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敗了!
田婉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數個月前他們離開開陽宗,這一路而來,蕭易面對同輩修士,從來沒有敗過!
而且田婉兒在妖森洞穴一行中,可謂是見識了蕭易的強悍之處,當時蕭易不過金丹修爲,卻已經能以金丹之力撼動元嬰,蕭易強大的實力,就連陸澗也都自認除非使出渾身道法,以死相搏,那才能堪堪擊敗蕭易。
而這個女人全身上下,不見半分疲憊,卻是說出了蕭易已敗的話語!
突然,田婉兒心中一涼,想起之前田卿兒所說,蕭易被鎮壓在那座仙山之下!
那仙山,僅僅是外放的威壓就已經如此強大,被壓在其下的蕭易凶多吉少!
女孩只覺得心中彷彿有一根弦崩碎開來,隨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憤怒從心底裡涌了出來,那怒火將她的臉色都燒得漲紅,她突然擡頭,緊緊盯着鍾情。
“放了蕭師弟。”田婉兒道。
鍾情輕咦了一聲,目光奇異地看着田婉兒,這個女孩一臉柔弱,應當是那種性子異常溫和怕生的女人,但是如今這個女孩卻是臉色漲紅,輕柔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尖細,聲音裡有冰寒之意。
“放了蕭師弟!”田婉兒突然尖叫起來!
懸浮在女孩身前的木犁劇烈旋轉起來,竟是化出了一股旋風直衝鍾情!
鍾情皺了皺眉,伸出手,手心裡有淡淡的金光,一個剛剛晉升的元嬰初期修士,對於她高深修爲來說,比之螻蟻都強不了多少,然而就在她的一掌拍在木犁之上時,女子臉色一一變,飛快收回了手。
“道寶?”鍾情驚聲道,只是臉上卻沒有多少驚慌之色,那木犁已經旋轉着衝到自己身前,女子伸手一揮,輕聲道:
“呼風!”
金色的天風化出龍捲,迎到木犁之前,強大的仙氣頓時將木犁前進的勢頭隔絕,田婉兒臉上透出幾分蒼白,然而女孩竟是一咬牙,噴出一口鮮血到木犁之上,那木犁旋轉更快,尖端漸漸有道意凝結!
那是,將天地都穿破的意。
一個數十丈大的螺旋在半空中出現,金色的風被這螺旋貫穿,飛快地穿透了鍾情的身體。
田婉兒劇烈喘息着,她剛剛晉升元嬰,這道寶若是完全激發足以穿透天地,然而如今將木犁催發到如此威力,就已經讓女孩有些承受不住。
女孩臉上依舊是怨恨的神色,木犁在將鍾情的身軀貫穿之後一路衝向了下方,扎到底下黃土中,田婉兒沒有收回木犁的意思,伸手一揮有無數法印凝結在半空,很快組成了一個大陣!
“你竟還精通陣法之道。”鍾情的身影變得虛幻,隨後在田婉兒身外十丈,女子的身軀重新凝結,她淡淡地看着田婉兒,就連衣衫都未曾被弄亂幾分。
此時兩個女子都身處大陣之中,然而無論田婉兒打出多少印訣,那四周的法印依舊靜靜懸浮,無法激發。
“你我修爲相差太遠,你這法陣,大概是無法在我面前佈置成功的。”鍾情看着田婉兒還在不斷打着各類印訣,不禁嘆息了一聲。
田婉兒像是沒有聽到鍾情的話,依舊在不斷掐出印訣,神色間竟是有了幾分瘋魔之意。
鍾情見田婉兒這個樣子,不禁臉色上多了幾分瞭然,憐憫之色更盛,原本被田婉兒突然出手偷襲的不快也都消散,女子走到田婉兒身邊,低聲道:“天意如此。”
“也罷,我便放了他吧。”鍾情伸手一揮,四周的法印一個個消散,女子伸手輕輕按在田婉兒肩上,兩人狀若親密地靠在一起,田婉兒臉色一冷就要發作,卻見鍾情湊到自己身邊輕輕一吹氣,女孩動彈不得。
就那樣被鍾情帶着,一路飄到下方仙山邊上。
落地之後,田婉兒被鍾情輕輕一帶,渾身痠軟地摔倒在地,女子指着那仙山,低聲道:“你的蕭師弟,就在此山下方,我這仙法霸道至極,雖然將他鎮壓了,不過他肉身兼之修爲都是不錯,如今還好好活着。”
田婉兒聽言,不禁臉上的怒色消解了幾分,目光開始頻頻投向仙山底下,眼裡有焦急之意。
鍾情輕聲道:“你這師弟很好,只是身上有了太多的糾葛,你爲何會選擇他呢?”
