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嬪一把把小太監甩開,提起裙襬直接往外奔去,我和知秋兩個人連忙跟着餘嬪一起出了順訓宮。
餘嬪頭上的珠翠簪花在奔跑之中脫落,臉上胭脂水粉已經被汗水糊掉了。
奔到北雍,容宏房間外除了張望的皇子們,還有太醫,屋內傳來容宏哀求聲:“放開我,快給我撓一撓,我癢死了!快撓一撓啊!”
餘嬪一下子撲到門邊,全身都在抖,我和知秋上前去攙扶她,她直接甩開我們倆的手,眺望屋內的雙眼被害怕的光芒滲透。
我被甩得連連後退兩步,一雙大手抵住了我的後背,才讓我站穩,我回頭一望,急忙垂下眼簾,道了一聲:“奴婢見過九皇子。”
容璟手不經意間輕輕一推:“辰妃娘娘已經進去了,你趕緊進去!”
我打了一個激靈,身爲餘嬪貼身宮女,理應她去哪我去哪,連道謝都沒有,直接緊隨着知秋進來房間。
房間裡充斥着血腥和腐爛的味道,餘嬪雙腿顫抖地撲到牀邊,皇上已經離開,房間裡有皇后在做鎮。
容宏穿一條褥褲,身上裸露的地方,血淋淋的被手抓的痕跡,還有未消散的膿包。
他雙眼通紅突出,拼命的掙扎哀叫,“癢死了,我身上癢死了,快給我撓癢!快給我撓癢啊!”
四個身體強壯的太監,死死地壓住他,讓他自己的手無法撓到他自己的身上,不過他的指甲縫裡全是血液和碎肉。
餘嬪跪在牀邊不敢去觸碰他,容宏見到餘嬪,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母妃,快點給我撓撓身上,我身上癢死了,母妃!”
餘嬪愣怔了半天,扭頭對屋子裡的太醫吼道:“還不趕緊給五皇子診斷,五皇子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宮要你們的命!”
太醫齊刷刷的撲通跪地:“回稟辰妃娘娘,五皇子中毒,毒素融入心房,藥石無醫了!”
餘嬪聽到太醫的話,兇殘的從地上爬起來,對着說話的太醫伸手就掌摑過去:“給本宮用藥,五皇子有任何閃失,本宮殺了你!”
太醫被打,垂頭噤聲不語。
皇后幽幽的出口:“辰妃妹妹,爲難太醫沒有用,皇上已經看過五皇子,五皇子的病情難以啓齒,無藥可醫,皇上能讓妹妹過來看看五皇子,已是天大的恩德!”
餘嬪滿目不可置信:“皇上呢?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皇后拿着帕子掩着鼻子:“辰妃,本宮勸你有什麼話趕緊跟五皇子說,說完五皇子好上路,免得渾身膿包活的痛苦!”
餘嬪眼神一驟:“皇后娘娘何意?我兒深受劇毒,太醫院太醫不一致也罷,皇后娘娘還坐在這裡等他上路?你們這是要殺我兒?”
皇后冷冷的一笑,站起身來:“辰妃,你兒子做的什麼事情,你這個做孃的最清楚不過,皇上能讓你過來見最後一面,已經是皇恩浩蕩,你別不識擡舉!”
餘嬪徹底傻眼,皇后說着斜了一眼牀上的容宏,又道:“既然辰妃娘娘不願意和五皇子說話,送五皇子上路,免得他痛苦不安,污了皇宮!”
一旁警惕的太監聽到皇后下令,拿出一條白綾,慢慢的走向牀邊,餘嬪滿目驚懼的撲了過去:“皇后娘娘,您要謀殺五皇子?他生病中毒,您身爲一宮之主不去查是誰下的毒,還不允許太醫爲他診治,您還要他的命?皇后娘娘,這是爲何?”
皇后端莊的面容,滿滿的寒芒:“辰妃妹妹,本宮說了,這是皇上親下的命令,要怪只怪你的兒子不潔身自好。別怪本宮沒提醒你,辰妃要把病症傳染給整個皇宮,你就是誅九族也不能平息皇上心頭之恨!”
