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護士擡頭一看,媽呀,邢氏總裁夫人可不就在門口站着麼?
黎沐晨此刻心急如焚,她是在房內聽到她們的談話,一時急了,沒顧上自己腳上的石膏。愣是一步一移的下了牀,捱到了門邊。
她說出這句話後,迎着大家愕然又驚慌的目光,突然發現自己的腳開始鑽心的痛,痛的她幾乎想坐到地上去。
她的額角很快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滴,幾個護士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趕緊過來,幫忙扶着她到了病牀上。
不等在病牀上躺好,黎沐晨就抓住一個護士的手臂,急忙追問,“請問,你們剛纔說的報紙,能給我看看麼?”
幾個護士面面相覷,面色露出一絲慌張。
最後,一個護士出聲了,“邢夫人,你別急啊,興許不是真的呢,我們也只是說說而已的,你千萬別怪罪我們啊。”
“我不怪你們,那個報紙拿來,我想看下,謝謝了。”
幾個護士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其中一個趕緊去別的地方拿來了報紙。
“邢氏財團草菅人命,邢氏總裁罔顧人倫法則,”
偌大的一個標題橫幅,她幾乎是一眼就看了這一行字。
顧不上幾個護士異樣的眼光,她急忙往下看去。
報紙上詳細敘說了一個叫王進的員工因爲被公司怎麼怎麼壓迫,最後精神方面受不了,在施工的時候從五層樓高掉下來,幸好地面上有一個東西接住纔沒有直接落到地上,也因而沒有猝死……
又說了邢氏財團並沒有及時採取措施,邢氏總裁避不見面,邢氏高層也拒不迴應……死者妹妹則出面討伐這個道德敗壞的公司……
黎沐晨一行行快速的瀏覽下去,直到看完整篇文,她發現這個報社一張報紙就只報道了這一件事。
這是巧合還是人爲?
還有,這是真的麼?莫非邢翊寒就是因爲這個才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那他現在在哪裡?
“護士小姐,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還有別的報紙刊登了這則新聞麼?”黎沐晨的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儘量剋制使心情平靜下來。
幾個護士此刻只恨不得她們剛纔壓根沒討論過這個事,自然也不想再回答黎沐晨任何問題,她們實在不想惹禍上身啊。
畢竟,邢氏財團可不是她們幾個小護士能招惹的,邢翊寒也不是她們能奢想的人物。
“那個,邢夫人,不好意思啊,你看我們要去忙了,你有事就按鈴啊,按鈴……”話音才落,幾個護士就沒影了。
黎沐晨呆怔了幾秒鐘,回神過來後第一個反應就是邢翊寒現在在哪裡?
她掏出手機,撥打了過去。
電話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
手機被自動掛斷,黎沐晨定定看了一會,好看的脣型抿成一條直線,再次撥打過去。
還是沒人接……
想了下,她又撥了一個號碼。
“boss夫人?”艾倫的聲音傳來。
“艾倫,邢翊寒的電話打不通,請問你跟他在一起麼?”
“哦,我沒有跟boss在一起,他出去了,可能那邊信號不好。boss夫人,你找boss有事麼?”
“我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了,邢翊寒,哦,你們公司沒事吧?”黎沐晨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換了另外一個意思。
“boss夫人,公司沒事,就是boss……”艾倫的聲音欲言又止。
“邢翊寒怎麼了?”黎沐晨的聲音分貝下意識的提高。
“boss心情不好……臉色很難看……”
呼,她還以爲邢翊寒怎麼了呢,不過是心情不好嘛,心情不好臉色自然不好看了。不過,那個男人,他什麼時候臉色好看過嘛。
“你們公司有員工墜樓這個事情是真的麼?”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等boss回來,你問他好不好?”艾倫又開始香香吐吐。
黎沐晨從艾倫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便掛斷了電話。
只是一顆心卻始終平靜不下來。
艾倫掛斷了黎沐晨的電話,又趕緊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才被接通,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無故掐斷。
艾倫正疑惑,邢翊寒從總裁專用電梯走出來。
“boss!”艾倫立馬精神抖擻起來。
“什麼事?”
還真有事……
“boss,boss夫人剛剛打電話過來問您在哪裡,另外公司墜樓事件她很擔心,也很擔心您的身體,”艾倫邊說邊偷看了下boss的臉色,唔,不算太壞,“她打您電話沒通,所以纔打給我,您要不要……”
“知道了!”
邢翊寒話音才落,人已進入了大辦公室。
你要不要回個電話給boss夫人啊!艾倫沒說出口的話以口型無聲的表達出來。
“艾倫!”
“是!”
艾倫趕緊跟進來。
“讓你查的事情如何?”
