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所說的這兩個“可能”,無論哪一個,對張父張母來說,都是沒有辦法接受的。!所以他們懇求陸雲把他們的孩子那缺少的一魂找回來。
兩人面色悲慼,雖然心急如焚,但是都沒有用什麼手段“逼迫”陸雲一定要救回他們的孩子,而是問有什麼方法,他們將竭力去做。
這樣的態度,倒是令陸雲對於他們的觀感變得好了一些。她想了想之後,決定還是先幫着這個受害者鎖住**,避免其他的魂魄也發生類似的情況,同時也能延緩他身體變虛弱的現象,爲接下來的行動爭取更多的時間。
她在心裡做好打算之後,讓張父張母幫忙脫了他們孩子的衣,然後掏出了幾張很小的符紙,分別拍在了受害者身體的各個相應的部位。張父張母,包括趙禮站在一邊,都看的很清楚——這些符紙在拍到他們兒子/受害者皮膚的時候,在那一瞬間消失不見了。張父張母的震驚自不必說,饒是看了好幾次這種手段的趙禮,也還是覺得非常得神。
——玄學,果然魔幻。
拍完符紙後,陸雲手還留有一張符紙,她詢問了之後,將符紙點燃,塞進了牀邊桌的飲水杯裡,然後讓張母倒水拍開。
這杯符紙水本來是給受害者喝下去的。然後受害者現在根本沒有自主意識,不能自主吞嚥,張父張母明白了她的意圖之後,本來打算前幫忙。然而陸雲卻擺擺手表示不用了,轉身直接掐住了受害者的下巴,令他的嘴巴張開,另一隻手端着水杯,手腕一斜,直接把一杯水灌了下去,而後擡了擡受害者的頸部——避開了他的傷口。這一杯水便一滴不漏地被灌進了受害者的胃裡,整個過程十分之快,讓其他三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等到陸雲把杯子放到桌子了,張父張母,還有趙禮這才反應過來。老實巴交地張父張母忍不住那眼睛偷瞧陸雲,面色複雜,心道這小姑娘雖然長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實際居然這麼剽悍…………
“好了,這些步驟能夠暫時保護他的生命力。至於要找回那丟失的一魂,首先要找到那一魂的所在位置。”
張父張母趕緊點頭,絲毫不懷疑陸雲所說的話。張母還問他們應該怎麼做,他們倆是不是需要去準備些什麼東西。張母想得更多,甚至還問需不需要在家裡幫陸雲設一個做法的祭壇什麼的,好吧,她還是電視劇看得太多了…………
陸雲忙說不用,“不必這麼麻煩,我們只是去尋找一魂而已。至於準備工作,還是要麻煩張叔叔李阿姨你們倆,回去找一下你們兒子受傷之前接觸最多的東西,拿一些輕便的東西可以了,再找一件你們兒子最喜歡的東西。到時候帶過來。至於尋找那一魂的時間,等到晚十點之後吧,等到晚十點前,我來醫院找你們,咱們在這裡匯合。”
張父張母恨不得將陸雲所說的每一句字都鐫刻在心裡,他們將陸雲的叮囑全都記在了心裡,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兩人對着陸雲千恩萬謝,甚至恨不得當場給陸雲跪下,把陸雲嚇得夠嗆。
好不容易處理了這邊的事情,陸雲見沒有其他的事情了,跟張父張母道別,張父張母十分熱情地將她送出去病房,那態度,對待趙禮還要熱情許多。趙禮知道他們迫切的心情,完全不生氣,也跟在後面一起出了病房。
幾人站在病房門口,張父張母還有點捨不得陸雲離開,跟她確認了好幾次晚匯合的時間,甚至還想要跟陸雲要一下她的聯繫方式,畢竟這位可是真正的“大師”啊,以後若是萬一……再發聲點啥事情的話,有“大師”,他們會安心很多。畢竟夫妻倆都聽說過,說那種被嚇掉魂的人,算招回了魂,魂魄的穩固程度也會一般人要差……
陸雲聽了他們的顧慮,有點哭笑不得,知道這種事不會發生,讓他們倆放心。她並未將自己的聯繫方式給他們倆,畢竟陸雲不想跟自己的“客戶”之間產生太多的羈絆,這也是蘇幕遮一直教育他的。
做他們這一行的,需要有情,卻也更需要“無情”。
“陸小姐,我要去前臺那邊瞭解一下今天那場車禍的情況,可能還需要十幾分鍾。你若是想要先回去的話,我打電話給我的同事,讓他們先送你回去。今天的事情多謝你幫忙了,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再請你跟葉先生一起吃頓飯。”趙禮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葉玄零對小姑娘的感情。他對陸雲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單獨請人吃飯可能會鬧出不必要的誤會,還不如兩個人一起請。
陸雲擺了擺手,“沒事,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我不急着回,在這邊等一會兒,趙先生你先去忙吧。”