我心裡納悶,容宏中毒的症狀怎麼跟夏山的不一樣?
夏山被帶毒的茶水潑到傷口中,不大一會就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死,快而又狠。
容宏怎會渾身潰爛長膿包?
皇上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放棄了他,不再讓太醫醫治,這是爲了什麼?
還有皇后在這裡盯着,讓餘嬪見最後一面,容宏身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中了什麼樣的毒全身長滿了膿包潰爛,還發癢?
容宏聽到了皇后的話,痛苦的哭求道:“母妃,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母妃救我,救我!”
餘嬪滿臉淚水搖頭,張開手臂阻止太監:“他是五皇子,皇上的兒子,你們不能讓他死,不能!”
皇后一個斜眸望來,聲音冷然:“都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辰妃娘娘見過五皇子了,五皇子不上路,你們通通上路去!”
皇后一聲令下,知秋動都不敢動,我更是躲在知秋身後,生怕一不小心觸動了皇后,小命不保。
屋裡的宮女,直接壓住餘嬪,把她拖在一旁,手拿白綾的太監,慢慢的走到牀沿邊。
皇后一手端於胸前,面目沉靜,盯着牀上的容宏。
“不要……不要…”餘嬪手指上套的假套,連同指甲斷落,拼命掙扎,宮女的力氣之大,讓她所有的掙扎,變成無力。
白綾圈上容宏的脖子,容宏驚恐萬狀,“母妃,救我,救我,我不要死,母妃……”
“皇后娘娘!”餘嬪雙目欲裂,胸口喘息,聲淚俱下:“皇后娘娘饒命,容宏做錯什麼,由我這個娘一命抵一命可好?”
皇后緩慢的搖了搖頭,太監一用力,白綾勒住了容宏的脖子,他手腳被壓住,掙扎繃得直直的身體,像是像極了夏山死的時候的模樣。
餘嬪見狀,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撕心裂肺的喊着:“容宏!”喊完之後,雙眼一白直接昏厥過去。
容宏雙眼突出,望着牀頂,繃直的身體漸漸的歸於平靜,太監手一鬆,勒住他脖子的白綾蓋住了他死不瞑目的雙眼。
皇后目光淡淡:“把屍體搬到外面焚燒!”
東晉中原講究的是入土爲安,整個屍體下葬,才能得到此生圓滿,來世繼續做人。
容宏的屍體直接在院子裡焚燒,是皇上下的命令,不然皇后縱然在後宮之中權力滔天,她也不敢直接在皇宮裡焚燒屍體。
容宏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到底是違背了皇上哪一點,死後屍體當着衆人的面被焚燒?
宮女太監得到命令,頃刻之間,北雍院子裡堆積上了柴火,容宏裸露的身體被擡了出去。
柴火上面就鋪了一層被子,容宏的屍體被扔在被子上,赤裸裸的四肢癱着。
身上的膿包並沒有因爲他死掉就消失,相反的,膿包彷彿越鼓越大,隨時隨地都能爆裂開一樣。
皇后一身鳳袍,端莊優雅,看着容宏的屍體,揚聲對他人道:“你們都是皇上最喜愛的皇子,你們也應該知道你們的父皇最痛恨什麼?”
“五皇子容宏,品性不端,不持自愛,今日的下場,你們得牢記在心,切勿犯下同樣的錯誤!”
