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稀知他欺我,要用他的劍結果他的生命,萬一到最後,拓跋君敘查起來,我還能有個說詞,還有一個狡辯,說不是自己下的手。
再加上是他的劍,拓跋君邕會在中間起調和作用,他在保留我最後一絲退路,他在想,若是他死了,我若再重新回到拓跋君敘身邊,我和他之間並不存在什麼殺人的隔閡。
又是這樣,曾經在北周的時候,他爲了我能得到自由,爲了我能安全的嫁到北魏,給我鋪好了所有的路。
讓我對他的死耿耿於懷,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混蛋,寧願把所有的事情背在自己的身上,也要保全我,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死而復生,還要替我揹負一切。
明星稀抖動着劍花:“他們如草芥,你莫要與他們一般見識,這樣的人,與你來說,沒有一個鋒利的利器,鮮血會髒了你的手!”
“聽我的話,沒有趁手的武器,就用我的,沒有人會查起來,更沒有人膽大包天的詢問,早解決一切事情,省得留下禍害!”
對他低低的吼了起來:“我纔不要,我自己可以解決,我不需要事事依賴你,你現在應該回去好生休息,不用操心我的事!”
“好一副郎情妾意。”拓跋濬恍若醉酒熏熏,眼神卻是恥笑:“原來是君敘不要你了,你跟別的男人跑到新羅來了,朝暖公主真是好大的膽子,好氣魄,可以不顧世人眼光,與男人私奔!”
“與男人私奔?”我淡笑開口,帶着濃濃的嘲諷,道:“我能從北魏皇宮裡和男人私奔出來,是我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是你們值得高興的事情!”
“你高興個什麼勁兒,這件事會讓你北魏淪爲笑話,不會讓我淪爲笑話,天下人會恥笑你北魏,皇后之位都留不住一個女人,會來歌頌我,爲了情愛,奮不顧身,捨棄一切!”
拓跋濬沒想到我如此坦蕩承認,當下目光一緊,仔細打量我,我眼中一派平靜,沒有讓他看出絲毫別樣情緒來:“北周的朝暖公主,本王是真的不願意你嫁給拓跋君敘,你們兩個絲毫不般配!”
“所以你便編造出一個謊言來?”明星稀雙眼緊緊盯着他:“一模一樣的女子共度春宵,十幾年前恰之都在東晉,年代久遠的事情,沒有辦法去力證,只能從你一個人口中辨真僞!”
“你來新羅,是打算說服長公主,卻沒想到朝暖也來到了新羅,這樣你的計劃全部打亂,我能知道你這樣做,僅僅是因爲朝暖公主配不上你的侄子,還是因爲其他原因?”
拓跋濬面色有些難堪,“無論什麼原因,跟你這樣的人無關,哥哥,本王看你是情哥哥差不多,想殺本王,等你坐上皇后之位再說?”
看着他的眼色,真是讓人大費腦筋,想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想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對皇后的位置沒興趣!”我再一次重申:“北魏我不會回去,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因爲你的原因我離開了拓跋君敘,但我終究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別說我把你殺了,就是我把你碎屍萬段,在他日日夜夜想我的時候,也會覺得我殺得好,做得妙,拓跋濬你不說你的理由不要緊,我對於你照殺不誤!”
緊了緊手中的碎盤片,我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把他的喉嚨給割破,但凡他掙扎一丁點,我都不好下這個手。
拓跋濬見過大場面的人,握緊的拳頭鬆開,盯着我:“你不會殺了我,我在你的眼中,看見了你對拓跋君敘的在乎!”
“你想和他天長地久,你在意他說的每一句話,哪怕就算氣不過,往後你終究要回去……”
他的話暈還沒落下,脖子上便被軟劍劃傷,明星稀身形一閃,來到我的身邊,拓跋濬脖子上殷紅的鮮血,往下滴落。
明星稀把劍塞到我的手中,“身爲一個長輩,說話着實讓人討厭,還是直接結果,省的讓人心情沉悶!”
他的劍在自己的手中,恍若沒有重量一樣,稍微一提,便能對準拓跋濬咽喉。
明星稀手抵在我的背上,把我輕輕的往前推,溫和的聲音帶着一絲誘惑:“沒有什麼大不了,你是我的妹妹,在這天下里,就不能受人欺凌!”
