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時候,風冷冽突然意味深長的說:“對了,陛下,我前幾天去X市辦事,在那裡遇到伯朗大叔,您還記得他嗎?”
夜聖帝眼中逝過一縷複雜的光芒,偏着頭的問:“布卡伯朗?”
“沒錯,就是帝羅王年輕時的副將布卡伯朗,當年他與帝羅王戰勝歸來,卻因爲犯錯而被廢雙腿,成爲殘廢,後來離奇失蹤,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真沒想到,我竟然會在X市偶遇他,您一定猜不到,他現在X市一個小鎮開了一家小小的手工皮鞋店,自己做皮鞋。其實按照他當年的戰功,現在也能封個官爵,有一筆退休金,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夜聖帝打斷風冷冽的話,低沉的問。
“他跟我聊起帝羅王和黛妮兒年輕時的事,說他們是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還說黛妮兒長得非常美麗,很多男人都羨慕帝羅王能夠找到這位這樣美麗的妻子。另外,他還說……”
說到這裡,風冷冽緩緩湊近夜聖帝,用極度低沉的聲音,神秘兮兮的說,“他說,黛妮兒不是病逝,而是……服毒自盡!”
夜聖帝渾身一震,眼中逝過一縷驚慌,卻只是轉瞬即逝,他很快平靜下來,皺着眉不悅的低喝:“這純粹是謠言,是對帝羅王夫婦的褻瀆,當年帝羅王戰死沙場,黛妮兒思念成疾,最後不幸病逝,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伯朗大概是老糊塗了,已經記不清楚當年的事,所以纔會胡說,以後不準再提。”
“是!”風冷冽點了點頭,恭敬的領命,眼角卻閃爍着得意的寒光。
……
兩人走進大殿,可是夜聖帝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偶爾瞥一眼風冷冽,眼中都帶着戒備,風冷冽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些事,分明就是在暗示,他知道我的秘密,風冷冽真是陰險,狼子野心,居然連我都敢威脅,看來,帝修斯中槍的事,八成跟他有關。
“陛下,請這邊坐。”福特恭敬的招呼。
“不必了,帶我去看看帝修斯,他傷得怎麼樣了。”夜聖帝揹着手,徑直往醫療室走去,帝家的佈局一點都沒改變,他對這裡很熟悉。
“是,這邊請。”福特在前面帶路,夜聖帝緊隨其後,風冷冽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目光盯着醫療室門口,他希望,夏月最好不要出現在那裡。
可惜,醫療室的門打開,風冷冽一眼就看見了夏月,她坐在帝修斯的病牀旁邊,拿着溼毛巾替他擦手,動作溫柔而細心。
看到這一幕,風冷冽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粟色的眼眸裡閃爍着森冷的寒光。
夏月回頭看見風冷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手中的毛巾跌落地上,她慌亂的去撿,夜聖帝卻彎下腰,將毛巾撿起來遞給她,微笑的問:“你就是夏月?”
“陛下!”夏月站起身,微微低着頭,向夜聖帝行禮。
旁邊的醫生和醫護也都向夜聖帝行禮。
“傳說夏家的女兒都有着絕色傾世的容顏,出塵脫俗的氣質,卓越不凡的才智,還真是名不虛傳。”夜聖帝由衷的讚歎。
“陛下過獎了。”夏月微微一笑,有些不自在,她能感覺到風冷冽懾人的目光,就像兩把利刃,幾乎要穿透她的心臟。
“這次希臘抗震救災的事多虧了你的幫忙,一直沒機會感謝你,等你有時間,我在皇宮爲你擺場盛宴,好好款式你。”夜聖帝盛情的說。
“只是舉手之勞,陛下太客氣了。”夏月禮貌的迴應。
“呵呵。”夜聖帝笑了笑,轉眸看着病情上的帝修斯,神色變得凝重,眼中有無法掩飾的擔憂,這一幕沒有逃過風冷冽的眼睛,除了夜紫荊之外,夜聖帝只有對帝修斯纔會流露出這樣的關懷。
這是本能的關懷。
“他怎麼樣?”夜聖帝皺着眉盯着帝修斯,帝修斯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和針頭,鼻下還接着吸氧器,臉色蒼白,薄脣像褪了色的花瓣,沒有絲毫顏色。
“這一槍離心臟的位置很近,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搶救,主人才脫離危險,現在暫無大礙,只要好好休養,相信二十四小時之後就會醒來。”醫生恭敬的回答。
“我不希望他有任何事,明白嗎?”夜聖帝霸氣凜然的盯着醫生。
“明白了,陛下放心,主人一定不會有事的。”醫生胸有成竹的保證。
“嗯,如果什麼事情需要我協助,儘管跟我說。”夜聖帝對醫生和福特叮囑了一聲,便對夏月說,“夏月,請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好。”夏月忐忑不安的跟在他身後,不敢看風冷冽。
……
夜聖帝將夏月、風冷冽、福特一起叫到了書房,幾個人坐下,傭人端來紅酒和咖啡,然後退下,將房門帶上。
書房安靜下來,夜聖帝開門見山的問夏月:“夏月,我聽冷冽說,你和他已經確定了男女關係?”