“好。”趙禮點頭,“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快步離開了,趙禮這幾天是真忙,尤其是今天。今天的這起車禍本來歸他們警局管,他自己又是目擊者,需要處理的事情有許多,剛剛他們隊長都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陸雲看着他離開——當然去的地方還是同一樓層裡,畢竟這一樓的另一側都是搶救室,今天午車禍那個受害者的情況,的確是應該被送到這裡的。
等到人顯示在拐彎處之後,陸雲收回了目光,坐在走廊的長椅發了會兒呆,然後掏出手機,點擊信息收件箱,想看看自家師父有沒有給自己發信息,而後又撥了蘇幕遮的電話,一心期盼着電話能夠接通——雖然知道這都是不可能的。但是陸雲仍然心存希望,每天都會無數次做這樣的事情。
葉玄零知道她的這種做法,也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並不去勸阻。
今天的結果也同樣令人失望——信箱裡並沒有新的信息,電話也同樣還是打不通。陸雲關掉了手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坐在長椅望着前方發呆。
驚醒她的,是一陣尖銳的哭聲。陸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擡頭去尋找聲源。結果看到在走廊的那一頭,一個女人正坐在醫院的地板,捂着臉嚎啕痛哭,她身邊的男人也同樣拿手遮着臉,叫人沒辦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們旁邊,站着剛剛離開的趙禮,還有其他的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趙禮面對着陸雲這邊的方向,微微低着頭,對着那一男一女說着什麼,但是那女人的哭聲並沒有停止,一直在持續着。那種哭法,真的是把巨大的悲痛與絕望完全糅雜zaile其,讓聽到的認也心生悲慼。
旁邊的兩個警察伸手想要把女人扶起來,然而女人已經哭的渾身癱軟,明明是衣着精緻的一個女人,此時卻一點兒也不顧及形象,在那裡哭得臉的妝全都哭花了,頭髮也是亂的一團糟,對路過的其他人投來的詫異目光完全不顧。畢竟,那樣的噩耗,已經完全摧毀了她的心裡防線。
陸雲差不多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而後走聽到女人邊哭邊說:“她昨晚還跟我們打電話,說要今天要過來看我們呢。我跟她爸一直在家裡等着她,還做了一大桌子她喜歡的菜……怎麼人沒了呢?明明昨晚還好好的,跟我們視頻的時候還那麼活蹦亂跳的呢,怎麼今天人不在了……”
她一直在重複着這些話,到了後面差不多都已經語無倫次起來。她這樣的表現,倒是讓周圍人安慰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畢竟喪女之痛,真的可以說是痛入骨髓。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沒辦法感同身受的。一切的安慰之言,在這種痛苦之前,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
陸雲心嘆了一口氣,又聽趙禮問她要不要去看看她們女兒的遺體。這位女士才猛地從地站了起來,由於動作太快,差點摔倒,還是她身邊的男士及時扶住了她。
“帶我們去看看,快,或許,或許那不是我們的女兒呢?!或許是你們弄錯了呢?!快帶我去看看!”她前扯住趙禮的衣襟,讓他帶自己去看那具遺體。
趙禮把這件事交給了兩位同事去做,等到送走幾人之後,他這才慢慢地走了回來,來到了陸雲的身邊,坐了下來。
陸雲見他滿臉頹喪之色,便貼心地沒有問太多,而是在一邊安靜得陪着他。
趙禮嘆了一口氣,習慣性地想要摸自己的扣帶拿煙——他之前並沒有抽菸的這個習慣,自從做了法醫,見多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學會了抽菸。
原來將尼古丁吸入肺,再從鼻腔口腔吐出去,真的能夠帶走一部分壓力——趙禮原本還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現在卻是深以爲然。
不過他很快想起這裡是醫院,身邊還坐着個小姑娘,遂又打消了吸菸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