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擡眸看了他一眼,她現在明白,夜聖帝爲什麼這麼維護帝修斯,因爲帝修斯很順從他,對他很坦誠,沒有太大的野心和利慾之心,就算帝修斯以後繼承王位,夜聖帝也不用擔心他會對夜氏後人不善。
而風冷冽一向狂妄,目中無人,野心勃勃,心機深沉,就連夜聖帝都不放在眼裡,所以夜聖帝纔會對他處處防範。
“聶先生,你也過來坐吧。”夜聖帝客氣的招呼聶燃。
“謝謝陛下!”聶燃禮貌的迴應。
夏月立即走過去扶他,剛剛坐下,聶燃就感覺到藥性在發作,腹部像有幾隻噬血的螞蟻在啃咬,傳來一陣酥麻的疼痛,現在只是剛開始,他還能承受,用不了多久,這種疼痛就會加劇,他現在只希望DNA驗證結果快點出來。
“聶先生,我的手下再次冒犯你,真是很報歉,如果這次驗證結果證明你和冷冽沒有關係的話,我一定會嚴厲懲罰他們,不會讓他們再冒犯你。”夜聖帝信誓旦旦的說。
“陛下,你上次也這麼說。”聶燃冷冷一笑,根本不領情。
夜聖帝有些難堪,無言以對。
“聶先生,酒!”傭人給聶燃也端了一杯紅酒過來,聶燃皺着眉頭,淡淡的說,“我不想喝酒,麻煩幫我換杯熱茶。”
“好的,請稍等。”傭人下去沏茶。
聶燃感到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就像有一把利刃在腹中絞動,絞得肝腸都要斷裂,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額頭滲出一些冷汗,傭人給他遞茶的時候,他的手都在抖,以致茶杯跌落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了滿身。
夏月緊張的扶着聶燃,瞥了一眼狄洛斯,意味深長的問:“聶叔叔,您怎麼了?您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人對你用過刑?”
風冷冽正在品酒,透明的酒杯遮擋了他的半邊臉,沒有人發現,他正悄無聲息的打量着聶燃,眼眸中有無比複雜的思緒在涌動,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指甲都快要插入掌心。
“有沒有這回事?”夜聖帝嚴厲的盯着狄洛斯。
“沒有,我沒有對他動刑。”狄洛斯立即否認。
“是啊,的確沒動過刑,可是將我關了一天一夜,不給吃喝,還讓隨從對我動手,這對洛斯公爵來說恐怕只是小兒科,算不是什麼刑法。如果真的要用刑,我恐怕早就活不到現在。”聶燃憤然瞪着狄洛斯。
“是你要逃跑,我的隨從纔會對你動手……”狄洛斯急忙反駁。
“閉嘴!”夜聖帝冷厲的怒喝,“狄洛斯,我早就說過,聶先生是我的貴賓,你竟敢對他不敬?等這件事處理完之後,我一定要好好懲罰你。”
“陛下熄怒,我知道錯了。”狄洛斯垂着頭,不敢再辯解,現在夜聖帝對他有偏見,無論他怎麼解釋,夜聖帝都不會高興。
傭人換了一杯熱茶給聶燃,並端來一些糕點,聶燃握着茶杯,慢條斯里的喝着熱茶,熱茶入腹,似乎可以緩解腹部傳來的疼痛,可是,那疼痛卻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劇烈。
幾分鐘後,他就感覺一泓腥膩的鮮血涌上喉嚨,他和着熱茶將血液一同吞掉,努力掩飾掉身體裡的痛苦,不讓別人看出來。
風冷冽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擡眸看了聶燃一眼,兩人目光交錯,風冷冽的眼神竟然是畏懼的,人生第一次,他感到害怕,害怕面對聶燃,害怕面對自己的良心。
而聶燃的目光卻是那樣淡定,似乎他根本沒有什麼事,也沒有絲毫怨恨,而他的淡定,更讓風冷冽無底自容。
“聶叔叔,您臉色越來越差了,不如我扶你去休息吧。”夏月能感覺到聶燃全身都在發抖,她知道聶燃在極力忍耐痛苦,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實在是很擔心聶燃的安危。
“怎麼?是不是生病了?”夜聖帝關切的問。
聶燃皺着眉頭,不悅的說:“可能是吧,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那個地牢陰暗潮溼,弄得我的老風溼病都犯了,胃病也復發了,現在渾身都不舒服,請問,那DNA結果要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去催催。”夜聖帝對帝修斯命令。
“是,陛下。”帝修斯站起身,準備去化驗區詢,一個醫生就大聲宣佈,“結果出來了!”
