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點頭,跟他告別之後,就離開了。br>
出了派出所之後,蘇幕遮站在馬路邊,給狐卿打去了電話。
那邊很快裡的接了。
“狐卿,有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蘇幕遮問道。
那頭狐卿道:“只找到了顧朝一一個人,但是,他已經死了。”
蘇幕遮皺眉,“那精魅下的手?”
“是,從他的死狀上來看,應該是被勒死的。”
“……”蘇幕遮沉默了一會兒,道:“直接報警吧。你在哪裡,我現在就過去。”
狐卿報了個地址,讓蘇幕遮路上注意安全。蘇幕遮掛了電話,攔了一輛出租車,向目的地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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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出租車司機出人意料的十分沉默,跟其他那些愛和乘客聊天的的士司機簡直有着天壤之別。蘇幕遮以爲對方的性格如此,也就沒有在意。
直到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偏僻,蘇幕遮才慢慢察覺出了不對勁兒。他掏出手機,在地圖裡輸入狐卿所說的地址,在定位自己當前所在的位置,確定這個司機走的路完全不對。
他又收回手機,看着坐在前方駕駛座上的司機,因爲車內光線比較昏暗的緣故,那司機的側臉也模糊不清。而後視鏡裡只照到了他頭上那頂鴨舌帽,將他的眉眼遮得嚴嚴實實。
蘇幕遮不動聲色地問道:“師傅,咱們走的路好像不太對吧?”
“沒有,我們走的另一條路,這條路比較近。”那司機沒有回頭,聲音十分地嘶啞沉悶,就像是強行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
“那我就在這裡下車吧,麻煩師父你停下車。”蘇幕遮又道。
“這裡不好等車的,而且附近也沒什麼房子,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那司機咳了一聲,一點兒也沒有停車放蘇幕遮下來的意思。
蘇幕遮現在已經完全確定這個司機有問題了。他的手悄悄摸到車門邊,試圖將車門拉開。但是那車門已經被從裡面反鎖了起來。
“你究竟是誰?!”蘇幕遮對着司機發出了一聲暴喝,“快放我下車。”
那司機紋絲不動,嘴裡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上了這輛車,你就別想下來了,除非,你死在這輛車上!”
他猛地加快了車速,穿過了這片樹林之後,前方陡然出現了一座高約三丈的大橋,而大橋之下,就是湍急的流水。
那司機跟吃了興奮/劑一樣,猛打方向盤。蘇幕遮明白了,原來這司機不僅不正常,他還想要自己的命!
他猛地從作爲上站了起來,伸出一隻胳膊準備勾住那司機的脖子,卻被對方靈活地躲過了。因着這番動作,那司機頭上戴着的鴨舌帽掉了下來。他回過頭,現出了一張普通卻十分蒼白的臉,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十分呆滯,面上的表情也分外僵硬,在這大晚上簡直就跟鬼一樣!
不消說,這司機定然是被控制住了!
蘇幕遮捏住一張符紙,準備貼在他的額頭上,那司機卻不知從哪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向着蘇幕遮的手刺了下去。蘇幕遮及時避過。接下來,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過了十多招。因爲顧忌到司機也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下狠手。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乘坐的出租車離那大橋越來越近了。再不阻止出租車的行進,到時縱使蘇幕遮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難飛了!
蘇幕遮一咬牙,伸手成掌,一掌砍在了那司機的後頸上,對方雙眼一翻,立即暈迷了過去。蘇幕遮快速地從後座竄到前方副駕駛的作爲上,猛地拉過手剎。只聽一陣極其刺耳的剎車聲。那車堪堪滑到了大橋的邊緣,然後停了下來。
這麼緊急的情況,饒是蘇幕遮,也不由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
若是他的行動再慢一點,那今天就是車毀人亡的節奏了。
蘇幕遮把車鎖打開,自己走出去,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然後又動手把那司機拖了出來,在他的腦門上胸前都貼上了符紙。當那符紙貼到他的身體上的時候,便有一陣陣的黑氣從他的體內逸散了出來。
司機人倒是沒事,只是因爲身體虛弱(再加上捱了蘇幕遮的一掌),仍然處於昏迷的狀態中。
蘇幕遮撥了報警電話,只說xx大橋邊發生了一起車禍。打完電話後他並沒有急着離開——他擔心那精魅會返回來要了這個男人的命——他等在一棵大樹的後邊,一直等到看着警車過來才離開。
等事情結束之後,蘇幕遮感覺得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掏出手機,發現是狐卿打來的電話。
“小蘇,發生什麼事了麼?怎麼還沒過來?”狐卿問道。
蘇幕遮道:“剛發生了一場小事故,不過已經解決了,我馬上就過去。”
狐卿的聲音拔高了一度:“又是什麼那東西搞的鬼?真是該死!”
