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戡亂,楊猛算是立了大功,但爲了發出楊家的聲音,楊猛也惹了大禍,朝廷那邊能瞞的住,林老虎那邊肯定瞞不住,但這事兒林老虎肯定也查不清楚,將永昌的四百多要犯,解到永平之後,楊猛也開始了在永昌的佈局。
收購土地,從滇西派人過來建立武莊、田莊,有了永昌的大恐懼,楊家的事情做起了很順利,藉着這股勢頭,楊猛在七天之內,控制了永昌府半數的土地,大半的百姓。
算算時間,林老虎早在三天之前,就該到了永平,可身在永昌的楊猛,遲遲沒有接到來自永平的軍令,看來事情在林則徐那邊已經被揭開了蓋子。
這個時間與楊猛預想的時間不同,貴州兵還在永昌,那就是自己的人手除了問題。
可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楊猛就不清楚了,督標的人手,大半都是楊家人,但也有些沒受過楊家恩惠的,可能留在永平的人手把事情給捅了上去吧?
用金錢束縛軍隊,這絕不是個好法子,楊家的實力雖說強悍,但還少了不少的東西,單單一個大勢,就是楊家求而不得的東西,魏五、潘仕成、徐子渭都說過,大清氣數未盡,現在華夏的大勢在朝廷,逆而取之,楊家或許能勝,但勝算不大,順而奪之,纔是楊家該做的事情。
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如今的楊家,還只能縮在雲南,慢慢的鞏固自己的基業。
這壞事兒也扛不住唸叨,就在楊猛謀劃着楊家的路子時。永平那邊來了軍令。
楊猛卸去督標中軍一職。由杜伏虎暫署。楊猛暫署鶴立鎮總兵一職,這可是明升暗降了,暫署鶴立鎮總兵,這和免職也沒什麼區別。
鶴立鎮總兵,算是雲南的一個總兵官,但鶴立鎮總兵一直是暫署普洱鎮總兵的,一個暫署鶴立鎮總兵的軍令,也在暗示着林老虎的態度。
顯然這位大人。對楊猛所做的事情極度的不滿,一個總兵官,不是雲貴總督可以任命的,恐怕林老虎架空自己的摺子,也往京師去了吧!
但究竟是誰在背地裡捅刀子,楊猛還不清楚,捧杜伏虎上位,應該不是林則徐的本意,張必祿給他推薦的那幾個人,纔是首選。爲何選擇了杜伏虎呢?
而軍令之中,當即交接印信一句。顯然是有些急迫了,這不是林老虎行事的方式,究竟是什麼人,在暗中推了杜伏虎一把,左右了林老虎的想法呢?
自己的二哥,不會!林老虎的幕客劉存仁,不敢!在大軍之中,有這個能力,還能偵知督標動向的,也只有一個人了,杜家老三杜降虎,這是要反水嗎?
宣讀完了軍令,那個隸屬督標的傳令官,給了自己兩封書信,一封是二哥的,一封是劉存仁的。
先打開了二哥的書信,果然,林則徐知道自己在霽虹橋大肆屠戮永昌哨練的事情了,死傷數千人,看來是那邊的情報不怎麼及時,永昌城裡的事情,林老虎還不清楚,不然這軍令就要換一換了,弄不好就地免職,也是平常事。
二哥在信中數落了自己一頓,但措辭並不嚴厲,看來對於自己屠戮永昌哨練,林則徐還是能夠接受的,只是不知道對於永昌縣城發生的事情,林老虎會作何感想。
從二哥的措辭之中,也能看出他已經慢慢的偏向了楊家,林老虎在二哥心中的地位沒變,但二哥對他的態度,卻有所改變。這無疑是個大好事,至於督標中軍,對楊猛來說無所謂,鶴立鎮總兵一職,倒正是時候,藉機用滇西的新兵,篡了鶴立鎮和普洱鎮的綠營,纔是大事。
劉存仁的信箋,就簡單了許多,只有兩個字,杜三!看來這次在背後推手的,就是杜家那頭幼虎了,這事兒做的,雖說出發點不好,但對楊家來說,卻是大好事兒,但這杜三也不能輕饒,反水是楊猛最爲忌諱的東西,這樣的人可殺不可留。
“喚杜伏虎、杜擒虎兄弟進來。”
不大的一會兒,杜氏的老大、老二就進來了,杜伏虎的臉色很差,走路的時候腿也在打着哆嗦,得自老三的消息,可把他給嚇壞了,背後算計楊家三爺,這個老三,真以爲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杜老大,你家的老三給你謀了個好差事,督標中軍啊!雖說是暫署的,但一個副將的位子,八成是跑不了了,你說三爺該怎麼賀賀你呢?”
望着杜伏虎,楊猛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杜家老三出了岔子,涉及的不是他一人,而是杜家三兄弟。
“三爺,我家老三混蛋,這事兒,能不能由伏虎認下呢?”