“快拿過來!!!”夜聖帝急切的命令。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那個醫生手中的化驗報告,只有風冷冽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仍然神態自若,彷彿這件事跟他無關。
醫生將化驗單交給夜聖帝,夜聖帝一看結果,懷錶就變得異常僵硬。
“怎麼樣,陛下?”狄洛斯焦急的問。
“你們自己看。”夜聖帝將化驗單甩到地上,帝修斯撿起來,跟狄洛斯一起看,兩人都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化驗單上清清楚楚寫着,沒有相同基因。
帝修斯凝着眉,緊緊揣着那份化驗報告,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他的推測應該沒有問題,可是這次化驗也不應該有問題,難道真的是他錯怪了風冷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錯了,你們是不是弄錯了?”狄洛斯氣極敗壞的大吼。
“洛斯公爵,我們都是當面驗證的,不會弄錯。”醫生惶恐不安的回答。
“那怎麼會是這種結果?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狄洛斯不肯接受現實,這是他唯一能夠扳倒風冷冽的機會,現在就連赤凌雲都落得如此下場,風冷冽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只有死路一條。
夜聖帝拍案而起,龍顏大怒的厲吼:“看你們三個做的好事。已經是第二次了,你們把人家聶先生禁錮了二次,強行要求人家做DNA驗證,說得信誓旦旦,證據確鑿,結果呢?說到底還是你們三個妒忌冷冽的能力,三番四次找他的麻煩。這件事,帝修斯,狄洛斯,還有赤凌雲,全都逃不了責任,明天早上給我來聖殿,我會重重處罰你們。”
“是,陛下,屬下知錯,甘願受罰。”帝修斯單膝跪下,既然真的錯了就必須敢於承擔。
“陛下,我……”
狄洛斯還想爲自已辯解,夜聖帝卻冷厲的打斷他的話,憤怒的厲喝:“狄洛斯,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惡事,其實冷冽早就將你的犯罪證據交給我,是他仁慈,替你求情,讓我再觀察你一段時間,給你一個改過自心的機會,沒想到你不僅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愈演愈烈。這一次,我會連同你之前串通印安人搶震災物資、殺我國軍官等等所有罪行一同懲治。”
“陛下……”
“給我閉嘴,我再也不想聽到你說話。”夜聖帝將手中的酒杯砸向狄洛斯身上,酒液潑了他滿臉都是,他震在原地,再也無話可說,眼神淒涼而絕望。
夜聖帝厭惡的瞪了狄洛斯一眼,轉瞬和顏悅色的看着風冷冽,溫和的說:“冷冽,你是律法大臣,狄洛斯和赤凌雲就交給你處置,至於帝修斯,他的罪行就是摻與禁錮聶先生,強行要求聶先生與你驗DNA,沒有觸犯其它的法律,所以,我想……”
“陛下,帝修斯也是受狄洛斯和赤凌雲二人的慫恿纔會這麼做,我看他的罪行就免了吧,至於狄洛斯和赤凌雲,我先派人將他們倆收押律法部,過幾天再審判,聶先生,您覺得如何?”
