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的繡坊,離集市並不遠,好在周春來所在的餛飩攤子在集市邊緣。
周春來問明瞭方向,便帶着周靈昕她們去找繡坊了,其實也就兩條街的腳程。
周春來真的沒有進繡坊,趙氏和周春花一起去的,周靈昕自然也跟了進去。
“一品繡坊”,果然不錯,剛走進去,周靈昕便看到一個女人穿戴鮮麗地朝她們走了過來。
“美人姐姐,這裡好漂亮,真的只是繡坊嗎?”周靈昕未等那女人開口,笑着問道。
“喲!哪裡來的小可愛,真是太有眼光了!”女人笑着打量着小姑娘,白白淨淨的,笑起來有小酒窩,還露出可愛的小虎牙,真真是太可人疼了,“這小姑娘是夫人家的嗎?可學過刺繡?”
趙氏有些拘謹,笑着說道:“小孩子家家,太過淘氣,未學過刺繡呢,您是……”
“我是這一品繡坊的掌櫃麗娘,甚少看到如此有靈性的小姑娘,倒讓我生出了收徒之心。”麗娘笑得溫柔,眼睛卻看向周靈昕。
周靈昕一愣,隨即扯出一抹笑:“美人姐姐,我不喜歡拿繡花針,我只喜歡醫者的銀針。”
“呀?小姑娘厲害呀,還知道醫者的銀針。”麗娘着實覺得可惜,見小姑娘志不在此,也沒辦法。
周靈昕擡頭小下巴,指着趙氏說道:“我阿孃會刺繡,美人姐姐看看我孃的繡品,如何?”
趙氏尷尬地拿出她的繡品,周春花也幫着一起拿,麗娘看了幾眼,手一揮,便有人過來拿到了一邊。
“小姑娘也算與我緣,我見這位夫人的繡品倒也不錯,不跟你們客套,就這個價……”麗娘每樣報了一個價錢,一邊含笑地看着周靈昕。
周靈昕仔細聽着,每樣不過幾個銅板,偶爾有大一些的也才十幾個銅板,想着她阿孃還是閒暇之時做的,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麗娘看着緊鎖小眉頭的周靈昕,問道:“小姑娘,這是怎麼了?是對價格不滿意嗎?”
周靈昕擡頭看向麗娘饒有興趣的目光,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並未說話的她又看向趙氏,見趙氏面上並無不樂意,她又看向在一邊檢查質量的女侍,笑道:“沒有不滿意,只是好奇,是我阿孃繡得不好,還是因爲阿孃使用的布料不好?”
麗娘溫柔地點了點周靈昕白淨的額頭,笑道:“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你阿孃的手藝真是不錯,若是拿絲綢料子,價格能翻上一倍不止,可惜了!另一位夫人的手藝是差了一些,不過這個價錢我也能收,只此一次,我還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給的。”
周春來的臉一下子紅了,她趕忙應道:“麗掌櫃說得不錯,我這手藝自是不如嫂子的,低些便低些,無妨。”
沒一會兒,女侍拿了賬本過來,麗娘只看了一眼,女侍又拿出一個小荷包,交給她。
麗娘笑着說道:“一次性結帳,都在這個荷包裡了。”
說着她將荷包遞給趙氏,趙氏接過荷包,謝過麗娘,方纔數了起來。
周靈昕閒來無聊,問道:“美人姐姐,阿孃肯定還要買些布料回去的,只是我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是什麼價格,我們可以看一下嗎?”
“自是可以,絲綢的貴些,其他料子的便宜一些,只要你阿孃拿,我給你們最公道的價格!”麗娘拍着胸脯保證。
周靈昕的眼珠子一轉,忽然問道:“美人姐姐,你看我阿孃賣了這麼多繡品,也才那幾個銅板,要不這樣,你出料子錢,我阿孃出人工,一件繡品按大小件數複雜程度來計費,如何?”
“你的意思是……”
“美人姐姐,若是以件計數,那隻需把料子絲線配好……”
周靈昕一點一點地開始解釋,最後磨得麗娘還真答應了,讓女侍配好絲綢絲線,交了一百文押金,生生拿了近半兩銀子的材料,直看得女侍目瞪口呆。
周靈昕又讓麗娘配了一些普通帕子絡子的材料,還把繡樓的布頭全都搜刮一通,全部打包好,這才說道:“美人姐姐,你真的太好了!我們一會兒去趕集會,晚些過來拿,我若看到好吃的,到時打包一份給姐姐!”
麗娘失笑着點頭:“好,姐姐等着!”
周靈昕噠噠噠拉着趙氏和周春花出了一品繡坊,奔向守在外頭的周春來。
麗娘目送着小姑娘,嘆息一聲:“多有靈性的小姑娘呀,可惜了!”
“掌櫃的,您這樣……真的好嗎?”一旁邊的女侍有些咋舌。
她還從未看過一百個銅板拿這麼多料子回去的!今日可是開了眼見!
麗娘瞄了她一眼,笑道:“那位夫人的手藝,極好!”
“手藝再好,也不用慣着她們!”女侍不以爲然。
麗娘卻是眼神微閃,目光移到樓上……
周春來抱住如炮彈般衝過來的周靈昕,看向趙氏,今日的趙氏有些不同,平日裡從不喜形於色的她,居然喜上眉梢了。
“孩子娘,你這是……賣了好價錢?”
趙氏溫柔一笑,說道:“恩,還買了一些料子,晚些時候再過來拿。”
“嫂子手藝很好,多虧了昕寶,這次拿了不少料子,還只交了一點押金而已。”周春來略過自己拿錢買料子的事情,不法子比較呀,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手藝。
可她看到昕寶巴拉巴拉講條件的小模樣,別提多好玩了,卻沒想到竟還能談成,昕寶還真是小福星呀!
她不只是自己心裡想,還直接講了出來,聽得周春來直咋舌……他家小閨女也太厲害了!
周靈昕聽着周春花的描述,還有自家阿爹的誇獎,小臉都忍不住紅了。
這哪是她厲害呀,明明是阿孃的手藝厲害,不然麗娘一個掌櫃的,怎麼可能會聽她一個小女娃的話?
周靈昕恨不能捂住耳朵,不想聽到長輩們的吹噓了。
忽然,她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形,可是……又不太像!
“阿爹,你看那邊!”周靈昕的小肉手,指着一個方向,直覺告訴她,一定要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