拓跋濬對於我的向前,他便後退,後退的連他自己也感覺不像一國王爺的作風,便停止了下來,外強中乾道:“朝暖公主,你可得想清楚了,就算北魏不找你麻煩,你殺了我,等同於挑釁兩國威嚴,你殺了我羅聽蓉也不會放過你的!”
“本宮無所謂!”羅聽蓉略帶威嚴的聲音,帶着輕蔑:“你敗壞本宮的名聲,本宮還沒有找你算賬,現在又拿兩國的關係來說,你覺得本宮還會在乎和你曾經的那麼一丁點交情嗎?”
拓跋濬臉色微微一白:“長公主您是不在乎我曾經本王的交情,好,本王今日當着朝暖的面,問你,十九年前,新羅是不是有一個女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女人當時極其轟動,引來不少入幕之賓,她的身份地位是不能讓人褻瀆的,她與我相聊,自稱新羅長公主,爲何,十九年後的今天,我所見到的新羅長公主就變成了你?”
“你們兩個有一丁點相似之處,也只限於神似,那麼本王想問,那個自稱新羅長公主的女人在哪裡?她敢冒名頂替你的身份來到東晉,一定是和你有莫大幹系的人,甚至身份地位比你更加尊貴!”
羅聽蓉微微顰起,眉頭輕笑:“十幾年前去東晉的是本宮,跟本宮一起的是昌平候,這件事情,東晉是有記載,新羅也是有記載的!”
“你敗壞本宮的名聲,說跟本宮共度良宵,春風一度,本宮真沒想到堂堂一國王爺,說起話來如此下作,你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詫異的很!”
“你再說謊!”拓跋濬咬牙切齒的反駁着她:“羅聽蓉你在說謊,有這個人存在,絕對有這個女人存在,你爲什麼不承認?你說謊的目的是什麼?你想掩蓋什麼?”
羅聽蓉眼中一派鎮定,沒有絲毫閃爍:“本宮沒有說謊,是你自己患了薏症吧,被美色迷失了眼,別人說什麼你便信什麼,然後把這些髒水都潑到本宮頭上,本宮雖然嫁人三次,但是本宮都嫁給自己喜愛的男人!”
“本宮嫁的男人,頂天立地光明磊落,你這樣紈絝風流的男子沒有一刻清醒的,要不是你的身份地位,本宮瞧都不會瞧你,讓你做入幕之賓,你不配!”
拓跋濬突然古怪的大笑一聲:“本王明白了,必然是那個女子身份見不得人,讓你不敢說出來!”
“那個女子絕對是新羅人,絕對身份超然比你還尊貴,羅聽蓉你在袒護她,不想讓她出現,她絕對是新羅皇室中人!”
“啪!”羅聽蓉上前揮手,對着拓跋濬臉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冷着臉道:“你還是沒有酒醒對不對?都說遊山玩水之人心豁達,對什麼都看得極輕極淡!”
“拓跋濬你呢?你說朝暖是你的女兒,你真的把她當成女兒嗎?沒有,你在步步緊逼她,對她沒有一絲親情,本宮在外面聽了好久,一個當父親的人,對自己親生女兒如此,你配做父親嗎?”
“再有,你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毀了她的一輩子,讓她不能和所愛的人相守,你對她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親情,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只想毀了她,本宮不知道你在痛恨誰!”
“但是請你不要牽連無辜,更加不要把本宮拉進去,也不要把矛頭指向新羅,新羅皇室中人坦坦蕩蕩,沒有人跟你共度良宵,共處一室,還有,你若死在新羅,本宮不會管,新羅也不會管,你的侄子拓跋君邕已經丟下話語,不再攻打新羅!”
“他那樣的將軍,說話從來都是算話,新羅一小半的疆土已經在北魏口袋,不可能再爲你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王爺在攻打,所以不要狐假虎威再來威脅別人,這樣只會丟北魏的臉!”
拓跋濬臉色猙獰可怖:“本王不會看錯的,本王不會聽錯的,朝暖是本王的女兒,本王查明真相之後,會好好待她,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真的不需要!”我變得笑容滿面道:“子虛烏有的事情,你還是留這自己玩吧!”手中的碎盤片去劃他的脖子,奈何碎盤片太鈍只劃破皮肉,鮮血橫流,卻不傷及性命。
明星稀低低咳了起來:“阿暖,你這樣子是不行的,手中的利劍要用起來,一劍封喉,乾脆利落!”