風冷冽說這話的時候,還幽深的看了帝修斯一眼,他這樣決定,並不是因爲他夠寬容,也不是真的不會向帝修斯報仇,他純粹就是爲了迎合夜聖帝,給夜聖帝一個臺階下,剛纔夜聖帝說起狄洛斯犯罪證據的事,已經給風冷冽撐足了臉面,所以,他現在也要還夜聖帝一個禮。
“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吧。”聶燃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現在只想快點結束一切,快點離開這裡,如果他的毒性發作,別人就會很容易發現問題。
“既然聶先生都沒意思,陛下,那就這樣辦?”
風冷冽詢示的看着夜聖帝,他心裡也很急,也想快點讓聶燃離開,可他不能過於表現出來,夜聖帝和帝修斯都是異常精明的人,稍微有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被發現。
“就這麼辦,冷冽,還是你英明果斷,仁慈寬容,不僅有大將之風,還懂得治國之道。”夜聖帝對風冷冽讚歎不已。
“多虧了陛下教導有方。”風冷冽淡淡一笑,做了個手勢,風雨立即打電話叫人進來收押狄洛斯和赤凌雲,狄洛斯垂着頭,有如喪家之犬,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
夜聖帝對帝修斯說:“還不快謝謝冷冽?如果不是他寬容不計較,你也是要受罰的。”
帝修斯心裡不情不願,卻還是勉勉強強的向風冷冽行了個禮,說了聲謝謝。
“你要謝的是聶先生。”風冷冽冷傲的看着帝修斯,眼中逝過一縷攝人的殺氣,如果不是他夥同狄洛斯和赤凌雲搞出這件事,聶燃也用不着犧牲,這個仇,他一定會報。
“謝謝聶先生不跟我計較,這件事,真的很報歉。”帝修斯對聶燃的態度比較誠懇。
“算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月兒,扶我離開。”聶燃拍了拍夏月的手背,向她使了個眼色。
夏月攙扶着聶燃走出大殿,聶燃的身體幾乎沒有一絲力氣,能夠勉強撐着走路已是不易,夏月心裡惶恐不安,總覺得聶燃不像是受了點皮外傷這麼簡單,可她現在不敢多問。
風冷冽向風雨使了個眼色,風雨立即上前幫忙,和夏月一起扶着聶燃離開。
聶燃走出大殿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風冷冽一眼,那目光淡然安定,還帶着一絲鼓勵,他希望風冷冽不要因爲這件事而有心理壓力,然而,風冷冽觸到這個目光,卻如觸電般避開,心,如同刀割。
……
很快,風冷冽的人就來了,準備帶走狄洛斯,就在這時,風冷冽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通電話,居然是夏辰的助理夏陌藍打來的……
“您好,冷冽公爵,我是夏陌藍,我有件急事需要向您驗證一下,請您幫我確定一下,您的助手風雨今天凌晨有沒有將夜紫蘿送到皇宮?”
“你等一下。”風冷冽拿下電話,幽冷的盯着風雨,嚴厲的問,“你有沒有按我的指示將夜紫蘿送到皇宮?”
“夜紫蘿?”狄洛斯一聽這個名字,臉色馬上就變了。
“主人,風雨不敢違抗您的命令,我確實將她送到皇宮門外,那時候是凌晨五點,另外幾個隨從都可以作證。”風雨恭敬的回答。
風冷冽盯着風雨幾秒,肯定的對電話那頭的夏陌藍說:“風雨確實已經將夜紫蘿送到皇宮門外。”
“看來真的是那個夜紫蘿在撒謊。”夏陌藍自言自語。
“發生什麼事了?”風冷冽淡淡的問。
“夜紫蘿將紫荊騙到郊外,不知道又想耍什麼花招,幸好我跟了過來。”夏陌藍焦急的說。
“夏辰不久之前去巴黎,說是約瑟在獄中自殺,我看這兩件事也許會有關係,這樣吧,我幫你打電話去巴黎證實一下,如果約瑟那邊沒事,那這件事一定有詐,你要立即帶紫荊公主回來。”風冷冽說。
“是,謝謝冷冽公爵。”夏陌藍感激的說。
“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就給我電話,再見。”風冷冽掛斷了電話。
夜聖帝立即追問:“怎麼回事?紫荊怎麼了?”
