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翻江龍鞏固洞庭湖的防禦,這只是一個開始,洞庭湖周邊的土地,絕大部分還沒在楊家的控制之下,趁太平軍過境之時,楊猛要把洞庭湖變成楊家的內湖,有了洞庭湖,湖南、湖北就在他的兵鋒之下了,藉着洞庭湖的水軍,楊猛還可以沿着長江進鄱陽湖,這內陸的兩大湖泊到手,就能直接控制三省之地。
湖泊周邊都是魚米之鄉,有了這兩大湖泊,江南自產的糧食,就可以隨着長江,運到各處戰場,將來這太平軍要打,清軍也要打,弄不好列強各國還會趁機插手,一旦亮明瞭旗幟,楊猛可能要應對好幾方勢力,糧食依賴進口,並不是件好事兒,雖說這樣楊家能騰出很多的壯勞力搞基建,但弱點也是相當致命的。
有了這兩處湖泊之後,情勢就大不一樣,若是能再進一步,把太湖、巢湖、洪澤湖佔下,五大淡水湖在手,江南糧食的一半就要落在他楊猛手裡了,手裡有了糧食,就能用武莊、田莊鞏固這些地區,那這仗打不打,基本都能定局了。
列強可以援助武器彈藥,但糧食這個東西,憑現在的運力很難大規模的援助,只要有了足量的糧食,老百姓就會往楊家這邊靠,所謂的天下大勢,也就有了。
“三爺,您不去瞧瞧翻江龍組裝的場面嗎?”
正當楊猛謀劃着一個個糧食產區的時候,卻被於彪打斷了思路,見三爺有些惱怒,於彪也嚇了一跳,但有些話該說還得說,自己三爺,自打到了洞庭湖,就基本是足不出戶的狀態,雲南那邊送來的地圖。被他弄爛了一大摞,於彪是怕楊猛累出個好歹來。
“三爺,您這一個多月都沒出門了,出去透透氣也好啊!”
“看什麼看?那翻江龍就是老子設計的,性能什麼的,老子不用看都清楚,你小子這些天也多學着點。人家太平軍越打越厲害,別到了咱們出手的時候,栽在他們手裡,到時候老子這臉皮,還不得當地皮啊?”
太平軍一路從廣西跑到湖南,打的是有聲有色。雖說自己帶人做掉了太平軍的一個猛將羅大綱,但楊秀清等人的指揮能力,也不容小覷,隨着實力的不斷擴大,這太平軍也會越來越不好控制,有些時候就要敲打一下。
楊猛這些日子,除了推演太平軍的戰例之外。就是讓古雅月給他說一些史書之中的戰例,他在地圖上推演,一個月下來,眼光是漲了不少,但能不能玩過楊秀清那個天生的戰略家還不好說。
論軍事上的基礎知識,楊猛自忖比楊秀清強得多,但人家是天才啊!保不齊這貨腦子一靈光,就能給自己來個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首戰用我,用我必勝;楊猛的想法也很簡單,同等的兵力條件下,無論敵人是誰,楊家新軍不許敗!
畢竟楊家的武器裝備,不次於任何一國。火炮的配置,更是世界第一等的,陸軍身後跟着專業的炮兵,以陣地的形式使用火炮。使用開花彈,自己也是當世第一家,這樣的裝備、這樣的配置,同等兵力再打不贏,那新軍訓練出來還有什麼用?
楊家新軍的實力和素質,都沒得說,只是新軍的將領們,大多都是新丁,或許新軍裡面,也有楊秀清這樣天生的戰略家,也有蕭朝貴、羅大綱、秦日綱,這樣上陣就是猛將的漢子,但楊猛不敢寄希望於此,專業的戰略戰術學習與訓練,纔是正規軍隊的做法,指望着靈機一現來取勝,對不起他在新軍身上投入的這些東西。
打硬仗,新軍是強中強,但似太平軍這樣打巧仗,楊猛對新軍,還真沒多少把握。
“石達開的路子雖然奸狡,但打仗靠的就是這個,兵對兵將對將,那是不得已的選擇,我要看石達開的戰法,你也要跟着人家學。”
以正合以奇勝,這是楊猛這些天跟着古雅月學到的東西,孫子兵法裡的東西,這玩意要是沒有古雅月的講解,楊猛自己看不明白。
人家古雅月講課的時候,一個計策,就能把從古至今的戰爭、戰役一一列舉出來,這短短的一個月,楊猛覺得自己的軍事素養也提高了很多。
“知道了!如今向榮兵出長沙城駐屯嶽麓山,石向二人必有一戰,咱們就瞧瞧這石達開有多奸詐!”
之前對於石達開的戰法,於彪多少有些不屑,但三爺提了石達開之後,於彪的態度立馬就變了,在楊家的嫡系之中,三爺無錯,這話可是流傳的最廣,三爺說的就是對的,萬事照着三爺的吩咐來,這就是丁家父子的功勞了。
說到這向榮和石達開,兩人還真是卯上了,自打向榮兵出長沙駐屯在嶽麓山,石達開的行動,就變得謹慎了許多,兵分四路長途出擊,這樣的事兒,石達開就不怎麼敢做了。
而紮在嶽麓山的向榮,面對這石翼王,也是不好下嘴,直接打,水陸洲上的援兵,讓人撓頭,包圍石達開的部署,他那一萬多人馬又實在是不堪大用,一萬綠營兵,差不多的也就兩三千,圍着石達開打,只怕是拿着泥捏的水瓢舀水,啥玩意兒也得不到,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這不打吧?石達開對周邊的影響又太大,州縣還好些,州縣以下的村鎮寨子,只要是聽到石達開的名字,大戶和練勇望風而逃,白白讓石達開這賊匪,掠去了大量的金銀和糧食,有了這些軍資,直接威脅的就是長沙城的安危。
打,自己手底下最多隻有三千可戰之兵,打石達開是不能想的,佔下他水陸洲,毀去浮橋倒是有幾分勝算,這兩天向榮也一直在謀算水陸洲呢!