“大概是,所以我們要儘快捉住它。”
“你先別動,我現在就過去接你。”狐卿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幕遮無法,只得站在原地,等待狐卿的到來。
大約十分鐘之後,天空中傳來一聲鳴嘯,大鵬鳥威武神駿的身形從天邊迅速飛了過來。待飛到蘇幕遮的頭頂上之時,鳥背上那個白髮的男人騰空跳了下來,身姿之瀟灑,足以入畫。
只可惜觀賞到這一幕美景的只有一個不解風情的蘇?榆木以及蘇?榆木家的式神鳥。所以結果只是媚眼拋給瞎子看。讓我們先爲狐尊殿下點一排蠟。
落地之後,狐卿連忙走到蘇幕遮的身邊,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查看,詢問道:“有沒有受什麼傷?”
蘇幕遮搖搖頭,“我沒事,只是當時事情發生的太過出人意料罷了。我沒想到隨便坐個車,都能被那精魅陷害。”
“它已經盯上你了!”狐卿幾乎是咬牙切齒。
蘇幕遮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撫他的情緒。“對了,顧朝一呢?”
“他的屍體已經被警察帶走了,雖說他是迷惑的,但有這個結果也算是活該。我猜測大約是因爲他對那精魅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再加上他已經被警/方盯住了,帶着他也只是徒增累贅。所以那精魅纔會殺死他。”
狐卿不由想起他見到顧朝一屍體時的畫面——明明脖子上佈滿了深紅到發紫的勒痕,但是顧朝一卻是帶着滿足的笑意死去的。好似被那精魅殺死也是他的送行一般,實在是太邪乎了。
鑑於那畫面的衝擊力太大可。所以狐卿沒打算讓蘇幕遮看。一人一妖把彼此的情況瞭解清楚之後,就跳到了大鵬鳥的背上,去搜尋那精魅的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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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顧朝一已死,這條追蹤的路徑就此中斷了。但是蘇幕遮並不像上次那樣,毫無頭緒了。因爲顧朝一是被它直接殺死的,所以他的身體上還殘舊着它的痕跡。
只要們順着這條痕跡一直追蹤下去,不愁找不到的精魅的藏身之所。
“我現在發覺,那精魅控制人的方式,好像並不是俯身這麼簡單。而是更加類似於‘奪舍’——殺死一具身體裡原有的魂魄,然後自己再進入他的體內,操縱原主的身體。只是,我們在宴會中見過的那具皮囊又是從何處來的?”
“不必想那麼多,等一會兒找到它,咱們自然會知道一切真相的。”
大鵬鳥實在是很給力,它用眼睛在空氣中不斷搜索着那精魅留下來的特殊的痕跡,然後順着這些痕跡一路前行,完全不需要蘇幕遮操心。
等飛過了幾乎大半個城鎮,那痕跡終於在一間居民房前消失了。蘇幕遮和狐卿對視一眼,雙雙從大鵬鳥的背上跳了下來,來到了那低矮的居民房前,輕聲靠近。
蘇幕遮敲了敲門,詢問道:“有人麼?”
很快,房間裡便傳來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蘇幕遮下意識地全身戒備,然後,房門便被打開了一條縫,一隻小小的黑影從門縫裡伸了出來。
“喵?”
蘇幕遮繃緊的身體驀地放鬆了下來,有些無法置信地道:“貓?”
沒錯——雖然這個事實有點讓人難以接受,但是過來給他們開門的的確是一隻貓。準確來說,是一隻個子嬌小,皮毛順滑的小黑貓。
大約是天下的小黑貓都長得是一樣的的緣故,蘇幕遮差點把這隻小黑貓當成自己家裡那隻了。不過當他仔細看了兩眼之後,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爲家裡那隻黑貓的眼睛是碧綠色的,而這隻小黑貓的瞳色,卻是鮮豔的紅色。
小黑貓也不怕門外的這兩個生人,反而還很好奇地歪着腦袋望着他們。一人一妖一貓默默地對視着,這個畫面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萌感。
“春天,人還沒被你請進來麼?清脆稚嫩又帶着幾分耳熟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原來這隻小黑貓叫做“春天”麼?
小黑貓轉過頭,對着聲音穿來的聲音叫了一聲,似乎在做迴應。
它對着蘇幕遮“喵喵”叫了兩聲。然後側開了小小的身子。似乎在示意蘇幕遮和狐卿進來。
這下,一人一妖都有些吃驚了,這小貓也太或許聰明瞭吧。
不過既然房屋的主人都同意了,他們倆自然也走進了這房屋之內。
蘇幕遮暗暗觀察着室內,發現這房子雖然面積不大,但是房間裡的不知卻極其的整齊又溫馨。從風格上來看,倒像是女孩子的居所。
“你家的主人呢?”蘇幕遮對着那隻小黑貓詢問道。不知怎麼的,他就是覺得這隻小黑貓跟他家的貓一樣,是可以聽得懂人類的語言的。
果然,在他說之後,那小黑貓舉起了毛茸茸的小爪子,指了指房間的一側,然後跳到沙發上。對着蘇幕遮他們又叫了兩聲。
“你是讓我們坐在這裡?”蘇幕遮忍不住笑道。
小黑貓煞有介事地點了點小腦袋,蘇幕遮也不矯情,和狐卿一起落了坐。
這是,從房間的過道里走出來可一個人,手裡正端着什麼東西。待那個人的全貌暴露在房間的燈光下之後,蘇幕遮忍不住驚訝道:“是你?”