在場所有的人應聲:“是,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皇后拿着手帕的手微微一擡,太監手中的火把,直接扔向柴火堆……
澆了油的柴火,轟一聲就燃燒了起來,皇后嘴角露出一抹極淺的弧度,手往旁邊一放,身後的宮女攙扶住她。
皇后擡腳便離開了北雍,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裡逗留一樣。
皇后一離開,衆人竊竊私語,都是罵着容宏,就連他住的房間,直接被封掉了。
餘嬪昏迷中醒來,傷心欲絕的哭喊着。
知秋緊緊的抱住她,不斷的對她安撫,餘嬪悲痛欲絕的聲音響徹在整個皇宮裡。
шшш_t tkan_¢O
捧高踩低的皇宮裡,餘嬪冊封爲辰妃的風光徹底不再,門庭冷落,她躺在牀上暗自垂淚。
尚食房已經不再送膳食過來,知秋命我去自取,我拿着食盒,往尚食房過去,我自己也有諸多的事情不明。
以爲餘嬪不再受寵,魚輔恩會爲難於我,誰知沒有,他給我裝上了清粥小菜,道:“辰妃娘娘這一次怕是完了,歸晚姑娘,你得像你的好姐妹華灼兒好好學習!”
我小心斟酌語氣,不留痕跡的說道:“做人不可忘恩,辰妃娘娘與我有恩,縱使她現在有難,我這做奴才的不能落井下石!”
“不知,華灼兒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讓魚公公如此讚賞有加?”
魚輔恩眼中露出了一抹笑容:“你這姑娘,倒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你這好姐妹倒也沒有做什麼大事,但是深得尚食大人的寵愛,小小年紀被尚食大人賞識有加,帶到身邊調教去了,再假以時日,定然在皇宮有一番作爲!”
我擠出微笑佯裝爲她高興,“那是好事兒,我替我替她高興,這樣的她就不用跑到各宮去送膳食了,尤其是北雍皇子們尊貴,一不小心都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魚輔恩瞧我的臉色不好,長嘆一聲:“歸晚姑娘所言極是,各宮的娘娘們都好伺候,北雍裡皇子們個個天之驕子,稍有不慎,罵都是輕的,重者常常都被打得遍體鱗傷!”
“不過,華灼兒機靈的很,有幾次去北雍送膳食,旁人都被鞭子打了,就她好好的,不可不說這是一種福氣啊。”
我眼睛一亮,脫口而口:“真的嗎?她真是一個有福之人,我在辰妃娘娘身邊伺候,一不小心還被五皇子鞭打呢!”
說完之後,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忙又道:“五皇子沒有打我,魚公公您別聽錯了!”
魚輔恩一副瞭然:“歸晚姑娘不必小心翼翼,五皇子衆所周知極不好伺候,但華灼兒給他送膳每次全身而退,讓整個尚食房驚喜連連!”
難以置信的說道:“華灼兒有這麼厲害?她給五皇子送膳,別人捱打,她都不捱打?”
魚輔恩笑呵呵地應聲:“可不就是,也是因爲這一點引起了尚食大人的喜歡,加上她會來事兒了,尚食大人現在是走到哪把她帶到哪,前途不可限量!”
我掏出些許碎銀子,塞進魚輔恩手中:“勞煩魚公公,若是她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魚公公一定要多擔待!”
魚公公這次直接推辭不要:“你往後的日子太難過了,銀兩自己留着吧,回吧,別遲了辰妃娘娘生氣!”
我感激的衝他笑了笑,把銀兩又裝了起來,拎着食盒走了。
華灼兒給容宏送膳,還不會被捱打,容與說我不如她眼力勁兒,不懂討好別人,還真是一針見血。
繞了一截宮道,在曾經接下流螢的地方,見着了容與,他一身小太監服,靠着宮牆上,像等待已久。
走了過去,側目看了一下兩邊,人跡罕至的宮道,倒是一個幽會的好地方。
“奴婢參見十一皇子!”
容與擡起眼簾,眼中彷彿盛滿了桃花,好看得令人迷醉,冷冰冰的聲音,讓人卻在瞬間從這迷醉中醒來。
“辰妃娘娘即將命不久矣,下面這一步,你該怎麼走?”
我直起身子,他斜靠在牆上,倒不用我昂頭看他了,反問:“五皇子中的是什麼毒?身上怎麼會潰爛?皇上怎麼能下令一把火燒了他?”