“夜紫蘿怎麼了?”狄洛斯也追問。
“先彆着急,我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風冷冽親自給巴黎那邊打去電話,原來約瑟早在幾天前就越獄了,他立即聯繫夏辰,可是夏辰此刻正在飛機上,於是,他給夏辰的手機發去短信,好讓夏辰一開機就能看見。
隨即,他和夜聖帝準備趕去幫忙救夜紫荊,狄洛斯因爲擔憂夜紫蘿的安危,苦苦乞求夜聖帝,讓他同行,夜聖帝最終答應了他,讓帝修斯留下來收拾殘局,而風冷冽卻提議讓帝修斯協助他的手下押送赤凌雲去律法部,而化驗室就由他的人來收拾。
夜聖帝現在理虧於風冷冽,所以對於他的提議都毫不猶豫的答應。
一行人離開後殿,一個醫護突然拿着一個試管追來,焦急的喊道:“陛下……”
夜聖帝正要回頭,風冷冽卻對他說:“陛下,紫荊公主現在很危險,您先上車,我去看看什麼事。”
“好。”夜聖帝因爲太過擔心夜紫荊,就沒有多想,快速上了車。
帝修斯覺得有些奇怪,回頭看去,風冷冽卻攬着他的肩膀,轉移他的視線,意味深長的說:“帝修斯,這次,是你欠我的!”
帝修斯皺着眉頭,垂着眼眸,沒有說話,他沒有發現,身後,風冷冽的隨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那個醫護的嘴,將她脖子一擰,她便永遠停止了呼吸,再也不能泄露任何秘密。
後殿裡,風冷冽的隨從將所有化驗的工具和血樣全部銷燬,還將參與化驗的醫生和醫護人員都殺掉。
關於聶燃的血樣有毒,倒置DNA驗證結果不準的秘密,永遠隨着這些人一同埋葬。
聶燃剛上車就忍無可忍,噴出一大口暗黑色的血液,鼻子也開始涌出大量毒血,身體一陣抽搐。
“啊……聶叔叔,你怎麼了?聶叔叔,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夏月驚恐萬狀的看着聶燃,驚慌失措的替他擦着血液,雙手,不停在顫抖。
“快開車,千萬不能讓人發現。”風雨焦急的命令。
司機很快將車開出去,車子向着風家急馳而去,夏月慌亂的大喊:“等一下,快去將這件事稟報風冷冽……”
“不用了,主人是知道這件事的,他特地跟陛下一起離開,就是不想讓別人發現異常,現在不能打擾他,否則就會泄露天機。”風雨堅定的說。
“什麼意思?什麼天機?”夏月錯愕的看着風雨,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激動的抓着風雨的衣領問,“難怪DNA驗證結果是沒有相同基因,原來,是因爲聶叔叔早就中了毒嗎?是風冷冽乾的?是他這樣做的?是不是?是不是???”
風雨煩躁的推開夏月,氣惱的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主人也是迫於無奈,走投無路才這麼做的,他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你想讓他身敗名裂?”
“難道爲了名利,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要殺嗎???他還是人嗎???”夏月歇斯底里的大吼,激動得渾身發抖,眼淚忍不住往外流。
“那你想怎麼樣?難道你要看到主人死你才甘願?你知不知道現在陛下和三大將臣全都巴不得他死,一旦證明他的真實身份,他就死定了,還有我們這些跟隨他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人,全都會被剷除乾淨,難道我們就不是命嗎?夏月,收起你所謂的仁慈吧,犧牲一個人,保住這麼多條性命是值得的。主人的生命如此尊貴,爲了保住主人,我們這些人都不怕犧牲,更何況是他的親生父親,聶燃從來沒有對主人盡過做父親的責任,這次,也算是死得其所,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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