這個小姑娘就是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陸雲的同學。蘇幕遮仔細想了想,想起自家小徒弟曾今說過的,這個小姑娘,好像叫做佘曼曼吧?那小姑娘見到蘇幕遮的時候,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她順手把手上的碟子放到了小黑貓的面前。蘇幕遮瞥了一眼,發現是一些人類吃得食物。他雖然沒有養過寵物(鼠爺大鵬鳥黑貓這樣非常規的不算),但也知道一般的寵物是不能直接吃人類的食物的。
他下意識地提醒了一句,小姑娘卻只是笑笑,“沒關係,春天和其他的小貓不一樣。”
“蘇先生你好,我叫佘曼曼。”
面對對面小姑娘伸出來的手,蘇幕遮也伸出手,準備跟她握一握。卻被狐卿給扯住了。
狐卿滿目狐疑警惕地看着那小姑娘,壓低聲音對蘇幕遮道:“她是誰?她的氣息跟常人不一樣?”
蘇幕遮笑笑:“她是小云的同班同學,跟我算是一類的人,你不必擔憂。”
他轉頭,對佘曼曼道:“佘小姐你好。”
佘曼曼看看他,又看看狐卿,慢吞吞地道:“蘇先生,你,是不是來找那東西的?”
蘇幕遮點頭,“它的外形應當是一個女人。我見它消失在你家的屋外,才進來尋覓的。多有打擾,還請原諒。”
兩個大男人大晚上的貿貿然到一個女孩子的家裡的確不好。
佘曼曼搖搖頭表示不在意,“晚上的時候,的確有個女人跑到了我家裡來,但是因爲我家門口設置的有些禁制。所以它一來我便察覺到它不是人。它想要殺我,不過被我制服了。”
狐卿還不知道佘曼曼的實力,蘇幕遮卻心道——也算那精魅倒黴,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佘曼曼了,這無異於自投羅網啊。
佘曼曼又拍拍小黑貓的頭,道:“春天,你去把那個瓶子拿過來吧。”
小黑貓“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竄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叼了個瓶子過來,遞到了佘曼曼的手上。
那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瓶,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着五顏六色的光芒,瓶子裡好像有水波在晃盪,分外好看。
“蘇先生,那東西就在這裡面了,您帶了符紙麼,可不可以給我幾張?”
蘇幕遮取了幾張符紙給她。佘曼曼接過,快速地在桌子上設置出一個簡易的法陣來。然後將琉璃瓶放進符紙陣中,打開了上面的蓋子。
一股黑煙霎時從瓶口裡噴了出來,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個女人的模樣,真是那畫中的美人。此時她的形容十分狼狽,全身溼漉漉的,還不斷往下嘀嗒着黑氣凝成的水滴。她驚恐是憤恨地看着佘曼曼,尖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佘曼曼眼皮子都不擡,“爲什麼你的皮囊在融化,對麼?”
那精魅不說話了,只瞪大了一雙眼睛憤怒地看着她。
“柳依依,已經過了三百多年,那段恩怨你仍不願意放下麼?”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的精魅渾身一震,眼神開始迷茫起來。思緒不由地又回到了三百多年前,與那人初見之時,那人對自己溫柔地笑道:“你叫依依?可惜卻是漂泊無根?依依,你願不願與本王回去,從此只依附於本王?”
蘇幕遮看到這裡哪還不明白,這佘曼曼應當是已經知道了這精魅的身世了。但是這精魅好似並不是天生的精魅?
“你費盡全力都要得到那副皮囊,但是真正得到了,又有什麼意義。”
那柳依依居然捂着臉嗚咽了起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之所以魂魄不散,就是爲了尋找到他的轉世,讓他親口給我一個說法。若是我換了一副模樣,他不認得我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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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柳依依並不是什麼精魅,在三百多年前,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如同那副古畫上畫着的一樣。這柳依依,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但美人大抵都是命不好的,年幼時因爲家裡貧寒,柳依依被自己的父母賣進了青樓妓/館之中。隨着年歲的增長,柳依依出落得愈發的美麗動人。最後被老鴇注意到,開始有意訓練她,最後這柳依依成了青樓裡的頭牌花魁。
君不見,在當時,秦淮岸邊,有多少公子王孫從各處來次,一擲千金,只爲見這名動京城的花魁一面。但是柳依依的內心卻是十分惶惑不安的,因爲她知道,不久之後,她就會像青樓裡的其他姑娘一樣,去接/客,那些男人看她的眼裡只有令人作嘔的**裸的**。
但柳依依也是幸運的。因爲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她遇到了柳王爺,那個讓她魂牽夢縈了一輩子的男人。
柳依依的藝名本來叫做“依依”,並沒有姓氏,是柳王爺讓她冠上了自己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