容與身體微傾,似醉非醉的眸子目光直射我的眼中,“人已經死了,你問那麼清楚做什麼?辰妃娘娘和順婕妤她們兩個該差不多了!”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春意盎然,看到了一望無際盛開的桃花,也看到了他的眼中,沒有我。
“身爲一顆棋子扔到哪裡的時候,總得知道怎麼吃下車和炮逮到將軍吧!”
容與眸光慢慢的幽暗深邃起來,凝視了我片刻,道:“楊梅瘡!容宏得了楊梅瘡,故而身上出現了膿包潰爛,奇癢無比!”
“楊梅瘡,青樓的花柳病,身爲一個皇子,留戀青樓,得了花柳病,渾身長滿膿瘡,本就被人不齒!”
“更何況楊梅瘡就像瘟疫一樣,一不小心會傳染於人,得了這個病,死路一條沒得醫治。所以你知道皇上爲什麼憤怒,爲什麼用一把火把他燒掉以儆效尤,他成了皇宮裡的恥辱,然而這個恥辱,明知自己生病還不上報,更加觸怒了皇上!”
“皇上是東晉的主宰,自己的兒子生了病,傳染病,一個不小心就能傳到自己身上,榮華富貴權傾天下,一旦染病這些都化爲烏有,你覺得皇上能饒得過他嗎?”
我心頭一震,呼吸微微加劇,“十一皇子既然心裡有了計較,也找到另外的人去下毒,又何必讓我去下毒?”
容與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不知自愛,楊梅瘡是他自己得的,與我無關。”
與他無關,這麼巧合的在這個期間得了楊梅瘡,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起了膿包潰爛,除了說厲害,我還能說什麼呢?
嘴角泛起微微一笑:“金簪上的毒入水見血溶於毒,最多十五日暴斃,按照這日子算來辰妃娘娘沒有幾日了!”
“再加上今日她深受打擊,也許日子會更短,你給我打造的金簪,我已經扔回給順婕妤了,很多人看見她拿回去了,至於有沒有稟報司禮監,我不得而知!”
容與慢慢的將眼中的那一抹冷色收了起來,嘴角勾起極淺的弧度,“她不會上報司禮監,她現在應該高興歡呼,會琢磨着怎麼用這個金簪把你我都殺掉!”
我順着他的話問道:“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容與直起了身子,對我彎下了腰,食指點在我的心房:“歸晚,你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如何做能全身而退,不需要我在你身後指手畫腳!”
他的話讓我在心裡冷笑了數聲,他壓根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也是,我也沒有信任過他,曾經他被羞辱時,我的心微微揪着疼。
那種感覺在聽的元一奉他命要殺我死消失不見。
所以我們彼此不信任,彼此暗中的對對方伸手,想着彼此有彼此的利用價值,如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不捨。
嘴角一裂,後退一步,錯開他的手:“那我先回去了,十一皇子保重!”
容與站直了身體,微微額首,我轉身離開,他一直目送於我。
變天了,烏雲壓頂,整個皇宮都被籠罩其中。
餘嬪躺在牀上垂淚,臉色蠟白蠟白的。
知秋端起了清粥,規勸道:“娘娘,人死不能復生,您多少用一些,保重身體啊!”
餘嬪伸手直接拂掉,怒道:“容宏是本宮的命,是本宮立足皇宮的根本,他死了,皇上還下令把他給燒了,屍骨被砸碎都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你讓本宮怎麼保重?”
碗粥落在地上,讓乾淨的地上,變得骯髒不堪。
我緩緩的跪下,就在她的牀邊一側:“辰妃娘娘,奴婢去尚食房聽到一些消息,不知該不該講?”
餘嬪躺在牀上憤恨:“說!”
我慢慢的擡起頭,眸色平靜的對她說道:“五皇子在不到中午的時候死去,隨即又被燒掉,中間時間只不過短短的兩個時辰!”
“可是整個後宮就流傳了起來,說五皇子是得了楊梅瘡,說五皇子不自愛,楊梅瘡是青樓花柳病,故而皇上勃然大怒,纔會下旨讓五皇子死!”