夏月震了一下,擡眸看着風冷冽,他脣邊銜着淺魅的微笑,目光溫柔如水,卻隱隱透露着森冷的警告。
夏月的心情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正在這時,福特突然恭敬的對夜聖帝說:“陛下,夏小姐和我們主人關係也很好,互相都有好感。屬下認爲,年輕人之間,在沒有結婚之前,都不存在什麼確定關係。”
風冷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緊,目光尖銳的盯着夏月,才相處二天就有好感了,你的感情真氾濫。
“是麼?原來這件事這麼複雜。”夜聖帝轉眼看着夏月,認真的問,“夏月,冷冽說帝修斯將你擄走,禁錮在這裡,還說你是他的人,有沒有這樣一回事?你不用怕,有什麼話直接對我說,我會爲你主持公道,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夜聖帝瞥了一眼風冷冽。
夏月沒有看風冷冽,猶豫了一下,平靜的說:“陛下,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帝修斯並沒有禁錮我,是我自願留在帝家,幫他尋找菲兒的下落。”
風冷冽的拳頭握得更緊,眼神凌厲的盯着夏月,冰冷的問:“那麼,你是想繼續留在這裡?你喜歡上帝修斯了是不是?”
“冷冽,對待女孩子應該溫柔一點,無論夏月與你的關係是怎樣,你都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夜聖帝嚴厲的警告,在他看來,風冷冽就是在威脅夏月。
“陛下,我在問她,請您不要插嘴。”風冷冽突然毫不客氣的低喝。
夜聖帝和福特都震住了,他們沒有想到風冷冽會用這種語氣對夜聖帝說話,他吃錯藥了吧?
“我暫時還不想……”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如果這次不跟我回去,就永遠別再回去。”
風冷冽凌厲的大喝,情緒有些失控,話音剛落,手中的酒杯便“砰”的一聲被捏碎,玻璃碎片濺在他身上,還扎傷了他的手掌,鮮紅的酒液和着鮮血一起溢出來,渲染了他的衣服。
夜聖帝拍案而起,憤怒的低喝:“風冷冽,在我面前竟然如此放肆?你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裡?”
“陛下熄怒。”夏月慌亂的勸解,“他只是……”
“陛下,這是我的私事,你不應該管得太多。就如你的私事,我們做臣子的也不會過問,對不對?”風冷冽語氣淡漠,冷冷瞥了一眼夜聖帝,目光中隱有意味深長的含義。
夜聖帝感覺得到,風冷冽是若有所指,他的眼神有一剎那的慌亂,但是很快就淡定下來,盛氣凜然的說:“是你要我來爲你主持公道,現在你又不讓我過問你的私事,那我乾脆不管了。”
“陛下,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難免有些爭執,我只是希望你給我一點說話的自由,並沒有說完全不讓你過問。”
風冷冽的語氣軟下來,拉着夜聖帝坐下,用紙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液,轉瞬,意味深長的對夏月說——
“你想清楚了麼?如果要繼續留在這裡,我不會勉強,明天我會讓人把夏靜依送過來,必竟,她一個人留在風家很不習慣,這幾天一直念着你呢。”
“靜依?”夏月心中一驚,不用多想,她就知道風冷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暗示她,夏靜依在他手上。
“夏月,關於你們的感情問題,其實我不便過多插手,因爲這次涉及菲兒失蹤和千雅受害的事,我纔出來主持公道,而且僅有這一次,以後我會警告他們公平競爭,但是現在,你要考慮清楚,是要跟風冷冽離開,還是留在帝家?你比較喜歡誰?”夜聖帝溫和的問。
風冷冽盯着夏月,等待她的回答。
“我……”夏月惶恐不安的看着風冷冽,猶豫不決,她喜歡的人當然是風冷冽,可是帝菲兒因爲她而失蹤,帝修斯現在又爲了救她而中槍,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現在,她感到左右爲難,十分茅盾。
正在這時,福特突然跪在夜聖帝面前,鄭重其事的說:“陛下,屬下要冒死稟報一件事。”
“什麼事?”夜聖帝凝着眉,扶福特起來。
風冷冽慢條斯里的用紙巾擦着手,目光幽冷的盯着福特,臉上的神色仍然波瀾不驚。
“陛下,冷冽公爵根本不適合夏小姐,他的身份很可疑,他很有可能不是……”
“福特管家。”夏月突然打斷福特的話,嚴肅的警告,“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能亂說。”
風冷冽轉眸看着夏月,心中有些欣慰,在關鍵時刻,她還是護着他的。
福特慷慨激昂的說:“夏小姐,主人昏迷之前交待過,絕對不能讓風冷冽帶走你,那樣你會很危險。而且,主人搜查的事情已經有了一些眉目,更何況,我們有了重要證人在手上,事情真相只需要一步就能夠驗證。”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夜聖帝凝重的問。
“風冷冽,你說句話。”夏月心急如焚的看着風冷冽,希望他能阻止這件事,要是把聶燃搬出來,一切真相就真的要水露石出了,無論風冷冽是不是聶痕,她都不希望他真的身敗名裂。
“讓他說吧。”風冷冽淡淡一笑,欣慰的看着夏月,關鍵時刻,總是體驗出真實的情感,她最在乎的還是他,永遠都只能是他。
“說。”夜聖帝站起來,他隱約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福特惶恐不安的盯着風冷冽,鼓起勇氣說:“其實,主人懷疑冷冽公爵是假冒的,現在這個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風冷冽!”
