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謝氏立刻重重的拍桌子,“來人吶,把那老刁奴拉下去亂棍打死。”
方氏一聽,立刻站起身,“婆母,這怎麼能怨到付媽媽身上呢,這美人淚是三小姐送來的,您爲何獨獨相信是付媽媽做的?”
“好一個護奴才的好主子啊。”謝氏看了她一眼,“方纔吳大夫說這美人淚中有青葉,可這美人淚送去給凝兒後就一直付媽媽在照料,不是她還會是誰?”說到這裡,謝氏忙又看向身邊的夏夢凝,“凝兒,你也給吳大夫瞧瞧,看看有沒有染上?”
吳大夫細細的把完脈,又想了一會,“敢問小姐這幾日可服了什麼藥物?”
方式聞言渾身一顫,身後的劉媽媽按了按她的肩膀。
夏夢凝說:“我前幾日被砸傷了頭,這幾日一直用着大夫給開的藥,其他的,沒什麼了。”
吳大夫聽後想了想,“那可否借藥方給在下一看。”身後的珠蓮忙遞上藥方,吳大夫看了看,立刻怒目圓睜,“庸醫!”
夏川淵一愣,這吳大夫是京城出名的老醫者,許多達官貴人都願意找他看病,可這吳大夫脾氣不好,不是每家都去,只因爲自己曾經幫助過他的兒子,所以才能賣給丞相府一個面子,如今發這麼大的火氣,夏川淵忙問:“吳大夫,這藥方可有不妥?”
吳大夫急忙站起身拱手道:“三小姐頭部被傷,應該開些清熱解毒的藥物,可這庸醫居然在藥方中加了青葉,青葉性屬燥熱,如此長此下去,只怕性命難保!”
夏夢凝急忙開口:“不可能,這大夫乃是母親親自找來給我診治的,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方氏的身上,夏夢溪急忙站起,“你這麼說什麼意思?”“坐下!‘夏川淵擰着眉對夏夢溪說。
夏夢凝神色恍惚,“大夫剛說這美人淚裡也加了青葉,而聞上時間長了就會性命不保,可這美人淚一直是在我房裡的,今天爲哄祖母高興我才搬來給祖母看,沒想到……”
說着,眼眶紅起來,一旁的珠蓮立刻上前拿帕子給她擦淚,“小姐莫哭,如今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以後咱們不吃就罷了。”
謝氏胸口起伏,卻還是正色說:“送吳大夫出去!”
這口氣儼然就是要清場處理家事了,吳大夫心下清楚,點點頭走了出去。
謝氏拿着茶杯重重的打在付媽媽的額頭上,“還不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付媽媽扶着冒着血的額頭不敢吭聲,謝氏又大聲的問:“你是聾了嗎,我問你是誰指使你謀害三小姐的?”
方氏坐在一邊絞緊了手裡的帕子,夏夢溪卻站起來說,“祖母爲何不問三妹妹,這美人淚可是她送來的,動沒動手腳旁人怎麼知道?”
謝氏聞言更是生氣,把手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拍“都給我閉嘴!”
“一個堂堂丞相府,竟然有這等狠心毒辣的刁奴,傳出去還要不要在出去見人?”
屋子裡的人都大氣不敢出一口,這邊的夏川淵開口,“去把那替三小姐診治的大夫找來。”
不一會,那程大夫就被帶了上來,看了看屋子裡的情況,程大夫立刻嚇得冷汗涔涔,“給老夫人,丞相大人請安。”
“是你給三小姐開的藥方?”夏川淵冷冷的問
“是!”“那你可知這藥方有什麼不妥?”
程大夫擦擦汗,斜着眼睛看了看旁邊的方氏,又說:“稟丞相大人,藥方並無不妥。”
夏川淵看見了他的小動作,心裡只覺得萬分失望,這方氏,竟然心狠到如此程度。
“來人,把他拖出去帶到應天府吧。”
夏夢凝微微一笑,果然,父親是不會深究的,只怕是已經知道了是誰搗的鬼,可還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程大夫還未怎麼樣,就有人上來堵住了他的嘴拖了下去。
“這個奴才也拖出去打死吧。”夏川淵說着站起身走到謝氏面前低頭說道:“孩兒還要去前院商討政事,先走了。”
謝氏點點頭,一旁的夏夢溪走過來“爹爹,爲何要處置程大夫和付媽媽,付媽媽是母親身邊的貼身媽媽,沒有什麼證據就……”
話還未說完,夏川淵就轉過身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夏夢溪捂着臉,不可置信,“爹爹,你……打我?”
“滾回你的屋子呆着!”夏川淵冷冷的說。
夏夢溪卻不依不饒的跪在地上攥着他的衣袍,“爹爹爲何要打女兒,明明是三妹的錯……”
夏夢凝走上前來想要扶起她,邊說:“姐姐好糊塗,如今皇上是以禮孝治天下,你今日這般模樣,若是被人說了出去只怕會影響爹爹的聲譽。”
邊說,邊看向夏夢溪。
夏夢溪看着面前的人,只覺得今日自己出醜都是她惹得,當下狠狠一甩,“不用你假好心!”
夏川淵一下子想起這幾日時局動盪,要是真的因爲這種事情讓那有心之人蔘自己一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當下狠狠的踹了夏夢溪一腳,“給我閉嘴!”