“楊梅瘡?”餘嬪雙眼赤紅,雙手死死地抓住被褥:“五皇子潔身自好,怎麼會得楊梅瘡?身爲皇子,在皇宮中要什麼樣的宮人沒有?怎麼能去青樓,隨隨便便找一個女人?”
“奴婢聽到此言,甚覺得怪異!”我一邊觀察她的神色,一邊小聲的說道:“五皇子雖然年過已經十五,可以出宮體察民情,但是他大多數時間還是在皇宮裡的!”
“更何況,奴婢回來之前,碰見了太醫,問了一下楊梅瘡,在怎樣的情況下才能得楊梅瘡!”
餘嬪見我言語停頓,聲音都是用吼的:“說,本宮恕你無罪!”
故意讓自己清脆的聲音,帶着一絲害怕得沙啞:“太醫說,楊梅瘡,一是靠與她人上牀沾染,二是穿了得楊梅瘡人的衣裳,三就是血液,四是唾液!”
“以上四種都會染上楊梅瘡,值得奇怪的是,得了楊梅瘡的人不可能發的那麼快,太醫說最快發病是九到九十天。而且就算診斷出來是楊梅瘡,到五皇子渾身膿瘡,奇癢無比的地步至少得是四年。”
餘嬪手狠狠的捶在牀上,眼中散發出強烈的恨意,咬牙切齒道:“有人下毒,讓皇上誤解以爲容宏得了楊梅瘡,到底是誰?要如此對待本宮與本宮的孩子?”
到他這個地步得四年,四年前容宏十歲多點,根本就出不了宮,怎麼可能得楊梅瘡?
所以我的話有引導了餘嬪,讓她知道她是招人妒忌了,別人直接把她賴以生存的根本,容宏給下毒害了。
知秋眼珠子轉動,“娘娘最近沒有得罪什麼人,而且北雍所戒備森嚴,想要下毒也不易啊!”
餘嬪完全被誤導燒壞了腦,“想要下毒還不容易?膳食,水,就連平時用的文房四寶,都可以用來下毒,本宮想起來了,知秋是不是跟本宮說五皇子最近在皇上抽查的課業中最爲扎眼?”
知秋一怔,恭敬的稟道:“是,北雍那邊傳來的消息,五皇子表現皇上尤爲歡喜!”
餘嬪粗聲粗氣:“五皇子表現扎眼,皇上就會格外多看他一眼,他的身體出現狀況,皇上會第一個知道,對方的心可真是歹毒!”
知秋停頓了一下,分析道:“可現在皇上在盛怒之中,對娘娘極其不利!”
餘嬪散發出無比怨恨的眼神,瞬間停留在我身上:“歸晚,本宮能冊封爲辰妃,你的功勞最大,你去好好給本宮查,查不出來什麼,本宮要你的命!”
我渾身嚇了一個哆嗦,口齒不再伶俐:“娘娘,皇宮森嚴,奴婢怕是……”
餘嬪直接惡狠狠的截斷我的話:“歸晚,不想死你就去做,曾經你想辦法把皇上勾引過來的時候,也是皇宮森嚴!”
我急忙俯身叩首:“是,奴婢一定爲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
我話還沒說完,順婕妤聲音就接了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辰妃姐姐的小宮女,可真是得人疼!”
順婕妤轉瞬之間變得趾高氣揚,在秀春攙扶之下款款走來,到了屋子裡,看着滿地的狼藉,勾脣一笑:“辰妃姐姐要節哀順變啊,皇后已經下了懿旨,通知各宮上下,就當五皇子不存在!”
“我本想辰妃姐姐在房裡休息,等過些日子再來告訴辰妃姐姐,不曾想到,聽見姐姐房裡有聲響,妹妹就想啊,姐姐還有力氣砸東西,想來是不需要休息的!”
虎落平陽被犬欺,餘嬪看着順婕妤的嘴臉,冷冷的嗜血一笑:“本宮是不需要休息,婕妤妹妹,本宮現在就像再不得寵,哪怕本宮的兒子屍骨無存,本宮的位分也比你大,你得給本宮行禮問安!”