永昌戡亂之前,杜伏虎也只認爲楊猛是個莽夫,可永昌平亂的前前後後,也讓杜伏虎,認識到了楊三爺的厲害,提前半年謀劃永昌之事,十天之內平定永昌練匪、香匪,震懾滇西各族,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
楊家在雲南纔是真正的王,而不是雲貴總督林則徐,要說杜伏虎沒有別的心思,那也是扯淡,可看了楊猛戡亂永昌的前前後後,杜伏虎沒了脾氣,楊家不是杜氏三兄弟能夠對付的,在楊三爺的眼裡,他們杜家三兄弟,恐怕連只蟲子也趕不上。
永昌城外處斬金雞村婦孺的四五千,背刀漢子,那精氣神比督標強多了,那纔是楊家實力,城外那樣的刀手,楊家在雲南還不知有多少呢?不太入流的督標,都能配上四門臼炮,二百連發短槍。
楊家的其他刀手,會配些什麼武器呢?朝廷的綠營,杜伏虎也看過,不說楊家的刀手,單憑現在的督標,殺光雲南的綠營兵。在杜伏虎看來。只是小事兒一樁。這次自家的老三,算是惹下了滅門的災禍。
“你能扛得下來?怎麼扛?混江湖的大忌就是反水,老子這幾個月是怎麼待你們的,你們哥仨又是怎麼待老子的?
這事兒,你說說怎麼扛吧?”
杜降虎臨陣反水,在背後捅了自己一刀,這個絕對是不容饒恕的,杜伏虎想頂罪。頂了之後呢?難道還由着那杜家老三,在背後算計自己嗎?這算盤不要打的太精巧!
“依着江湖規矩,三刀六洞,我替老三擔着了。”
“三刀六洞?往哪捅?捅的不是地方,你杜老大掛了,你家老二老三的結局也一樣。你說這事兒怎麼辦?”
“我……”
楊三爺的狠毒,杜伏虎清楚,他爲何要株連呢?無非是爲了永絕後患,少了苦主,永昌的仇恨。三五個月之後,還能有多少人記得?三五年之後呢?說不定那個時候。永昌戡亂之事,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消遣而已。
沒了苦主,就沒人報仇,杜伏虎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楊三爺做事幹淨利落,自己三刀六洞了了賬,只怕老二老三一樣不得善終。
“三爺教我……”
“我教不了你,讓你家老三教你吧!看他這心機城府,尚算可用,你接了督標中軍之後,到永平去吧!該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做好了,大家相安無事;做不好,結果自己去想。”
林則徐給杜伏虎的命令是撤出永昌,看來自己也要隨軍後撤了,杜氏三虎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讓杜降虎長些教訓,知道該認誰爲主,該做誰的狗。
站錯了隊,後果是很嚴重的,不給他個念想,這一輩子,他也不會長記性的。
那一百六十多個督標尖兵,被楊猛留在了滇西,這次之後,督標也就沒了用武之地,杜氏兄弟的事兒不解決,左輪楊猛是不會留給督標的,這玩意可不是拳腳,擋不住的,萬一有人打自己的黑槍,豈不是冤枉?
大軍拔營撤出永昌,花了三天的功夫慢慢趕回了永平,楊猛、杜伏虎到了林則徐的大帳,林則徐先是勸誡了杜伏虎一番,將他打發下去之後,林老虎的一雙虎目,也鎖在了楊猛身上。
“剿殺練匪的事情,我無話可說,但羅天池一家,恆文的家人,你楊老三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了?”
嗜殺、妄殺、冤殺,就是楊老三在永昌的三大罪過,林則徐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早知如此,自己就親自隨軍了。
一場戡亂剿殺數千人,這沒什麼,但將朝廷革職的大臣滿門皆誅,這事兒做的過分了、逾矩了!羅天池身爲迆西道,朝廷都沒有誅殺他,誰給你楊老三這樣的權力了?
這事兒傳到朝廷,聖上的大計,就會被破壞,永遠也不能小看朝廷之中,清流一派的力量,刑不上大夫,羅天池一家遭難,只怕清流那邊的聲音小不了。
“羅天池一家?恆文的家人?總督大人,此問楊猛無從答起啊!
永昌平亂,末將殺得只是練匪,恆文末將見過,很囂張的一個旗人,永昌哨練叛亂,就是他在暗中指揮的,這是永昌士紳的供狀。
恆文夥同沈振達,擅擡糧價搜刮永昌,至今他和沈振達秘藏的金銀都沒有下落,他這是賊喊捉賊啊!
至於羅天池,末將連他長得什麼樣都不知道,如何滅他滿門?”
永昌之事就是一筆爛賬,現在除了被押解過來的,林則徐在永昌得不到任何的事情,這事兒就是憑着嘴說,誰說的符合邏輯,就是誰有理,恆文與沈振達的瓜葛,豈是那麼容易就摘得乾淨的?
永昌綠營叛亂爲匪,這事兒也是一筆糊塗賬,推到他恆文身上,也是嚴絲合縫的一個屎盆子,他躲都躲不了,和恆文打官司,楊猛勝券在握。
再說了,恆文是旗人,這事兒朝廷也不會過於追究,這事兒鬧不好,就是朝廷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恆文之事,量林則徐也不敢往上捅,即使捅了上去,京師那邊信不信也是個問題,畢竟楊家還有滇銅這個籌碼。
“這事兒,是恆文誣告?”
楊猛這麼一說,林則徐也打起了擺子,這事兒說不準還真是恆文誣告,這位旗人是有前科的,永昌屠回之事,四家四種供狀,唯有恆文的供狀,最不合常理,最爲荒誕,這人信口雌黃慣了,現在看來恆文的話,不足爲信。
“誣告不誣告,大人去永昌查查便知,恆文在永昌做了什麼,不會沒人知曉的,這事兒一捅就破沒什麼好遮掩的。
沒有恆文,永昌的綠營會投靠沈振達?”
一句話,林則徐的疑心就沒了,這事兒還是楊老三說的對,自己差點上了恆文的惡當。
“這事兒是我錯信了恆文,鶴立鎮總兵之事,還要等朝廷那邊旨意,若是此事成了,你要在滇西再練一支新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