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頭亂髮披散,如個雞窩,臉形瘦長,雙眸散發出冰冷的幽光。額頭與冷顏一樣飽滿,大體相似,而個子高高大大,瘦如竹杆,好似公公親臨。但公公沒有他那般駭人的氣場,更爲瘮人的是,此人臉色微微青紫,詭異氣息猶重。
他手掌中平擡一個晶瑩剔透萬絲縈繞的水晶球。
詭異的水晶球在夜裡發出奪人心魄的詭秘綠色光芒。冷雪鵲一眼就認出那是一件厲害的法器。只有法術高深的人才有法器。而臉色不正常可以理解爲有內傷。
看來,這人才是佈陣害月軒璞的人。
她警惕地向後退開一步,冷冷地問:“你是越國人?”
“鄙人越國國師冷超!”來人陰森森地回答,接着上下打量她,又陰陽怪氣地道:“越國人又怎麼樣?”
這就對了。此人也許還是五年前逃脫的巫師副手。不然,他不會那麼巧的五年後到來。而她也猛然記起越國本也屬大月秦國國土,只是後來獨立稱國了。
來人見她久久不開口,便嘲笑一聲,禮貌性的作了個揖,“越國人也好,月秦國人也好,不也流着同樣的血嗎?”
能說出番話來看來這個冷超還不是那麼滅絕人性,她接過話道:“說得對。所以我想問你,兩國相安無事不好嗎?爲何要暗中潛入月秦施那毒計,意欲挑起戰爭?”
“爹!你不是說我們是遊玩的嗎?”冷顏眉頭一皺,在後問道。
冷超狂哼一聲,傲氣橫溢,“哼!很多年以前。月秦國帝位就本就屬我們越國國主。現在,不過是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月秦國與越國的恩怨紛爭冷雪鵲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想讓先人全身而退。她微微眯起一雙大眼望着來人,“鬼影在哪?交出鬼影。我且不追究此事。”
冷超傲慢地瞥了眼冷雪鵲,對她的話並未感到驚訝,“你有何能耐要我交出鬼影?”
風中有異響。冷雪鵲耳尖一動,明顯感到有股正義的殺氣襲來。這殺氣來自四面八方,而冷超這番有恃無恐的樣明顯還沒察覺,她心裡如爬着一條毛毛蟲。麻癢難耐,再次重重地向冷超重複,“想活命就交出鬼影,滾回越國。”
“爹!鬼影是誰?”冷顏在後又不解地問。
冷超臉上的獰笑加濃,身上泛出的詭氣陰魅一縷一縷地誇張向四周擴散。
此人太過危險!冷雪鵲在權衡輕重之下慢慢退至冷顏身邊。憑着冷顏的話她斷定他並不知道冷超與鬼影所做的事。
冷超眸光溫和。如個遊離鬼魂一般伸手向冷顏招喚,“孩兒過來。”
冷顏乖乖地嗯了聲,剛一擡步卻突然收住,不相信地向冷超道:“爹!除非你答應放過這位姑娘。”
許是冷顏的話激怒了冷超,他向後退開一步,水晶球與此同時光芒暴漲、猝強。
他寬大的袖袍在胸前如影交錯揮動。剎時,強大的詭氣呈周天性嗖嗖向外迸射。隱有不明氣流從各個方面暴虐呼嘯而來。
御物術!陰風如刀子割面,呼吸困難。冷雪鵲一驚。氣壓丹田穩住身形。
如她猜得不錯。冷超可不會那麼好心只是利用花花草草樹木等這些的來對付她。而是想利用那不遠處的孤墳煞氣。這也許就是冷超爲何在事敗後還留在此地的原由。他想作最後一拼。
陰氣嗖嗖聚攏,又是一個迷障陣。而方圓十里若有未腐爛的屍體將破土而出。那時,將升級爲駭人聽聞的行屍陣。
那就來比比誰的法術高超!她憤憤地想。可念頭剛落。小小的鬆拍林中。枝晃樹搖,鬼影移動,令人驚悚的嗚咽聲伴隨而來,徹底變了個樣。
那好似張着大大嘴巴的鬼影急切在冷雪鵲的周邊遊動,張牙舞爪,看似馬上就要侵吞了她。
天空。陰雲從四面滾滾而來,隱有不祥氣息流動。
風更大。嗚咽悲鳴,摻雜着土裡被驀然釋放出來的東西嚎叫。
不能讓這陣法啓動。她秘訣默唸。指尖在前畫了五折,隨後流雲衣袂向天橫掃,收勢時兩隻手驀然展開如攬衆物。
應她默唸的口訣而運生,涌動的陰雲急速退去,哀號的聲音也無,而近前的飄浮鬼影凝止不動,漸漸變得稀薄,萬物躁動的瞬間已萬籟無聲。陣法被控制住了。而那林中地下的松針落葉倏地拔地而起,密密麻麻根根朝向冷超而豎,可她實在不想與冷超鬥法,“冷超!無故施法縱陰物害人。你違背了冷家祖上遺訓。”
冷顏好不容易穩住退後的步子,滿目驚駭,“爹!你不可再佈陣害人!”