拓跋濬捂着脖子,惡狠狠的看着我,我把手中的碎盤片往地上一摔,呵笑道:“殺了他,髒了我的手,他要去查證一下,讓他去查吧,使勁的查,跟我無關!”
明星稀低咳聲變成了低笑聲:“我的妹妹,變得豁達了,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我垂一下手,把軟劍的劍柄遞給他:“我現在看他只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笑話威脅不了我,所以他的存在不存在對我來說毫無價值!”
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不是殺了他,是無視他,把他當成一個笑話,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笑一笑,取樂一下極好。
明星稀接過劍柄,眉頭一揚:“你變得豁達不在乎,但是這個笑話,會懷恨在心,伺機而動!”
“與其留下禍根,不如斬草除根,你不動手,哥哥替你動手,你站遠一點,別讓血濺到身上!”
他說完,橫在我的面前,給我擋住鮮血,一劍刺破了拓跋濬咽喉,拓跋濬雙眼瞪得大大地,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便直直的摔倒在地。
我緊緊抓住明星稀的手臂,靜靜的看着他,好半響才道:“哥哥這樣疼愛於我,沒有你,我又該怎麼活下去?”
明星稀隨手從我的腰間抽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軟劍,劍回到腰間,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對羅聽蓉道:“讓長公主見笑了,我的妹妹生性懦弱,總是被別人欺負,真正狠起來,卻是猶豫不決!”
羅聽蓉瞧着地上的屍體,嘆一氣:“你爲她做得了一時,做不了一世,有些東西終究要自己面對的!”
“你妹妹比你想象中更加強大,你自己的身體不好不好好休息,來爲她操心操累,她不願意看見你這樣!”
明星稀用手摸了摸我的後腦勺,扯出的笑容虛無縹緲:“有一個讓自己心疼的人,總是想給她最好的,總是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替她解決所有的隱患!”
“長公主,我是一個將軍,領兵打仗衝在第一線的將軍,昌平侯曾經對我說過,打探敵情,路上若是碰見陷阱,或者覺得哪裡是隱患一定要清除隱患,不然說不準哪一天,這個隱患就會讓你全軍覆沒!”
羅聽蓉眼神閃過一抹失落:“他是這樣說的沒錯,他生前在世的時候最喜歡與你,說無論他說什麼,你都能一點就透,舉一反三!”
“是昌平侯教的好!”明星稀含笑道:“能遇見他這樣的老師,是我此生榮幸,長公主請,莫讓鮮血污了您的眼!”
羅聽蓉失落變成心疼,心疼一般的看着明星稀:“你這孩子,這般讓人心疼,你那父皇是挨千刀子的,罪不可赦!”
明星稀微微搖首:“不提他,他在我心目中已死,不提他也罷!”
羅聽蓉長長的嘆了一氣,思量躊躇般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找到你的孃親?縱然你母不詳,不代表她已經死了?”
羅聽蓉這樣的詢問,在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的意思是說,她知道明星稀孃親是誰,或者說她知道有關他孃親的消息?
明星稀黑色面具下的雙眼,凝聚的看着羅聽蓉:“我覺得不重要,這麼多年了,她若還活着沒有來看我一下,沒有來找尋我一下!說明她生活得極好!”
“既然生活的極好,又何必去打擾她?人生在世本來就不易,既然捨棄,就沒有再拿起的道理,長公主不必規勸,我對她不恨,亦無愛!”
羅聽蓉隨即垂下眼簾:“你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走吧,別讓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你的心情!”
她真的知道他的孃親在哪裡,她知道他的身世,她試探着他,卻沒想到明星稀會這樣的回答。
上前攙扶明星稀,明星稀低頭對我一笑,脣齒間的美好,一如往昔。
他出來這一趟,回去之後就大量的咳血,滿屋子的血腥味,彷彿他把全身的血都要咳出來一樣。
我端起了熱水,放在脣邊輕輕地吹着,遞到他的嘴邊:“逞強做什麼,我的事情自己能解決,你只需好生靜養就好!”
