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已經是晚上,蠟燭燃了大半。
他還在我的牀邊,目無表情!外圍有等候的宮人。
痛哭之後,剩下的是無聲的悲傖。
梳洗完滿面的狼藉後,我還是選擇靠入他的懷裡——這裡,是我此刻唯一的依靠。
“把晚膳吃了。”他由着我依靠,遞來宮女呈來的的粥碗,平和的語氣半命令着。
我不說話,只是搖頭拒絕——他沒再用嚴厲的語句說話,這讓我小小松了口氣。
“吃了它。”他加重了語氣,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溼潤的眼,看他一眼,乖乖接過,離開溫暖的依靠。低下頭,對上的是濃稠的熱粥。是粥的熱氣薰溼了我的眼,眼淚就落了下來——再美味的東西,此刻也是食之無味吧。
“墨承,你知道失去心愛之人是什麼滋味嗎?”我悠悠地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兀自說着:“我寧願他沒愛過我!我寧願永遠失憶,永遠忘掉他,也不願意他死。”
“小弟說他死的時候,我崩潰了。選擇失憶,逃離他的身邊,我用死的方式——如果清洵真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現在,我努力撐着,逃避有關他的所有事情,心中堅信他沒死!可是,你也說他死了!你說他死了!死了……”再一次,淚如雨下……
“先把粥喝了。”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說了那麼一句不知算不算關心的話。
我陷入悲傷的沼澤裡,不能自拔:“你知道嗎?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卻莫名其妙降生這裡,我還沒來得及和我的家人告別,就來到這個皇權至上、男尊女卑的世界。是我的逃避吧,所以抑鬱多年的孃親早早離世。
“後來父皇恩寵,我心懷芥蒂,小心翼翼,還是遇到各種刁難,有一次差點丟了性命。是清洵,他是第一個讓我感受這個世界溫暖的人,第一個,讓我覺得心有所依的人……”
想到他,我柔柔地笑了:“雖然把他追到手,費了很多周折,但還是……”
甜蜜的時光多麼短暫,他的話彷彿昨天:怡兒,從今而後,你是我沈清洵的妻子,不離不棄。
如今,只剩記憶,人已經消失不見!
“墨承,你知道我的心思的。可能是天意吧,也可能這就是我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鳳鳴認主,我遇到了你。你的強勢、你的霸道,你幾次殘酷地對待我,讓我的內心充滿了對你的恐懼。
“我可以相信你對我做出的承諾,但你的後宮,你在我心裡留下的陰影,讓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你會愛上我。
“我想,如果那時我選擇對你坦白,我們會是另外一種結局,就不會生出那麼多事端。”
“你想說什麼?”他反問,“道歉嗎?我不需要。”
“不。”看着一派冷漠的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說進他的心裡去,“我只是想說說我的心事。”
沒有在意他的冷哼,我繼續道:“和清洵在一起的那兩三年,是我樂、最幸福的時光。可是我現在好後悔,如果當時我選擇留在你的身邊,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清洵他還是懂我疼我的師父,他就不會死。”
“墨承……”我放下已經涼透的粥碗,輕輕地靠入他的懷裡,找尋一絲他不吝賜予的溫暖,“墨承,我好累、好累啊。掙扎、排拒了那麼久,我還是回到了你的身邊。我回來到這個世界,我會得到鳳鳴認主,會遇到身爲龍吟劍主的你,也許這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抗,違抗的結果……”我說不下去了,想到清洵的死,想到執狂的小弟,還有深情不悔的琰,想到現在即將爆發的戰爭,想到戰爭的後果……
我緊緊地埋入他的懷裡:“墨承,我不逃了,我不逃了。”
他沒有說話,也不見動作。
“以後,你要怎樣就怎樣吧。這個天下,我不管了。我實在沒有這個力氣了。”等不到他的話,虛弱的我,再一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