冷超一臉猙獰,“哼!這女子下頜有一粒小痣。她是當朝太尉的女人。此事事敗全因她,而既然她自動送上門。行動失敗,自得抓了她回去。”
冷雪鵲又是一驚,隨後醒悟。定是打探消息的鬼影向冷超說了所有情況。也明白那相勸之言根本不能打動冷超。
她氣得一張小臉煞白。雖沒好好修煉法術,可懂的法術比冷超不知精進多少。不再猶豫,拼了一死都行,雙臂一振,催動松針合圍,“我殺了你這冷家敗類!”
嗤嗤聲響,排山倒海,轉瞬合圍了冷超,但只見冷超手中的水晶球光芒再次暴漲,那拖着殺氣光芒的松針立時呈周天性倒飛出去。
陰森鬼氣作背影的冷超狂傲地向冷雪鵲逼去,“我也小看了你,原來你修有法術。而且還比我精。但可惜你修爲不行。”
一招對決。冷雪鵲就自知正如冷超所說,自己修爲不足以與冷超對抗。她慢慢地向後退去,一把緊緊抓住冷顏的手腕。
她身着一身雪白衣裙,在如此詭異的情形中十分顯眼。而得那施了法的玉麒麟護體,那些殘存撩繞在身旁的陰氣暫時不敢迫近。可她仍不敢大意,拉着冷顏的手慢慢向後退去。
不知不覺中,冷超竟然失去了蹤影。那周邊的鬼影與陰氣漸而變得清晰,又在慢慢攏近。
冷顏心中大駭,朝着冷超原來站定的地方大喊,“爹!她是有緣人……她也是冷家人。她會使冷家劍。”
“哼!胡說八道!冷家一脈獨傳秘笈。”空氣激盪而來冷超空靈帶着迴音的聲音。表明冷超已經躲在暗處施法。
剛纔的那陣法又要啓動。冷雪鵲牽住冷顏的手緊了緊,正想摘了玉麒麟施法破陣,與冷超決一死戰,就見三道驚天白光從天而降。而這林中所有的陰物一剎那波盪倒飛。
她定睛看去。兩米之處。那刺得人眼睛睜不開的耀眼白光中除了兩個身軀魁梧的黑袍人,還有一點翡翠綠瑩光閃爍。
那是玉麒麟遇陰物所發出的光芒,她當然認得,就欣喜若狂地大喊,“軒璞!”
“鵲兒!”
熟悉的焦急喚聲傳來。她熱淚盈眶,感到太不可思議,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三道白光極快地在頭頂交疊,頓時明清白光猝強,遮天蔽日。遠處隱隱約約又起的嗚咽聲悲鳴小去,再緊接着,一聲受傷的悶哼從遠方嫋嫋飄來。
三道神奇的白光收縮,最後無光。天清氣朗,一輪明月還是懸掛當空,而眼下林中樹斷枝橫,一片殘敗,慘不忍睹。
冷顏掙開冷雪鵲的手茫茫然地林中尋找,嘴裡大喊,“爹!你怎麼樣?”
冷雪鵲一下子就看見了握着書房裡懸掛的那柄劍的月軒璞,還有離軒轅。離軒轅手中握着兩柄劍。劍與器宇軒昂的人相映成趣,風儀照人。
她欣喜交加地撲向月軒璞,大眼紅了,“你怎麼來了,擔心死我了。”
月軒璞手臂僵直地垂下,背開近在咫尺的離軒轅小聲地道:“你怎麼也來這地兒了?”
“我不是來查看情況嗎?天晚了,就投宿在這兒……”雖然月軒璞沒如冷雪鵲一樣驚喜。可她已經好感動,仰着小臉又是笑又是哭地道:“原來你們早發現這地兒有貓膩!”
她哭笑不定的瘋癲樣被離軒轅盡收眼底,他收劍入鞘,詼諧地道:“可不是。爲了這今晚的行動,委屈了兩位。做了場戲給鬼影看。”
她癡傻地哦了一聲,原來他們早布了局,那滿城搜捕鬼影與不放月軒璞就是這個原因。可瞞得她好苦。激動會兒,眉間輕攏,有些擔心剛纔與冷顏還有冷超的談話被他們聽了去。
“殿下!在小院抓獲五個越國奸細。唯不見鬼影。”衛遷恰在此時奔了過來,這讓冷雪鵲心裡一樂。幸而他們先到小院抓人,由此可見他們倆並沒聽到看到剛纔的事情。
“這人是……”離軒轅很快就注意到了正迷惘滿林搜尋冷超蹤影的冷顏,只多餘一問,就果斷地向衛遷使了抓走的眼色。
冷雪鵲趕緊張開雙臂攔住衛遷,哀求的目光閃向離軒轅與月軒璞,“殿下!他是局外人。”
“可本太子瞧着他不像。你沒聽到他的喊話嗎?”離軒轅疑惑的視線再次閃向冷顏的背影。
冷雪鵲面有一縷尷尬之色。確實,冷顏還在喚着父親,她靈機一動,巧言辯道:“殿下!剛纔他爹與我們一樣被迷障包圍。而在慌亂之時他與他爹走散了。”