順婕妤哎喲一聲,嘴角掛起,嘲弄屈膝行禮:“妹妹給辰妃姐姐請安,姐姐萬福金安!”
餘嬪眼中閃過癲狂發瘋的衝動:“給本宮滾,本宮不想看見你!”
順婕妤直起身體風輕雲淡:“辰妃姐姐真是誤會妹妹了,要不是過來傳達皇后的口諭,妹妹纔不會過來看姐姐呢!”
“這皇宮裡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得了楊梅瘡,辰妃姐姐和五皇子母子情深,五皇子又喜歡在辰妃姐這裡這裡用膳,傳染了會死人的,妹妹惜命的很,好害怕被傳染!”
餘嬪氣急,抄起頭砸了過來:“給本宮滾!”
順婕妤臉上神色一斂:“辰妃姐姐,你現在身體不適,不需要這麼多人服侍,妹妹瞧着歸晚這丫頭不錯,辰妃姐姐割愛可好?”
我瞳孔一緊,立馬張口表忠心:“辰妃娘娘,奴婢只想跟着您,請您不要把奴婢送人,奴婢跟着您不怕吃苦!”
順婕妤中閃過一抹惡毒:“瞧瞧這小嘴兒,瞧瞧這聰明勁兒,辰妃姐姐,你就忍痛了吧,妹妹若有一天飛黃騰達,定然不會忘記姐姐的忍痛割愛!”
餘嬪眼中殺意滋生,冷冷的笑道:“婕妤妹妹,本宮是正三品妃位,就算本宮沒了兒子,伺候本宮的人也是一律不能少!”
“婕妤妹妹,落井下石未免太快了吧?本宮還沒死呢,婕妤妹妹就惦記本宮的宮女,可真夠長臉的!”
順婕妤對於她的辱罵,只是聳了聳肩,不以爲然道:“辰妃姐姐,你真是誤會了妹妹,妹妹只不過想物必所用,順訓宮事多着呢。辰妃姐姐身體不適,肯定沒有辦法管理,妹妹願意代勞,替姐姐分憂!”
餘嬪冷笑越來越深,順婕妤直接燃起了她的鬥氣:“跟本宮死了之後,婕妤妹妹在想着接管順訓宮,現在婕妤妹妹可以滾回去了!”
順婕妤吭哧一聲,聲音涼涼的譏諷:“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辰妃姐姐,不懂妹妹的良苦用心,以爲自己養了一隻白兔子,其實是一個披着白兔皮的豺狼虎豹!”
面對她的挑撥離間,我忐忑不安的像等待判死一樣,好在餘嬪還是直接讓她滾。
順婕妤下巴微擡的離開,看着她離開遠去的背影,暗自舒了一口氣,忙不迭的說道:“娘娘,奴婢只忠心於娘娘,請娘娘千萬不要把奴婢送人,奴婢會去好好查查五皇子的死因!”
餘嬪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氣:“歸晚,本宮知道你聰明,但是你給本宮記着,若是你背叛本宮,本宮必然不會讓你好死!”
額頭磕在牀邊的踏板上,擲地有聲的說道:“奴婢斷然不會背叛娘娘,請娘娘放心!”
餘嬪擺了擺手,我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還沒有把地上埋着的金簪挖出來,知秋就走進來,寒着臉直接問道:“歸晚,你想要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眼中的害怕還沒有消散,不解道:“知秋姑姑是何意?”
知秋眸子一閃:“在這皇宮裡我呆了多年,聰明的人也見了不少,你這小小年紀聰明的令我刮目相看!”
“五皇子剛死,你出去一趟就能打聽出消息來,不但知道五皇子因何而死,還知道皇上憤怒的程度,你說你只有你一個人,我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原來她說的是這個,對她扯出一抹笑來:“尚食房是各宮最喜歡去的地方,皇宮裡颳風下雨,尚食房是會提前知道的。”
“辰妃娘娘得寵之時,賞了奴婢不少銀兩,然而這些銀兩都不在我身上,知秋姑姑認爲這些銀兩是白花的嗎?”
