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近來所有人如無根之樹般爬山,不少人已經開始後悔了。
可箭在弦上,走了這麼多的山路,若此時回頭,這麼多天的山路都白走了,又實在是不甘心!
當所有人聽到老村長說的話,都興奮地大笑起來,多日來的擔心總算有了答案,以至於晚膳吃肉時,總有人厲陌不時投來感激的目光。
野豬肉,一部分煮了,一部分烤了。這味道……實在是連一般都稱不上,可是厲陌卻吃出了別樣的風味——
他從來都不知道,大家那麼容易滿足,幾口肉,一些野菜,彷彿超過了那皇宮裡御廚燒的宴席,讓他覺得非常地不可思議。
輕咬一口烤肉,慢慢嚼着,心中卻是異常踏實,給厲陌一種“如果天天如此該多好”的想法。
周靈昕一直觀察着漂亮小哥哥:吃肉動作嫺熟,一口一口,看似隨意,教養極好;他認真觀察着四周,沒有惡意,卻充滿了新奇,又似乎很嚮往的樣子。
嚮往?
眉心緩緩聚攏,她不知道這樣的他到底出自什麼樣的家庭,唯一可以肯定是的——非富即貴!
週二郎的教養也不錯,吃飯也是不急不緩的,可那骨子裡還是農家小夥,可厲陌給人的感覺,跟他給人的感覺,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厲陌慢慢轉頭,看到周靈昕正好奇地托腮看着他:“小妹妹,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周靈昕點點頭:“小哥哥,你這裡有油。”
說着,她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本正經地樣子,像個小大人。
厲陌趕緊用手去擦,忘了剛剛拿過烤肉的手上還有很多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嘻嘻嘻,哈哈……”周靈昕見真騙過了厲陌,笑得小虎牙都露出來了。
週二郎無奈地抱過周靈昕,笑着對厲陌說道:“抱歉,昕寶無禮,厲公子不要見怪,勿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厲陌無語,被個五歲小奶糰子給耍了,他是白活了十年了。可聽了週二郎所言,若他跟小奶糰子計較,還是他的錯了?
他細細地盯着小奶糰子,大眼睛,小巧可愛的鼻子,笑起來有對可愛的小酒窩,還會露出小虎牙,怎麼看怎麼可愛,可是……
“小妹妹,能告訴哥哥,你是怎麼救我一命的嗎?”
終於還是忍不住,他問出了口。
周靈昕眨巴着大眼睛,繼續眨呀眨的,就是不回答,笑了笑繼續跟野豬肉作鬥爭——雖然燒得不怎樣,可多日沒吃到肉,不能浪費了!
厲陌:……
剛剛還說可愛的,他收回,一點都不可愛,還很可惡!
不可愛!
不可愛的周靈昕並不知道他的心聲,若是知道,也只會嗤之以鼻,她三十多歲的靈魂,要可愛有毛線用!
其實周家給厲陌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男女老少都沒人爭搶,吃多少夾多少,不似其他農戶般爭寵,反到所有人都寵着最小的小奶團。
只是小奶團,外表看着可愛,就是會使壞!
厲陌入睡前是這樣總結的,等到了下個地方,說不定要跟這家人分道揚鑣,但這家人的溫暖與溫馨,卻已達到他心裡。
次日天還未亮,厲陌就聞到了香味,他起身,正好看到周靈昕正呼呼大睡着,臉頰微紅。
可愛!
他猛然搖搖頭,五歲會逗人又作怪的奶糰子,纔不可愛!
走了幾步,就看到一些婦人正在忙活着早膳,有的煮粥,有的熱餅子,還有正在把剩下的野豬肉打包,每家再分些。
“陌兒醒了,昨夜睡得如何?”
厲陌回頭,看到周春來向他走來,他笑道:“周大叔早,陌兒昨夜睡得極好。一大早這是……準備離開嗎?”
周春來笑道:“正是。”
“小子可能需要打擾幾日呢。”
周春來無所謂地擺擺手:“別說打擾幾日,就是一起去錦城也無妨。若不是你說錦城會收留我們,我們還如無頭蒼蠅一般呢,該我們謝你纔對。”
厲陌並未再多說,若此地的水禍當真如此棘手,說不得他還真得多走動看看。
週二哥盛了一碗粥,拿着餅子往外走,厲陌見了好奇一問:“週二哥這是去哪裡?”
周春來笑道:“二郎正跟王郎中學習醫術,他把早膳帶過去,還得幫着他師傅把草藥收起來。”
週二哥在學醫術?
難怪他昨日沒怎麼見到週二郎呢。
“小哥哥,你看着我二哥哥做什麼?”
背後一僵,厲陌實在不太想跟小奶團打交道,他敷衍笑笑:“聽說,你二哥哥在學醫,好奇多看了一眼而已。”
“走走走,小哥哥,可以吃早膳了,我們一起去吧!”說着,周靈昕熟練地拉着厲陌的手往回走。
厲陌:……
看着拉着他的小手,白白嫩嫩的,軟呼呼的,從來沒有人拉過他的手,唯二的兩次,都是小奶團牽的。
想甩開,最終只能嘆氣,厲陌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奶糰子相處。
隨意地吃了點早膳,所以人開始行動起來。
山路難行,一部分男人在前頭開路,還有一部分男人在後面斷後,中間都是老弱婦孺,厲陌就跟在中間段,與周靈昕一起走着。
周春來時不時地回頭看着周靈昕:“昕寶,還是阿爹着你吧,這樣走會累到你的。”
周靈昕使勁地搖頭:“我可以的!”
她要自己走!
她要自立更生!
她要變強!
下次若有需要,她還可以保護小哥哥的!
厲陌看着周靈昕堅持的樣子,眉心又皺了起來,嘆息一聲,手一伸,伸到小奶團面前。
周靈昕擡頭,看到厲陌清澈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難堪,可能是嫌她一直沒去位他的手吧,就在那隻手快要收回去時,她迅速抓住。
“謝謝小哥哥,還是小哥哥好!”
厲陌感覺臉頰有些熱,彆扭地不看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什麼風,居然管小奶團的閒事!她不是有好幾個哥哥的嘛,他還管她做甚?
可後悔已然來不及,兩隻手已經牽住了。
周靈昕則是笑得賊兮兮的,這下子她牽上小哥哥的手了,又可以近距離地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藥草,多好呀!
一舉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