田婉兒一愣,飛快地回頭,呆呆看向鍾情。
“女人啊,總是那麼傻。”鍾情走到田婉兒身邊,俯下身子:“越是神秘的男人,就越能吸引天真的女人,你這個師弟全身上下都是未知,想必讓你恨不得靠近他,然後將那些秘密一個個都挖出來吧。”
“而且還有那樣的眼神,那雙眼現在只能看清黑與白啊,想必也有很不堪的過去,一個有故事的男人,他又是那麼強大,並且願意在危急時刻奮身而出,又怎麼會讓女孩子不爲他芳心暗許呢?”鍾情輕輕說。
她想起了第一眼看到蕭易的時刻,她作爲上重天仙族大家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個男人的確與衆不同。
那一眼,一個少年傲然站在山峰之前,背後揹着一把劍,彷彿因爲察覺到自己的實力而有些不安,然而即便是不安,那個男人的眼神,都是如湖水一般沉靜。
鍾情看出蕭易眼中劍一般的鋒影,看出蕭易心中懸着的那把劍,這個少年應當承受着一些東西,雖然因爲年輕而顯得有些稚嫩,然而把自己全身心都奉獻給道的人,可是不多見。
就像是白奚一樣,從小就很睿智,臉上一直是溫和的神情,明明是備受關注的仙族天驕,卻是願意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爲自己做出一個紙鳶。。。
“值得麼?”鍾情突然喃喃道。
田婉兒不知道身邊的女人在想什麼,她現在出不了聲,身上被下了禁制痠軟無力,然而剛纔鍾情輕柔的一席話卻在女孩心中掀起了巨浪。
不知不覺間,雖然接觸不多,那個黑衣鐵劍的少年,的確在自己的心底,留下了影子。。。
鍾情站起身來,再度深深望着田婉兒,複雜地道:
“可憐的女孩,爲一個男人這麼傻,甚至甘願付出一切。”女子一揮手,那巨大的仙山頓時緩緩消散:“只是我卻問你,值得麼?”
隨着女子的話語落下,那巨大的仙山已經消失在地上,田婉兒只覺得身上的禁制一瞬消失,女孩頓時臉上涌現出驚喜,飛快向前方大坑撲去。
鍾情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後,看着那個女孩一路驅散開仙霧,奔跑了進去,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一柄鐵劍暗淡無光地躺在男人身邊,卻有一個閃耀着微光的葫蘆懸浮在男人身上幾分。
鍾情有些詫異地看了那葫蘆一眼,卻也沒有非常在意。
田婉兒跑到蕭易身邊,有些慌亂地從懷裡掏出一顆丹藥,輕輕將蕭易臥倒的身軀翻了過來,抱在懷裡將丹藥喂到蕭易口中。
再一看,雙眼頓時就紅了起來。
只見蕭易全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更有不少地方呈現不自然的扭曲,明顯是連骨頭都斷裂不由得恨恨看了鍾情一眼。
蕭易被女孩抱起後輕輕咳嗽了兩聲,竟是緩緩睜開了雙眼,待見得鍾情正站在自己不遠處,臉色就是一變,掙扎着想要伸手握過正靜躺在自己身邊的鐵劍。
田婉兒見狀,連忙伸出手將蕭易按了下去,低聲道:“蕭師弟,現在你狀況不佳,還是莫要動手了。”
蕭易剛纔迷迷糊糊間也沒注意到有人抱着自己,現在身受重傷,就連感知也都遲鈍了起來,聽得田婉兒的聲音才發現自己正被一個軟軟的懷抱緊抱着。
鍾情靜靜站在不遠處,一臉清淡的表情,看到蕭易竟然還保有意識,女子的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異,此時看到田婉兒緊緊抱着蕭易不禁一笑:“你可是要好好感謝你這個師姐。”
“今天暫且留你一命,他日再度相見,鍾情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女子冷冷對着蕭易一指,轉過了身:
“你的這把劍上沾上了我夫君的血,那血會成爲我的詛咒,一日不能親手將你斬除出仙比世界內,詛咒不止。”
隨後女子手一伸,那把雨傘重新出現在她手裡,最後向着蕭易跟田婉兒投去深深的一眼,身邊有清風將她托起,很快就升上天際,幾息之間就御着風消失在遠方。
看着鍾情離開,蕭易再也支撐不住,口中吐出鮮血,在田婉兒焦急的目光中就那樣昏迷了過去。
而在極遙遠的一個地方,陸澗將面前的鐵甲巨人一掌拍碎,隨後轉身望着蕭易與鍾情大戰的方向,臉上有擔憂的神色。
他取出一個小小的羅盤,望了幾眼,隨後掐指算了算,男人搖着頭,低嘆道:“劫數,劫數啊。。。。”
說着,陸澗招呼了跟隨自己的開陽宗弟子一聲,那弟子立時跑到石壁旁。
一道光柱衝上天際。
陸澗緩緩走入傳送陣,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移山攪海揮劍成河,不錯不錯,可惜了陸某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