知秋被我堵的啞口無言,眼中顏色對我帶上了一分警惕,“娘娘讓你去查五皇子的死因,看看有什麼人嫌疑最大,你就沒有辦法伺候娘娘了,我去重新尋找一個人,不能讓娘娘沒人伺候!”
我微微擰起眉頭,佯裝生氣道:“知秋姑姑,我還是娘娘的貼身宮女!你不能這樣做!”
知秋退一步,一分警惕變成了懷疑:“歸晚你太危險了,怪不得我,餘嬪冊封爲宸妃娘娘,可謂說板凳還沒焐熱,五皇子就死了,娘娘傷心欲絕會理不清楚事情。我不會,這一連然的事情太過湊巧,湊巧的像人爲一樣!”
我上前一步,滿眼的慌張:“知秋姑姑,你對我特別好,我是知道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想好好的伺候娘娘,在這皇宮裡平安長大!”
我的無辜和慌亂,讓知秋越看我越害怕,害怕的她伸手,推在我的肩頭,讓我不要靠近她。
我倔強的想要靠近她,她一個轉身:“歸晚,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相信你,如果你想讓我相信你,那就證明給我看!”
眼中冷然劃過,趴在門邊看着她遠走,證明給她看,她以爲她是誰?
瞧着她慌里慌張的走向後院,回來的時候帶着一葉,一葉路過我門前的時候,還對我揮了揮拳頭,眼中的得意光芒,向我訴說着,我快死到臨頭了。
天空烏雲低垂,一連幾天雨都下不下來,皇宮裡涼爽中夾雜着悶熱,我在掰着手指頭算日子。
一葉重新成爲餘嬪貼身宮女,拿着細溜溜的柳條子,使勁的抽在我身上,“這都幾天過去了?娘娘讓你打聽消息,打聽的消息呢,讓你天天偷懶!”
我被抽的到處亂蹦,她追着我不要命的抽打,實在沒有辦法,我眼淚鼻涕一把,跪在她面前求饒,“一葉姑姑饒命啊,我是查找了一些消息,着實不敢告訴娘娘!”
一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惡聲惡氣道:“查到什麼消息,告訴我,我替你上報給娘娘!”
頓時之間,我眼睛滿是希翼的看着她:“一葉姑姑,您說的是真的嗎?”
一葉鼻孔朝天對我哼了一聲:“那是當然!”
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幾天天天被打,倒也是沒白挨棍子,小心從袖籠掏出被手帕包裹的金簪:“一葉姑姑,這是我從五皇子的房間裡找到的!我瞧着貴重無比,不敢上報給娘娘!”
一葉伸手一把搶過去,精緻的金簪讓她眼中出現貪婪之色,她翻來覆去一看,直接揣入懷中,瞬間翻臉不認賬:“好你個歸晚,你說你有東西,東西在哪裡呢?”
“一葉姑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說着就要往她身上撲去,想從她身上搶回簪子。
她用力一推,把我推倒在地,唾棄道:“你根本就沒有查到什麼東西,也沒有找到什麼東西,再多說一句廢話,看我不打死你!”
她手中的細柳條再次落到我身上,我被打得嗷嗷直叫,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躲避她的抽打。
她打痛快了哈哈大笑離開,我忍着疼痛快速地從地上爬起來。
容與穿着太監服拎着食盒從暗處走來,我接過食盒的手都在抖,他的手一下按住了我的手,眼中波光閃爍恍若情深:“歸晚,你完全不必把她給算計在內,她只不過是一個宮女,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殺了她!”
他的手像他的聲音一樣涼冰冰地,我用力忍着疼一抽:“多謝十一皇子,奴婢得趕緊去,省得夜長夢多!”
容與再次反手一握,把我向他身邊拉了拉,我昂頭望他不解,他薄脣輕輕勾起露出一個血腥殘酷的笑:“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你一個人置身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