“什麼?他不是風冷冽又是誰?”夜聖帝愕然睜大眼睛,回頭仔細打量着風冷冽,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菲兒小姐失蹤時,房間裡留下一塊金牌,是赫哲的信物,主人在追查菲兒小姐下落時找到赫哲,原本可以抓住他,卻被風冷冽故意放走。我們有理由懷疑,風冷冽和赫哲有勾引,或者他有什麼把柄在赫哲手中。”
“這個問題風冷冽已經跟我解釋過,風千雅也被赫哲擄走,並受到嚴重的傷害,我相信他不會犧牲自己的妹妹去害帝修斯。”
“陛下您聽我說完,我們在追蹤赫哲的時候發現他身邊有個女人,那女人叫青梵,夏小姐也認識,後來我們查到,青梵的老公叫蕭清寒,年少時曾經是風家的傭人,蕭清寒和風冷冽是好兄弟,同時,他們不家另一個好兄弟叫聶痕。說到這裡,陛下,您還記得嗎?風冷冽小時候跟風嶽鑫失散,一直到十三歲那年才被風嶽鑫找回來,幾年都沒有對外公佈身份,就連皇族聚會都不曾帶風冷冽出席。直到他十六歲以後才真正與外界聯繫,以風冷冽的身份生活。就在同一年同一個月,中國夢城發生了一場火災,據說聶痕在火災中喪生,其實他根本沒有死,他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代替風冷冽,成爲現在的律法大臣……”
“呵呵,故事編得真精彩,福特,你乾脆去當編劇好了。”
風冷冽嘲諷的冷笑,目光幽冷的盯着夏月,如果不是她將這些秘密告訴夏靜依,夏靜依也不會轉告給帝修斯,說到底,還是他對夏月太掉以輕心了。
夏月驚愕的睜大眼睛,她不知道,帝修斯是怎麼查出關於聶痕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聖帝仔細思索了許久,幽深的盯着風冷冽,沉默了許久,明智的說:“你這件事漏洞百出,你怎麼知道他們三個是好兄弟?誰能證明聶痕曾經在風家出現過?就算聶痕出事的時候跟風冷冽迴歸的時間吻合,也不能代表聶痕代替了他。”
“陛下英明!!!”風冷冽欣慰的笑了。
“陛下,聶痕跟現在的風冷冽長得一模一樣。”福特急切的說。
“證據!”夜聖帝向他伸出手。
“這個,我們去夢城調查過,可是關於聶痕的所有照片都被銷燬了,甚至連他墓碑上的照片都沒有。不過,我們已經帶來了聶痕的親生父親聶燃,聶燃和風冷冽長得很像,我們更有理由相信主人的推測,只要讓聶燃和風冷冽驗一下DNA,立即就能證明他們是不是父子。”
福特說到最後,情緒有些激動,這是最直接最準確的證據。
“把聶燃帶過來。”夜聖帝坐在沙發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風冷冽,他已經擦淨手上的血液,正在優雅的品着紅酒,絲毫沒有半分心虛的表現。
“是。”福特立即走出書房,讓隨從去帶聶燃。
夏月心情非常緊張,惶恐不安的看着風冷冽,可他仍然波瀾不驚,似乎根本不在乎與聶燃當面對質,這讓她都有些懷疑,他也許真的不是聶痕。
……
很快,聶燃就被帶來了,他的麻醉藥早已醒了,一直被禁錮在地下室,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要抓他,到底出於一種什麼目的。
直到被隨從推進書房,看見夏月,聶燃不禁愕然震住:“月兒?”
“聶叔叔。”夏月起身扶着聶燃,下意識的看着風冷冽,聶燃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不由得目瞪口呆,眼前這個男人,跟他想象中的聶痕幾乎一模一樣,他是聶痕嗎?
“怎麼樣?陛下,他們長得是不是很相似?”福特興奮的問。
“的確很像。”夜聖帝點點頭,仔細打量着聶燃和風冷冽,風冷冽比聶燃的氣質要陰寒冷厲,也要霸氣一些,聶燃雖然已經年近中年,但看得出,他年輕時是一個妖冶俊美,有些陰柔的男子,但總的來說,從五官和樣貌上,兩人是有很大的相似點。
“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跟我長得像的人都是我父親,那我都不知道有多少親人了。”風冷冽嘲諷的冷笑,挑眉,陰冷的盯着聶燃,“你說是不是?大叔!”
“你,你是誰?”聶燃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冷靜的問。
風冷冽站起身,緩緩走向聶燃,盛氣凜人的問:“我叫風冷冽,是希臘的律法大臣,他們說我是你的兒子聶痕,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