方氏立刻撲上來抱住夏夢溪,淚眼婆娑,“老爺要打死溪兒便連妾身一起打死好了。”
夏川淵只覺得心煩意亂,“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嗎,從今日起,禁足在芳菲園,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說完,擡起腳就走了出去。
謝氏也讓丫鬟把陳媽媽扶回屋子,自己便扶着丫鬟回了內屋。
夏夢凝這才慢慢站起身,對一旁的珠蓮說:“回竹枝園。”
笑意慢慢在臉上擴大,走到方氏面前還不忘福身,“母親,女兒先走了!”
說完,便走了出去,方氏抱着夏夢溪狠狠的盯着那背影,眼裡閃過一絲陰狠。
“母親,母親,你要幫溪兒啊,今日都是那夏夢凝拿賤人,才害的女兒被禁足,母親……”
方氏拿着帕子給她擦淚,自己站起身對身邊的劉媽媽說:“扶大小姐回自己的院子,找丫頭好好看着。”
夏夢溪不相信的看着方氏,“母親,你不管溪兒了嗎?”
方氏看着伏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心裡一陣疼惜,“溪兒,你怎麼還不明白,今日之事是那夏夢凝一手攛掇的,只爲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啊,本來你父親只想着懲治付媽媽,偏生你要上前去湊熱鬧,你忘記了你父親最討厭無禮數的人嗎?”
夏夢溪哭的梨花帶雨“母親,爹爹從未對我大聲斥責,今日爲了那賤人,竟然這般說我,女兒實在是氣不過……”
方氏嘆口氣,這女兒是自己將她寵的太過離譜了,竟然連半分忍耐都沒有,搖搖頭,“溪兒,爲今之計只有先穩住自己,你父親那裡我會去說,但是你要切記千萬不可再與那夏夢凝爭鋒,她如今牙尖嘴利,就像今日,你非但討不着好處,還會被她陷害。”
夏夢溪搖着頭,雙手拽着方氏的衣袍,“母親,我是嫡出,是您的親生女兒啊,爲何您要讓我在一個庶出的底下忍氣吞聲?”
方氏怒氣的看着她,這個女兒實在是一點心機都沒有,話都說得這麼直白還是聽不進去,當下也不再言語,對一旁的丫鬟說:“碧意,快把大小姐扶回芳菲園,好生看着。”
說完,就扶着身邊劉媽媽的手走了出去。
碧意蹲下身子扶着夏夢溪“大小姐,咱們快回去吧。”
夏夢溪狠狠的掐了碧意一把,“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剛纔就不能幫我說句話嗎,看着爹爹母親訓斥我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邊說着邊眼睛通紅的像發瘋一般的掐着碧意。
碧意的臉上扭曲起來,陣痛讓她咬緊了下脣,但還是不敢躲避,只是畏在一邊低低的哭。
夏夢溪發泄了一通,心裡舒服的多了,站起身對還在地下的碧意喊道:“愣着幹嘛?還不扶我回去。”
碧意擦擦眼淚有些畏懼的站起身,走到夏夢溪身邊的時候手腕上便被套上了一個碧綠通透的玉鐲子。
“大小姐……”碧意怯怯的想要把鐲子褪下,卻被夏夢溪按住了手,“碧意,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丫頭了,這些年我怎麼寵你你也清楚,如今爹爹母親還有祖母都被那個賤人夏夢凝迷惑,我想要報今日的羞辱之仇,只有靠你了,你會幫我的是嗎?”
碧意看着夏夢溪有些扭曲的面孔,本來夏夢溪生的極美,可如今這樣一笑,卻有些恐怖的感覺,迎上那雙帶着狠歷和復仇的眼睛,碧意顫抖着點點頭。
夏夢溪重新扶了扶自己的頭髮,笑着說:“那咱們回去吧。”
夏夢凝回到竹枝園,喝完了珠蓮送來的藥就坐在牀上看閒書,前世的自己不會這麼喜歡看閒書,四姨娘的陪嫁很少,卻有整整一大箱的罕見琴譜,夏夢凝讓珠蓮找來一把古琴,細細的對着琴譜研究起來,夏夢凝本身就聰慧,如今肯下功夫研究,自然是很快就上手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擡起頭時正看見日光洋洋灑灑的散落進屋子裡,夏夢凝放下手裡的琴譜喊:“珠蓮,”
珠蓮走了進來,沏了一杯茶,“小姐可看完了,該用午飯了。”
夏夢凝站起身走到窗前,素手拂過木製的雕花鏤空窗框,輕聲笑,“珠蓮,這窗臺上似乎少了點什麼。”
珠蓮走過來,像是想起了什麼,“小姐,奴婢知道您喜歡那美人淚,等奴婢再去弄一盆來便是。”
“不必!”夏夢凝笑着說,自己發現那藥物中有青葉之後,便想到了在醫書裡的記載,知道僅憑着扔下重病的自己不照顧的罪名根本不足以讓夏川淵處置付媽媽,所以不如將計就計,用這美人淚做個引子,方氏在自己的藥裡動了手腳,必要時肯定會棄車保帥,自己本只想去掉付媽媽狠狠的搓搓方氏的威風,可沒料到那夏夢溪竟然這樣傻,自己送上門來。
“真是意料之外的收穫啊。”說着,夏夢凝彎起脣笑,明亮的眼睛眯起,這齣戲,真的越來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