明星稀看向我,低頭輕飲:“優柔寡斷留下隱患,這並非明智之選,你這姑娘向來有主見,但你會猶豫!”
“我只是不在乎罷了!”我反駁着他:“我不是猶豫,我只是覺得不在乎一個人,任憑那個人怎麼蹦噠,都傷不了我半分!”
“我們已經想好了,回蜀地竹海,去楓葉林,其他的事情,都與我們無關,所謂仇恨,都讓它們煙消雲散,我守着你就好!”
“守着我並非長久之計!”明星稀吐了口中的水,靠在牀上:“我會拖累於你,讓你看不見世間美好,哪有姑娘像你這麼大,過上七老八十,隱居田園的生活?”
“是你不要緊!”我看着他的雙眼,帶笑道:“你只要好好的,榮華富貴對我而言,如雲煙,我不在乎!”
“不在乎也得吃藥!”羅聽蓉親自端了藥過來,“趕緊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不要再動怒!”
我側着身子行禮,明星稀欲下牀,羅聽蓉制止了他:“吃一個藥,不必行禮!”
她走到牀側,坐了下來,明星稀伸手端過藥,“多謝長公主厚愛!”
昂頭乾脆利落飲下苦藥汁,碗輕輕放下,我接過托盤,羅聽蓉慈愛般替他擦了擦嘴,扶着他躺下:“好好聽話,莫要再傷神,才能長長久久!”
明星稀喝完藥之後,藥效彷彿上得很快,泛着迷糊點頭:“多謝長公主,我先睡一下!”
話語說完,就變成了淺淺的呼吸。
羅聽蓉緊閉嘴脣,長嘆一聲,替他掖好被子,示意我跟着她出去,我端着托盤,跟她走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她身邊的嬤嬤接過我手中的托盤,羅聽蓉對我平和道:“他現在喝藥睡下了,你陪本宮走走,說說話!”
我跟着她並列而走,散步在她的花園之中,我穩穩當當的沒有率先開口。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羅聽蓉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我:“你是誰的女兒本宮不知道,在新羅的確有一個女子和你長得很是相似!”
我心頭一震,聲音寒冽:“長公主是何意?爲何拓跋濬質問您的時候,您能睜着眼睛說瞎話,說不認識她?”
羅聽蓉在此之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流露出來,她知道有一個女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現在轉瞬之間,又給我扔下如此晴天霹靂,她要做什麼?
難道我把她想得太好,她分明就是一個算計高手?
羅聽蓉聲音依舊:“新羅那個和你長得相似的女子,本宮可以用項上人頭保,她絕對不會是你的孃親!”
我半信半疑,語氣稍緩:“她絕對不是我的孃親,那您把我叫出來,是想告訴我什麼?是想告訴我,她是誰的孃親?”
羅聽蓉又是一聲幽幽長嘆:“你和明星稀長得很神似,她是北周的親王,你是北周的公主,你們是同父異母,相似不足爲奇!”
“可是她……嚴格來說,不是跟你相似,而是跟明星稀相似,你能聽明白本宮是什麼意思嗎?”
我深深的壓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神迅速的鎮定下來:“她是誰,您告訴我這件事情,目的是什麼?”
不是我的孃親,和明星稀長得相似,她是在告訴我,這個女人是明星稀的孃親,跟我沒有絲毫干係,我不用去在意,所謂的血緣關係。
羅聽蓉眸子之中閃爍着淚花,“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本宮害怕他撐不了多久,便把他的近況告知了她,她想見他一面,想和他說說話,哪怕一句也可以!”
“不可能!”我出言拒絕:“明星稀已經說了,對她無恨亦無愛,她早年拋棄他,現在過來攪動池水,沒有必要,而且我在等一人,人到了我們就走,不會在這裡耽擱太久!”
無論那個女子是怎樣的身份,羅聽蓉能把她隱瞞得滴水不漏,她現在說出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度呢?
拓跋濬沒有撒謊,我和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有待商榷,羅聽蓉不能全信她的,她有太多方方面面讓人質疑。
“只消一面!”羅聽蓉再一次說道:“你們這一次離開,便是永別,多年以來,哪怕昌平侯已死,本宮每隔五年都會去看他一眼,其實也是受她之託,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有什麼能幫助他的,便不由余力的去幫!”