硬打水陸洲,三千對三千,向榮自忖不是石達開的對手,想贏,就得奇襲啊!
向榮這兩天頻頻查探水陸洲,也沒逃過石達開的眼睛,硬打向榮的一萬人馬。石達開想都沒想,不爲別的,只爲自己那些個老部下。
石達開雖說沒打過大仗,但手底下也是有支直屬的軍隊的,之前石達開做的一直是拱衛天王的活兒,一千多老兵在手,這也是太平軍之中。最能打的一支部隊,這支老兵一點兒也不比西王蕭朝貴起初打長沙的那支老兵差。
其餘的近兩千人馬,也是石達開憑着翼王的身份,在湖南新兵之中選的精銳,經歷過攻城戰的他們,戰鬥力也算強悍。
天王有天王的謀算。東王有東王的謀算,他石翼王也有石翼王的謀算,保存實力還要立下戰功,就是石達開的謀算。
蕭朝貴掛了,他手下的人馬被東王給收了,石達開可不想跟着東王混,有了帶兵打仗的機會。石達開想擴軍還來不及呢?豈會與向榮硬拼損失兵力?
既然這向榮頻頻探查水陸洲,八成是對那塊江中的要地起了心思,想想也是,只要佔據了水陸洲,這太平軍的後路就斷了一多半,向榮想要水陸洲,石達開也就有了誘餌。
長沙城的形勢不妙,對付向榮要快。心裡有了想法,石達開也不猶豫,當日下午,就帶着兩千人馬,直奔最遠的常德而去,而剩下的一千人馬,除了要拱衛西岸的營壘。能派到水陸洲的也就剩三百多人了。
向榮也是老行伍,生怕石達開用的是瞞天過海之計,他派人一路跟着石達開的隊伍,到了寧鄉附近。一邊派人給常德報信,他一邊給長沙那邊發出了消息,明日一早到城樓看戲。
一路從廣西走來,其實向榮也是打算剿滅太平軍的,只是兵不成將也不成,許多時候,心裡就是有萬條妙計,看着那些每日裡噙着大煙槍的屬下,向榮也就死心了。
到了長沙被左宗棠這個窮酸羞辱了一頓,向榮的心裡也一直憋着氣呢!他向榮怎麼了?他向榮可不是那些使銀子上位的貨,他這提督之位,是實打實用刀劍拼出來的,朝廷罵罵也就算了,他左宗棠一介布衣窮酸,也能指着他的鼻子罵,他配嗎?
打個勝仗,一是要提提氣,二是斷了水陸洲的浮橋,也就斷了太平軍的後路,左宗棠不是要死圍太平軍嗎?自己堵死了他們的後路,一萬人馬駐守水陸洲怎麼也能支持個把月,就看他左騾子如何應對了。
一塊石頭三四個鳥,這腦子向榮還是有的機會難得,連夜安排好了渡船,向榮只等着第二天一早攻佔水陸洲,斷掉長毛賊的後路了。
豈不料這些都在石達開的謀算之中,石達開的人馬過了寧鄉之後,就加快了腳步,甩開向榮的探馬,他們有連夜趕到了湘江,這裡早就有船隻等候了,連夜開動,後半夜的時候,石達開這兩千人馬,就悄悄的藏在了水陸洲的橘林之中。
長沙城中,得了向榮的急報,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兒了,一瞧明日一早登城看戲,這巡撫張亮基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季公,你說這向某人葫蘆裡買的什麼藥?”
“呵呵……到了河西,唯一可戰的地方就是那水陸洲,向軍門這是要趁石達開兵力空虛,搶佔水陸洲啊!
聽聞這石達開不過二十出頭,看來閱歷還是淺薄了一些,只知道攻城拔寨,卻不知道這水陸洲的作用,若是向軍門佔了水陸洲,城下的長毛賊就算死了大半,只要各省的援兵抓緊些,在長沙城下,圍殺長毛賊指日可待!
新任欽差徐廣縉的兩千綠營兵、六千潮勇,已經很接近河西了,只要向軍門明日建功,大事可期矣!”
左騾子雖說分析的頭頭是道,但張亮基的心裡卻有些不安穩,這向某人要是真有如此能耐的話,長毛賊豈能竄出廣西,來禍害湖南?
“季公,明日一戰……”
“撫臺大人,明日一戰無論勝敗,這向軍門都是有功的,勝了自然最好,不勝對各路大軍來說也是個表率,撫臺大人,您怎麼也得準備幾千兩紋銀犒賞一下向軍門吶!”
“季公高明,我這就去準備,若是勝了,咱們也要防着長毛賊攻城啊!”
“這個自然!”
張亮基走了,左宗棠的臉色卻沉了下來,打心眼裡說,他是不想讓長毛賊就此被滅的,滅了長毛賊,哪還有能快速建功立業的好去處?但向榮是個倔種,說是不成的,但願這長毛賊的計策高明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