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驚,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卻見一個穿青色繡紋衣袍的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你是……”男人心中警鈴大作,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屋裡還有其他人。
厲隱冷哼一聲,道:“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需知道你是誰,周大郎!”
周大郎緊抿着嘴脣,對厲隱的戒心已經昇華到極點,他嚴肅地問:“王爺爺的家不在此處,他爲何出現在這裡?你……”
厲隱冷嗤一聲:“你的大名還是他告訴我的,我怎麼提前用他要挾你?”
“啊呀,大郎,你醒啦!唉!人老囉,禁不起熬夜,居然睡着了。”王郎中睡着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說話,睜開眼睛才知道,周大郎居然醒了,他笑道,“大郎,你餓了嗎?我讓廚房給你弄了點吃的。”
周大郎見王郎中不像是被挾持的樣子,心中稍微鬆動了一點,但警戒之心卻未減半分。
王郎中見周大郎一言不發,喃喃自語道:“你看你受的傷不輕,一路顛簸,此時肯定餓壞了,粥還溫着,我去端來。厲隱公子,你看可好?”
周大郎一把拉住王郎中,嘴角扯出一抹笑,說道:“王爺爺,別忙活了,我還不餓。”
“你這話,可沒人信!”厲隱冷嗤一聲,轉過身去,才道,“我去拿吧,你們說說話。”
周大郎看着厲隱離開,等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了,他纔看向王郎中:“王爺爺,這是哪裡,你怎麼在這裡?”
“村裡遭了洪災,連縣裡都無倖免,沒辦法,只得逃荒……”王郎中倒是想不說,可他也知道若是他隱瞞了,他萬一徒弟知道他欺瞞他大哥,讓他如何面對?
他把最近的事情都跟周大郎說了一遍,反正他是郎中,若厲隱真的要怪罪,大不了他以後不出現在厲宅就是了。
周大郎是真的沒想到,自他離開村子都這麼多年了,如今卻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也能遇到親人,難道,這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否則,怎麼可能這般巧!
“倒是你,大郎呀,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居然對你下如此狠手,此人追了你不少日子了吧。”王郎中雖不知道那人是誰,可也知道事情的棘手。
周大郎嘆息一聲,無奈地道:“此事,我不能說……”
“你只需說,你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回答我!”
難得看到熟悉的長輩露出這般嚴肅的表情,周大郎也一本正經地回道:“我發誓,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王郎中定定地看着他,最終點點頭:“好,我信你!”
不信又能如何?只要周大郎出現在周春來或周大柱面前,他不信也沒用。
周家,一向護短!
雖說厲隱提前交代過他,不讓他知道周家人就在隔壁,可……那怎麼可能!
“王爺爺,我希望你……你就當沒見過我,可以嗎?”周大郎思忖了三秒,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了口。
王郎中瞪了周大郎一眼,眉頭皺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周大郎低下了頭:“王爺爺,我會盡快離開,我不能把危險帶給他們!”
到底是當過兵的人,臉上的堅毅之色不自覺得便會體現出來。
王郎中氣得快要內傷了,厲隱如此,周大郎也如此,他氣地揹着手走了出去。
王郎中自然沒有多嘴說什麼,他只祈禱昕寶也好,三郎他們也罷,只要多去厲宅走幾趟,便能發現厲宅多了個陌生人,說不定出於好奇,到時他只需要假裝一時不小心,脫口而出便成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
直到周大郎離開,周家人都沒來過厲宅,氣得王郎中差點吃不下飯!
他發誓,若不是趙氏手藝太好,他肯定是吃不下飯的!
要怪只能怪趙氏的手藝太好了,他想裝裝樣子吃不下飯……都做不到!
周家人幾日沒去厲宅,是因着大雪連續下了兩天,融雪又是最冷的,家裡長輩們見雪下得太大,便趁着都在家呆着,將種下的菠菜大白菜之類蔬菜的,收了好多回屋。
菠菜不好多放,趙氏都做成了包子,用馬車拉到錦城鋪子裡賣。
冬天的蔬菜自是很搶手的,加上週靈昕家的菠菜種子出自空間,特別水靈,除了做成包子以外,還在鋪子裡賣起了蔬菜。
至於大白菜,周靈昕說從書裡看到一個方子,是醃白菜的方子,她寫下之後,週二郎很自然地接過,又謄抄了一份,他跟周春來說是自己在一本雜書看到的,挺好奇,就記了下來。
如今家裡白菜太多了,正好可以練練手,萬一真做成了醃辣白菜,以後桌上也能換換口味了。
別說換口味了,以後每年家裡必定種下很多白菜,一家人圍在家裡做辣白菜的日子多了去了,還專門開了一個作坊,遠近聞名。
當然,這是後話。
至於辣椒,周靈昕的小院子裡早就種了不少,加上空間裡的辣椒,反正是足夠了。
周春來一向都很開明,只要不是原則問題,他一定會配合,可有辣椒還不夠,還需要鹽。他買了不少回來,好在家裡開起了鋪子,鹽買多了倒也不會太扎眼,馬車來回也省心。
周靈昕趁着別人不注意,在趙氏和周春花醃辣白菜時,把空間裡的鹽拿了一些出來,用一些便拿一些。
趙氏有時挺奇怪,爲何明明用了不少鹽巴,結果發現好像也沒用多少,心裡時常犯嘀咕,一定是小姑子周春花放的。
至於周春花,也疑惑過,她還以爲是趙氏放的。
周靈昕看到兩人各自喃喃自語,說着什麼鹽巴不見少下去,一定是對方提前放進去的,巴拉巴拉,她就暗自好笑。
周家女人們很忙,男人們也很忙,基本洗大白菜的事情,都是家中男人包掉的,不然又要給鋪子裡做包子,又要醃辣白菜的,女人們根本就忙不過來。
只能說,這樣的誤會,過於美妙,以至於周大郎在厲宅把傷都養得差不多了,周家人還一無所知,只有王郎中在一邊乾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