我靜靜的看着她問道:“爲什麼要來問我?長公主是害怕明星稀生氣,讓我這個他在意的人,去當說客!”
“長公主不愧是長公主,可以閉着眼睛說瞎話,又可以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不好意思,我不會去當說客,我不會去忤逆他的意思,我還要回去照顧他,告辭!”
說完都沒有行禮,轉身,擡腳就走。
然而在我出花園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蒙着面紗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素衣,氣質典雅。
我腳下的步子沒停,和她徑自擦肩而過,她用餘光瞟了我一眼,眼中僅僅閃過一絲驚詫,隨即目視着前方,不做停留,往羅聽蓉身邊走去。
我雙手慢慢的交握起來,這就是應該和我長得相似的那個女人,羅聽蓉口中所說,明星稀的親孃。
不快的步伐,突然加快了速度,奔回院子,推開門,本應該在牀上躺着的明星稀,已經穿戴好了衣裳,腰間的軟劍,被他拿在手上。
簡單的行李細軟,在他的手上拎着,見我回來,直接走向我,攬住我的肩頭,把我向外帶:“陪哥哥浪跡天涯,現在就走!”
“爲何如此匆忙?”我隨着他的步伐,都要小跑了。
明星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新羅長公主,已經開始試探我了,在這裡沒有意思在呆下去,咱們不如先走,還能保持最初的初心!”
“去蜀地竹海嗎?”我問道,我倒不擔心拓跋君邕來了會找不到我們,他找不到我們,一定會想象,我們會去什麼地方,而後過來找我們。
我現在擔憂的是明星稀的身體,生怕在路上有一個閃失,來不及醫治,就變成永別。
“可以!”明星稀笑着應着我的話:“去躲起來,恣意逍遙,誰也不見!”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得到他的應允,我雀躍高興着,穿過院子,走過走廊,牽過我們的馬車,卻被人攔住。
明星稀讓我先上馬車,我對他搖頭:“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的身體比你的好,先上馬車的應該是你,而非是我!”
席慕涼帶走一個趕馬車的人,還留下一個,所以趕馬車壓根就用不上我和他,他之所以讓我上馬車,是不想讓我看見他們之間的紛爭。
來人道:“貴客,長公主有請,耽誤貴客片刻!”
明星稀黑色面具下的雙眼,像刀芒一樣凌厲:“既然是貴客,我有來去自由,你去告訴長公主,她親手煮的藥水,比別人煮的好喝多了,但是糖放多了,會膩味人的!”
來人不相讓:“貴客的話,可以親自跟長公主講!請不要爲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明星稀緊了緊手中的劍,渾身散發出冷硬:“話既如此,那就別怪我不顧往日情分,不客氣了!”
我仔細瞧了這個來人,不像是長公主府上的,倒像是那個女人帶過來的,這樣的態度,我對那個女人僅有的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貴客要動手,那我就陪貴客試試手!”來人擺了架勢,一副要迎敵的模樣。
我憂慮明星稀的身體,直接上前,對着來人斥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又是誰的狗?在這裡亂叫擋路,你的主子知道嗎?”
來人被我罵的臉色鐵青:“我好言相勸有請貴客,是你們不知擡舉!”
“你是長公主的狗?”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手掌摑過去,打完之後,明星稀急忙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拽到他的身後,自己對上來人:“你攔路,想打想殺,我奉陪!”
來人大概頭一次被女子打,視線惡狠狠的攝來,恨不得要把我給吃了:“早就聽聞了您,那就得罪了?”
來人言罷身體快速如箭,出手快又狠,目標明星稀的脖子。
明星稀的身體大不如前,把我往旁邊一推,在他如此狠辣之中,只得被逼的後退,我趔趄幾步站穩。
只見那人手已經碰到明星稀的脖子上,我的心直接提了上來,眼瞅着來人就要把明星稀的脖子給扭斷,我驚呼一聲,伴隨着我的驚呼聲,便是咔嚓一聲,手骨斷裂的聲音。
我雙眼圓睜,來人悶哼了一聲,隨即連連後退好幾步,拓跋君邕一身黑衣勁裝,滿身煞氣的看着來人,眼中盡是冷酷和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