了多少的心酸和想念,盛明哲不明白自己的內心裡還在期待什麼。
這麼多年他是如何生活的,他是如何支撐到現在的,那些曾經,那些過往中都沒有這個叫秦嵐的女人,而今他見到秦嵐,他原本以爲她會彌補自己記憶中的那片空白,可是她有着另一個家庭,他猶豫了,縱使他的心裡有再多的渴望,他還是壓制住了……
“孩子,我無數次的在睡夢中驚醒,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只是我不敢面對你,我對你有太多的虧欠,我不能把這些責任都推卸給盛無情,你該怪我,也該怨我,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秦嵐早已哭的不成樣子,那種深深自責的痛楚是如此的讓人動容。
她顫抖的手緩緩的對着盛明哲伸去:“我的孩子……”
盛明哲依舊淡淡的笑,擡起頭看着秦嵐,眼神在一陣深不可測的暗涌之後呈現出了暗色如墨的平靜:“知道這些就足夠了,我無論是對你還是對盛無情都已經沒有恨了。”
盛明哲的手擋住秦嵐顫抖的手,脣畔勾出禮貌而疏離的弧度,冷漠而蒼涼:“在他的葬禮上,我想這一切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現在我只想他能走好。您回去吧。”
“好。”秦嵐明白原諒不是這麼容易的事。自己也不強求盛明哲這麼快就會原諒自己,她緩緩的收回手,擦着眼淚:“明哲,我先回去了。”
秦嵐緊緊的攥着傘柄,緩緩的離開了。
盛明哲緊緊的盯着那個背影,直到漸漸消失在緊密的雨簾中消失不見,他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白芸薇看着盛明哲,他緊握的手分明這顯示着他是在乎的,而他墨色的眼眸中滿是平靜,就像是靜置的湖面從未經歷過風雨般的靜默,她無法從他的神情裡揣測他的情緒,她伸手用力的抱住他:“明哲,我知道你難受,可是她終究還是你的母親……”
她雖然無法猜測,但是她卻知道他的心裡是有秦嵐的……
“別說了。”盛明哲看着已經空空的墓園,緩緩的轉過頭看着白芸薇:“你帶天澤和天浩給爸告別以後就回去吧,我想自己在這裡呆一會兒。”
“好。”白芸薇自然明白盛明哲的心情,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帶着天澤和天浩給盛無情深深的鞠躬告別之後就跟着王秘書離開了。
盛明哲靜置在盛無情的墓碑,萬般的情緒奔涌上來,他眯着眼眸,濃濃的暗色從他的眼中滑過眼底滿是深深的陰鷙和淺而不易察覺到的憂傷:“盛無情,你就長眠於此了,這樣的結果是你想看到的麼?”
他依然淡淡的說着:“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記恨着你,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恨了,很遺憾沒有珍惜過去的那些時光,我一直以爲你是個不通情理的人,在我的眼裡你固執,狠厲,蠻橫不講道理,曾經的我又何嘗不是另一個你?直到遇到了白芸薇我才覺得生活改變了……”
“你幫白芸薇擋下了子彈,其實我心裡明白,你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你說不出口的愛。爸爸,謝謝你。”
盛明哲緩緩的蹲在墓碑前,伸手摸着墓碑上那個他親手刻下的名字,他從來都沒有覺得盛無情這個父親的形象是如此的清晰。
雖然陰陽兩隔,但他們的關係卻從來都沒有這麼近過,他和盛無情之間隔着的那道屏障終於消逝了……
時間過的很快,盛世在盛明哲的帶領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盛世財團非但沒有因爲盛無情的離世受到影響,反而因爲將鼎峰融資進盛世的消息而發展的更趨於穩定。
“總裁,你沒有搞錯吧,這就把鼎峰融進了盛世了?”皮特剛連通視訊就開始抱怨着,他知道盛無情那老頭去世,他覺得盛明哲一定是受了刺激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那老頭是去世了,而且這盛世的管理權也歸盛明哲,可是這盛明哲已經簽署了在盛天浩滿18歲的時候就把盛世的股份轉給他,這不等於把鼎峰也交給盛天浩那小子了嗎?那他的小徒弟最後能有什麼啊?
“皮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鼎峰是融資進盛世,可還是分開管理的。”盛明哲瞥了他一眼:“你一個當秘書的管這麼多幹嗎?”
“我這不是爲了我的小徒弟着想嗎?萬一他什麼都沒有了……”
皮特這邊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被盛天澤不耐煩的給打斷了:“師傅,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長大之後最大的願望可不是當什麼總裁,我已經跟王芸芸說好了,長大要去部隊找她,再說了,媽咪還有白氏呢,我又不缺錢,而且我要是想要錢,直接動動手就好啊,皮特,你真是想太多了,現在是爸比怕盛世會受到爺爺去世的影響才把鼎峰融資過去的。”
“行,你這小子居然不站在我這邊,枉我好心當個驢肝肺。”皮特嫌棄的看他,對着他鏡頭中的小臉就揮了揮手:“你玩你的去吧,我還要和總裁談正事。”
“好,你們談吧,我讓你們。”盛天澤倒也識趣,直接就讓開了,要不是事態緊急,這皮特是不會給盛明哲來着視訊的。
也不知道皮特在視訊裡跟盛明哲說了什麼,盛明哲在結束和他的通話之後,就開始着手訂着回Z國的機票。
盛天澤看了一眼電腦裡的訂票的記錄,仰着小臉,眨着一雙大眼睛,滿懷期待的問着:“爸比我們這是要回Z國了嗎?”
盛明哲的神情尤爲複雜,他愣了半響才緩緩的伸手揉了揉盛天澤的小腦袋,淡淡的應着:“是啊,我們是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