哦,對啊,他差點忘了,只顧着關心boss夫人打電話過來這件事,把正事丟腦後去了,他真是不稱職啊。
“王璐跟白展飛有接觸,就在昨晚,照片是從一個狗仔那裡挖出來的。另外,王璐的賬戶最近多了一筆錢,有三千多萬,但是查不出來源……”艾倫偷偷擡眼看了下boss道。
邢翊寒臉色如常,骨節分明的手指敲着桌面,“查下白展飛以及他名下所有的別墅,”語氣頓了頓,又道,“三千萬不是一筆小數目,繼續查王璐,她還跟什麼人接觸過。”
“是,boss!”
艾倫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這關算是勉強過去了吧。
只是boss夫人那邊……
但是boss此刻好想並不想提到boss夫人呢,難道兩個人吵架了?鬧彆扭?
算了算了,他不cao這份心了,boss自有boss夫人去收拾,嘿嘿。
艾倫出去後,邢翊寒端坐在辦公桌後,表情淡然,但內心裡卻是情緒翻騰不已。
手指不經意從手機屏幕上滑過,一連竄的通訊錄一覽無餘,一個個滑過後,末了,停在一個姓名上,卻是久久不再移動。
沐晨,她會關心他麼?
可是他太沒有把握,這個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子是否會再次決然的離開,連一點蹤跡都無。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把控不了、時刻擔心卻又無能爲力、只能看着心愛的人再次消失在眼界內。
他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正想的出神,電話突然響起。
白婉心?
邢翊寒想了下,接起電話。
“喂,翊寒,有時間麼?”電話那端的女聲,尤其的阮媚嬌嗲。
“有,怎麼?”
“我們都好久沒見面了,上次的事……我們鬧的很不愉快,也是我考慮不周,沒有體諒你當時的心情。我想請你吃飯以示……”
“好,時間?地點?”
“啊?什麼?”電話那端的女聲彷彿被驚到,好似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快就應允,而後又快速的回答,深恐對方會反悔。
“就在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西餐廳,晚上七點,好麼?”
“好!”
“那……稍後見!”
他沒再回應,電話被掐斷。
白婉心,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麼?是想故技重施還是來當說客的?
男人站起身來,慢慢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這個城市。
稀薄的霧氣繚繞在這個城市的上空,淡淡的,若有若無,好似女子盈盈的秋波。
他在思量,眉峰幾不可見的現出幾個小小的褶皺。
如果,此刻那個女人在眼前,定會伸出纖細如玉的手指,輕擡,爲他抹去這點點的不平整。
如果,此刻那個女人在眼前,定會嘆息一聲,恨不能爲他而煩,定會身同感受。
如果……
這世界並沒有那麼多如果,那個女人如今也變了,她的內心究竟有多大,他突然發現無從掌握。
所以,這個時候,他不會給予她迴應,哪怕那份擔心是那麼急迫和真實,哪怕她突然轉變的如此明顯,他都不會迴應,只因爲他不想再失去一次。
敲門聲響起。
艾倫走進來。
“boss,老爺讓您回家一趟。”
邢振國早已退居二線,在家享清福。此刻突然宣召,肯定是有事,不會也是因爲這個事吧。艾倫小心的看了一眼boss。
邢翊寒點了點頭,卻沒有馬上移步。
“爺爺還說了什麼?”
“哦,他還說……讓boss您有空的時候帶boss夫人回家一起吃頓飯,說好久沒見到boss夫人了,很想念。”
想念?呵,爺爺真是好心啊,那麼多事事非非,時間真的能完全沖刷掉麼?如果是曾經犯下的過錯呢,是否也能一併消褪?
“你跟他說,半個小時後我到家。”
“是,boss!”
從公司到邢家老宅25分鐘左右可以到,boss還真的是一分鐘都不願意浪費啊。
邢翊寒擡首繼續看向窗外,臉上神情淡漠,然艾倫轉頭,在boss孤單的背影后面卻不小心看出了一種類似憂傷的情緒。
邢家老宅。
華麗而不顯張揚的宅子,色彩厚重的寬大絲質窗幔閒閒的灑落在落地窗前,寬大華麗的大廳,此刻靜靜的毫無聲響。
一位頭髮半白的老人靜坐在沙發上,此刻他前面的桌面攤開一張報紙。
報紙上赫然印着一行字。
“邢氏財團草菅人命,邢氏總裁罔顧人倫法則。”
老人的雙手交握,佈滿溝壑的臉上顯露出凝重的神色。
管家在一旁立着,亦是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管家,你怎麼看?”老人突然出聲,語調卻是很平靜。
管家達叔驚了一下,本能的瞄了一眼那張報紙,嘴脣囁嚅了幾下,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大了,我也老了,管不到了,鳥大了翅膀硬了還知道飛的遠遠的,呵。”老人脣角露出一抹蒼涼的冷笑。
“老爺……”管家欲言又止,他想安慰這個看似高高在上實則可憐孤單的老人,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
“管家,我這輩子是不是白活了,兒子兒子不理解,孫子現在也不理我……”老人重重的嘆息一聲。
“不會的,老爺……”管家安慰道,又眼尖的看到大門口進來的高大身影,趕緊欣喜的道,“少爺?老爺,您看,少爺回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